99 药(1 / 1)
“千无念,你真是个魔鬼!”
千无念施施然笑了笑,然后径自忙着手上动作。
终于完全割开了他的胸膛,他果然没有看到人类的心脏,跳动的,是一朵黑色闪亮的扶桑花,有如黑色宝石一般,很是好看。
他伸手一抓,将那朵黑色的花抓在手里,手里沾满了鲜血。
渡猛地皱起脸,脸上终于全无血色,痛得几乎要昏过去,在失去鬼扶桑的那一瞬间,他的伤口不再流血,仿佛血液停止了流动。
渡有些无力地侧过脸看他,竟是满面泪痕,“你曾经说过,不会动我的鬼扶桑,你忘了吗?”
千无念看了他一眼,全心都在掌中的黑花上,没有理会他。
渡有些无力地垂下头,自嘲地笑了笑,“而我,只是贪恋你虚假的温柔,才会给了你可趁之机,是我太傻太相信你了。”
千无念有些讶异地侧过头看他。
渡红着眼睛看他,眼中没有恨没有怨没有不甘,只有有着难以言语的伤痛,“我真傻,怎么就相信你了呢?你们这些王侯将相名门公子,哪里懂得人心的可贵。”
千无念的身子僵了僵,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手中的黑色花朵紧了紧,血珠顺着指缝滴了下来。
他握紧手掌,拂袖而去,不带一丝眷恋。
今天的夕阳出奇地红,明明太阳还没下山,天边就已经红了半边了,红得像血,像是在预示什么,绯红的夕阳几乎将整个天下都染红了,红艳艳的,放眼望去几乎是满满的红色。
整个大地都披上了一层红色的光,美得不像凡间。
御花园,那株玉兰树沐浴在红光下,像在等待春天的洗礼。
那个一身玄黑龙袍的温润帝王,静静地站在玉兰树下,时而轻嗅着,树枝还没有发芽,可是即使这样仿佛他就能轻嗅到玉兰的清香。
天生乖巧地站在他身侧,一脸餍足。
天生看了看夕阳的方向,“公子,您的药差不多快煎好了,我去给您端过来。”他转身就要向御膳房走去。
玉倾言扬手制止他,“慕宇还是没有喝药吗?”
“嗯,”天生撅着嘴点点头,“每次下人煎药的时候,千将军都命令她只许煎一人份,她从来没有吃过。”
“这样……天生,把这次的药给她端去,一定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再离开。”
“哦,是。”天生退下身去拿药。
御药房。
小云是无双帝的近身丫环,却不能算是贴身丫鬟,能够接近无双帝近身的,除了千面将军,只有天生,所以她虽然是无双帝的近身丫环,所做的也只是铺铺床,扫扫地,煎煎药之类的工作,好在公子待人和谐,所以她毫无怨言。
眼下,她正专心地煎着火上的药罐,免得煎得过了时辰,说到时辰,她看了眼天边夕阳,今天的夕阳可真是红啊。
在她转身的瞬间,一朵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黑色小花,落入了药罐中,迅速沉入药水底部,本就是黑色的花与黑色的药汤融为一体,看不出半点痕迹。
小云笑容灿灿地回过头,继续专心地煎药。
御药房的房门没有关,天生还是礼貌性地敲了敲门,时过三年,他再不是当年那个小毛孩,他身高窜的很快,明明比小云还小上两岁,却比她高出许多,且愈发英俊逸朗。
“小云姐姐,药煎好了吗?”
“哦,好了。”
确定药的确已经煎好了,小云拿起一块手帕垫在手上,将药罐端起来倒出一碗在瓷碗里,不过也只能倒出一碗。
“谢谢小云姐姐,那我先把药端走了哦。”天生将药碗放在托盘上,和小云道过谢之后离开。
小云乐呵呵地对着他的背影挥手。
确定药被安然无恙地端走了,窗口的人影忽地闪开。
脚下的雪已经开始化了,化雪的天气更加寒冷,近几日的冷风冷得彻骨,这样的寒冷的天气,玉兰怕是要迟些开了吧。
玉倾言垂下眼底的暗殇。
“玉大哥好兴致啊。”千无念徐徐走来。
玉倾言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头。
千无念也不恼,也随着他的视线落在这株玉兰树上,“这座皇宫不需要玉兰,这种廉价的植物是不应该出现在高贵的皇宫的,”他笑眯眯地转过眼睛看他,“在这座皇宫里,只要有我和姐姐就够了。”
玉倾言冷冷勾了下唇角,眼底瞬间划过冷意,若冰霜,似冰雪。
“在你那样伤害引之后,又想怎么对我呢?”在他面前,他无须称朕。
千无念身子一僵,心头闪过一丝冰凉和恐惧,“你知道君落引的事?”他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干脆将手背在身后,强自无谓地看着他。
“我是在扶桑军营里找到她的,那时的她……”玉倾言突然看向他,冰冷的凉意瞬间到达眼底,不再是那副温润的神情,凌厉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千无念,凭你对引做的,我早就该杀了你!”
