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第一百四十五章（1 / 1）
翌日，文武百官照常上朝。南宁皇自前日突然晕阙以来,之前的好气色就已消失不见,现，面上总是带着一抹诡异的潮红,双目却似乎清明了些。
凌云见此，便以宫内、宫外来回奔波,授课不便为由向南宁皇奏请暂住东宫。关于此事,文武百官争议颇大。毕竟凌云是一年轻男子,入住东宫多有不便。
南宁皇却只是稍加思索后,便应允了，责令宁兮哲于三日内命将东宫西侧的徽茗居打扫出来，以便凌云入宫后居住。南宁皇近日龙体欠安，导致情绪也有些反复,文武百官心有顾忌，也就不再多说。
散朝后，凌云回到府宅易了容，从后院跃墙而出，前往静岚寺赴约。
苍翠依旧的菩提树下，凌威早已备茶相候。出乎凌云意料的是，重伤的凌风居然也。
凌云闪身入院，凌风身旁坐下，蹙眉摇头：“大哥！”
“咳咳……”凌风低咳两声，轻拍凌云的手安慰道：“没事，不用担心。”
凌威欣慰地看着眼前一对孙辈暗暗点头，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问道：“丫头，老夫听说请旨入东宫暂住？”
“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爷爷啊！今日早朝才提出，您就已经知道了。”凌云俏皮地眨眨眼。
凌威被她逗笑，打量她片刻，又皱眉道：“鬼丫头，为何要入宫，就不怕身份被看出？”
“爷爷，不瞒您说，宫中怕是会有# 大动静了。”凌云面色凝重起来。
凌威闻言一惊：“怎么？”
凌风也挑眉看来。
凌云蹙眉道：“发现宫中一些宫被暗中掉包，换了武林士。”
“这……”凌威面色沉下，“可知何所为？”
凌云随意地笑笑：“爷爷，这还用问，您心里应当有数啊？”
“大皇子？没想到，他们真敢！”凌威沉声道，虎目一瞪：“皇上近日龙体欠安，这其中是否也有……”
“查不什么，但其中绝对有异常！”凌云寒着脸点头，似是想起什么，便看向凌威问道：“爷爷，您可知那宜妃是何来路？”
“宜妃？”凌威微愣，复又摇头：“老夫曾派暗中查探，并无甚异常。”
凌云眼神一闪：“怎么感觉这宜妃的出现，似是将当年贞妃之事复演了一遍？”
虎目中精光迸射，凌威低声问：“丫头，的意思是……”
“怀疑宜妃是有心故意插入宫中的。皇上近日的一切不对劲，恐怕……她便是关键所！”凌云冷笑道。
“这可如何是好？”凌威面色沉下，“其实，之前，皇上对此女也有所怀疑，才命老夫暗查。但因一切正常，而宜妃也无不妥，这才……”
“如今说来已无用，就看之前闹出的废储风波，便可知晓，皇上恐怕已被掌控。”凌云勾唇轻笑，“爷爷，您与皇上的将计就计之策，似是反而为家提供了便利啊？”
凌威微怔，无奈地摇头。
凌风轻叹：“看来这天下要乱了啊！”
“担心宫中生变，若敖牧、云封再借机发动战事……”凌云眼神深邃，眉宇间浮现一丝忧色，“也不知现的太子，能否担起大任？”
“太子已渐成大器，再加上有与慕家公子从旁辅佐，倒没多大问题。”凌威捻须而笑，“丫头勿须过于忧心，老夫这把老骨头多少还能起点作用！”
凌云正色道：“爷爷，局势紧张，云儿也不与您绕圈子，若起乱事，您能操控多少兵马？”
凌威虎目微眯，傲然斜瞄不远处的那株苍劲菩提：“凌家军两万五，驻京十大将中有四为老夫提拔，加起来约六万。”
“也不少了。”凌云沉思一瞬，又道：“不过，蒋太尉手持虎符，可操控十万兵力，外加他蒋家军三万余，依附蒋家的势力约有七万兵力。这样算起来，们胜算不大啊……”
“那虎符的确蒋太尉手上，可龙符却皇上手中，两符同是可调配十万兵马。”凌风突然出声，冲凌云笑了笑：“既入宫，便可就近掌控情势。若皇上有何不妥，可让太子将龙符讨要过来，以备不测。”
“皇上情况不稳定，龙符能否到手还很难说，必须想好万全之策。”凌云沉声道。
凌威思索一番，道：“蒋老儿虽有虎符手，却是不敢明目张胆调配大军逼宫。再说，武家军三万，季将军手中兵力有两万余，加上老夫这边的六万兵力，便是十一万兵力。纵然数悬殊较大，但实力却并不见得比蒋老儿的二十万兵力差。即便龙符不，也可放手与之一搏！”
凌云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如此便好。那现关键就看四皇子如何行动了。”
“北方情况可曾查明？”凌风皱眉问道。
“查明？”凌云挑眉，“根本无从着手！”
“这……”
“既如此，北方暂且不予理会，先稳定京中！”凌威瞳孔一缩，虎目中精光乍现。
三日后，太子宁兮哲亲至凌云的府宅，将她接入东宫。
徽茗居实际是划东宫后园之外的一栋建小山上的双层小阁楼。
“兮哲，此处环境幽雅，为何一直闲置？”凌云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徽茗居。
“此处为父皇为太子时静思之地。”宁兮哲闻言轻笑，看凌云似是不解，又低声道：“这是当年，先皇命父皇思过之处。父皇此处呆了半年后，便继位登基。”
这南宁皇不会无故命她入住此处，难道这其中有何深意？凌云心中更加诧异，却不再多言，只告知宁兮哲自明日起，每日朝议后需来徽茗居一趟。
