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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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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天使(阳羽) 正文 第一章

章节字数:5550 更新时间:08-09-13 21:11

青石阶,红砖门,200米的小操场……。。慢慢地沿着学校的门往前走,我竟然走到了家里以前住的房子。我愣愣地看着铁镂花的大门,心里一阵恍惚,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打他,打他!”

“啊,居然咬我,啊啊啊——揍他——”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我惊讶的回头看,发现一群男孩子厮打在一起。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一群男孩追着围攻一个男孩,男孩胡乱地拿着书包和一个箱子甩来甩去,乱踢乱咬,表情很象一只被逼急的小狗,但终究寡不敌众,被男孩们摁倒在了地上。

“你还不服输?”其中一个男孩把脚踩在他身上,叫着道,“你们家欠了我们家钱,你妈都要对我点头哈腰,你还不赶快喊我老大,做我的仆人?”

“就是,破擦鞋的,还不喊老大!”其他男孩也争先恐后地叫着。

尽管被摁在地上,但是男孩却仍然奋力挣扎,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我却似乎能感觉到他那种屈辱的心情。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我冲了过去,推开了一个抓着他书包的男孩,护住了他。我大叫,“你们干什么?以大欺小,羞不羞?”

男孩们先是一愣,然后后退围成一个圈,指着他纷纷笑了起来,“破擦鞋的居然还有一个小老婆——”

我又羞又气,但还是很坚定的张开手挡住他,“你们再不走,我要喊人了,我就住在这幢房子里,我会叫我爸爸打你们!”

“她爸爸很凶的,我知道!”有一个男孩拉了拉为首的那个男孩子的衣服,轻轻地说了一句。很快的,男孩子们丢下一句“破擦鞋的,这次算你厉害”纷纷跑了。

我冲他们丢了一块石头,又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转头看倒在地上的男孩。他已经坐了起来,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制服也已经被扯破了。我低头从裙子的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他,“擦擦吧!”

他看看我,没接手帕,站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他好高。我也站了起来,却仍然只能仰着脖子看他。因为他背朝太阳站着,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不过以他的身高来说,他太瘦了一些。我又看看他的制服,应该是小学高年级的学生,但是他脸上倔强的神情却让我把到嘴边的问话给咽了回去,我直觉的知道他应该不会回答我什么。

果然,他冷冷的看了我两眼,说了一句话,“小丫头多管闲事!”然后一转身就走了。

我愣住了,心里有一块东西好像堵住了似的,而且越堵越难受,我觉得我的眼泪似乎就要掉下来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却又哭不出来——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刚刚堵得要命的感觉终于消失了,原来是在做梦。我仍有些恍惚,慢慢得坐了起来,脸上竟然都是汗。我下了床,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泼了几把冷水,然后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我不敢确认那是我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神里面竟然是那种什么都没有的空洞?那种空洞,似乎是什么都无所谓,但却莫名的让我觉得冰冷?

我打了一个冷战,猛然清醒了过来,拿过毛巾擦干脸,不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转而开始想为什么自己会做那个梦?梦里面的那个我只有6、7岁,那几乎已经是快20年前的事情,很奇怪竟然会突然想起这件事,而且还做了梦。是不是这次休假休了一周,是有史以来最轻闲的一次,以致于闲到会梦到十几年前的事情。

走回房间,看了下时间,才4点多,天刚蒙蒙亮。今天是休假最后一天,我订了上午11点半的火车票,于是重新爬回床上,打算继续睡觉。但也许是因为迷迷蒙蒙,我又开始了这个似回忆一般的梦境。

这一次梦的开始场景有些混乱,时空似乎在乱七八糟的跳跃,不过我在梦里却好像也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只是在做梦。起初好像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欺负,那个男孩子突然冒出来打跑了那个人,然后仍然没和我说话就走了。但是之后好像会发现他经常和我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只不过他从不和我打招呼,我也不和他打招呼。然后渐渐的,场景开始变得清晰而有条理起来。

我终于忍不住了,站住,等着他走上来。他明显愣住了,一下子也停了下来,但是没有用眼睛看我。我指着他,“你干嘛老跟着我?”

他的下巴微微抬高了一点,眼睛终于直视我,“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说我跟着你!”

我生气了,冲他吐舌头,“小气鬼!”

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你凭什么说我是小气鬼?”

我冲他眨眨眼睛,“你当然是小气鬼,不然为什么连声谢谢都不愿意说?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语塞了,但是仍然说了一句,“我绝对不会对你说谢谢的!”然后绕过我继续往前走。

我撇撇嘴,转身跟在他后面,说了一声,“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谢谢,因为你上次帮了我!”

他的背影僵了一下,但没有做其他反应,继续往前走。

我却开始好奇他准备往哪里走,真的不是跟着我?于是我干脆反过来跟着他。他一直往前走,我发现真的是和我同路,我一边更加好奇,一边跟着他继续走。他却在离我家的房子不到一条马路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放下手里的箱子,又脱下身上的书包,在路边坐了下来。

我好奇的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看他打开箱子,但我没能抑制住自己惊奇地“咦”了一声,引来了他一秒钟的斜视。我眨眨眼睛,扭过头,掩饰自己吃惊的表情。

他的箱子竟然是擦鞋箱!

我这才想到那些围攻他的男孩子叫他“破擦鞋的”。

我很吃惊,说实话在我的世界里,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穿制服的小学生在马路上给人擦皮鞋,尤其是就在我家附近。尽管我只有6、7岁,但我也知道我的家境是相当不错的,因为我外公、爸爸都很有钱。所以当我看见他要做什么的时候,我简直是震惊的。我怯怯的走上前,在他前面蹲了下来,然后很轻很轻的问他,生怕他又不高兴了。

“你们家真的欠了人家很多钱么?”

他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但是没有理我,又继续摆开他的工具。

我默默的移开了身子,然后坐在他边上看他。过了不知多久,我发现他的耳根开始发红,然后他怒气忡忡的转过头,瞪着我,低吼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我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一直到今天还记得我吃惊的发现他的眼瞳竟然从黑色变成了琥珀色。我结结巴巴不能成语,因为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一直看着他,只是不想走开。

他一直瞪着我,几乎象是要吃了我,我好半晌才回过神,然后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逃难似的往家里的方向跑去。

我一口气跑回家,然后不顾管家吃惊的表情,翻箱倒柜的把家里所有没有穿的鞋都拿了出来,然后努力装了一口袋;然后一咬牙砸碎了我的储蓄罐,数了一下里面的钱,还有几百块钱,这是过年时外公给的压岁钱用剩下的,我也往口袋里一放,然后就又匆匆忙忙跑出了家门,直奔他的鞋摊。

他正在帮一个人擦鞋,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我,但当他忙好抬起头发现我的时候,我却支支吾吾仍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张着嘴拼命喘气,我抱着的袋子对我来说实在太重了。在被他瞪得我觉得自己得头皮几乎快要烧起来了之后,我把袋子往他面前一放,没想到袋子口却一下子松开了,鞋子哗啦啦散了一地,我再次不能成言,只是下意识退了一步,等待他发火。一只手下意识的伸进口袋捏住了那一叠钱,却再也不敢拿出来。

他的脸又一次胀得通红,但是这次却出乎我意料得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一只掉在地上的鞋开始擦起来,我松了一口气,又悄悄的挪到了一边,坐在边上看他擦鞋。

他擦的很仔细,还时不时会把鞋子举起来对着太阳光看一看。对着这太阳光,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鼻子和额头上的一层细密的小汗珠。我忍住想要用手帕擦掉它们的欲望,因为估计这种举动只会得到他的白眼。很奇怪的,尽管没说过几次话,但是我仿佛可以很容易的预料到他可能会有的反应。

太阳渐渐下山,那种红红的夕阳在我的梦里非常的鲜明,鲜明到他细瘦的身子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一层光圈,我托着腮帮看着这副场景几乎看呆了。而且我稀奇的发现他的脸孔渐渐红了,而且是从耳根开始红起。当我意识到他又要发怒,转过头企图瞪视我的时候,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打断了我小小的奇特的念头。

“臭小子,叫你妈还钱,不然卖了你妹妹!”

我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望向后面的声源,一个身材十分壮硕,面目凶恶的男人正大步向我们走过来。我张大了嘴,不知道要做何反应。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一下子把我拽了过去,等我意识到时,已经被藏在了他的身后。我发现他细瘦的身子隐隐的在抖,我悄悄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对那个恶人说,“她不是我妹妹,你别乱来,我妈已经在筹钱了,我也在努力干活——”

“臭小子嘴还挺硬,”恶人打断了他的话,并且伸出手就要抓我,“不是你妹妹你这么护着她干嘛?”

他一下子拿起鞋箱朝他扔过去,拉起我就跑,恶人骂了一句追上来,伸手抓住我,他扑过去恶狠狠的咬了恶人的胳膊一口。“啊!臭小子!敢咬我!”

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恶人往边上一甩,撞到了路边的树上,一下子昏了过去。我吓得大哭起来,那个恶人气哼哼的丢下一句,“这次放过你们,再给你们三天时间,让你妈换钱!”

我浑身发抖,抽抽咽咽得坐在边上。他的左额头被树皮划破了一道好大的口子,血不断的渗出来,我只能用手帕摁住伤口,却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我发现他的眼睛在看见哭哭啼啼的我之后又变成了琥珀色。

“别哭了,我没事儿!”他坐起来,伸出手很笨拙的抹掉我的眼泪,轻轻的说,“我叫纪皓哲,你呢?”

“喵喵!”我抽泣着,口齿不清的把只有母亲会喊,但是已经很久没有人喊的小名告诉了他。然后把手帕拿开,用手去碰他的伤口,却看见他倒抽了一口气,我连忙缩回手道歉。

他接过我的手帕,把我拉起来,“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家。”

我点点头,我们两个人拉着手走回他扔掉箱子的地方,却发现箱子已经不见了。“对,对不起!”我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心里拼命想着都是自己害的他东西不见了,他没办法赚钱了。

他没吭声,但是嘴唇抿得紧紧的,身体逐渐僵直。

我突然想起口袋里的钱,没去想他会有什么反应,全部掏了出来,零钱散了一地。我蹲下去一个硬币一个硬币捡起来,一边抽抽哒哒的对他说,“这是我所有的零花钱,都给你,”

一个拥抱一下子打断了我的话,我吃惊的一下子止住了抽泣,但是肩头逐渐的湿热让我意识到他在流泪。我没敢再吭声,却听见他在我耳边很轻很慢地对我说,“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天使?”

我呆呆的,不能理解他的话,但是他很快放开了我,然后看着我笑了起来,眼瞳黑黝黝地,“明天还在这里等我,我去买个新鞋箱,然后赚钱还给你!”

我诧异于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给我的笑脸,竟然让他的本就五官鲜明的脸孔变得那么生动和漂亮,我想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那一刻他的样子,我只知道我很喜欢他,也许因为他的眼睛,也许因为他的话,也许因为他好看的脸,也许——我也不确定。然后他把我送到家门前面的十字路口,转身走了——

[分段/]

我再次醒了过来,天已经大亮了,宾馆厚重的窗帘也已经掩不住穿透进来的阳光。我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有丝茫然,这个梦真是真实鲜明啊,真实鲜明到让我再次怀疑当年那个小男生是不是真实存在过,还是一直以来都只是我自己的一场梦。因为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而不久我也因为父亲的生意变动,离开了原来住的房子,跟着父亲搬离了那个区域。这次休假我重回故地,也许正是应了睹物思人这句话,所以才会做这种梦。

一阵悦耳的《彩虹的微笑》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伸手在旁边的床边柜上胡乱摸了一气,好容易摸到了我的手机。尽管我下意识的拖延接电话的时间,但是电话铃声仍是没有消停的意愿。我认命的推开手机滑盖,回应它,“喂?”

“林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啊?”一个轻快的女声在那头响起来,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

我无聊的冲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懒洋洋的说,“你在查我的勤么?张大小姐!”

“我哪敢呢!”张雅心一阵乱叫,“是我老哥啦,今天早上已经好几个夺命连环call了,追问我你啥时侯回来!”

我没力的长叹了一口气,“你可以告诉他我不会回来了,如果他再继续这样没命的操劳我的话,我也没命回来了!”

她嘿嘿两声冷笑,“你不想这么操劳,就直接做我嫂子不就得了,我哥绝对是‘气管炎’的。”然后又是一阵乱笑,“呵呵呵——是不是邂逅了什么帅哥,已经来了一个偷情,打算让我哥抱憾而终?”

我夸张的连打了两个“哈欠”,“是啊是啊,你当这里是法国呢,大小姐!我没你命好,没钱出国搞浪漫情怀,只不过是在这个乡野小镇渡个假而已,帅哥,没遇见衰哥就不错了。至于你哥,我也没那么好命到能入他张大少的法眼,拜托你摆脱你那十八岁少女的情怀吧,看太多对你那幼稚心灵的成长没啥好处!”

“喂,你这是拐着弯子在骂我,还是拐着弯子拒绝我哥呢?”雅心大叫。

“呵呵呵——”我也学她乱笑了两声,“随你怎么想吧!我晚上会回来!”然后直接挂了电话。在又躺着发了一分钟呆后,起身洗簌准备打道回府。

雅心是我的高中兼大学同学,现在的室友,她父亲和我外公是世交。身为家里的幺女兼独女,加上良好的家世和漂亮的外表,性子可算刁蛮。不过她很懂得如何将刁蛮化为可爱的艺术,所以身后的追求者可以排成一个连,而且她也极为享受这种被男人众星捧月的感觉。这样子的她会和我成为好友,老实说也是一个异数吧。

因为,我的座右铭是:“只做朋友,不谈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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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我,林炎,二十五岁。正所谓人如其名,我真实的个性和名字一样,象火一样热、猛烈,时不时会爆发出别人想象不到的“火苗”,烧痛别人,也灼痛自己。不过,对不熟悉的人来说,我看起来却像是个没什么感情的冰块。所以雅心有时候说我“双重人格”。

不过我小的时候应该不是这种样子,我想。因为我母亲给我的小名叫做“喵喵”,所以我常常想我小时候应该象小猫咪那么谄媚可爱吧?但是,当你有了一个完美到了极点的妹妹时,那么除了变成没感情的冰块以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吧。

我妹妹,殷淼,二十三岁。人如其名,象水一样柔、静,偏偏又美的不像话,正应了古人说的一句话,“此物只应天上有”。我也因此常常想,怎么老天造人会如此不公平?这世上怎么可以有人完美到了如此地步?淼儿不但外表美的象天使,个性可爱的象安琪儿,就连说话、举止都“文明”的象仙女,偏偏又表里如一,心地也善良的一塌糊涂,从小到大,连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

熟悉我们的人常说一句话,“姐妹俩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当然不同了,她象她妈,我象我妈。不错,我们不是亲姐妹。我母亲早逝,父亲再娶,继母正好带了一个小拖油瓶,就这么简单。话又说回来,我那继母美则美矣,个性可不怎的,比白雪公主里那个恶毒的皇后好不到哪里去。好在老爹在世,她在人前倒也差强人意,只不过现在的年头也早已不适用中世纪的肉体折磨那一套了。她比较高杆,擅长于“精神折磨”,总是喜欢在我面前炫耀她比我母亲美,炫耀我父亲更喜欢她。最恶毒的一招即莫过于有一个比我强百倍的小天使妹妹,让我这二十多年来无时无刻不感到“自惭形秽”。

说真的,我想我父亲可能真的更喜欢她,因为我母亲死了不到两年,他就不顾我外公的反对又娶了这房,而且还是个有孩子的女人。别奇怪,我是和外公姓的,淼儿才是跟随我父亲姓的,因为我父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上门女婿。不过也挺好笑的,亲生女儿不和自己姓,继女倒是随他的姓了。父亲并不特别喜欢我,因为我想他并不特别喜欢我的母亲,他们的婚姻应该是属于最老套的那种穷小子娶了富家女就一步登天的故事。据说这场婚姻是母亲先爱上身为外公手下得力干将的父亲,然后再由外公“赐婚”给了受宠若惊的父亲,但是想当然那种“受宠若惊”应该是乘龙快婿的喜悦更胜于被大小姐爱慕的喜悦。所以对于父亲再娶,尽管外公一系的林家人反对,也就这么样了,只不过条件是不允许父亲再有子嗣,以免剥夺了我作为唯一继承人的权利,因为我母亲拥有的林氏20%的股份早在母亲生前就已经立遗嘱给了爸爸,如果爸爸另有子嗣,那么就等于林氏的股份外流了。当然这是内部秘密,外人是不会得知的。

因此尽管继母耍尽心机,但是因为没有父亲的子嗣,加上这年头也不适用“小白菜”那一套了,所以肉体折磨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何况我有一个财大势大的外公。至于她是否真的比我母亲更美,我就真是很难客观评判了,第一我四岁不到,老妈就死了,谁记得那么多,第二在小孩子心目中当然只有自己的母亲最美丽。但是,如果拿我和那个样样比我优秀的妹妹相比的话,我只能说我真的不如她吧。所以,不可否认的,只要一看到我那小妹妹,我就无法抑制心头的妒忌。

是的,妒忌。我妒忌她无懈可击的外貌,温柔的个性,甜美的嗓音,还有那善解人意的心灵。哦,天哪,最让我憎恨的就是她那永远纯真的笑容,再配上那软软清脆的声音,甜甜的喊我,“小炎姐姐!”天使般的小女生越是想弥补她母亲对我的冷漠,越是急于展示自己对我的好,我就越是讨厌她,越想摆脱她!

