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 70 章(1 / 1)
安然和小雪下了课后,小雪的哥哥开车来接她们。这是个文静清秀的男生,一直用温温柔柔目光笼罩着安然的身影,小雪趁哥哥不注意,趴在安然耳边对她说是她哥哥坚持要来接她们的,因为知道是安然和她一起。
小雪的意思很明白,哥哥喜欢安然。安然默不作声听着,无意瞥一眼小雪哥哥,他正用入神的目光看着安然,见她望过来,忙把眸子跳开。
通常人们都以为一段情过去势必需要另一段情填补,或者埋葬一段伤心故事的最好方式是一段故事重新的伊始。却不知道那个伤心的人早已满心疮痍,无法再打起精神接受另一个人,无法开始没有了心里头那个人的另一段陌生人生。
只有依靠时光的流逝冲走一切心的伤痕。只有依靠心的磨砺,逼迫自己遗忘一段又一段和那人的故事。直到某一天,走在熟悉的白杨树下,繁华熙攘的街道,曾经悠闲逛过很多次的街店,书屋,路边容易被人忽略的小吃店,再不会看见角落一对窃窃私语的小恋人而想起和他头对头面对面吃冰激凌的晚上,或是看见静静的熟悉角落空空的桌椅,想起他的笑靥,不再想起和他一起时候的甜蜜,恍惚,也许她才可以好好的,鼓起勇气好好顽强走下去。
一望而知,小雪哥哥是个好男孩,会给心爱的人带来幸福,可是,他不是萧茗,没有萧茗清澈的眼睛,淡淡忧伤的目光,还有大笑起来嘴角四十五度上扬没心没肺的模样。
安然在车后座一直低头,心猿意马和小雪说话,眼睛看向车窗外。夏天到了,路边树叶墨绿幽深,树叶间有小鸟跳跃着欢叫。叶尖指向淡蓝的天空。
小雪哥哥一直从车窗镜偷偷瞄她,男孩脸孔有抹淡淡的红晕。
小雪家近些,先下了车,安然不好意思劳烦小雪哥哥太多,可他坚持要送,安然只得依了他。到了家门口,她下车,冲在停在路边的车里朝她招手的人把手摇了摇,车慢慢开走了,她转身,低着头,正撞到了一个人的怀抱,她骇了一大跳,仓惶中抬头,正看见一个人乌黑的双眸定定看着她。这个人,是她日日夜夜中魔般想见,心心念念牵挂着,却害怕再见,害怕见了面会再也从他身边无法挪开步子,午夜梦回,惹她泪流千行的-------萧茗。
她惊呆了,张大双眼,想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天后,才从齿缝里吐出一句,“怎么,会,是你?”
“呵呵,没想到是我吧,正撞见你的新欢,也好,祝福你。”萧茗点头,脸上一副嘲笑和蔑视夹杂着心碎的萧瑟表情,“真好,从此,你我但愿都能丢的开些才好。”
这是萧茗吗?她宁愿他把她心伤得更彻底些,好让自己不要如此愧疚的从他身边跑开。“是,你说的是。说的极是,以后,忘记我,拜托不要记得我,哪怕零星半点。”她咬唇,狠狠说,心也狠狠地碎了。
他死死抓住她的手,她摔开,他再抓,她再摔开。
路上有人惊异看着纠缠着的他俩,有人指指点点,也有人认出了安然和萧茗。嘴里发出“啊,原来是他们啊!”的叹息。尴尬中,安然大步流星掉头从萧茗身边跑开。听见后面有急速追赶她的步伐在空气中发出细碎的“唰唰”摩擦声音。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难道不知道这样分手对他会是最好的结局吗?一滴泪掉在安然面上,又是一滴,大大的泪珠滚在腮边,又跳跃着滑到她颈窝。
他拖着她的手臂,她甩开他,又甩开他。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这样。萧茗。我讨厌你拖拖拉拉。讨厌你来找我。讨厌你出现在我眼前。”安然又一次甩掉萧茗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他很快又抓住了她,大声失控喊,“可是,安然,我却想见你,很想见到你,想见都想的要死了。不管你还在不在乎我,可我还很在乎你。不管你还爱不爱我,可我还在爱着你。你可以抛开我,我还不能抛开你。也许,一年,两年,我抛不开,也许一辈子我也抛不开对你的爱。安然我很恨你,恨我忘不掉你,恨我心里填满的都是你。”
萧茗,你说你恨我,在我心里何尝又不是?可是,好容易痛下决心要离开你,好容易从你身边抽离一些。好容易纷乱彷徨的心回归了一些平静,要我如何回得去了?放手罢,从此但愿你我都能撂开罢。安然闭上眼睛,狠狠揉了眼皮一下,从他身边跑开了。
她从他身边跑开的时候,心里有隐隐约约的盼望,希望他能追上来拦住他,可是,那这残存的希翼终于还是幻灭了。
安然摇摇晃晃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人来人往,街上每一个从她身边椋过来的背影,都不是那个人的。所以,她再也不会有什么期待了。
人,是被自己驱赶开的,还有什么抱怨的呢。她蹲下身子,端着脸,眼泪不能自控的往下掉。恍恍惚惚中,听到“零零”的声音,好久才反应过来,是她手机铃声在响。她按了键,听见妈妈在电话那端说今晚她和爸爸到朋友家话别,朋友留他们过夜,就不回家了。安然说了声好,放了电话。站起身来,又心不在焉往家里走。
快到家门口时候,远远的,看见一个黑影站在家门口那边,天还没有黑透彻,走廊的灯却早早的亮了起来。所以安然毫不费力的看见那团影子笼罩在一片烟雾缭绕中。她迟迟疑疑向那丛白烟走去,静静站在他的对面,他手夹着一只燃了一半的香烟,眼睛透过烟雾定定看着她。
她从来没有看过萧茗如此颓废过。记忆中的他,总是阳光的,干净的,浑身上下散发着香草的味道,而不是现在这样的烟草浓烈味道。看着他这样,她有些受不住了。可是,安然决定还是要绷着,不要被这家伙暂时的颓废吓倒。
她越过他,掏出钥匙开门,可手抖得无论如何也开不了门。于是听见身后的人静静开口“对不起。安然,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放不下,不然,你给我个恨你的理由?快点忘记你的理由好不好啊安然?”