千无念身子一颤,但是很快恢复镇定,除了微微泛白的脸色。
玉倾言又淡淡回过头,继续盯着玉兰的枝桠,冷冽褪去,换上的是淡淡的漠然和哀伤,“可你是慕宇的弟弟,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杀你。”
“她……她怎么没有随你回来?”为什么没有回来揭发他的罪行,她不是恨他吗?她应该恨他的。
“她说她不愿意,她……不想看到你。”玉倾言轻轻触上枝桠,才发现原来有的枝桠已经露出了尖尖小角,含着翠生生的小芽,他忍不住伸手去碰,连眉眼都变得柔和了,“千无念,其实爱你的人很多,只是你从不珍惜而已。”
千廷筠,千忘,君落引,渡,或是千无双,他们都深爱着他,只是他都不在意。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时间过了很久,都没有第三个人来打扰他们,日头渐渐到了西山,隐下半边,依旧红得厉害,仿佛娇羞的少女。
千无念心下诧异,那药不是煎好了吗?为什么不给他送来?即使是天生脚程慢,时间过了这么久,爬也该爬来了,他的心里愈发不安,鬼扶桑只有一朵,失去了这次机会,下次不知道是何时了。
他开始着急,不动声色的脸上渐露急色。
看着他这样,玉倾言心下奇怪,倒也没有多想。
天生终于回来了,手里却没有端盘,更没有药!
“公子。”
“药送去了吗?”
“嗯,”天生点点头,“确定她喝下去之后我才回来的,她喝药的表情好痛苦啊,就好像在喂她喝□□一样呢,呵呵……”
玉倾言也忍不住轻笑,他笑得不深,却是倾国倾城。
千无念突然捂住胸口,一股强烈的痛感袭入心,他瞬间觉得疼得厉害,好像发生了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一样,疼得他弯下了腰。
“你说的她,是谁?谁喝了那碗药?”他颤着身影问。
天生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似乎在疑惑他怎么了,还是回答道:“千无双啊。”
千无念终于不可控制地倒了下去,身子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样,重重地倒在地上,涌出了大口鲜血。
玉倾言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紧张地揪住他的衣领,将她拎了起来。
“药里有什么?”他的声音也不禁颤抖起来。
他突然也觉得心里很慌,那种极大的恐慌感侵袭着他,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无力。
千无念看了看他,无力的眼神有些迷茫,须臾,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把推开他冲了出去,玉倾言僵了僵,忙拔腿追上。
他的腿到底没好多久,已经能够快走了,可是说到跑终究还是不行,他急速地跑着,两条腿都不禁颤抖,剧痛从膝盖上传来,他咬了咬牙,跑步的速度没有慢下半分。
终于跟着他跑到了千无双的房间里,一片狼藉,整个屋里的物品家具全部凌乱地倒着,包括那把华贵镀金轮椅,还有轮椅上的人。
千无双狼狈地倒在地上,一身白衣上面满是鲜血,鲜血红得猖狂,红得炽艳,红得夺目。
丫环们惊吓地站在一旁,无用地哭泣着,不敢上前。
千无双趴在地上,身子不可控制地颤抖个不停,她大声地喘息着,仿佛极度痛苦,衣衫已经被血汗湿透,她的白衣已经被血染得通透,不见半点白色,红红的,散发着惊人的血腥味,她趴着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她不住颤抖的身体,她□□喘息着,仿佛极度痛苦在极力隐忍着。
玉倾言登时红了眼眶。
“姐姐——”
玉倾言上前一步推开他,冲过去将千无双扶起来抱在怀里,她的身子软绵绵的,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般柔软,任由他的动作,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与他碰触的地方,印下大片的血印。
她趴着的地方,随着她的起来,在地面上形成一片血泊。
玉倾言苍白了脸色,唇瓣止不住地颤抖,眼眶的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在她血色的衣襟上,看不出来。
千无双闭着眼睛,随着玉倾言的触碰嘴里发出一声沉痛的低吟,她的皮肤极红,红艳艳的好像是被颜料染过,甚至从皮肤反而毛孔里都渗出血来,将衣衫染红红透,她闭着的眼睛流出两行鲜血,在脸上是触目惊心的红泪,还有口鼻双耳,七窍中都流出血来,甚至没有停下里的趋势,血流不断,将她整个人都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