当然,我也有我自己讨厌她的方法:从小到大,只要她喜欢的,我就绝不喜欢;只要她想要的,我就统统嗤之以鼻;只要配她的,我就全部送给她。反正抢也抢不过她,索性不抢,因为无论我表现得多么好,只要淼儿一出现,就毫无例外会成为众目关注的焦点。因此在外人的眼里,我疼她、爱她、把她当宝贝,我是绝无仅有的好姐姐,甚至连外公在内的亲戚都当我是真心疼这个妹妹。但也正因为如此,我的“乖巧”才使得那“恶毒”的继母无计可施,我也得以“苟活”了二十几年。

我有时候会想也许是从我母亲死的时候开始,也或者是从父亲把他们母女带回家的那刻起,我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喵喵”了,甚至家里面也不再有人喊我“喵喵”了。外公不是一个和蔼慈祥的人,父亲也非“善类”,所以我一直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在我的基因里面属于善良的那部分基因应该不会太多。虽然听别人说起过我的母亲是一个天使般善良的可人儿,但是估计也就是因为那样所以才短命,所以我并不希望她的基因遗传给我很多,因为如果不够“恶”的话,我该如何在有一个时刻盯着找我麻烦的恶毒继母的家里毫发无伤的存活?如何在有无数亲戚虎视眈眈财产的外公家里得以自保?

其实对于母亲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孩子,外公多半是失望的,因为这无疑意味着他又要煞费苦心的去寻找下一个心甘情愿的“驸马爷”。而有了女儿早逝,女婿不甚听话的经验之后,我估计我在30岁之前不得到外公的首肯是不可能随自己的意旨嫁出去的。因为在外公这种惟利是图并且控制欲极强的商人眼里,除非能得到一个非常听话的外孙女婿,或者此人可以给他带来极大的利益,否则是不可能把外孙女兼唯一的继承人拱手相送的。我常常觉得,母亲是一个牺牲品,而我也就是这么一个摆设而已,一个延续林家血脉的基因而已。尽管母亲早逝,我也几乎没有从外公那里得到过什么特别的疼宠,唯一的好处就是我常常可以借去外公那里离开那个恶毒继母和天使般的小妹妹。

也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我更妒忌淼儿,因为她不是林家人,也不是真正的殷家人,她是不必受到这种束缚的。

十八岁时,刚念完高中,考上大学,获得外公同意,我便毅然决然的从家里搬了出来,甚至毕业后也借着雅心的关系进了她们家的企业,省得碍别人的眼,也顺便逃离“精神折磨”。可我那完美无缺的小妹妹总是“舍不得”我,两年后,便紧随我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在我的强硬态度下,她泪眼汪汪的答应在人前不泄漏姐妹身份,才总算让我舒畅的过完了大学生活。

不过说到“舒畅”,也不尽然。可爱的淼儿一进学校便出尽了风头,而且总在无意之中把我的“男朋友”的七魂六魄也勾走了。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的第一任男朋友,在苦追了我半年之后,当我第一次把他带回父亲家时,他一看见抱着小狗坐在钢琴边的淼儿时,那种象被雷劈到的表情。反正,我已习惯了淼儿一出现我就自动变成隐形人的经验,索性主动把他介绍给淼儿,落得一个顺水人情。等到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两次之后,我几乎都已经知道那些原本对我有追求之意的人在看见淼儿之后要对我说什么,“对不起!一看见淼儿,我就完了!”

所以,既然得不到外公首肯我也不可能嫁人,而想谈个恋爱玩玩都会半途而废,我就学的更乖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在淼儿嫁出去之前,我绝不再谈感情。

再说千万别以为我傻,其实这才叫“折磨”呢!以淼儿天使般的心,我越是这样,越是处处让她,越是表现出大度,她就越难受,越是觉得对我内疚,我也才得以“心理平衡”些。

收拾好行李,吃过早饭,离火车开车的时间还有2个多小时。但是反正也无事可作了,我叫了一辆的士,准备前往火车站。可是当经过那条纪皓哲擦皮鞋的马路的时候,我冲动的让司机停了下来。示意司机等我一会儿。

我下了车,站在路边,漫无目的的向四周看。这里的环境已经变了很多,周围的老房子早就拆没了,新房子零零落落的散在四周,我们家原来那幢房子隐在后面的一条路上,只能露出隐隐约约的角来。不过因为靠近海边,所以这里的空气很好,海风吹过来,带着一些咸湿的味道,我把早上束起来的马尾放了下来,任凭风吹过来,闭上眼睛,享受风穿过我的头发的感觉。一个人在马路上的感觉特别好,无拘无束,没人认识你,想怎样就怎样。

“先生,对不起,我不太清楚!”马路对面一个男人站在一户人家门口询问着什么,但是很明显的没能得到满意的答案,于是朝这边走了过来。

我这才注意到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了一辆凯迪拉克,我眯起了眼,在这种小地方,这车显得过于招摇了一些。

那个男人笔直地向我走过来,他穿着制服,那么很明显他应该是这辆车的司机。我让开了一些,但是他仍旧直直地走向我。于是我在他开口之前打断了他,“我也不清楚!”注意到他微愕地表情,我收起恶作剧的心情,礼貌的说,“我不住在这儿,只是一个游人,所以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不能告诉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说话的声音比较大,我听见轻轻的“兹”的一声,凯迪拉克的车窗被打开了,我看见一个男人的脸露了出来,向我们这边望过来。我的心突然砰砰地狂跳起来,上帝,我下意识地用手按住我的胃,我有这个奇怪的毛病,一紧张胃就会抽搐。男人我见过不少,我们林家的表兄弟个个可以去当明星,但是我不知道,世界上会有长得这么、这么深刻的男人。对,是深刻,他的五官极好看,像是希腊神话中雕刻出来的一般,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给我一种莫以名状的熟悉感。

我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我不喜欢这种紧张感,尤其是一个男人带来的。我低下头,绕过面前的人,准备重新走回出租车那里。

经过凯迪拉克时,我注意到那个男人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向我身后的男人说了一句,“我们回去,下午还有事情。”

我身后的男人应了一声,然后小跑过来,上了车,车窗缓缓关上,随即决尘而去。

我朝车子扮了个鬼脸,随即意识到自己刚刚象发花痴似的神经兮兮,于是我把马尾重新扎起来,回到出租车上,告诉司机直接开往火车站。把刚刚的一小段“艳遇”抛诸脑后。

回到居住的城市,那种本来舒畅的感觉一下子就没有了。繁华的大都市热闹归热闹,但是也不免浮躁。虽然不晚,但是绝对不会再有那种压马路的心情,因为走到哪里都是那么人声鼎沸,霓虹闪烁。我不喜欢繁华,尽管套句雅心的话说,我的世界是一个繁华世界。我喜欢淡漠,因为不劳心劳神。虽然性格似火,雅心常说我“双重人格”。

“我回来了!”打开门,我朝屋里喊,一边把行李拖进来。希望雅心在,这个疯丫头,天天都要玩到很晚,因为她特别喜欢这个繁华世界,而且她总说有资本为什么不玩?

“嗨!”

难得她居然在,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但是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老实交代,这些天干了些什么?”

我疲惫的往沙发上一靠,没力气地说,“邂逅了帅哥,一起烛光大餐!”

雅心格格笑,然后到厨房里倒了一杯可可边喝边说,“看你一脸饿死鬼地样子,别是只顾看秀色茶饭不思吧?”

我抢过可可一饮而尽,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懒得和你说,反正像你这种狐狸精,是不会理解我的!”

“哼哼,那你这种良家妇女还不嫁给我哥想怎样?我们张家应该还配得起你们林家吧,不然等你找到你外公点头的人,你都成老处女了!”雅心冷笑连连。

我朝她扮了个鬼脸,“谁告诉你我是处女了?”

“啊——”她的爆破音差点震破我的耳膜,我捂住耳朵,飞快的躲回我的房间,将她的追问关在门外。

第三章(1)

一大清早起来,心情奇好。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辨,挑了一套白色的西服套装,我恢复成上班的装束。吃了点东西,正准备出门,雅心叫住我,

“会不会又邂逅帅哥啊?”她贼贼地笑笑。

“当然!”我抛了个媚眼给她。不知怎么地,脑海里突然又闪过昨夜那个男人。有点好笑我自己的神经,往小区门口的车站走去。前两天刚刚把我的车子送去保养,只好搭地铁了,所以也因此起了个大早。

好久没有乘公交车,竟然不知道一大清早也会这么拥挤。在车子第三次因为塞车而停下后,我的好心情也全部泡汤了。我跟着一大帮人吵吵嚷嚷着让司机放我们在到站前就下车,然后越过安全岛往人行道上去去。我往前走了几百米,冲出了塞车区,准备招辆出租车。却不经意地看见一辆颇为眼熟的凯迪拉克,停在离我不到十米远的地方,驾驶座上坐着的正是昨天在度假地碰见的那个帅哥!

我为着这巧遇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他正抬腕看表,好像在赶时间,嘴角似乎不开心的紧抿着。然后仿佛意识到有人在看他,他转头朝我的方向望过来。当他的视线对上我的时,我觉得他认出了我。因为他盯着我看了大概有半分钟。直到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面前,我才意识到我们竟然对视了那么久,莫名其妙的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我匆忙跳进车里,等我再抬头望向他的方向时,却有丝失望的看到他的视线已经收了回去。

赶到公司,只差两分钟就迟到了。我走进办公室,并不吃惊地看见张世杰,雅心的哥哥,坐在我的椅子上。因为我是他的特助,所以我们的办公室是相邻的。我吸了一口气,等他例行的“每日问候”。

但是这次他却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匆忙的对我说,“小焱,快准备一下,马上去董事长办公室!”他不同于往常的开场白反而让我吃了一惊,出了什么事么?我质疑地扬了扬眉毛,等他解释。

“Essorer,你知道吧?”张世杰略带兴奋地说。

我点点头,基本上只要涉足商界的人,没有人会不知道Essorer,法国的超级航母型集团,以房地产起家,涉及旅馆业、餐饮业、百货业。谣传说创始人白手起家,似乎有黑道背景。不过这个人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媒体曝光率几乎等于零。但是之前没听过他们有进军国内市场的动向。因为外公和爸爸主要就是经营房地产业和宾馆业,所以我多少知道一些。

“怎么,他们也想到国内来分一杯羹?这两年国内的房地产市场是很火爆,不过现在上面不是在打压么,而且我们张氏好像不作这一行哪!”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材料,大略的翻看着。

“他们昨天刚到,这次来和我们主要是谈餐饮方面的合作,不过我听说他和你们林氏有合作计划,而且好像前期已经筹划了满长时间了,上周碰见殷伯伯的时候,听说这次他们来就是来签约的。”他用手在材料上指了几条重点条款,“因为时间匆忙,临时找不到合适的人,但是你以前修过法语,所以董事长指名让你在场做翻译!”

我微微笑了一下,估计董事长倒不见得会指名,但是他和雅心多半会在老头子面前极力怂恿。所以他有些兴奋也有些不安,老头子今日之举也有试试我的斤两的意思。我并不想让他们两个人太过满意,但我也并不想砸自己的场子。

捧着那一叠材料和张世杰顺便让我交给董事长过目的资料,我上了十八楼。站在门外,我稍稍缕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然后敲了敲门。

“进来!”我推开门,看见董事长坐在会客的沙发上,对面坐了三个人,背对着站在门口的我。

我走上前,站在了那三个人边上,面对张庆凡,“董事长,您找我!”

张庆凡点点头,随即向三个人当中的一个男人笑笑,“这是我原先准备找的翻译,不过现在看来派不上用场了!呵呵!我没想到展先生的中文说得这么好!”

“没关系,还是先认识一下好了!”对方慢慢地说道。

我这才正面看向他,他也正看着我,竟然是今天早上再次看见的那个帅哥!也许是没有认出我,他好像并不太吃惊于这又一次“巧遇”,至少肯定没有我来得吃惊。我条件反射的先职业化地冲他微笑起来,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会显得那么错愕。我伸出手,“您好!我是林焱,世盛的总经理助理。”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眼里飞快的掠过一抹异彩,那一瞬间我发誓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一丝琥珀色。

“展皓哲,Essorer总裁。这两位一位是我的特助,一位是市场部总监。”

我强抑住胸口突然浮起的强烈的震动。尽管我从未忘记,但我也从不指望会在18年后的某一天还能遇见那个男孩子。但另一阵突如其来的失望却刹那间把我的心仿佛又重重的击了一下。我认识的那个人姓纪,而眼前的这个人姓展,名字却完全相同;我认识的那个人是个穷小子,而这个人身价数十亿,但眼睛里的那抹琥珀色却完全相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那个人,我无法肯定,但是,我却也不可能问他,嗨,展先生,你认不认识我?您一直都姓展么?十八年前你来过中国么?哦,不,我心里哀叹,太傻了。

如果他是,那么他明显已经不记得我了,他对我的映像最多只停留在昨天和今晨而已。而且,谁会记得十八年前的一个小孩子呢?这世上估计也只有我才会对这种芝麻小事记了这么多年。

于是我拿出练了二十几年的伪装功夫,成功的把失望和惊讶隐藏在了职业化的训练有素的表情背后。我抽回我的手,和其他两人一一握手,然后转向张庆凡,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

“董事长,这是总经理让我带上来的两项上周的企划书。如果这里不再需要我的话,我先出去了。”

张庆凡点头示意之后,我朝他们三个人微微点点头,然后退出了办公室。门在我的背后关上了,阻挡住了里面的视线和声音,也把我心中曾有的那个倔强的小男生的记忆重新赶回了记忆最深处。对我来说,那个小男生永远只是一个幻影罢了。

回到办公室,继续埋首于成堆的文件中。休假一星期,结果积压了一堆工作,这下好了,得玩儿命了。

临下班时,张世杰进来敲了敲我的桌子,“下班的时候把做好的企划案拿到我那里。”

等我弄好,送进他办公室时,我轻轻吐出一口气,总算好了!偷偷瞄了一眼手表,已经八点了!老天,为什么我的事总是这么多呢?薪水虽然高,但是我并不缺钱,而且我更喜欢轻松一点儿的工作。但偏偏这工作还是当时我拜托雅心的,所以实在不好意思辞职不作,加上外公和张庆凡是世交,难道要让他在外公面前说了什么,然后再被本来就不同意我跑到别人这里干活的外公抓回去?我只好咬牙坚持下来。不过我又自 我 安 慰的想想,每次我加班的时候张世杰也没下班啊!

张世杰把企划书放到一边,站起来,拿起椅子后面的外套,“一起去吃晚饭吧,不然雅心又说我虐待你!”

“本来就是虐待!”我做了个鬼脸,反正下班时间,不怕别人看见,“我要吃法国料理,最贵的!”平时我是不太愿意答应和他一起吃饭的,免得雅心知道了又神神叨叨的。不过今天我实在是饿坏了,而且老是拒绝老板得邀请未免太不识抬举了是吧?

等我们到达附近的一家法国餐厅时,我已经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亏得张世杰算是个细心的人,让招待先上了一点点心,否则我真是会饿得胃痛。等到主菜上来时,我也没多说话,就开始吃起来。

“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是和雅心一起吃饭得时候。”张世杰突然开口。

我一愣,那好像是若干年前的事情了,怎么突然搞回忆了?“我吃东西得样子让你想起什么了?”

他笑了起来,“你是在我面前吃饭最不淑女的女孩子!”

我呛了一下,“拜托,那是因为没有那个必要好不好?你整天虐待我,难道还要我维持淑女的姿态在饭桌上取悦你的视觉不成?”