理由?安然怔住,门已经哑然打开,她进了门,他跻身进来,顺手关了门。安然想推他出去,可双手一触到他的肩头,就被他拥到他瘦弱却有力的怀抱中,紧紧的,钳住了她,她闻到他身上刺鼻的酒精味道,不由皱皱鼻子,不悦地抬眸,“怎么,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我记得,你不抽烟,也不喝酒的。”
他咧嘴大笑一下,伸出手指在漂亮的嘴唇“嘘”了一下,带着疲倦的笑意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某一天,突然发现,烟酒真是好东西,至少,我不抛弃它们的话,它们就不会抛弃我。”
安然听他这么安之若素说来,心突如其来地一痛,硬着心说,“你醉了。该回家了。要不要我帮你叫车回去?”
“不,我没醉。有人说,伤心的人容易醉,这说明,我还不够伤心。所以,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再伤心一些的理由。安然,拜托你能不能给我。”
“别胡闹了,我很累了。之前我不是说过吗?我不够爱你,萧茗,难道这还不够吗?”安然内心挣扎着勉强说。
“这不够。”他摆头,孩子气的。“不足够爱,这没关系的,真的。你不爱我,我爱你就够了。”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这不公平。我看的出来,徐小姐很爱你。你是个好男孩,应该有个和你势均力敌,肩并肩一起往前走的女孩子在一起过一辈子。而我这样的人,也许只能当你生命里匆匆忙忙一个过客,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懂了。”
“可是她不是你,安然,我只想要你,我只想要你!”他执拗着,嘶哑着嗓子说。眼泪“噼噼啪啪”顺着脸颊往下落。很多话,他想说,可却梗在喉咙管里,发不出音。安然,很多感觉,你不懂的。我也知道,徐卓尔很好,很优秀。可偌大一个城市,若看不见你,我只能带着内心的空荡和惶惑孤单着,你懂吗?
“萧茗,你要一个理由离开我,那么,我想要一个你爱我的理由。”安然抬眸看着高她许多的男孩子。他怔了一下,安然带着幸灾乐祸口吻说,“怎么,答不出来了吧,或许,你这家伙爱的根本不是我,而是爱上爱的一种的感觉。”
“爱,不需要理由。”他坚持说。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我不想你这样,萧茗。”安然静静说。
“我喜欢你。喜欢你,三个字。男人不可能见了心爱的女人,还不知道他真正的心在哪里。”
“可是,你不能算是男人,充其量算是一个大男孩。”安然略带俏皮的笑容朝他做了个鬼脸。
“你在打击我的自信心。我不小了。你不要小看我。”他的眼神像执拗的,让人心疼的孩子,再如此和他蘑菇下去,她迟早会崩溃的想要放弃一切牵泮跟他在一起。她跺跺脚,冲他喊了声,“时间不早了,请你出去。”
逐客令一下,他也不敢死皮赖脸继续硬撑着赖下去。可是,还是不甘心啊。
“可是,安然,失去我,也许你会后悔。”
“我不会我不会。”我一定会我一定会,就让后悔伴随我整个一生吧我活该。
“地球是圆的,或许,走的无论多远,我们有一天还会相遇,对吧。”他带着一抹渺小的,天真的幻想说。
“那也不一定。地球倒是圆的。可是,我们的脚步却不是顺着地球的圆形轨迹在走,有时候我们走走,停停,一会想到东边走走,一会想到西边看看去。也许,很久很久以后,我们会相遇,可也许那时候的重逢对你和对我已经没有太大意义。”
萧茗眼睛里的一簇光亮彻底黯淡下来。他嘶哑着喉咙说,“也好,安然。我走了,祝你好之为之。安叔安婶我会来探望,不管你我如何,他们还是我最惦记的叔叔婶婶。”
安然点点头,大滴眼泪落在腮边,萧茗把手伸出来,试图帮她拭去那滚落着的晶莹泪珠,可手轻轻触碰到她柔软的肌肤,却迅速把手蜷起来,紧紧的,指甲陷进了手掌心的肉里,浑然不知道痛楚。安然看着他一步一步艰难的转身,再也没有回头。他不回头,所以他看不到安然满脸的泪痕,当然,安然也看不见他的。这个大城市,每天都在上演着悲欢离合,两个伤心的人渐渐背道而驰着,距离越隔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