宁兮哲选了十余名信得过的宫，命他们好生伺候，又与凌云闲聊几句便回寝宫去了。
第二日，朝议后，宁兮哲换了常服来到徽茗居。
宫们上了茶，宁兮哲吩咐：“都下去吧，老师授课时不喜有伺候。”
看宫们尽数退下，凌云又小心地感觉了下四周，发觉无偷听后才道：“兮哲，局势愈加紧张，自今日起便正式授‘帝王策’。”
宁兮哲不解：“老师，何为‘帝王策’？”
凌云正色道：“江山为饼，啃之有策，是为‘帝王策’！”
听闻如此比喻，宁兮哲的嘴角抽了抽：“老师何以将江山喻为……饼？”
“如今的南宁的确就如一张饼，都想分食一块。”凌云轻笑，“可惜，饼就这么大，怎堪分割？兮哲身为储君，应将这饼尽数食入腹中，方能保其完整。”
“老师之言，似是暗藏深意，兮哲不甚明白。”宁兮哲倒是听懂了，可还是有些疑惑。
凌云淡然一笑：“只需将‘帝王策’牢记于心便好。他日登基后，自会明白。”
“谨遵老师教诲。”宁兮哲满面肃容，起身施礼。
凌云点点头，轻拍案几让他坐下：“兮哲，可知宫中不少宫已被秘密更换？”
“这……”宁兮哲犹豫一下，终是叹息：“有所察觉，却无法制止。”
此言一出，凌云反倒感觉诧异了。原本以为宁兮哲定是不知此事，却不想……
她半眯起眼，看向宁兮哲：“可知是何所为？”
“四皇弟远北方，会做此事，也能做此事的唯有大皇兄了。”宁兮哲眼神黯了下，“还是老师那句话，‘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生皇室，手足相残是必然的规律。”凌云抿唇一笑：“如今天下局势紧张，兮哲，可是觉得若无内乱，让顺利继位对南宁会更好？”
“难道……”宁兮哲顿觉疑惑，“老师不作此看？”
“呵……”凌云轻笑起来，“的兄弟都不简单。或许，现很苦恼，但是以后会感谢他们。”
“老师，此话怎讲？”宁兮哲更加不解了，兄亲弟恭难道不好？
漆黑的瞳孔中似有幽光闪过，凌云淡淡开口：“兮哲，可知鹰为何被誉为天空的王者？”
“强健、凶悍！”宁兮哲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凌云偏过头，看向窗外：“一般来说，鹰一次产两枚蛋。通常，实力更强的幼鹰会杀死实力较弱的幼鹰，而他们的父母并不会阻止这种杀戮行为。从杀戮中胜出的鹰，方是翱翔天空的王者！”
“老师，兮哲受教了！”宁兮哲双目一亮，已经想通。
“那……便开始讲‘帝王策’的第一课吧。”凌云挑眉看着他：“与谁为敌，以谁为臣。”
“老师请讲。”宁兮哲恭敬地垂首聆听。
“先说这与谁为敌。身为帝王，需遇强则强，遇弱则柔。”凌云轻勾唇角，淡淡地笑着，“敌若强，兮哲便需更强，方能震慑。但，敌若处于弱势，则可施以怀柔之策，温和相待。有时，昔日之敌，亦是他日助力。”
“老师高见，兮哲佩服！”宁兮哲赞道，亲自为凌云斟了盅茶后，双手奉上，“那以谁为臣又有何说法？”
“早便于说过，储君重知善用，而不是凡事亲力亲为。”凌云也不客气，伸手接过，“身为帝王，选臣应有‘三要’和‘三不要’。”
凌云顿住话，端起茶盅轻抿一口后，才接着说道：“选臣三要，即为才、德、忠。首先看其才能，是否能担任所需要赋予的责任。其次，观其德，即为品性是否端正，是否会为其私欲而罔顾职责。最后，此是否忠心。或许，世都看重这三点，可轻重视之不同，而玄妙也就这细微的不同处。”
“哦？”宁兮哲轻问一声，“兮哲正想请教老师，这其中有何玄妙？”
“若无才，一切皆是空谈。重新物色才总比培养才来得快，也更简单。”凌云定目看着他道：“至于德，若真有大才之，无德可诱导，也可设法制约。身为帝王，并不是说不用无德之，而是要做到心中有数。至于此是否忠心，则是最后一步了，没有是天生就会忠于谁，但是忠心可以培养，可以制造。兮哲，应把不忠之才变为忠臣。”
“如何去改变，若是不能改变呢？”宁兮哲沉吟一瞬，问道。
“利益、荣誉、信仰，这些都是可以让效忠于的工具。若为利益效忠，就可能会为利益背叛。若为荣誉效忠，那忠诚度要比利益换取的高些，但也会背叛。若是以信仰打造的忠心，则很难再被其他所改变。”凌云眼中狠色一闪，“至于不能改变，那这就也没有存的必要了。”
“这……”宁兮哲眼神闪了闪，“依老师所言，难道不为用者，皆除之？是不是……太狠了？”
“皇权之路，白骨堆砌。”凌云半眯起眼，上下打量他片刻，笑道：“若是不狠，何以为帝王？难道要等皇权受到挑战，等大才之推翻的皇权，再动手？当然，若是庸才，自是不必费此周章。”
宁兮哲眼神复杂地看着凌云，他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毕竟，若论天下大才，他心里，他这位老师当属其一。
凌云看他神色，猜到他心中所想，当即合掌一握：“即便是，兮哲也当如此。”
“不！”宁兮哲脑筋尚未转动，已经脱口呵止，“不，即便不愿再辅佐兮哲，兮哲也绝对不会对出手，绝不！”话已出口，他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而不是“老师”。说这话时，他心中想到的竟然仅仅是眼前这个。
闻言，凌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