“所以你很特别。”他总结了一句。

“如果早知道你会这么不怜香惜玉,我绝对不会拜托雅心进世盛,我很懒的,根本不想过得这么辛苦,否则我早回自己家公司去做了。”我放下刀叉,呵呵,正好,他既然开了这个口,我就趁机吐苦水了,不然还不好意思说咧。

“我以为你很要强,而且力求上进。”他有些吃惊。

“你问问雅心就知道了,念书的时候我就是临时抱佛脚型的懒人。”我喝了一口水,“不过承蒙关照,我居然可以窝在你身边作个特助,很光彩啊!”

张世杰正准备再说什么,却突然停止了,眼睛看向我后方,我顺着他的眼神回头望过去,是展皓哲和一个女人,他们正朝这边走过来。出于礼貌,我们俩站了起来,和他们打招呼。

“很巧啊,张总和林特助也在这里吃饭?”展皓哲先开口,并且向旁边的女人介绍,“这两位是世盛的张总和他的助理林焱小姐,这是我的特助,任洁小姐。”

我们彼此点点头,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特助还真不少啊。我注意到任洁多看了我两眼,可能是女人的天性吧,遇到同性总是要下意识的作些比较的。不过从这位特助的特点来看,展皓哲应该是喜欢这种迷人娇媚的女性。任洁长得很有魅力,不是特别艳丽的那种,但是行为举止相当媚人,一头大波浪的卷发颇有些波希米雅人的感觉。

“不介意的话,一起坐如何?这顿我请!”张世杰客气的邀请他们,但是展皓哲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这是他今晚的视线第一次放在我身上,我发现他好像对我格外冷淡,甚至有种抗拒的感觉。

“不用了,”他拒绝了,“我们还和人有约。”

“那就不打扰了,”张世杰笑笑,目送他们走开,我们继续用餐。

趁张世杰买单的时候,我去了洗手间,却在走出洗手间门的时候,意外的又撞见了展皓哲和任洁。他们的姿势非常暧昧,展皓哲斜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任洁的手勾着他的脖子,半仰着脸正在和他亲吻。我非常尴尬,脸孔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一时之间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或做什么,平时的公关手段此时似乎全都不记得了。等我准备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绕过他们时,展皓哲的眼睛抬起来注意到了我。

我没办法再假装视而不见,只好嗫嚅出一句话,“不好意思打扰!”然后我就急匆匆的准备离开,不料一只脚不知道勾到什么,一下子就往前扑去。我心里哀嚎一声,真是丢脸到家了,撞破别人亲热已经够倒霉了,还要亲自丢人现眼给大家看。正当我准备接受地面的亲吻时,一只手拉住了我,但因为收势太猛,我往后倒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

“你还好吧,林小姐?”是展皓哲及时拉了我一把,待我站稳后他才松开扶住我的手,然后蹲下来查看了一下我的脚,“有没有扭到脚?”

当他的手放在我的脚上时,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脚踝处一下子攀升到我的头顶,老实说,这辈子我还没有被爸爸和外公以外的男人碰过我的腿。我相信我的脸孔肯定红得没有办法看了,我甚至连看他说谢谢得勇气都没有,我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小焱,我还在想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呢?”幸亏张世杰的声音突然出现,及时的解救我脱离这一尴尬的场面。

我趁势脱离展皓哲的手掌,走向张世杰,“没事,只是真好碰到展先生和任小姐,然后不小心差点摔一跤。”我不敢说我是被吓到了。

“谢谢您!”我低头向展皓哲道了声谢,然后等张世杰和他们道别之后,急忙离开。不过我的脚好像真的扭到了,因此我没有拒绝张世杰用手扶着我的腰离去。

正要走出门时,我扭头又看向他们,展皓哲正远远地望着我们,我慌忙转回头,扶着张世杰坐进车里离开了餐厅。

第四章(1)

转眼又到了月末,雅心回家去了,我虽然百般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回家与家人“团聚”。不过与其说是“团聚”,倒不如说是回家“报到”来得贴切,从搬出来住开始,每个月势必得有一个周末回家,一个周末回外公那里,以免我在外面“闯祸”。

我一踏进家门,最先跑出来欢迎我的就是淼儿那只和她一样总是穿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白色的小哈巴狗。我强忍住一脚踢开它的那种冲动,弯下腰抱起它走进客厅,不出我所料的看见淼儿正和爸爸坐在客厅里面说话。说也奇怪,象爸爸这么寡情的人居然会对继女这么好,不过也正说明了淼儿那天使般的魅力不同凡响。

“嗨,爸爸,淼儿!”我又开始扮演起我的“乖乖女”角色,收起我在外头所有的“尖牙利嘴”,很文静的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爸爸仍和往常一样淡淡地点点头,回应了一句,“回来了。淼儿,叫阿姨开饭了!”

淼儿一看见我,脸上就漾开了她招牌式地天使笑容,“小焱姐姐,你回来了,太好了!”一边轻快地跑进厨房去叫阿姨开饭。

我走进餐厅,发现王怡,我的继母,已经在座,于是礼节性的称呼了一声,“妈!”

“哎呀,大小姐回来了。我没注意,不好意思啊!”她夸张的笑着。

我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以示回应,懒得再理她,只是暗自保佑希望这回可以安静的吃顿晚饭。我向来不喜欢在面对美食的时候还要听些影响胃口的话,而爸爸本身话不多,淼儿则是天生的的淑女个性,在吃饭的时候一向很安静,但难保这个女人不会扯些乱七八糟的话题。

不过过了一会儿,我就奇怪的发现淼儿似乎有些走神,嘴角时不时会有一丝缥缈的笑意,仿佛隐含着点少女的羞涩。

我挟了一筷菜,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淼儿最近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我眼尖的注意到她脸上飞掠而过的一抹红云,还没等她回应,王怡已经呵呵呵地笑起来,

“哎呀,追她的人多得可以排到太平洋了,你也知道的,”我冷眼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真是不能理解都已经快50岁的女人了竟然还能看上去像是只有三十几岁,难怪我父亲会迷上她。

“前几天你爸带我们去参加了费会长家的酒会,”她继续说着,炫耀的意味十足,我估计这回多半有一个金龟婿看上了淼儿,因为爸爸居然也略微停了一下筷子。“就是费议员为一个法国回来的什么人接风的party,哦,对了,大小姐正好旅游去了,不然肯定也知道的。”她又是一阵乱笑,我无力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上帝,亏她怎么生得出淼儿这种女儿。

不过我心头一震,难道是——

“是Essorer的创始人的儿子,现任总裁,展皓哲。”爸爸插了进来,“绝对是个人中之龙,难得他对淼儿有好感,淼儿也看上他——·”

“爸——”淼儿又羞又急地打断了爸爸的话,却掩不住她眉宇间那种似乎情窦初开的喜悦,小女儿的娇态十足。我莫名地觉得仿佛一块石头压在胸口。这么多年追求淼儿的人确实很多,但从未见她和谁交往过,我第一次看见她这种神态。而爸爸,老实说,他根本不曾注意过我们姐妹俩的交友情况,对于我是因为会有外公去掌控,而对于淼儿前面我也说过了,无所谓是什么人,可这次听他的口气却似对展皓哲颇为满意。

只是,我转念又一想,看来我是真的认错人了,这个展皓哲真的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纪皓哲。但他那双眼睛,未免太像了。也许,世界上的巧合真的不少。我甩甩头,把恼人的思绪赶出脑海,继续吃我的饭。

继母继续时不时地炫耀那天宴会时展皓哲对淼儿的关注,例如他带了一个女助理做舞伴(我估计是那个漂亮的任洁),却独独请淼儿跳了三支舞,还很殷勤地为淼儿拿饮料,隔天又请人送来了鲜花,等等。若在往常,我一定充耳不闻,可今天,我很有股冲动让她闭嘴。

一阵命运交响曲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松了口气,拿出手机,借故离座,“是外公的电话!”

我走出餐厅,接通通话键,“喂,外公,我在家吃晚饭呢!”

“你吃好饭过来一趟!”外公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真是大家长的做派呢,连给我找借口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不过我有些纳闷,一般外公是不太会在我回家的这一周找我的,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回到餐厅,继母总算已经停止了她的炫耀,我对若有所思的父亲说了一声,“晚饭后我要去外公那里。”

“嗯。”他点点头,没说什么。

我不知道父亲对外公的看法是怎样的,但我想必定是不太喜欢的,因为外公无论和谁说话都有种颐指气使的味道,母亲死了之后,他对父亲的态度更是和对一个普通下属似的没什么差别。我想在外公眼里,除了姓林的,都是外人。但是这一点上我挺佩服爸爸,真是深藏不露啊,不管何时他对外公都是必恭必敬的。这样说起来,我那种很厉害的表面功夫也算是“家学渊源”呢。

到外公家时,开门的是跟了外公三十多年的林管家,他也是我们林家的一个远方表亲,我说过外公一向不信任林家以外的任何人。

林管家一边接过我的外套,一边告诉我外公已经在他的卧室里等我了。我诧异了一下,他补充了一句,“老爷这两天老毛病又犯了,常说胸口闷的慌。”

我点点头。外公有心脏病,医生常说要顺着他,否则容易犯病。那么最近又是谁不顺他的意了?上了楼,我轻轻敲了敲外公的房门,然后推开门,他知道我要来,断然不会睡肯定在等我。

房间里灯火通明,外公视力不太好,据说林家的人在视觉方面都不是很好,我母亲当年就是半夜下楼梯时没看清楚失足摔下楼导致流产而死。我算不错的,但很难说未来会不会视力越变越差。所以我在公司和家里都放了一副保护视力的眼镜。

“听林管家说您最近老毛病又犯了,有什么话等明天说嘛!”我娇嗔了一下,尽管老头子不咋疼宠我,但作为唯一的外孙女,这点特权还是允许的。

“你下周就回公司来上班,明天陪我去参加张庆凡的酒会。”外公突如其来的话让我愣住了。

呵呵傻笑两声,我的脑子迅速的转起来开始想推脱之辞,“外公,我还想玩两年,再说您老当益壮的很,还有爸爸——”

“别跟我提他!”外公打断我,“你是姓林的,他是姓殷的,他不会心甘情愿帮我一辈子作牛作马。何况还有那个狐狸精和那个小丫头!”

我咬了咬下嘴唇,难道爸爸最近做了什么让外公不高兴的事情?“是不是爸爸最近做了什么?”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外公没有回答,却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你25了吧?”

我也莫名奇妙的点点头。

“该嫁人了,你母亲出嫁的时候只有22岁。”他又说。

我瞠目结舌,外公看上谁了?

“Essorer的总裁,你知道么?”他抛出一个人名。

我一震,老天,这是怎么回事?外公也看上他了?我可不认为他是一个会听从外公指挥的人,直觉的认为他也不是一个会受我掌控的人。想到这儿,我又一震,展皓哲必定可以带来巨大利益,所以爸爸和外公都想抢他,不过我可不认为我可以抢过淼儿。

“我听说他很中意淼儿!”我试着想要外公打消这个念头。

“我林昌业的外孙女不会输给别人!”外公飞快的说,并且瞪着我。

我闭嘴没有继续说下去,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外公突然叹了口气,我惊跳了一下,这实在不象是外公会有的反应,反而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展鹏,有我们林氏11%的股份。”外公的手在灯光下竟然有些抖,这一瞬间我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外公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我这才忆起外公已经七十多了。

外公的话让我恍然大悟,难怪他会看上展皓哲。父亲有母亲给他的20%的股份,外公自己只有31%的股份,换言之,如果展鹏和父亲联手,外公将可能会失去林氏的掌控权,也就是说大权外落了。

只是,外公太不了解我,我对林氏的经营权从来就没有特别的欲望,实际上,谁掌权我都不关心。我说过我很懒,太过于费力的事情我一般是不会去做的。而且我也已经厌倦了做一个牺牲品,我绝对不会为了这个去讨好展皓哲,而且我更讨厌和淼儿去争夺展皓哲,没有胜算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去费心思的。

我笑了一下,安抚外公,“就算展皓哲真的和淼儿结婚,也不代表什么啊,经营权究竟归谁是要董事会选举的。再说,不可能全部的人都支持他们啊?”

外公继续瞪着我。

我又说,“何况,就算展皓哲看上了我,我和他结婚,他也不可能会入赘啊!”我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就算我抢过了淼儿,可最终林氏还是会大权外落。

外公一呆,好久,他摆摆手,“罢了罢了,我就知道你不像你母亲那么听话,随你吧。但是,”他很强硬的看着我,“把世盛的工作辞了,回公司来上班,否则你父亲会趁我不在公司的时候把公司给卖了!”

我知道这只是外公的托词,他在公司的人还是远大于爸爸的势力的,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爸爸一直甘居人下的原因,更何况那么多林氏的亲戚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听爸爸的了。但是,我知道外公等于已经在我的婚姻问题上作出了极大的让步,我总得让他也高兴高兴。于是我答应了。

“但是下周肯定不行,我总得要办理交接啊!”我也有我的原则,不能随随便便把烂摊子留给别人。

“嗯!”外公挥挥手,向后仰在了靠垫上,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轻手轻脚走下楼,林管家正站在客厅里,我交代了一句,“注意一下外公的身体,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

“您什么时候搬过来住呢?”林管家应和着,然后问了一句。

“再说吧!”我敷衍了一句,接过衣服,往外走。

我知道肯定是外公的意思,但是从小开始,我就不太愿意让别人知道我是林氏的继承人,因为我讨厌那些可能会因为我的身份靠近我的人,而且也不愿意让别人认为我是靠外公家族荫庇的娇小姐。那会让我觉得我只是一个花瓶,还是一个算不上一等一的花瓶。所以一直以来我坚持的最后底线就是无论怎样,都要做一个独立的人。否则,我会觉得自己除了长得不如淼儿、个性不如淼儿,连人格都不如淼儿了。

也因此我的朋友中除了雅心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加上我一向注意避开有家族里的人参加的宴会场合,其他人也不会特别去打听张世杰的经理助理出身如何,所以我的单身生活至今还在快乐继续。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除了门房留了一盏估计是为我留的灯,所有人都睡了。我放水洗了个澡,然后往床上一倒,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爸爸的话,继母夸张的笑容,淼儿羞涩的笑容,外公的表情,就像在我脑海里放电影一样来来去去,到最后,连展皓哲和任洁亲吻的那个场景都莫名其妙冒了出来,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上醒过来,头就有些痛,多半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下楼之后,看见继母正坐在落地窗前涂指甲油,我打了声招呼,她一边吹着指甲,一边说,“大小姐是不是没睡好?是不是对家里的床不习惯了?”

我懒得理她这种一开口就是刺的毛病,自顾自走进餐厅吃早餐。不过老实说,我满佩服她能保养的这么好,而且这么有精力去保养,我是最烦上妆的了,总觉得那是浪费时间,而且是对自然的极大侮辱。除了逼不得已,否则我绝对不化妆。

吃过饭,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继母则看着重播过几百遍的“天堂的阶梯”。我有时挺好奇,像她这种人,在看这种片子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还是她正好学一下里面那个恶毒继母的高超虐待招术?

百无聊赖的,我陪淼儿一起逗着她的那只哈巴狗,一边随意的梳着它的毛,一边不可抑止的打了好几个哈欠,淼儿抬头看我,“上班很累吧,小焱姐姐?”淼儿很聪明,大学毕业后直接念了研究生,目前还不必做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过依照她母亲的意思,女孩子也不需要上班。

“还好拉,就是经常加班。世盛对员工可是绝对的不浪费资源。”我淡淡的应付了一声。

父亲皱皱眉,“回公司上班不是也挺好,外公不是一直希望你回来接替他?”

我笑笑,“您不是不知道我懒得很么?呆在您和外公身边我还能吃喝打诨么?”我也挺想知道爸爸是不是真的希望我回来。挺奇怪的,像我们这种家庭还真是不正常,爸爸不希望女儿抢他的位置,女儿为了不惹人嫌弃,都只好带着虚伪的面具在生活。

继母有意无意的哼了一声,“大小姐多能干哪,在哪儿都吃的香!哪像淼儿,就不够精明。不过依我说,女孩子找个正经婆家才是真的,成天抛头露面总是不大好的。”

我装作没听见,淡淡的冲淼儿笑笑,“淼儿,你今天没约会么?”

淼儿的脸又一下子红了,“哪儿来的约会呢?”

“真的?”我逗她,怀心眼的想让她不好过。

“今天晚上不是要去参加张氏的酒会?展先生不是说会来接你么?”继母插了一句,炫耀之意很明显。

我的心口又不舒服了起来,一边开始盘算晚上之前找个借口离开,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林氏的关系,而且也不太想看见展皓哲。

“不过淼儿啊,你也别让姓展的觉得你很喜欢他,记得女孩子要搭搭架子男人才会喜欢的。”继母又说,天堂的阶梯也不看了,“你可是千人捧、万人追大的,哪个人看见了不把你当天仙一样。可不能像别人一样随随便便就和男人勾三搭四了!”她斜了我一眼,若有所指的说。

“妈——你说什么呢?”淼儿过于着急的打断她,倒反而让她的意图显得更明显了。这就是淼儿,心肠很好,但确实不够精明。

我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假装没听出来,“想来爸当年追您一定追得很辛苦了?”

