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123 逃出生天（1 / 1）
布鲁诺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可能是好几个小时，也可能仅仅只有一瞬，总之当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时，下意识又把眼睛闭上了——他以为他还在做梦。
“布鲁诺，你再装睡下去，我可以保证你的下半辈子全都要在忏悔中度过了！”
清冷的嗓音裹挟着风暴的预感，犀利地扫过听者的耳畔。
话音刚落，刚才还在地上躺尸的绿发青年难以置信地蓦地挺起身，愣愣地望着那张满含怒意的隽秀容颜，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你就永远做梦下去好了！”
海马凛好像被气得不轻，发下狠话，转过身，也不再管对方死活，眼看着就要自顾自走开，却在抬脚的刹那踉跄了一下。
她立刻回过头，发觉那位造成如今的纠结状况却满脸无辜的元凶，正死命地抓着自己的脚踝不放。
“布鲁诺……？”海马凛正要发作，话到嘴边，却不由吞了回去。
绿发青年的表情显然不太正常，不知是不是受伤的缘故，他的脸色比起往常要更加苍白，双目没有半分神采，连握住脚踝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着。
“你……还好吧。”即便是冷酷如海马凛，这会儿也不免关切地问。难道是之前撞击的影响终于显现出来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说不定变得更傻了？那可就麻烦了，原本就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家伙……
然而下一秒，凛马上就把自己的疑虑狠狠给捏碎了。
“……这种充满生气的温暖，真的不是做梦啊……”
呆滞了片刻，一股恶气顿时涌上某女的大脑。
“滚！”
敢吃姐的豆腐，小样儿不要命啦！
然而凛的竭力挣扎却没有什么成果，布鲁诺的手指就像坚固的锁扣，牢牢卡着那纤细的关节，愣是没有丝毫松动的痕迹。
“布鲁诺……”海马凛转回身，半低着头，眯着眼，正盘算着要不要干脆现在就把那个笨蛋给一枪正法算了，省得他继续祸害别人。但不想，她的烦躁却在下一刻生生被抚平了。
“……真好，你还活着……”
海马凛持续挣扎的脚步顿时就停住了。那句话，有什么地方不太寻常……
“要是连你也死了，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那一天，当我眼睁睁只能看着你从我跟前消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就已经发誓，若是让我有幸在茫茫的时间之海中再度将你找到，这一次，我即使赌上性命，也绝对不会让你在受到任何苦痛。”
“可是，在残酷的事实面前，我却依旧什么都做不到……”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明明已经发了誓要保护你，结果，我却只能遵循ZONE的旨意，除了远远看着你，什么都……”
“布鲁诺……”不知何时起，海马凛放弃了挣脱的意图，缓缓地侧回身体，面对着眼前脆弱地仿佛一碰就会从中间整个裂开的青年，她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的布鲁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个深深低垂着头，满身灰败气息的青年，真的是那个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情况多么艰难或绝望，却决不放弃，总会露出温柔的笑容安慰自己的布鲁诺吗？
海马凛幽幽蹲了下来，温润白皙的指尖轻轻搭上了仍旧卡死在脚踝上的那只冰冷的大手。
宛如是触电一般，布鲁诺原本微颤的手指，此时竟是剧烈地抖动起来，还隐隐有退缩的倾向。
海马凛却没有给他机会，而是一把紧紧抓住了。
“布鲁诺，你多虑了。”尽管喉咙口略略有些发干，然而海马凛的声音却是无比坚定，“我可没有软弱到需要别人来保护。”
“自从我决意要加入战斗开始，我的前进之路就已经注定了。不管是未来的暗无天日的绝望，还是现在必须面对的来自曾经同伴的对立，我是绝不会认输的。”
“不甘于任何人之下，是我的本性，也是你所认识的海马凛从未曾改变的面目。”
“所以，你根本不需要……”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布鲁诺拼命摇着头，“你不知道，我原先是有机会阻止ZONE的，即便没有办法说服他，至少我可以做到救你一命，但是我却……我却……”
他就像是一个即将溺水的人堪堪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之前还怯懦的手如今却紧抓着凛的手不放。
“我不能原谅那样的自己。为了那不可预测的虚幻的未来，我却因为一个片刻的犹豫，而牺牲了明明对我最重要的真实的你……”
“我……”
海马凛闭了闭眼，随即果敢地打断了绿发青年几近失声的对自己的控诉。
“布鲁诺，真正不明白的是你。”凛也在迟疑，对于接下来所要说出的话，她心里也充满了迷茫。
“那个时候，你选择了ZONE而不是我，不仅是你，连帕拉多克斯也……”
“我……我也很矛盾，最初我根本没有想到ZONE竟然会做出那种事……”布鲁诺低吼。
