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来真是你（1 / 1）
时日匆匆，转瞬一年。这一天，昔日京都医院的当代“医圣”刘岚山突然宣布“休假”，暂时告别曾经坚守数十年的手术台。消息一经传出，遂成为主流媒体关注的焦点，也成为了京都市百姓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坊间传闻，刘老爷子可能是身患重病加之年老体迈，再不能拿起他那把神奇的手术刀了。这让一些原本寄希望于他妙手回春的患者彻底的失去了生的希望。每天打进京都医院的热线电话不下数千，而询问的内容几乎如出一辙，那就是求证刘岚山院士是否真的卸甲归田了。院方的压力巨大，数次尝试失败后，面对脾气倔强、说一不二的刘院士，也没有什么具体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刘岚山老爷子确实出了问题，可不是身体的上的问题，而是精神上的问题。原来，屈指算来，李泽木逝世业已一周年了，这一年间，刘岚山未曾叫一日闲过，他发动了他所能调动的一切人际关系，试图找到李泽木“衣钵”合适的继承者，结果均以失败告终。按照刘院士的最初想法，只要有一个适合的患者，就可以直接移植了。可是在最后配型的步骤上，原本让刘院士看到希望的几个患者，均不同程度上出现了排斥现象。这让原本还信心满满的刘院士，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一度怀起起了自己的医术。难不成老友的大脑还有自动筛选功能，他看不上眼的人一律排斥？屡试屡败后，他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时间不等人，虽然自己成功地封存了老友的大脑，可也不是无限期的。稍有生活常识的人都会明白，贮存在冰箱里的食物放置太久，定然会腐烂变质的。何况，自己储存的不是一般食物，而是活生生的人脑，一年半是时间的极限了。如果还是不能找到适合的人，老友的大脑就要真的死亡了，到那时，还谈什么完成重托。
转眼间，又是三个月，这一天正是3月13日。这三个月深居简出的生活倒是让刘岚山整个人平静了不少，但一想到还有三个月贮存的大限将至，刘岚山便寝食难安。
“老刘，电话”刘岚山的老伴喊着。
百无聊赖的刘岚山正在小院中侍弄着花草，这是他平日消遣的最好方式：“不去理他，我现在休假，一概不见。”
刘岚山住的是二层复式小洋楼，古朴简约不失大气，属于独门独院那种，房前好大一块空地，都被他种上了各种花草。
刘岚山老伴的声音再次传来：“是钱副院长的电话，他说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接电话。”
早春的空气很是清新，刘岚山深深地吸了一口，背手踱回屋内。
刘岚山拿起了听筒：“喂？——啊，钱院长呀！找我有事吗？”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恳切的声音：“刘老呀，您可把我们想死了呀！您知道这三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每天这媒体呀、记者呀，不住地询问你的消息，我这实在是招架不住了！您老如果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您可得说出来呀，或者你真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直接说出来，大家都盼着您早日归来那！”
刘岚山眉头一皱：“钱院长，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早就萌生归隐之意了，人老了呦！不中用了！”
“刘老呀，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吧，我这也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直说了吧，赵部长，也就是您的老朋友，突发血栓，现在正躺在医院那，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就等着您回来主持大局那！”
“哈哈哈，你们是想让我这老骨头当替罪羊吧？好了，我下午会回去的！你先做做准备吧！”
“唉！太好了，刘老，那您可得一定回来！我随时恭候着您！看来赵部长贵人多福呀！有您亲自出马，定然会安然无事了。”
挂了电话，刘岚山又是一阵惆怅。他之所以会答应，倒不是碍于对方部长的身份，而实在是两人有过数面之缘，也算是熟络朋友。他实在是为人命之脆弱而感到痛心，医者胸怀的悲天悯人情结再次发作而已。另外，与其在家坐以等待，不如回到医院碰碰运气吧！
3月13日下午，“医圣”刘岚山准时出现在了京都医院。钱院长果然没有食言，真的是随时恭候。而且，钱院长做足了功课。鼓乐喧天、鞭炮齐鸣、鲜花点缀、红毯铺地，大批记者更是蜂拥而至，唯恐世人不知道老院士归来。不过，刘岚山并没有买账，铁青着脸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边走边想，现在的年轻人办事真是太不靠谱，自己不就是离开了三个月吗，也不是出征打仗得胜还朝，何必弄得兴师动众，这不是让人耻笑我刘岚山是沽名钓誉之辈吗？
下午的会诊顺利的进行，赵部长的病情并没有像钱院长在电话中说的那样夸张，他不过脑神经衰弱外加神经性偏头痛而已，简单的服用几副药就可痊愈。看来，探病是假，钱院长“挟天子以令诸侯”非逼迫自己回来是真。
此时的钱副院长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洋洋得意，这三个月来折磨他的根源终于被他成功化解，他能不高兴嘛。唉，“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刘老的价值远非我想象的那样简单呀，要想爬上院长的位置，没有他的支持绝对不行。不管代价如何，我一定要让刘老绝对地支持我。钱副院长已经开始为自己的仕途做准备了。
行走在仕途之上的人，没有点手段是走不远的，但只要不是损人利己倒也无可厚非。就这样，刘岚山正式回归，继续了他的辉煌。无巧不成书，也合该这吴承钢福大命大造化大。
3月14日六点。吴承钢正式转到京都医院特护病房。之所以转到这里，小四眼当记头功。正是因为小四眼的无理取闹，才激起了安康医院许医生的思绪，让他想起了脑域权威刘岚山院士，打定了“死马当活马医”的主意，所以才推荐了京都医院。