“那当然,他迷我迷的连老婆孩子都——”

“王怡!”爸爸突如其来的怒斥打断了她的话。

继母一下子嗫嚅了起来,眼神出现一丝慌乱,然后很不自在的把视线转回电视机,但父亲的生气、继母的话和不自在已经使我疑云陡生。

“怎么样?”

“没什么?别听你妈胡扯!”爸爸站起来,往楼上走。

我心底仿佛有一个小种子开始发芽,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冒了出来,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父亲在母亲死前就已经和王怡有染呢?有些事情,从来没有朝这个方面去想的时候也就这么样了,但一旦去想了,怀疑就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但是我把心中的怀疑强抑了下来,装作不在意,头却又开始隐隐作痛,我按住前额,对淼儿说了一句,“我不太舒服,上楼去休息一下,午饭的时候再叫我。”

“你没事儿吧,小焱姐姐?”淼儿关心的问道,她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心底呻吟了一声,真是该死的漂亮啊,我都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

“没事儿!躺一下就好了。”我也往楼上走去。

但是一进卧室,我就把门反锁,然后开始翻箱倒柜找妈妈留给我的遗物。我印象中有一些信件和日记。这些东西我一直没有翻过,因为我总觉得去翻看是对死者的一种亵渎。保留住她的秘密,对我来说是一种责任。而且小时候的我总幻想着有一天她会变成神仙来带走我,但渐渐的我知道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她充其量只是我的精神支柱而已。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信件、日记,都只有她死前半年之前的,而在她死之前半年之内的东西都没有了,甚至日记本上有被撕过的痕迹,说明有人刻意毁去了这些东西。

我心底的疑虑更重了,为什么会这样,除非有些事情有人不想让人知道。我把东西都收了起来,昏昏沉沉的坐在床沿,却不知还能做什么?

第五章(1)

不知过了多久,我头痛得更厉害了,喉咙像火在烧一般,我站起来,想要下楼弄点水喝。但是刚打开房门,我突然从门缝里看见继母上三楼,我改变了主意。三楼是淼儿的花房。如果换了从前我是不会上去的,但是今天,我悄悄的上了楼,站在不会有人看见的拐角处,静静的听里面的声音。

“你别生气了,我知道说错话了嘛!”是继母的声音,难道爸爸也在?

“你的脑子怎么长得,一天到晚不知道要想好了再说?”果然是爸爸的声音。

“我知道错啦!”继母笑笑,“不过反正那死丫头也没当回事,你怕什么?”再说,等淼儿嫁给展皓哲,林氏不就是你的了?到时候还怕谁呢?”

我开始觉得身体发冷,外公的担心果然是真的。

“事情没有最后成功之前,都很难说。何况展皓哲会看上淼儿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也还没有作出明确表示。”爸爸顿了一下,“在展皓哲和淼儿正式结婚之前,如果让老头子发现什么,那就麻烦了!”

“呵呵,你放心。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了解么,淼儿已经把展皓哲的七魂迷去了六魄。你没看见那天费议员向他介绍淼儿时候的样子,他就像突然间发现了一块宝似的。放心好了。”

“你懂什么?展皓哲就算娶了淼儿,但愿不愿意拿股份出来帮助我夺得经营权,还很难说。毕竟对外淼儿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我的呼吸刹那间停滞了一下,有些什么东西好像要浮出水面了似的。里面的声音安静了下来,我连忙躲了一下,生怕他们会出来,但是过了一会儿,继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可这回竟然是带点哭诉意味的:

“说到这个,你居然还有脸怪我?当年就是因为怕林老头怀疑,你老婆死以后我还委屈了两年才进你家门。这二十几年来,对老头子、对那个死丫头当佛一样供着,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敢认,”

我的脑子轰得一下子炸开了。谁来救救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愤怒似乎还来不及浮现,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已经弥漫到四肢百骸。我想笑,想狂笑,这么多年来我还一直对自己扮演的角色沾沾自喜,自以为自己欺骗了他们这么多年,却募然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傻子!我的头痛得快要裂开,我只想消失,恨不得从未存在于这个世上。我的父亲,我知道他寡情,知道他薄意,但没想到一个人可以阴险到算计二十几年。他置我的母亲于何地?

“你作事情就是一向太冲动,”爸爸的声音又提高了,“当年要不是你写信给素素,素素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情?怎么会和我争吵,不小心摔下楼流产而死。要不是运气好老头子正好在国外,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全完了!”

“那也只能怪她性子急!再说谁叫你不打算跟她离婚,我当然只能写信让她知道,难道要我一辈子无名无份跟着你?淼儿当时都一岁了!”继母冷笑了两声。

“你疯了,如果我当时和她离婚,你以为我能得到什么?”爸爸叫道。

哦,停止停止!不要再说了!我捂住耳朵,我要疯掉了。我无意识的转身往楼下走,拒绝再听下去。

“小焱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猛一抬头,淼儿那纯洁得一如天使得面孔出现在我眼前,我瞪视着她,心底里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厌恶与憎恨。她是我的亲妹妹,竟然是我的亲妹妹,多么可笑的事情啊!什么天使,根本就是恶魔的孩子!

“小焱,淼儿?”爸爸听见我们的声音走了出来,看见我们,他的脸色泛白,“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瞪着他,往日那风度翩翩的君子呢?只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有那美艳动人的继母大人,蛇蝎美人,真是蛇蝎美人!我要报复,心底里冒出一个念头,我咬牙切齿地想,我一定要报复,我要看见他们全部痛苦的下地狱!

我恢复常态,现在还不能让他们看出我知道了一切,“没什么,我有些头痛,本来想去厨房弄点儿水喝,但是好像听见你们在吵架,所以上来看看。”我顿了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好奇的问他,“你们怎么了,吵什么呢?我的头被吵的嗡嗡作响的。”

“爸妈你们在吵架?为什么?”淼儿眨着一如溪水的眼睛问他们。

爸爸咳了两声,“没事儿,你妈就是喜欢小题大做!”他又转向我,“小焱,头痛得话睡一会儿吧!”

“嗯!”我应了一声,强硬的克制住冲他大喊大叫的欲望,回身走回房间。

下午我推说公司有事情,准备马上回公寓。临走时,爸爸叫我下周回家,因为准备正式宴请展皓哲。我敷衍了一下离开了家。

漫无目的地开车瞎逛,头痛却丝毫不减分毫,中午他们的话还历历在耳,我发泄似地横冲直撞,心里隐约有个念头,干脆拿把火把那幢房子烧了多好?或者干脆我开车撞死了,岂不是可以不用去想这些事情。

不知道老天是不是感应到我这种痛苦,竟然开始下雨,我索性把车子停在路边,下车到旁边的小店一口气买了两瓶红酒,淋着雨,就着瓶口就对着嘴灌。喉咙像是要烧起来,灼痛我的神经,却也成功麻木了我原本要炸开的脑子。我好像哭了,却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雨还是泪。

我摇摇晃晃地准备穿过马路回到车子上,却被两道突如其来的强光刺的我眼睛都睁不开,并且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我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你不要命了?”车上下来一个人对我怒吼,

声音似乎很耳熟,却无从分辨他的长相,我只能傻傻地望着他笑,还试图举起手里的酒瓶冲他晃,“陪我喝一杯?”

“闭嘴!疯女人!”对方吐出一连串诅咒的话,伸手扶起我。

我竟然还冲他晃了晃手指,“不要骂脏话啊,帅哥!”一边软软的靠在他身上。

对方继续吐出脏字,然后一把将我抱起来,随即把我扔到了他的车上。我无力也无意反抗,根本不去想这个人是谁,或者他要带我去哪里,我都无所谓,也不在乎。我只是不停的在傻笑,又不停的在哭。

不知过了多久,我模模糊糊被他抱出车子,走了一段路,然后好像被抱到马桶边上,他猛拍我的背。紧接着一阵突如其来地恶心让我吐了个七昏八素,再然后又被抱起来,放到了一个很柔软的地方,最后我很舒服地陷入了无知觉的境界。

我好像睡了好久好久,眼皮重的怎么也睁不开,还时不时似乎有一个小人拿着榔头在敲我的头。等我终于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超大的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和黑色的床罩,抬眼往上面看就是一个白色的天花板和一盏说不出什么造型的白色的灯。我转动头望向周围,除了一个黑色的大衣柜,房间里面就没有其他任何摆设了,再有就是整面墙的黑色的帘子,我估计那应该是窗户的所在,因为光线是从那里透进来的。整间屋子充满了男性化的气息,并且显得十分空旷,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软体小虫子。

我闭上眼,努力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然后我忆起了在家里发生的一切,忆起了自己像个疯子一样买醉,但是还是不清楚为什么我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坐起来,勉强想起身,却又头重脚轻的倒了回去。

“醒了?宿醉的滋味如何?”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从房间的某一头响了起来。

我转向声源,看见从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我睁大眼睛,却不能看清他的脸。他走到窗前,刷的一下拉开了窗帘,然后转过身来。我反射地眯起眼,慢慢的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然后我吃了一惊,有那么一会儿我疑心自己还在做梦,直到看见他眼里掠过的一抹熟悉的琥珀色,我才确定不是幻觉,他真的是展皓哲!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之巧,为什么总是碰见他?我一点也不希望再和他碰面,尤其在狼狈的这一刻,在我心里除了恨意还是恨意的这一刻?我不知道在我回想起家里的那些人对我所做的一切的时候,我作出的任何决定会有什么建设性,但是现在,在我看见他的第一眼,脑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报复的机会就在眼前!

外公说的话有一半是对的,不管展皓哲最后会不会选择我,但是破坏他们至少无法让父亲和继母的如意算盘得逞。而且我不要再用以往的方式来表达对淼儿的妒忌,她母亲抢走了我母亲的一切,为什么我不可以破坏淼儿美妙的一切?我不管淼儿知不知道真相,但是现在我的心中充满了破坏的欲望,毁掉淼儿的幸福,应该是对那对夫妻最好的报复吧?

就算淼儿比我美丽,比我可爱,比我温柔,比我好许多许多倍,但是我的目的只是要毁掉淼儿,无所谓得到,所以我只要抓住普天下男人的弱点就可以了。对付单纯如一张白纸的淼儿,只要让她完美的世界不再完美,让她纯洁的心灵认知到不纯洁的事情,就足以让她痛不欲生。呵呵,只要可以伤害淼儿,就是最大程度的伤害她那自命不凡的母亲和我那自鸣得意的父亲。为了这个,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可以出卖我的灵魂给魔鬼,反正我又不像淼儿一样是什么好心的天使。

暗自咬牙,我再度望向站在我面前的展皓哲,我决定了,我要勾引他,让他无法成为淼儿的完美情人。我不指望他会舍淼儿取我,但他是男人,而且有任洁的事例在前,我打赌他不会是一个为淼儿守身如玉的男人,我就不信他上不了勾。当然,他得首先是淼儿的情人,最好还是未婚夫。我等着自己微笑的看着淼儿发现她所爱的人也同时拥抱着她的姐姐的样子,她的世界一定会坍塌,只要她主动放弃展皓哲,她父母的如意算盘自然也就完蛋了!我对自己发誓,我会微笑的看着这一天!

于是,我让自己的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容,故意忽视他的嘲讽,不想给他我坏脾气的印象,说道,“谢谢你帮了我!”然后坐了起来。我想象展皓哲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男人一定不会喜欢一个多刺坏脾气的女孩,为了达到目的,我可以继续伪装我已经伪装了二十多年的样子。

他把手插进裤袋,走近床边,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就一句谢谢?你知不知道如果昨晚不是我,也许你已经被车子撞死或者被人强暴了?”

我有些讶异他的语尾里似乎带着一丝怒气。不过我没多想,只是继续微笑着,“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您现在似乎在要求谢礼呢?”我微偏过头,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可爱的迷茫,“那么我现在平平安安的是应该感谢您的君子呢,还是感谢您没把握机会?”

他的眼里漾过一抹笑意,随即弯下身子低头贴近我的脸,“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昨夜错过一个晚宴,错过一个和美人约会的机会,我现在难道不该要求补偿?”

我心里一动,这么说昨天为了帮我,他没有去接淼儿,一丝莫名的高兴涌上心头。“那您想要我怎样补偿?”

他伸出一只手扣住我的下巴,语气里略带戏谑,“你说男人一般会要求女人补偿什么?”

简直是送上门的机会,根本不需要我费心勾引。但同时心里掠过一抹不知所以然的失望,我不希望他竟然是这样一种这么容易上钩的人。我抬头往后仰,离他的脸一段距离,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会显得非常抗拒,“如果您现在就要求补偿,我无话可说,因为我的力气肯定是比不过您的。”

然而更令我失望的是(很矛盾的心理),他放开了我,笑了起来,“很可惜我今天早上没时间,而且我不喜欢和不够热情不够主动的女人亲热。”

“那真是让您失望了,我不但不够热情不够主动,而且实际上我也没有让男人疯狂的身体资本。”我站起来,冷冷地说,十分恼怒自己对他说的话的反应。“不管怎么说,谢谢您了!那么我要走了。”

“你不觉得应该收拾一下么?”他没有试图阻拦,却笑笑地指指旁边的一扇门。

我一愣,随即明白他指的是浴室的门。然后我省悟我自己的样子一定很糟。我力持镇定地走进浴室,但是一看到镜子——我的脸一下子烧起来,老天,我这副样子竟然还想勾引他,也亏他竟然还能和我调笑,他一定在心里笑得要命。这该死的男人,每次都害得我出糗到太平洋了,我在心里慰问他的祖宗一直到十八代。

好容易整理好,我走出浴室,看见他躺在刚刚那张床上,眼睛闭着仿佛睡着了。我轻轻唤了他一声,没得到反应,我估摸他真的睡着了,于是轻轻的走过去,拿起他旁边床边柜上的我的外套,再轻轻的准备走出去。但是我想起他刚刚对我的戏弄,于是忍不住的又回头朝他扮了个鬼脸,结果他刚好睁开眼睛,我呆住,脸腾的一下子又烧起来。哦,上帝,我死了算了!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我吓得连忙往回缩,他一把拉住我,让我不至于因为过于仓卒而往后摔倒,但是因为用力过猛,我摔回他的胸前。这下好了,我几乎等于整个人隈在他怀里,他的手抱着我的腰。

上次他摸我的脚已经让我象发烧一样,这回,我简直是要中暑了。虽然交过几个男朋友,但实际上我连接吻都没有过,除了跳舞也没有过和男人这种几乎零距离的接触。我试图推开他站起来,但是他没有松手。我诧异的抬头看他,他的眼眸又呈现出那种琥珀色,我看呆了,一下子有种冲动想要伸手去摸他的眼睛。我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沙哑,“展,展总,您有没有表兄弟什么的?”他的眼睛和纪皓哲真的太像了。

“嗯?”他仿佛也一下子回过神来,松开了手,旋即扬起好看的眉毛以示疑问。

我慌忙站直,几乎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没,没什么!我先走了,改天请您吃饭谢谢您!”我几乎是夺门而逃,这只是我计划的刚开始,但是似乎情形有些失控,他好像不能以一般的有钱公子哥儿对待。

第六章(1)

回公寓的路上,我想起给外公打电话,应该让外公知道这件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外公知道母亲的真正死因,很可能会心脏病突发,那么到时候我将无法掌控接下来公司的混乱。所以,我决定只让外公以为我同意了他的破坏淼儿婚事的意见就好。

我拨通了外公的电话,“是我,外公,我想了一下,既然我迟早要回公司,那么我就不能让不是林家的人得到展家的那12%的股份。”

“呵呵,”外公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不愧是我林家的子孙。”

“我决定争取展皓哲,但是您要帮我。”

“你说。”

“暂时不能让他知道我是您的外孙女,殷启泰的女儿。”我慢慢地说。

外公静了一下,然后说,“你想的很周到,总不能明着和那个小丫头争丈夫。你放手去做好了,我心里有数。”

“谢谢外公!”我挂断电话。外公不知道我并不是和淼儿争丈夫,我只是破坏她,不过无妨,只要爸爸和展家不能联姻就好。至于手段如何,不重要。我自嘲的笑笑,这就是林家人的特性,也是殷家人的特性,看来基因真的是决定事情的一切呢,我真不是做天使的料。

回到公寓,刚一进门,雅心大呼小叫的扑上来,“林大小姐,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你老爸会登寻人启事,我老哥会拆了这间公寓!”