“真的没有想到么？也许吧……”海马凛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苦笑，“虽然你至今未曾察觉，但事实是，你的本能却舍弃了我。”
“我……”布鲁诺猛地抬起头。
“为什么你会犹豫？”海马凛却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阻止他。帕拉多克斯也就算了，可是连你也……”
说到这里，少女悲哀地叹了口气，“罢了，事到如今再讨论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况且，我也没有在责怪你。”
“不过说真的，一开始，我真的很不理解。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支持ZONE的决定。改变过去本就是禁忌啊！况且，ZONE要更改的不仅仅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而是一整个城市的覆灭。”
“确实，经历了大大小小数不尽的战斗，我也不再会心慈手软。毁在由MOMENT驱使的战斗兵器上的城市何止千百，只牺牲一座城市就能拯救更多的人，听上去是很美好。然而……”海马凛轻轻顿了顿，“然而，只有新童实野，不可以。”
“凛？”布鲁诺吃惊地怔住了。
“童实野町是我的故乡。虽然我一次都未曾踏足，那座城市就已经消失在漫天硝烟之中，但是，只有那里……充满了那个人的回忆和传说的都市，我是如论如何都……”海马凛苍白的面庞忽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苦涩。
“童实野町？”这个字眼听上去有些耳熟，布鲁诺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新童实野的前身，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海边小城，却作为海马公司本部所在而闻名全球，逐渐发展成为了一个首屈一指的大都市。闻名全球的决斗大赛——决斗都市，便是起源于那里。”
“啊，决斗都市……”说到这项比赛，布鲁诺也是颇为感慨。说起来他还曾经参加过决斗都市大赛的乘骑决斗比赛，当然那已经是战争之前的事了。另外，就连不动游星，也曾经是这项赛事的某一届的冠军得主，虽然是在还没有更改的历史里，总之相当有名。
既然有这份渊源，那么凛不愿意毁灭新童实野而竭力反对ZONE的理由，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了。不过，所谓的“那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布鲁诺陷入了更深的疑惑。
“布鲁诺，你知道吗？虽然被ZONE背叛，但我却必须要感谢他。因为多亏了他将我送到这个时代，我才弄清楚，原来我一直敬仰的人，竟然是我的母亲……”
“总是想要见上一面，却无法见面的赐予我生命的人，竟然是一直给予我灵感的只存在于过去影像中的精神导师，这种既高兴又难过的心情，你能明白吗？”
“虽然明知很无聊，但偶尔，我会觉得干脆还是不要知道这个真相好，那样我还可以存有一丁点的希望，也许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我的母亲还活着。”
“尚且年幼的我，除了诺亚之外见不到一个活人的我，会留有这种幻想，也是无可厚非的吧……”说道这里，海马凛微微有些哽咽了。
“凛……”布鲁诺反过来握住了少女的手，以示安慰。
海马凛别过头，深吸一口气，随后恢复了以往的冷淡坚定，“所以，我决定了，绝对不会让ZONE的计划实现，哪怕他确实有不能言明的苦衷，哪怕他真的是为了全人类的命运着想，我也不能如他所愿。承载着那个人的全部美好回忆的新童实野，我一定会守护到底。”
“嗯……也是啊……”复杂的神色从布鲁诺的脸上一闪而过。
“因此……”海马凛神色一变，“你还要在这里龟缩到什么时候？战斗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了，我们怎么能缺席？”
“呃？”布鲁诺的反应一时没跟上，只能傻傻地盯着对方直看。
“ZONE被原版打败的那一刻，我一定要亲眼见证！”某人握拳。
绕了半天，说到底，海马凛依然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妹子，一点没变。
两人一路狂奔暂且不多表，不过途中，好奇的布鲁诺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
“凛，在那个不稳定的空间内，你是怎么救到我的？”
黑洞紧跟在就后面追赶，没有外挂怎么看都是快不过这种恐怖的引力吧。
“这个嘛……”海马凛歪着头，半天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我觉得是它帮的忙。”
“它？”布鲁诺伸手接了过来，定睛一看，“炎狱圣裁？”这不是一张陷阱卡么？他的疑惑更深了。
“是卡图上的那家伙。”海马凛不确定地道，“我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事实上，到现在我还有点晕晕的，好像发生过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这样啊……”问到这里，布鲁诺也继续不下去。
于是这个疑问，只好等到以后再找机会解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