还有一层，那就是小四眼的父亲周金荣。提起周金荣的名字，在京都市地产界绝对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他白手起家，一手创立了锦荣集团，身家高达数十亿。如此说来，小四眼绝对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这样算来，穷小子吴承钢能有这样的莫逆之交也算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至少到现在这一时刻还是如此。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那。
隔着厚厚的窗子，小四眼红着眼：“钢哥，我的好兄弟，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我等着你！”
王老师也一改往日的颓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老吴呀，天大的喜讯呀，你知道吗？给承钢手术的人是谁吗？刘岚山院士，那可是我们国家首屈一指的专家呀！孩子这回有救了。”
吴建国一咧嘴：“真的吗？大人物吗？太好了，太好了！”
刘岚山院士是在凌晨五点接到的电话。这让老人家大为恼火，什么病人能有这么大的力度，让国家科学院的首席院长亲自打电话求自己去做手术。刘老爷子还真就有这等脾气，凡是他不愿意做的事即便以死相挟也毫无用处，反之，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儿，他就能一条路走到底。
话说回来，个性归个性，老同事老朋友开了口，自己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特别是当他听说患者脑神经受损严重的情况后，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感受，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召唤自己。上一次有这种感受还是一年前送别老友李泽木的时候。拿定了主意，刘岚山再不迟疑。
上午七点钟。马护士走进了刘院士的办公室：“刘院士，化验结果出来了，配型成功，没有出现任何排斥迹象。”
刘岚山愣了一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马护士着实吃了一惊，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了：“刘院士，我是说配型很成功，没有出现排斥……”
“通知各单位，马上手术！”马护士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岚山就硬生生地将之打断。
“是，我马上去办！”走出办公室的马护士彻底被弄晕了，对于刘院士的反常表现她实在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莫非院士的脾气都这么怪异吗？马护士边走边想着这个恼人的问题。她哪里会了解刘岚山此时的心情啊，那怎是一个“乐”字了得呀。
刘岚山院士的每一次手术都堪称完美的艺术展示，他那高超的刀法简直就是神乎其技，所以，依照惯例，每一次手术总会有诸多医师旁观学习，因为谁也不想错失这等良机。而今天，刘岚山特意屏退了所有闲杂人等，他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完成这次对他意义非凡的手术，所以，他不希望有任何外界的干扰。
上午七点三十分，手术正式开始。吴承钢被缓缓地推进了手术室，吴建国、王老师目送担架车离开，纷纷在心中祈祷起来。
刘岚山院士一袭白大褂，一尘不染，再加之一头银发，精神矍铄：“各位同仁，今天这台手术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所有我恳请各位一定要尽全力，如果顺利的话，我会摆庆功宴宴请各位！”
众医生面面相觑，暗暗猜测刘院士今儿个为何如此反常，但随即就调整心态投入到工作中，要知道，能与刘岚山院士合作手术的人岂是泛泛之辈，他们中的任何一位放到现实中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猛将。
“张医生，病患的情况如何？”刘岚山敏捷地戴上了手套。
张医生最早接触到病患，对病人的情况非常了解：“脑部顶叶、枕叶部分损伤严重，小脑轻微损伤，部分脑神经破裂，恐怕……就算救活了也……”
张医生本想如实陈述，但说到最后突然想到了手术之前的插曲，按他自己的猜测怕是眼前的病患与刘院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自己的话说的太绝，怕是不大合适，所以话说了一半就咽了回去。
刘岚山不悲反喜：“太好了！看来有戏！”
众人不禁一愣，心中暗自嘀咕，这刘院士今天是怎么了，言谈举止简直不合常理，莫不是闲赋在家得了老年痴呆症了？看来今天手术台上这位凶多吉少了。其实，众医生心里早就有了断言，以他们行医多年的经验，脑部伤到这种程度，根本就不可能救活了，即便有所谓的奇迹发生，救活了也是脑死亡的植物人。
“刘老，您觉得我们这台手术有做下去的必要吗？”张医生觉得自己确实很突兀，但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
刘岚山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但他根本就没打算掩饰自己的兴奋：“小张，我明白你的意思，破裂的脑神经无法修复，那我们干脆都切除扔掉！”
张医生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自己堂堂医科大学的高材生，经自己手治愈的脑伤患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什么时候听说过这等治病的方法，简直就是胡闹呀。掏空脑神经，大脑怎么运转呀？那还不如直接给病患换个脑袋更直接了。
此时，不只是张医生一人崩溃，在场的医生无不擦汗，这那里是来手术嘛，分明是在开故事会嘛，而且还是玄幻故事会。众人都有被戏弄的感觉，可戏弄自己的人又恰恰是这个世界上该领域最权威的人。
刘岚山见众人如坠雾里，赶紧解释：“大家别误会，这台手术我已经成竹在胸了，你们看，这是什么？”
“人脑！”众人几乎异口同声。
“对，这是我采用最新技术冷藏的人脑，它的主人早在一年前就离开了。”
“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众人彻底傻眼了，这绝对超出了现代医学的认知范畴。
“成功之后，希望诸位能保守这次手术的秘密。”刘岚山直接无视众人的惊愕。
“好吧，让我们开始吧！”刘岚山一声令下，心中却早已心花怒放了：“原来真是你！……让我找的好苦，……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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