我这才注意到沙发上竟然坐着张世杰,他颇尴尬的瞪了雅心一眼,“你一晚上没回来,殷伯伯打了好多电话找你。”

“以为我被绑架?”我冷笑,心情极其不好的想说不定他巴不得如此呢。“我只不过在朋友家寄住了一夜,车子半路坏了而已。”

“那你也不打个电话回来?”雅心不满的嘟囔,“害人家担心死了。”

我走进房间,冲了个澡,除掉身上的酒味,换了一身套装才重新出来,“好了该上班了!张总,送我一程吧?”我的头还在痛,真是酒醉的下场。

等到坐上张世杰的车子,他轻轻的说道,“今天和Essorer正式签约,董事长叫你也务必到场,因为需要你的翻译!”

我闭上眼睛,用手捏了捏太阳穴以减缓头痛。“难怪你一大清早大驾光临!”这才想起展皓哲也说过今天很忙。

到达公司,准备好需要的东西,我和张世杰一起走进大会议室,公司里的人已经到齐,基本上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参加了,现在只等Essorer的人了。我吸了一口气,努力不去在意周遭的眼光。说实话,我二十五岁就晋升张世杰的特助是遭人非议的,公司里常盛传我是张氏“太子妃”,所以雅心也常常开我玩笑。不过我生就不爱理会旁人的指指点点。

本来嘈杂的会议室突然的安静让本来靠着窗户站着浏览材料的我抬起了头,注意到安静的制造者——展皓哲带着五六个人走进了会议室。他远远的扫了我一眼,我避开了他的眼光,不愿想起昨夜的宿醉和早上那尴尬的一幕。

大家在寒暄之后一一落座,我看了一眼张庆凡,他点头示意,我站起来用流利的法语介绍公司的各大经理,并用中文将对方的来访者名单念给本公司的人。展皓哲那边的人有两个是上次来过的,还有一个任洁(看来真的是特助),另外两个是老外,是他们市场部和企划部的人员。

我意识到我在说话的时候展皓哲一直在看着我,因此我坐下之前,有意迎向他的目光,并且挑了挑眉毛。他嘴角勾了起来,“林小姐的法语说得很好!”

我没想到他会当众夸我,一时之间倒反而弄得我不大好意思,只好回了一声谢谢,随即坐了下来。这时坐在旁边的张世杰用手按了一下我的手背,轻轻的说了一句,“做的很好!”

我转头冲他笑了笑,然后将眼光移向说话的董事长。

签约前最后的讨论只是形式上的,因此我并不太辛苦地翻译完全程。当双方在合约上签好字之后,我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头痛得更加厉害了。

好不容易大家开始鱼贯走出会议室,我和张世杰走在很后面。我们出来时,展皓哲不在电梯间,他的男助理示意所有的人先下楼。然后我和张世杰站在电梯间等他。等到展皓哲走过来时,他突然用法语对我说,“你居然撑了这么久,不容易!”

“啊?”我先是茫然,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努力用很客气的语调回应他,“多亏了您,再次感谢!”

展皓哲又突然转向走在我旁边的张世杰,“林小姐的脸色很不好看,我建议你放她半天假吧,张总。”他总是不按牌里出牌的个性让我有些反感,如果不是我对他“志在必得”,我绝对会一口顶他回去,我讨厌别人决定我的意志。

张世杰似乎也讶于我的沉默,看了看我,然后伸出手摸我的额头,可能因为头痛让我的反应迟钝了,我没有按以往的习惯闪避,任由他的触碰。“你好像在发烧,我送你会去吧?”

“没事,我自己走好了!”我拒绝,头痛欲裂。

“那么我来送林小姐好了。”展皓哲和张世杰握手道别后,不经意的提议,“我看林小姐恐怕自己开不了车了,我顺路送她回去好了。”

我不想和他争辩,于是冲张世杰点点头,他放开了我的手,向展皓哲说,“那麻烦你了,展总!”

“不客气!”展皓哲笑笑。

进了电梯,我靠在边上,眼睛闭着,但仍然能够感觉他在看我。不知道为什么,相对于刚开始几次见面时他的冷淡,我似乎已经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但至于究竟是哪一方面吸引了他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很快给了我答案。

“你经常压抑自己么?”

我募的睁开眼睛,他说什么?

大概看出我的吃惊,他微微笑了一下,继续说,“你好几次明明很想冲我发火,却又都忍住了,你的那个样子很有意思!”

他居然看穿了我的伪装,我花了二十几年练就的伪装,他竟然轻而易举的就看穿了。凭什么?下意识的我缩了缩,“谁告诉你的?”

他低头盯着我,尽管离我不近,但仍然给我很强的压迫感,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用一种让我全身毛发直竖的口吻轻轻的说,“你的眼睛,”

“啊?”我愣住。

“你不知道你的眼睛会说话么?当你生气的时候,眼睛会冒出火花!”他的黑色眼眸又开始变色,我清清楚楚的看到,所以我莫名的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为什么呢?”他的尾音几乎让我跳起来。

“呵呵!”我傻笑着,企图掩盖我的失措,然后对他眨了眨眼,“您可是大客户啊,除非我不要饭碗了才敢对您发火,您说是么?”

“我看你们张总决不会舍得开除你!”他的语气突然变得生硬,我有些奇怪他突如其来的火气。

我好笑的说道,“又是我的眼睛告诉您的?”

听到我的话,他的声音再度压低,并且把他那高大的身躯贴近我,“他的眼睛,他看你的眼睛!”

我的毛发因为他的贴近再度竖起来,习惯性的吐了吐舌头,“好肉麻啊!”边说边不着痕迹的挪了一下,想避开他的身体给我带来的那种热度。

然而展皓哲却明显不想让我躲开,他把手撑在我脑后的墙板上,嘴角浮上一丝略带讥讽的笑意,“你多大?二十五、二十六?就升到了总经理助理?”

虽然我早就习惯别人对我的猜疑,但是当面听到这些话,尤其又是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仍让我十分的不舒服。我瞪视他,但很快的转念一想,这不是更给了我绝佳的条件么?假如他认为我不择手段,把我想象的越是不堪,我岂不更容易接近他,至少给了我一个接近他的最好理由,他有钱,而且非常有钱不是么?就让他认为我在钓金龟婿好了!

我努力让自己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眼神却挑衅的看向他,“当然不会每个人都象展总那么好命,一生下来就衔着金钥匙!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当然就得要付出代价,尤其是女人,更要善加利用自己的优势不是么?”我盯着他的脸,继续说,“这个答案您满意么?”

他的眼眸重又变成了黑色,那抹琥珀色不知何时已经不知去向。但不知为什么,我不喜欢他现在的样子,很冷,冷的让我有些心惊胆战!幸好电梯门及时开了,我连忙闪过他,大步跨出门,逃离那种压迫感。

一路上,直到车子停在了公寓门口,他都未再开过口,我的头痛也越来越厉害,开始有些神智不清了。

“到了!”他突然说道,我点点头,打开车门,但刚一站起我的眼前就一黑,几乎又摔了回去。半靠在车门上,我定了定神,然后发现他也已经下了车,走到我旁边。

他伸手扶住我,声音却毫无温度,“你确实病了,我送你进去!”

“不必了,”我婉拒,“我和朋友住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然而他没有理会我的话,仍然托住我的腰往里走,但颇有些恶毒的说了一句,“难道张世杰愚蠢到连你在外面有情人都不知道?那家伙倒还真是痴心!”

我知道他误会了,但也没力气分辨,也没精神添油加醋,只好任他拉着我走。到了门口,没等我拿钥匙,他已经伸出另一只手摁了门铃。因为料想雅心不在,所以我也没有吭声。但出乎我所料,在悠扬的蓝色多瑙河响了快两遍之后门竟然开了,而且是个男人,半裸着身体的男人。

“林焱?”

我已经顾不上展皓哲了,因为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过当对方喊出我的名字时,我认出了他,是林氏集团财务部的副总监斐仪清,雅心的众多追求者之一。我的脑子飞快的转着,首先肯定是雅心带他进来的,可是,雅心不是一直很讨厌他么?而且他这身装扮似乎很“暧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万一雅心告诉过他我的身份,万一他张口说出我的身份,那么不是什么都完蛋了?

我飞速转身,对展皓哲说,“今天真的十分感谢您,不过因为我真的身体不适,就不送您了!”我转身进门,准备关上大门。

但是展皓哲抵住了门,我慌忙抬头看他,从他的眼里我读不出任何情绪。平静的眼眸在我和斐仪清之间来回逡巡了几遍,然后他薄而好看的嘴角略略上扬,“真是巧啊,斐总监?”

老天,我的头又开始痛,而且全身的骨头都开始痛起来,我怎么忘记了他们应该见过的,毕竟Essorer和林氏也是有合作的。我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僵硬难看到了几点,但仍假笑着说,“呵呵,你们认识那就太好了,不用我介绍了。今天就不请您进来喝茶了,展总!”

“你就这么急于赶我走?”展皓哲拉住我,头颇为恶意的故意低下来贴近我的耳朵,“怕他误会么?”

我不知道是不是发高烧发的太厉害了,我全身发烫,然后我再也克制不住的大叫,“张雅心,你给我出来!”

一团糟,真是一团糟。

我睁开眼睛,迷迷蒙蒙地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回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情。

在我大吼了一声之后,雅心终于跑了出来,她明显已经整理过了,衣着整齐,但可惜嘴巴上没补全的唇膏泄漏了她刚刚干了啥好事。在看到我满脸怒火的看着她之后,她连忙把斐仪清推进浴室。

之后我转向展皓哲,准备恭送他。可他竟然一下子揽过我的身子,把我反转抵靠在门上,然后低头吻了我。再然后我听见雅心的惊叫,再再然后我想我就晕过去了。想到这里,我的耳朵又烧了起来,也许,那最后的一幕只是我的梦吧?他为什么会吻我呢,毕竟我不是淼儿,也不是任洁,没理由在我们还不怎么熟悉的情况下他就被我勾引成功的道理吧?

“林大小姐,你醒了没有?”

雅心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并且伴随着砰砰的敲门声。

我习惯性的翻了个身,闭着眼顺手抓起旁边的枕头塞住耳朵,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别人,我觉得很丢脸,居然会晕倒,这种事情应该只会发生在那天使般的淼儿身上,而不是我!

“那我自己进来了?”话音未落,雅心已经推门而入。

我暗暗呻吟了一声,把自己更加埋进我的枕头里。

“你以为象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雅心嘿嘿冷笑着,“已经睡了18个小时了,该醒醒了!林大小姐!”

18个小时?上帝啊!我一下子坐了起来,难怪我觉得好像挺饿的。

“没有人打电话找我么?”我看向雅心,她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摆着一碗粥。我连忙抢过来喝起来。看样子已经熬好挺久了,粥并不烫,我一口气吃了下去。

“看你饿死鬼的样子,身体应该已经好了!”雅心伸手探探我的额头,然后接过我手里的空碗放到一边,自己盘腿坐到我的床上。“接下来我得好好审问审问你了!”

“啊?”我装傻,无辜的眨眨眼睛,“我怎么了?”

“你还装!”她伸出食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我痛得皱眉。“老实交代,你怎么会和展皓哲纠缠不清的?”

“哪有什么纠缠不清?”我咕哝着,试图转移话题,“我想洗把脸,早上还要上班呢!”

雅心扯住我,“我已经和我老哥说过了,今天你在家休息,他下了班会过来看你!”

我吓了一跳,睁大眼看她,“没搞错吧,小女子何德何能劳动张总来看我?”

“你少装,你明明知道我哥喜欢你——”雅心急了。

我沉默了。是的,凭良心说我感觉得到张世杰对我有好感,他人品、家世、外表也都是一等一,和我可算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可是,我也有我的原则。“雅心,”我轻叹,“你知道的,我有心结。”

雅心伸手握住我的手,“我知道,可是这对我哥根本不成立。他见过淼儿,可是他并没有就因此喜欢上她啊。小焱,不是每一个男人都会迷上她的,你怎么那么对自己没信心呢?”

“那是因为他没有和淼儿近距离接触过,再说现在喜欢也不保证一辈子的!”更何况对我来说,目前的重心绝对不会是爱情和婚姻,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报复。

“那展皓哲,你和他纠缠又是为什么?”她终于还是扯回了原来的话题,“所有人都知道Esorrer的总经理看上了殷淼,最近的八卦杂志上还有他送淼儿玫瑰花迎得美人香吻的照片,你和他搞到一起不是更莫名其妙?”

我笑笑,“我还撞见过他和女助理拥吻呢!”关键不在于展皓哲喜欢谁,关键在于淼儿喜欢他。不过这个只要我自己知道就好。

“就是说啊!”雅心忙不迭得点头,旋即回过神来,跳起来大叫,“那你还和他卿卿我我,还把初吻都给他?”

我忙捂住耳朵,心里暗暗叫惨,原来那不是梦,展皓哲真的吻了我。我叫道,“不是卿卿我我,是意外!”我站起来,把雅心往门口推,“让我安静休息好么,张大小姐?”

“我是好意提醒,你别后悔!”雅心气鼓鼓的站在门口。

后悔?我苦笑了一下,从我决定报复的那一刻开始,我的词典里就再没有“后悔”这两个字了。然后我猛然想起斐仪清,连忙提醒雅心,“对了,我和林氏的关系还是别对任何人提起好么,包括那个斐仪清!”

“知道的,你当我是什么人哪?”雅心没好气的说,转身走回客厅。

第七章(1)

休息了一天,身体算是基本康复了,于是我重新回去上班。打开办公室的门,看见张世杰坐在里面倒也并不太让我吃惊,。

他站起来,迎向我,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好些了么?看你今天的气色不错!”

“承蒙张总关照!”我有礼却疏远的说。既然已经下决心不和他有牵扯,那么就得不假辞色。“有什么事儿么?”我拉开椅子,把包放下,故意不看他。

“晚上一起吃饭,算我的补偿?”他小心翼翼的问。

我皱了皱眉,老实说不太明白为什么他沉默了快三年,最近却突然积极起来。呵呵笑了一下,我说,“只要您少给我点儿活,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了!”

他正准备再说什么,我的下属正好推门进来,手里抱了一大捧玫瑰,估摸得有快100朵。

“林小姐,有人送花给您。”

我接过花,但天生过敏性体质害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我把花放到窗户边上,抽出附在上面的一张烫金边卡片。没有署名,只有很简单的一行字,“祝康复!”字体强劲有力,我猜是展皓哲。

故意不去理睬张世杰,我拿起电话,拨到展皓哲下榻的饭店,“麻烦帮我接2301房间,我姓林。”

“喂?”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展皓哲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慵懒却不带感情。

“谢谢您的花,很漂亮!”我玩着手中的笔,偷瞄了一眼张世杰,他脸色并不好看。

“我可以知道你打算怎么谢我么?”

我几乎可以想象出展皓哲嘴角的笑意,咬咬牙,这是趁热打铁的绝好机会,所以不能放弃,而且也必须趁此灭绝张世杰的希望。于是我用自己最甜的声音说,“今晚我请您吃饭好么?”

“如果我拒绝岂不是太不识相了?”低沉的笑声透过电话线传过来,“6点半我在世盛楼下接你?”

“好啊,我的车子正好送去保养了。”我依然甜甜的和他道了再见,挂断了电话。

我转向张世杰,抱歉的对他耸耸肩,“对不起,张总,您知道——”

“我知道,”他仓卒的打断我,“他那天送你回家,你要感谢他!”他嘴角勉强的牵起一抹笑容,“我不打扰你了,下次再说吧!”旋即转身打开办公室的门。

“世杰!”我匆忙喊住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那种表情让我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我并不想伤害他,从来都不想,而且在我的复仇计划里,本来并不包括他。其实,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家,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接受他。但是,现在我所能作的就是让他死心。我咬住下唇,强抑住心里的那抹不忍,“不会有下次了!”我刻意忽略他转瞬间苍白的脸。

“因为展——”

“不因为任何人!”我低叫,“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对不对?”

他瞪视我好久,最终挫败的点点头,“是的,好朋友!”他走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虚脱的倒进椅子,一种无力感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走出大门,那辆熟悉的凯迪拉克已经停在阶梯下面。不过这次没有司机,只有展皓哲一个人。

我打开车门坐进去,没等他开口就先说,“您挑选地方好了!不过别太贵,我可没您那么富有!”

“你好想很擅长于在别人开口前先堵住对方的嘴?”他发动了车子,直视前方,“这是你吸引男人注意力的一种手段么?”

我寄安全带的手因他这句话停了一下,他对我的定位真是合我的心意啊,我对自己说。“这算是我的本事吧!”我伸手松开了发带,让头发披下来,我缕了缕前额的发丝,继续说,“不过如果那样想可以让您的男性自尊好过一点儿的话,我也不介意。”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不经意的开口,“那么上我的车会不会影响你和张世杰的关系呢?”

我望向他的侧脸,笑了起来,他终于正眼看向我,眼眸里的琥珀色若隐若现,“这个问题让你感到好笑?”

我止住笑,摇头,“您真以为我傻到会为了吸引一个男人的注意力而放弃另一个男人的爱慕么?您知不知道想要往上爬的女人远远比很多男人聪明,而一个陷入恋爱中的男人却往往比白痴还不如?”我故意顿了一下,偷窥他的脸色,“就算我明白的告诉张世杰,我享受您展总经理的注意,但只要我说我爱的是他,他也决不会放弃我!”

他的下巴绷的紧紧的,然后冷笑了两声,“所以你明目张胆的让我来接你,顺便提高他患得患失的心理?”他冲过一个快变红灯的绿灯,“也所以上次我送你回家的时候你故意让我以为你另外还有一个情人却勾引张世杰?”

“这可是您自己想的,我没有说过半个字,更谈不上故意!”我故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有些发嗲,“再说了,您说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突如其来的刹车让我吓了一跳,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路边,而展皓哲已经转身向我靠了过来。他的嘴角带着微笑,但莫名的让我觉得他就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而我就是他相中的猎物。

“是呀,有什么好处呢?这正是我好奇的地方!”他伸手拂开我额前垂落的刘海,带点戏谑的眼睛盯着我的眼睛,让我连躲都没法躲。

我开始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怀疑,我告诉自己应该停止把他牵扯进来的念头。我觉得他仿佛看透了我的内心,让我无所遁形。这个男人我不但对付不了,而且搞不好最后会被啃的尸骨无存。但是,事到如今,我只能赢不能败!

深吸一口气,我迎上他的目光,兵书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我甜甜的一笑,“如果真说有什么好处,那就象您说的,为了吸引您的注意力嘛!”

他挑挑英挺好看的眉毛,好像并不满意我的回答。

我把手放在他的胸前以阻抗他的继续贴近,“比起张世杰,您更有价值不是么?”

“也许张世杰是因为爱你才会笨的看不出你的小把戏,但是你凭什么肯定我就一定会喜欢水性杨花的女人?”他的眸子变得又黑又冷,嘴里吐出的话尖刻而伤人。

我心里一怵,艰难的不让自己的笑容消失。假装没有受到他话的影响,我耸耸肩,“我不是说过了么,吸引男人的注意和被男人爱慕是两回事!何况从您身上我并不需要得到后者,因为您也不想不是么?”

他盯着我,嘴角牵起的弧线却没有达到眼眸。

“呵呵,”我笑着推开他一点,我的背被车窗咯的很不舒服,“若您不喜欢,我也没办法,不过在我打算吸引您注意之前,是您先注意到我的不是么?我只是努力的配合,让您更注意我一点而已。如果您愿意,那我们就算各取所需;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反正我也并不真的想把张世杰当白痴!”

车里出现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有一会儿我差点儿要收回我的那些话。我担心自己表演的过于偏激而起了反作用。但就在我几乎要投降时,他低头吻住了我。

上一次他吻我时我晕了过去,这一次我虽然清醒但也好不到哪里,首先我没有经验,其次他的唇好冰,我感觉的到他的毫无情感,就像他的人一样。不过我估计自己也是冰冷的,因为他马上就松开了我,而且颇为恶毒地指出,“虽然我不喜欢你的小手段,但不可否认它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尤其在有另一个男人当白痴的情况下,非常让我的男性自尊得到满足。”

我看着他恶狠狠的表情,我松了一口气,我知道我选对了方法,而且选对了人,展皓哲就算不是一个大坏蛋,也绝对不是一个正人君子,这总让我的良心好过一些。

“不过,如果你想继续保持男人的注意,那么你的接吻技巧还有待加强!”他坐正身子,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我可是遇强不弱,遇弱不强的呢!”我回他一个媚眼,嘴里却毫不示弱地回击他,然后很满意地看到他的笑容倏得消失了。

他重新启动车子。我这才发现我的两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握成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这一回算是我胜利了吧?看样子,越是展皓哲这种出类拔萃的男人,男性自尊就越强,这可以算是优点却也是最大的薄弱点,我可以善加利用!

和展皓哲在一起并不会让人难受,假如我不是别有所图的话,也许甚至可以谈得上是愉快的。但是,因为我必须时刻提防他仿若会看穿人心的目光,还有他似乎刻意又似不经意地表现出来的“温柔”,加上为了表现得斯文一些,所以,这顿晚饭我颇有些难以下咽。

“你好像胃口不太好?”

侍者把餐具撤走,展皓哲说了一句。

我用餐巾擦了一下嘴,看向他。他背靠着椅子,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眼睛颇有些审视意味的看着我。我记得一本书上说过,习惯于双手抱胸的人,对人都有一种戒备心理。呵呵,看样子他确实是不太信任我的。我在心里微笑了一下。

“不会啊,我平时吃得都不太多。”我对送上甜点的侍者笑了一下以示谢意,结果那个小男孩竟然“刷”的一下脸红了,而且从脖子红到耳根。反倒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我知道有不少女人喜欢逗弄这种一看就是勤工俭学的小男生,不过我没有调戏他的意思啊,于是我补了一句以缓解小男生的尴尬,“再给我一杯柠檬水。”

展皓哲喝了一口水,等小男生走开之后,开口道,“看来你确实对应付各种不同的男人很内行。”

我愣了一下,没能一下子理解他的意思。

“上次在餐厅碰见你和张世杰的时候,我记得你吃得并不算少。”他颇为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他的意思,但是眼神却颇为戏谑。

“哦,”我明白他的意思了。我再度对送水过来的小男生笑了一下,然后转向展皓哲,“这是我们这种人生存的起码条件嘛!”他还真是观察入微啊,我的胃开始隐隐抽痛。

“如果吃好了就回去吧!”他突如其来的举起手,“aiter,买单!”之后一直到送我回家都不再和我说话,甚至不再看我。

我不知道他怎么好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不过我乐得不用一边应付胃痛一边应付他。

一直到车子停在了我的公寓门口,我才终于有了一个说话的理由,“谢谢您送我回来!”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突然一只手从我背后伸过来盖住了我正在开车门的手,我讶异的转身看他,他的眼眸里有一丝笑意,这让他整个人突然温暖了起来。但是我条件反射地缩了一缩,其实相对于他刚刚的冷漠,我更不喜欢他的这种亲近,不,应该说是害怕,他的冷漠让我更容易维持自然。

“怎么了?”我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

他没有放开我的手,却用另一只手把我拉向他,我尽力控制住逃开的冲动。

“你有些怕我,为什么?按理你应该对我很热情不是么,你不是说我比张世杰更有价值么?”

我努力调整自己越来越不规则的呼吸,告诉自己放轻松,他对我的注意不正是我想要的么,我不能功亏一篑。于是我索性让自己和他鼻尖对鼻尖,并且垂下眼睑,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但是我不希望自己真的爱上你,那会是我人生的败笔,而且这也是您不希望看到的,对不对?”

我开玩笑的伸出自由的那只手捧住他完美的脸孔,用唇蜻蜓点水似的触了一下他的,然后推开他,“今晚就到这儿吧,我不喜欢失去控制!”

“我喜欢!”他猛地把我拉回去。

“什么?”我用手抵住他,感觉心跳到了嗓子眼。

“你失去控制的样子!”他俯头吻住我,放在我腰间的手移到了我的后脑勺,不给我后退的机会。这次他的唇不再冰冷,而且他不再只满足于唇与唇的接触,而是还没等我反映过来就已经把舌头伸进来挑逗我的。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感觉,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想要推开他,却使不上劲。我的头昏昏沉沉,手软腿软,我几乎支持不住自己的身子,喝醉酒大概就和现在差不多。在我以为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我。

我瞪大眼望着他,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笑意,“很甜!”

我茫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的笑意更浓,手指抚过我的唇,“你的唇,很甜!”

我的脸募的烧起来,这个男人总是不按牌里出牌。幸亏车里没开灯,否则我红透了的脸一定会让他看出我的生嫩。在我终于控制住自己的心跳之后,我坚决的推开他,“如果您下次先打声招呼,我可以做的更好!”

我推开车门下车,看着他把车子开走,才转身走进大楼。

冷风吹凉了我的脸,我吸了口气,计划进行的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还要好,展皓哲对我的兴趣比我想要的还要多,也许不用多久他就会完全上钩了。当然,最后一步必须在他和淼儿订婚之后。

第八章(1)

走进公寓的大门,猛然看见沙发上坐了一个人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我惊魂未定的用手拍拍胸脯,“哦,雅心!你怎么今晚没出门,吓了我一跳!”我把皮包扔到沙发上,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斐仪清没约你?”

雅心面无表情的盯着我,弄得我有些头皮发麻,但我没再吭声,我赌她一定忍不住。

果然,她终于开口,“我哥说展皓哲在追你!”她的语气并非疑问。

我不置可否。

雅心一下子站了起来,用力之猛以至于沙发几乎发出擦擦的声音。“也许展皓哲的条件是比我哥更强些,但是他绝对不会有我哥专情。上次费会长家的酒会,我亲眼看见他对淼儿大献殷勤!”

“我知道!”我淡淡地说,顺手打开电视机。

“你知道?”她几乎是用吼的,“你不是最讨厌花花公子和喜欢淼儿的人么?”

我知道雅心虽然很“野”,但她几乎和淼儿一样单纯。哪个作家说过的,优渥的家庭会造就出单纯的孩子。我不想伤害她,因为她对我很好,而我也真的很喜欢她。我拍了拍她,“别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和淼儿爱上同一个男人,也不会对任何人付出感情!”

我不去看雅心震惊的面孔,自顾自看起电视来。电视里正在播放韩剧《魔王》。我下意识的换了个台。呵呵,是不是每一个要报复的人,都必须先把灵魂卖给魔鬼?

我已经开始和魔鬼打交道了,感情对我而言只是负担,我不想让自己报复还没成功就先伤了自己。

一大早,就被电话铃声给吵醒了。我爬起来走出房间,雅心已经跑出来接了,她把话筒递给我,“你爸!”

我接过电话,莫名的有些心虚,“喂?是我。”

“这个周五晚上回来一趟,我请展皓哲吃晚饭,一家人聚一聚!”话筒里爸爸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不太热情也不太冷淡。

我不假思索的回绝了,“对不起,爸,我这周要出差!”在淼儿和展皓哲订婚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他知道我和淼儿的关系。

“哦,”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我会拒绝,“那好吧,你自己出去当心点!”他挂了电话。

我扔下电话,我就知道没事他从来不会打电话来关心我,现在假惺惺的有什么用,我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傻瓜了。

“你要出差?没听我哥说起啊!”雅心怀疑的看着我。

我看看时间,估计没法再睡回笼觉了,于是反手把头发扎起来,一边绑皮筋一边说,“我不太喜欢聚会,而且找个出差机会应该不会太难吧?”

不出我所料,由于最近世盛在考虑到东南亚开设子公司,所以我以市场调查的名义得到了一个到新加坡培训兼调查的机会,十天的时间,对我来说刚刚好,明天一早出发。

我向张世杰告了半天假,回家收拾行李。雅心留了张字条说回家去了,我只好自己弄晚餐。煎了一个荷包蛋,刚把方便面泡好,手机就响了起来。我奔出厨房,拿起手机,“喂?”

“我很想念你的甜味,晚上一起吃饭?”慵懒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我吸了口气,缓住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展皓哲独特的方式,从不自报家门,好像所有的人都应该知道是他似的。

“不好意思,请问哪位?”我故意假装没听出来,不想让他那么得意。

手机那头有好几秒钟没了声音,等我自觉过火,准备结束玩笑的时候,声音又传了过来,“我以为记住每个对你来说有价值的金主应该是你的基本素养呢!还是说,对你来说有价值的人实在太多了?”他的声音依旧慵懒,但口气却似隐隐带有一些不悦。

“呵呵呵——”我笑了起来,假装刚刚听出来,“是展总啊,不好意思,我正在忙,一时之间没听出来!”顺便表达了一下不打算多说的意念。

“打扰你了么?有人在?”他轻笑了一下,听出我不欲长聊的意思。“晚饭有约了?”

我目前不想多和他见面,一方面状况不明,另一方面也是我莫名的害怕和他相处。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只是模棱两可地说,“我已经吃好了,谢谢您!下次我请您!”

“你又病了,还是喝了酒?你秘书说你下午请假!”他开玩笑地问。

“有点儿累!”我不打算告诉他我要出差十天,因为觉得没什么太大的必要。而且趁机多留几天空挡让淼儿对他死心塌地!于是我故意说,“要不周五晚上一块儿晚饭?”

我猜到他会沉默,但仍然没来由地有丝不舒服,“没空么,那就算了!”

“那天我有应酬。”他淡淡的说,然后问我,“你呢?明天也没时间?和张太子有约?”我听不出他是在嘲讽还是自我解脱。

应酬?他真当那只是应酬?我暗自冷笑了一下,对他的问题不作回答。但仍然用甜甜的声音对他说,“我还有事要忙,再约时间,ok?拜!”我挂断电话,却又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火气懊恼不已。

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处理好公事,剩下两天便放纵自己在新加坡疯了一下。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碰上了第一任男朋友,苏逸伟。他和我住在同一家饭店,但晚来好几天。于是之后两天我们便一起玩遍了新加坡。我说过,以前的男朋友后来全成了我的朋友。

临走前的最后一晚,我俩没去什么地方,决定窝在饭店里休息一下。晚饭也就在饭店的中餐厅里解决了。

“毕业后好久没有你的消息,听说你搬出家去住了。你总是让人捉摸不定!”喝茶的时候苏逸伟突然说起。

我笑了笑,反问他,“那么淼儿的消息你总是有的吧?”

他定定的看了我两眼,然后摇摇头,“淼儿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就像是天使,可望而不可及。就算有消息又如何?”

“那你原先的那种劲头全没了?”我好笑的逗他。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那时候年少,突然间发现淼儿,就像是坠入凡间的精灵,一下子好像三魂七魄都没有了。其实后来转头想想,你们姐妹俩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还真是有点相象!”

我挑挑眉,有些不理解,我和淼儿,相象?

“你们都是我们男人的克星!”他用一只手托起腮帮,像个小男生,眼睛却有些迷茫,“我好像从来没对你说过。”

我没吭声,等着他说下去。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也是一个不像凡间的人。怎么形容呢?”他笑笑,“你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无所谓的表情,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你在乎的,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让人很想靠近你,然后——撕碎你的那种表情!”

我愕然,我从不知道我会给人这样一种印象,我咳了两声,然后问他,“那么,你当初追求我就是因为想要——呃——撕碎我的那种表情?”

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这是我和他谈恋爱的时候他经常做的一件事情,“现在想想应该是的,包括后来和你分手追求淼儿,也有一点想要看看你痛苦的样子的心态在里面!”

“变态!”我低骂,打开他的手,撇撇嘴,他居然是我的第一任男友,我的青春岁月啊!

他缩回手,叹了口气,“不过你好像非但不痛苦,还很大方的说要做朋友,没多久又交了男朋友!你还真是强悍呢!”

“你不是说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我在乎的么?”我恨恨的说。凭良心说,在我以往所有的男朋友里面,对苏逸伟我是最有感情的,因为他可以算是我的初恋吧,而且当年是抱着很认真的态度和他交往的。可是,原来他竟然会是抱着这种心态对我,我真想咬他两口。“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真的后悔过,”他幽幽的话语让我吓了一跳。不过他立刻变轻松的语调,让我醒悟到他多半又是在开玩笑。“对淼儿我也是彻底死心了!”

“为什么?”我随意的一问。

“你来新加坡已经十天了,还不知道吧?”

“什么?”我一到新加坡,就把手机的sim卡都换掉了,除掉雅心和公司里的人,都没有和别人联系,别人也找不到我。

“财经新闻已经炒的沸沸扬扬,Essorer有意和林氏合作,而基石正是Essorer总裁和殷淼的商业联姻。尽管现在还只是捕风捉影,但他们两个人已经好几次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而且十分亲密,丝毫不避讳。”苏逸伟象背书似的一口气说出来,然后自嘲的笑笑,“多年的梦想算是彻底破灭了,不过倒也轻松了。淼儿理应配这种好姻缘,Essorer的总裁,真算得上是最好的选择了!”

“所以你来这里散心?”我开他的玩笑,然后两个人相视而笑。

下了飞机,已经快傍晚了,我直接杀回家。既然展皓哲和淼儿订婚的消息已经外传,那么看来时候差不多到了,我可以放手进行计划了。

淼儿不在家,想当然约会去了。继母打牌去了,只有爸爸一个人在家。

“我回来了!”我放下行李,拿出给爸爸、继母和淼儿带的礼物,莫名回家总得有点儿借口的。我环视四周,然后故意问,“淼儿呢?约会去了?”

爸爸点点头,脸上忍不住泄漏出一丝得意之色,“你听说了吧?Essorer要和我们合作?”

“嗯,看到杂志上有炒作。据说姓展的终于被淼儿虏获了?”

“哈哈,我早料到展皓哲逃不出淼儿的掌心的!”爸爸大笑起来。

我看着他,心中怒意陡生,真想撕掉他得意的面具。但是现在不能!我压住胸膛的怒火,假做不在意的开口,“当然了,有谁能抵抗得了天使的垂青呢?”

“估计展皓哲今晚就要和我们谈订婚的详细细节,合作案下个月就要开始了。”爸爸点了一支烟。他一直是一个很注意保养身体的人,不过一遇上高兴的事儿就会抽烟,这是他的习惯。

我一惊,“展皓哲今晚要来么?”

“他会送淼儿回来顺便吃晚饭,你正好见见他!”

不行,在订婚之前,绝对不能让我和淼儿的关系曝光,以免节外生枝。我把刚打开的行李包再次关上,“不行,我还要回去整理报告,这周不住家里了!”我拿起行李转身就走,已经6点了,千万得赶在淼儿回来之前离开。

“小焱!”爸爸喊住我,“在家里不是也可以整理么?多在家里呆呆,和你妈培养培养感情!”

我有些诧异于他难得的这种关怀。不过转念一想,多半他觉得林氏的大权已经唾手可得了,所以对我这个亲生女儿便可以不用再防备了吧?我抑住心头的冷笑,转头看着他说,“下次吧!哦,淼儿的订婚宴我是一定会参加的,您放心!”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出门。

刚走出大门,就看见一辆熟悉的凯迪拉克从马路的另一头驶过来。我连忙避进我们家和旁边房子之间的园子里,并转过身蹲下来,假装在欣赏路边的花草,谢天谢地我还随身带了一顶帽子。

凯迪拉克在我家门前停了下来,先下来的是展皓哲。他穿了一套铁灰色的休闲西服,仍然是那幅懒洋洋却不失气势的样子。他走到车子另一边,打开车门,淼儿走了出来。

淼儿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说实话这种颜色也就只有淼儿才穿的出那种雅致。她娇小的身子站在展皓哲身边,客观的说,还真是一幅挺美的图画。

我远远的看见淼儿抬头对展皓哲说了一句什么,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展皓哲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低头在她耳边也说了一句什么,引得她笑意更浓,接着展皓哲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她一下子把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怀里。

我的眼睛好像突然间进了什么东西,一阵刺痛。我转过头,不再看他们,闭了一会儿眼睛,等那种刺痛逐渐消失,然后我站起来,重新拿起行李包,往和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是周日,不用上班,我睡了一个懒觉,精神好了很多。我盘腿坐在沙发上整理资料,雅心则在边上看我在新加坡拍的照片。

“苏逸伟和你还挺有缘份的嘛!”她看着我和苏逸伟的一张合照说,“毕业这么多年没有联系,居然可以在新加坡碰到?不过他也真算的上是个上等帅哥了!”她又看看我,“呵呵,初恋?哦?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探过身子看照片,然后戳了雅心一下,“你别整天帅哥帅哥的,当心哪天把你们家的那个极品帅哥斐总监给气跑了,你哭都来不及!”

“切!”她抬头向天哼了一声,“他也充其量就是个上等品而已,极品哪里谈得上?”她又转头看向我,放低声音说,“说到极品,客观的讲,这么多男人里面也就展皓哲算是个极品了。”

说完她偷偷瞄了我两眼,换来我的一个白眼,然后她重新提高声音,“不过这个极品就快死会啦!他和淼儿——”

我打断她,“行啦,从昨晚到现在,你说了好几回了,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还是重新考虑我哥吧?”她把脸凑到我面前,“怎样?”

我推开她越靠越近的脸,“好啦好啦,你可以走了。你老妈一大早不是就打电话来催了?该不会又是相亲吧?”

“唉,别提了!”难得雅心一脸的苦瓜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那个人,好像生怕我没人要似的,一天到晚给我介绍这个介绍那个。”

我吃惊道,“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把可怜的斐总监从地下情人晋升到阳光下面?”

她眨眨眼,嗫嚅了一句,“他够格了么?”

我戳穿她的心口不一,“你啊,当心有一天人家被你这种个性气跑了!”

“那你咧,当心我哥有一天也气跑了!”她不甘示弱的反击我。

我把她拉起来,“走吧,赶快回去吧,让我清闲点儿!”

好容易打发雅心穿好衣服,她拿起包,突然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的说,“我还是告诉你吧,展皓哲来找过你一次,你没告诉他你去出差么?”

我不置可否,推她往门口走。

她又说,“你说他要是知道你和淼儿是姐妹会是什么表情?”

我就差没帮她穿鞋子了,好容易把她推到门口,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她又转头说,“说真的,我挺好奇,在异国他乡碰见初恋情人,你们没有发生什么浪漫情事么?”

我翻了翻白眼,咬牙切齿的说道,“有有有,满意了?”然后用尽最后力气拉开门,把她推出去。结果她居然杵在门口不动,我再也受不了的喊了起来,“张雅心!”

但是我一下子住了口,展皓哲竟然站在门口。雅心看了他两眼,回头敲了一下我的头,对我做了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懂的暗号,“好自为之”,然后走了。

第九章(1)

我侧身让展皓哲进门,顺手关上门,问他,“您怎么知道我在家?”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径直走到沙发前面坐下,然后很随意地拿起摊开在茶几上的相片看,一边说了句,“红茶!”

我对他这种反客为主的态度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走进厨房倒水。不过我很坏心眼的没有拿橱柜里的新红茶,只倒了一杯白开水。“家里没有红茶!”我递给他,然后也坐在沙发上,拿起靠枕抱着,离他隔了一个位置。

他眯起眼,手里拿起一张照片,“初恋情人?哼!”最后那个音简直就是从他鼻孔里哼出来的。

我知道他看见了我们的合照,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不在乎的耸了耸肩,“有个初恋情人很奇怪么?我又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

“看来张世杰的情敌还真不少啊!”他扔掉照片,抬眼看我,“张世杰知道你和‘初恋情人’在新加坡游玩么?还是他当惯了‘傻瓜’?”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讨厌他的这种口气,可这不正是我故意要给他造成的错觉么?但为什么我还是会不喜欢他这样看我?我不喜欢这种不能自控的感觉。我避开他冷冷的眼神,故作不在意的笑笑,“我再怎么样也是他的事,好像和您展总无关吧?我和您在一起只是为了开心,您不也是么?”我冲他眨眨眼,“十天没见,您不想我么?”

“当然想!”他的口气和他的表情却完全搭不上,他的眼神依然阴冷,我看不出他真正的含意。

于是我只好不再看他,伸手把沙发上的照片都收起来,一边半开玩笑地说,“您的样子好像在吃醋哦?小心啊,我可没想玩火!”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痛得惊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抬头看他,眼睛正对上他的。他的眼里有簇火焰在跳跃。我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呼吸又开始不规则起来。上帝,每次他一靠近我,我就不对劲,我痛恨这种反应。可是不等我想出好的对策,他已经把我拉进他怀里,他的唇已经开始对我“攻击”。

我知道我这时候不应该反抗,因为我要的时机来了,这是我计划中的一步。可事实上,我也根本无力反抗。我仿佛被他催眠一般,任凭他的唇顺着我的额头、眼睛、鼻子,一点点往下滑。当它来到我的唇时,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几乎是立刻就为他张开了我的唇,反应他。他的舌头挑逗我的,我恍恍忽忽的用手紧抱住怀里的靠枕,我的心跳得快炸了。我从不知道男人的吻会让女人变成智障,但我现在脑海里除了空白就只有空白,什么勾引不勾引,我之前参考过的一些书中的招术完全想不出来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的唇离开了我的。我张开迷蒙的双眼,清楚地看见他眼眸里闪烁的琥珀色,惊讶的听见他粗重的呼吸,我正想说什么,他已经抢先一步开口,声音出奇地沙哑,“你已经在玩火了!”

他一把拿走我用手紧紧抱着的靠枕,横抱起我站起来。我惊叫出声,却听见他低沉的笑,“张世杰这回真的变‘白痴’了!”他抱着我往卧室走去,我的身子猛地僵住了,尽管这正是我计划中的一步,但,我仍然不可避免的害怕了起来。

他好像注意到了我的僵硬,低头凝视我,“我保证我的表现会比你任何一个情人都要好!”

他真是把我当成那种“不择手段”、“人尽可夫”的女人才会这么轻易上钩的,我突然觉得胃又开始抽痛。但我咬牙,已经走到这一步,决不能前功尽弃。强迫自己甩开那种不明所以的痛楚,我妩媚的冲他笑,“我当然相信您是最好的!”

我清楚的看见他的眼眸从琥珀色迅速变得幽黑,然后他决不温柔的把我往床上一放,随即脱下自己的外套和衬衫。

我下意识的调转视线不去看他的裸体,但随即便想到到这样会暴露我的生涩。于是我强迫自己只把视线停留在他的脖子以上,然后在他预备褪去长裤之前说,“拉上窗帘好么,我不习惯这么亮!”

他不置可否,走到窗户边上拉上窗帘,但走回来的时候似乎略带讥讽的说,“我以为你会觉得亮一点比较有情调!”

我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他说的话后面的意思,我现在唯一要关注的是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要让他看出我的生涩,以免节外生枝。于是我坐起来,开始解自己衬衫上的扣。可是,我忍不住要诅咒,我的手抖得几乎没有办法完成这个工作。

********

“铃……”《命运交响曲》响了起来,我的身体僵住了,不是外公就是爸爸!

我推开他,“我要接电话!”

他的身体移开了,但是仍然搂着我,我拨掉他的手,重新用床单裹紧自己,拿起床边柜上的手机,“喂?”

“小焱!”是外公。

我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展皓哲,他已经坐了起来,似乎准备下床。我转过身,低低的回答,“是我!”

“你究竟在干什么?”外公的声音明显地表达出他正处于愤怒状态。

我有些不明所以,眼角余光注意到展皓哲往浴室方向走去,连忙把手机拿到另一边耳朵旁,“怎么了?”

“怎么了?”我听到外公在那边用手敲桌子的声音,“你没有看上午的报纸么?”

我心里打出一个问号,但没吭声,等着外公说下去。

“那个姓展的小子准备和姓殷的那个小丫头订婚了,就是下个周末!”外公几乎在吼叫,“你究竟在干什么?这些天还跑到新加坡去?你答应过我什么都忘记了?”

我的呼吸有一刹那停滞了一下,胸口仿佛有一丝裂缝在嗖嗖的往外冒冷气。这是我预先估计的结果,也是我计划中必经的一部分,但是,如果展皓哲昨天刚决定订婚,他今天就跑来我这里,甚至还和我上床,总是让我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嗒”的一声把我从发呆中唤醒,我注意到展皓哲正预备从浴室里开门出来,而外公似乎已经在电话那头喊了我好久,我快速调整了一下呼吸,平静的对外公说,“我知道该怎么做,您放心,别气坏了身子。我等会儿就到您那儿去!”

挂断电话,展皓哲已经走过来,停在我面前。我下意识地不去看他,“我去梳洗一下!”我侧身欲从他身边走过去。

但是他喊住我,“张世杰?”

我愣住了,但旋即点头,就让他认为是张世杰好了。然后走进浴室,反手锁上门。

浴室里有些氤氲,应该是展皓哲刚冲过澡的原因。我用手抹掉台盆镜上的雾气,打开排气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的头发蓬乱,嘴唇红润而有些肿,这些都是一刻种之前的激情留下的痕迹。但是我的眼睛,空洞而冰冷,不知过了多久,有一滴水珠从眼睛里流出来,然后两滴、三滴——

我打开水龙头,看着水从龙头里哗哗的流出来,和着我眼睛里流出来的液体一起旋转着进入下水道。我感觉心里刚刚还在冒冷气的那条裂缝在逐渐合拢,胸腔里有一部分东西在变得冷硬。我抬起头又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空洞而无谓,我告诉自己,林焱,你不可以哭,不能哭!你发过誓的,要微笑地看着他们姓殷的痛哭流涕!

我冲了个澡,把身上属于展皓哲的气息全部洗干净,提醒自己,我和他之间只是各取所需,只是因为淼儿喜欢他我才会选中他!

由于水龙头一直开着,我基本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因此等我关掉花洒后,外面展皓哲说话的声音隐隐传了进来。起初我以为雅心回来了,但是我很快意识到他是在讲电话。

我打开浴室的门,注意到展皓哲已经衣着整齐,坐在房间的凸窗上讲电话。他的声音不大,我也没有要听他电话的意思,但是仍然隐隐会有几句话飘过来,“好的……下午……你喜欢就好……三点见……乖……”

从他轻柔的语气,我猜是淼儿。努力让自己不去听他说什么,我打开衣橱,拿出干净的衣服。因为展皓哲面朝窗外,浴室里雾气又重,所以我也就没躲进浴室换衣服,直接在房间里解开浴巾,换上干净的衣服。

我刚穿上衬衫和长裤,就有一双手臂从后面环住了我。我吓了一跳,发现展皓哲已经挂了电话,站在我身后。我力持自然地冲他一笑,然后继续系我裤子上的腰带。

“我得走了。”他把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呼吸热热的,弄得我的脖子一阵阵发痒。

“哦,”我点点头,“好!”

他把脸凑到我的脸前面,企图吻我的嘴。我把脸转开,但是让自己的脸上带着媚笑,“我刚洗过澡,涂好护肤品,等下还要出去,别弄脏了你的嘴!”

但是他丝毫不理会,用手固定住我的脸,强硬的把唇印上我的,我只好放弃挣扎,任他的唇再次在我的唇上辗转。不过,这次我没有象以往一样闭上眼睛,而是睁着的,却也正是因为这样,我看到了他的额头。

平时他的前额总是有刘海挡着,但今天可能因为刚洗好澡,刘海梳到了后面,因此前额露了出来。我看到了一条疤痕,一条不很深但是近看仍然能看到的疤痕。我的心顿时狂跳起来,这个疤痕的位置让我想起了那个男孩,那个叫纪皓哲的男孩!当年他为了救我,被树皮划破的前额!我愣愣地盯着他的前额,无法思考。

我想我明显心不在焉的态度让他感觉到了。他放开我,眼眸里的琥珀色变得幽黑,“这么急不可待地要飞到张世杰身边去了?”

我盯着他的前额,好久不能回神。但是他握着我肩膀的双手突然用力,让我清醒了过来,不管他究竟是不是纪皓哲,现在对我来说他都只是淼儿的情人!于是我没有丝毫闪躲地回视他,笑笑地抛给他一句话,“彼此彼此,展总!”

他毫无表情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薄薄的嘴唇向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倒真是深谙男人心理,难怪张世杰舍不得你!”说完走了出去。

第十章(1)

我曾经说过,基本上而言,我的骨子里面属于善良的那部分基因不会很多,现在我更加确信我的骨子里面属于情感的那部分基因也不会很多。

今天晚上,是展皓哲和我那天使妹妹的订婚宴,林氏生意场上的朋友、客户都会出席,名流也不在话下。但外公不愿意参加,加上展皓哲的父亲也并不会露面,因此他老人家老早就以身体不适的名义告知父亲,而我,不管是代替外公也好,或是出于私心也好,作为淼儿的姐姐却都是必须出席的。但为了不让张世杰误会,我找了苏逸伟当男伴。

在把最后一丝滑落下来的头发绾起来之后,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满意地笑了笑。从来不画浓妆的我,今天特地画了一个晚宴妆,配上一袭火红的露背短尾礼服,让我看起来说有多妖娆就有多妖娆。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看起来和淼儿绝对不是一类人,这样才能让展皓哲在订婚之后仍然可以保持对我的兴趣。

那天他走了之后,他没有再主动联系过我。但是我们见过一次,是在世盛的大楼里。当时我正好刚吃过午饭,要从二楼餐厅回到十六楼办公室,但电梯间人太多,我又不乐意等候,于是就从二楼开始慢悠悠地爬楼梯,权当锻炼身体了。爬到12楼的时候,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一边在心里哀叹自己的不中用,一边决心要加强锻炼,一边自己对自己嘀咕,“还有四层,林焱,拿出你的魄力来,加油!”

然后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把我惊得几乎从楼梯上摔下去,“看不出你还有这种魄力?”。

要知道,除非早上有清洁工或者电梯坏掉,楼梯间对一般人来说基本上等同虚设。要不是大白天,我几乎要以为撞鬼了。我拍着胸脯自己给自己压惊,一边瞪大眼看着上面突然冒出来的人,竟然是展皓哲!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因为惊魂未定,我的口气充满了斥责的意味。不过因为刚刚还咱气喘吁吁,所以声音并不愤怒,甚至听起来还有些嗲。说来奇怪,自从那天看到他额头的疤痕之后,我的心里似乎起了一些变化,不过我也并不太明白自己。所以他不主动联系我,我也不想主动联系他。今天乍见到他,我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应该摆出怎样的面孔。

展皓哲手插在裤带里,站在楼梯拐弯处,居高临下的望着我,“你才真是容易给别人惊吓呢!这么娇滴滴的美人,不去和总经理乘专用电梯,却学别人爬楼梯?”

我斜瞪他一眼,“那你呢?这么有身份的人,不去乘贵宾专用电梯,来这边爬楼梯?”因为不喜欢被人俯视的感觉,我走上几级台阶,和他站在同一个水平面上。

他一下子跨前几步,我反应不及,被他逼到墙角。然后我发现这种场景好像经常会发生,他似乎有把别人逼到墙角的习惯。他嘴角上扬,脸凑近我,我几乎能感觉到他鼻子呼出来的热气。我只好被动的靠在墙上,然后无所谓的看着他。

“好几天没见,还真是有些怀念你这个小妖精的口气呢!”他轻轻地说着,嘴唇似有意似无意地拂过我的嘴唇,不过口气却听不出任何的想念意味。

“是么,是想念我的口气还是想念别的呢?”话一出口,我自己都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脸孔一下子烧了起来,老天,我在说什么,简直就像是在邀请他上床。

他停止了刚刚有意无意的动作,脸稍微离开了我一点,眼睛里居然慢慢漾出笑意,然后一串似乎不可遏制的低笑从他嘴里传出来。我窘得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却只能用手试图推开他。

他一边笑,一边捉住我试图推开他的手,然后说道,“看样子你好像很想念我呢!”说完低头吻住了我。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被他吻得七昏八素。老实说,可能是我以前没什么经验,我觉得就男女之间的亲密动作而言,与其说是我勾引他,还不如说是他勾引我。反正他一靠近我,我就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他予取予求。然后等我听到楼梯上面似乎有脚步声传来而意识渐渐清醒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上装外套的扣子已经被他解开,里面吊带装的吊带已经被他扒到肩膀下面,而他的嘴正在从我的脖子逐渐移向前胸。

我感觉羞愤欲死,如果不是上面的脚步声让我清醒,我岂不是会在楼梯间和他上演活春宫?

我身体突如其来的僵硬让他察觉了,而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而且似乎不止一个人,他们马上就会出现在我们的空间范围。他迅速地抬头,拉上我的外套,然后把我的头压下来塞进他怀里,一连串的动作快得我还没反应过来,整张脸就已经贴在他的胸前了。

“Jason?”

“jason?”

一个女声和一个男声几乎同时响起。

“你果然在这里,大家都在下面等你呢?”女声继续说道。

原来他的英文名叫Jason。我暗想,那个女声应该是任洁,我对她那种略带沙哑的嗓音影响深刻,有些女人天生就是美人,连说话都性感的要命,任洁就属于这种。

“嗯!我马上下来!你先下去好了!”展皓哲应道。

我突然很想知道这种情况下,他面对任洁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不过我也很讶异,上次我还看见他们拥吻,但是这次任洁居然问都没问一声。是不是她已经见怪不怪了?我有些涩涩地想。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不见脚步声了,展皓哲终于松开他的手,我总算可以抬头呼吸新鲜空气了。

“鼻子都快被你压扁了!”我揉揉我的鼻子,不敢再提刚才的窘状,只得顾左右而言它。“你赶快下去吧,我也要上班了!”我企图背过身整理我的衣服,但再次被他压住。

这次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我虽然意图勾引他,但是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赔掉我的名声,毕竟我也是林氏大小姐,林家的脸我丢不起!我坚决的推开他,“这里可是世盛!绝对不可以有下次了!”

“我倒忘记这里是世盛了,”他放开我,表情莫测高深,“当然不可以有下次了!”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他后一句话的口气,一时接不上话。

他伸手把我刚刚被弄乱的头发绾到耳朵后面,然后对我扬了一下嘴角,转身下楼。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隐隐觉得刚刚那个男声似乎也在哪里听见过,但却想不起是谁。

“叮咚叮咚——”

门铃声打断了我的冥思,我估计是苏逸伟来接我了。果然门一开,就看见他一身黑色西服站在我面前。我退后一步,让他进来。

“再等我一下,我拿一件披肩!”我一边说着一边往房间里走,没去注意他的表情。

但等我拿好披肩和皮包再次走回客厅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好像呆住了似的。我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喂,魂还在么?”

他这才仿若大梦初醒一般,深吸了一口气,“老天,林焱,你要是不开口,我真是不敢认你!”

“嗯?”我面对他施施然地转了个圈,“漂亮么?”

“不是漂亮,是——”他顿了顿,双手抱胸,一只手还托住下巴,目光上下扫视我,然后在我的逼视下举起手,笑道,“简直是惊艳!认识你这么久,我还真不知道你打扮起来这么,”他又顿住话,很努力的在寻找措辞,“这么——唉,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是不是很妖艳?”我开玩笑地对他抛了个媚眼。

他用力点点头,力道之大几乎让我以为他要把头给点断,“对,就是妖艳!你这丫头今天晚上会要了全场男士的命!”然后他摆出一脸苦相,夸张的叫道,“我很苦命唉,我可以想象我会遭万箭穿心而死,不过是那种嫉妒的目光。”

我用脚踢了他一下,“行了,省省你那马屁劲儿吧!别忘了淼儿才是今晚的主角!”

听到我说这句话,他突然用一种很怀疑的眼光看我,弄得我有点发毛。我回瞪他,“干嘛这么看我?”

他挑了挑眉,“我开始怀疑你是故意打扮成这样的!”

我一惊,忘记了回应。

“其实仔细看,你和淼儿长得挺像的,尤其是眼睛!不过你好像是要故意显出你们俩的不同,好抢风头哦!”他表情一变而为坏坏的那种精明,低头把脸凑近我,“你是不是嫉妒淼儿比你早订婚,所以准备今天晚上也给自己找一个好买家?”

我松了口气,“是啊是啊,赶快走吧,要迟到了!”

“那你不妨重新考虑我?”他痞痞地指着自己。

我推着他往外走,“我们林家人从不吃回头草,而且从来不会以德报怨,你记住了!”

我和苏逸伟到达会场的时候,里面已经是宾客云集。不知道是展皓哲还是爸爸的大手笔,订了希尔顿酒店最大的一个会场,并搭了一个超大的礼台。不过,这也算是林氏和Essorer合作的里程碑嘛,大气一点也是应该的。

我和站在门口的爸爸和王怡点了点头,我看得出爸爸十分不苟同我的衣着打扮。不过这不是我关心的重点,至于王怡,她的观感就更不是我的重点了。我挽着苏逸伟进了会场,不意外男女主角还没出场,倒是远远的就望见了张世杰和雅心。看来苦命的斐仪清先生还没有从地下转到地上。

我和苏逸伟慢慢走向他们,雅心看见我就叫了一声,“林大小姐,你今天是转性了还是想吓唬我?打算唱《卡门》?”

我冲她抛了个媚笑,没理她,转向张世杰,“张总,欢迎您参加舍妹的订婚宴!”

张世杰的脸上有种震惊的表情,我想是被我的浓妆吓到了。心底有丝希望他就此对我死心,却也有丝莫名的失落。唉,看来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啊,还是希望有男人对我死心塌地的。

“这是苏逸伟,我朋友!”我指向身边已经和雅心打过招呼的苏逸伟,向他介绍。

张世杰和苏逸伟握了一下手,“我们认识!”他转向我,深深的看着我,“只是不知道你们是朋友!”

我想他是误会了我和苏逸伟的关系,不过我也不想多费唇舌解释,因为也没有那个必要。

“各位来宾,请大家入座!”台上的司仪突然开始说话,我也庆幸我不必再和张世杰说什么。

这次的订婚宴是西式自助式的,因为不想坐到主桌那里,因此我们四个人就近随意坐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台上,我则举目眺望四周,不知道淼儿和展皓哲会从哪个角落冒出来?

很公式化的,爸爸先上台演讲了一番,无非是感谢来宾、庆祝合作之类的场面话,最后提到了淼儿和展皓哲的订婚,紧接着就是司仪请大家欢迎主角入场。

让我意外的,主角没有从大门入场,而是直接从礼台旁边的一个门走上台。场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今夜的淼儿真是漂亮,她穿了一袭粉红色的小公主礼服,长发松松的绾了一个发髻在背后,真是绝对的天使,美得不像真的。我把目光转向展皓哲,他则穿了一套白色礼服,笔挺的站着,右手托着淼儿的腰,下巴微微抬起,俊挺的五官在灯光下深邃得仿若雕刻一般。

他的头有一会儿转向我们这个方向,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看到了我,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顿了几秒钟,我似乎看到他眉头皱了起来。我的呼吸停滞了一会儿。不过我转念一想,就算他真的看到我也不见得认得出来。

接下来的订婚仪式我已无心再看,就听见司仪絮絮叨叨一些两个人的身世、交往过程之类的无聊话。我百无聊赖的举起面前的酒杯喝起来,是红酒,挺甜的,口感还不错。

“你怎么一个人喝起来了?”苏逸伟把头探过来,凑近轻轻问我。

“还不都是那些话!”我撇撇嘴。

“林焱!”雅心突然推我。

我转头看她,“干嘛?”

“台上在叫你呢!”雅心用手指向台上。

我的脑海刹那一片空白,顺着雅心的手看向台上。司仪正拿着麦克风望向我们这边,好像真的在叫我的名字。叫我?叫我干什么?我愣住了。

“快上去阿!”雅心推我站起来,“淼儿刚刚说感谢你这个姐姐对她的照顾呢!”

啊?我茫然,感谢我什么?淼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倒真是有点让我手足无措了。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知为什么这八个字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慢慢站起来,逐渐恢复神智。轻轻拉直我的红色礼服,向周围注视我的目光报以沉静的微笑,缓缓走上台。

接过司仪手里的麦克风,我的目光掠过旁边高出我大半个头的展皓哲,没去仔细看他的表情,直接将眼光定在淼儿脸上,冲她微笑,“恭喜你啊,淼儿!”

淼儿的脸蛋微微浮现一丝红赧,低低地说,“你和阿哲还没有见过面呢!”

“应该说是没有以姐姐的身份见过面!”这次我光明正大地抬眼看向展皓哲,并主动向他伸出手,“展总,恭喜!”阿哲,淼儿叫得真亲热啊!

展皓哲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嘴角挂着完美的笑容握住我的手,“感谢林大小姐亲自来道贺!另外,请代我向林董事长表示慰问!”

至此,我突然省悟,淼儿突然让我上台,多半是出自父亲授意。因为今天,我不仅是林焱,我更是外公的代言人,否则外界多半会因外公未能出席而传言外公和父亲不和。我抽出我的手,“请允许我代表外公为他身体不适不能前来祝贺表示抱歉!”也许,我的上台也出自他的授意。

胃里突如其来的一阵痉挛让我的身体不自主的抖了一下。我不动声色的用没有那麦克风的那只手按住胃,然后转向宾客,“今天是林氏和Essorer合作兼联姻的好日子,请各位来宾尽欢,谢谢!”

把麦克风还给司仪,我努力让自己挺直背脊走下礼台。

我和苏逸伟到达会场的时候,里面已经是宾客云集。不知道是展皓哲还是爸爸的大手笔,订了希尔顿酒店最大的一个会场,并搭了一个超大的礼台。不过,这也算是林氏和Essorer合作的里程碑嘛,大气一点也是应该的。

我和站在门口的爸爸和王怡点了点头,我看得出爸爸十分不苟同我的衣着打扮。不过这不是我关心的重点,至于王怡,她的观感就更不是我的重点了。我挽着苏逸伟进了会场,不意外男女主角还没出场,倒是远远的就望见了张世杰和雅心。看来苦命的斐仪清先生还没有从地下转到地上。

我和苏逸伟慢慢走向他们,雅心看见我就叫了一声,“林大小姐,你今天是转性了还是想吓唬我?打算唱《卡门》?”

我冲她抛了个媚笑,没理她,转向张世杰,“张总,欢迎您参加舍妹的订婚宴!”

张世杰的脸上有种震惊的表情,我想是被我的浓妆吓到了。心底有丝希望他就此对我死心,却也有丝莫名的失落。唉,看来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啊,还是希望有男人对我死心塌地的。

“这是苏逸伟,我朋友!”我指向身边已经和雅心打过招呼的苏逸伟,向他介绍。

张世杰和苏逸伟握了一下手,“我们认识!”他转向我,深深的看着我,“只是不知道你们是朋友!”

我想他是误会了我和苏逸伟的关系,不过我也不想多费唇舌解释,因为也没有那个必要。

“各位来宾,请大家入座!”台上的司仪突然开始说话,我也庆幸我不必再和张世杰说什么。

这次的订婚宴是西式自助式的,因为不想坐到主桌那里,因此我们四个人就近随意坐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台上,我则举目眺望四周,不知道淼儿和展皓哲会从哪个角落冒出来?

很公式化的,爸爸先上台演讲了一番,无非是感谢来宾、庆祝合作之类的场面话,最后提到了淼儿和展皓哲的订婚,紧接着就是司仪请大家欢迎主角入场。

让我意外的,主角没有从大门入场,而是直接从礼台旁边的一个门走上台。场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今夜的淼儿真是漂亮,她穿了一袭粉红色的小公主礼服,长发松松的绾了一个发髻在背后,真是绝对的天使,美得不像真的。我把目光转向展皓哲,他则穿了一套白色礼服,笔挺的站着,右手托着淼儿的腰,下巴微微抬起,俊挺的五官在灯光下深邃得仿若雕刻一般。

他的头有一会儿转向我们这个方向,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看到了我,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顿了几秒钟,我似乎看到他眉头皱了起来。我的呼吸停滞了一会儿。不过我转念一想,就算他真的看到我也不见得认得出来。

接下来的订婚仪式我已无心再看,就听见司仪絮絮叨叨一些两个人的身世、交往过程之类的无聊话。我百无聊赖的举起面前的酒杯喝起来,是红酒,挺甜的,口感还不错。

“你怎么一个人喝起来了?”苏逸伟把头探过来,凑近轻轻问我。

“还不都是那些话!”我撇撇嘴。

“林焱!”雅心突然推我。

我转头看她,“干嘛?”

“台上在叫你呢!”雅心用手指向台上。

我的脑海刹那一片空白,顺着雅心的手看向台上。司仪正拿着麦克风望向我们这边,好像真的在叫我的名字。叫我?叫我干什么?我愣住了。

“快上去阿!”雅心推我站起来,“淼儿刚刚说感谢你这个姐姐对她的照顾呢!”

啊?我茫然,感谢我什么?淼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倒真是有点让我手足无措了。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知为什么这八个字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慢慢站起来,逐渐恢复神智。轻轻拉直我的红色礼服,向周围注视我的目光报以沉静的微笑,缓缓走上台。

接过司仪手里的麦克风,我的目光掠过旁边高出我大半个头的展皓哲,没去仔细看他的表情,直接将眼光定在淼儿脸上,冲她微笑,“恭喜你啊,淼儿!”

淼儿的脸蛋微微浮现一丝红赧,低低地说,“你和阿哲还没有见过面呢!”

“应该说是没有以姐姐的身份见过面!”这次我光明正大地抬眼看向展皓哲,并主动向他伸出手,“展总,恭喜!”阿哲,淼儿叫得真亲热啊!

展皓哲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嘴角挂着完美的笑容握住我的手,“感谢林大小姐亲自来道贺!另外,请代我向林董事长表示慰问!”

至此,我突然省悟,淼儿突然让我上台,多半是出自父亲授意。因为今天,我不仅是林焱,我更是外公的代言人,否则外界多半会因外公未能出席而传言外公和父亲不和。我抽出我的手,“请允许我代表外公为他身体不适不能前来祝贺表示抱歉!”也许,我的上台也出自他的授意。

胃里突如其来的一阵痉挛让我的身体不自主的抖了一下。我不动声色的用没有那麦克风的那只手按住胃,然后转向宾客,“今天是林氏和Essorer合作兼联姻的好日子,请各位来宾尽欢,谢谢!”

把麦克风还给司仪,我努力让自己挺直背脊走下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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