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番外之过年二三事』(1 / 1)
又赶上传说中十几亿人的大位移,大年廿九当天在关口一路等到登机柜台,无可奈何地拿出iphone刷机场wifi,却只见一次又一次的无法连接。
【这就是回家的成本吧,所幸所有人都是甘之如饴的样子。】
翎安航空的服务总是很专业,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台词居然还能笑着说出来,安佳盈看着她机械似的忙碌,感叹地默默赞了一下。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这份辛苦,比如前面这位正在办理手续的……女士。
事情经过如下。
“您好,请问小姐您去哪里?”
“S市。”
“一个人?”
一句话,短短三个字,竟让此女瞬间变身见了韩寒的方秋子。
“我一个人怎么了?”女士拨了拨风骚妩媚的卷发,“我一个人好得很!被我妈远程唠叨了一年马上还要当面再听一遍,到机场还得听你再含沙射影地讽刺一遍,哎我一个人就是没男朋友你有什么意见?!”
服务员被当场电懵,后面排队的人竟也忘了催促,眼见着她乘胜催着短了路的服务员迅速帮她办了托运,拎着闪闪的Gucci包,一扭一扭地走了。
这背影像什么呢?
安佳盈正努力回想,忽听那位回过神来的服务员怯怯弱弱地问,“小姐……您想办登机吗?”
居然这么快就到自己了,她抱歉地笑笑,“去S市,谢谢。”
服务员继续条件反射,话一出口就露出恨不得咬了舌头的苦相,“一个人吗?”
她刚要答,手机就突然震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抬头笑着回,“嗯,一个人——回家。”
“喂,到哪儿了?”方齐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在嘈杂的机场里竟多了几分性感。
“刚办完托运,要安检了。”
“上飞机前发个短信,还是5号出口接你。”
“记住了……嗯,拜拜。“
合上手机壳,她仰头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快步向安检口走去。
【一个人有什么?心里不是一个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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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机场,安佳盈在车里尽兴舒展了一下不堪长途跋涉的筋骨,不肯阖上小憩的双眼却一直等不到熟悉的景物。
“走错路了?”
“没,”方齐自然地说,“我妈哮喘又犯了,今年在医院过吧。”
没有任何心理及物质准备的安佳盈产生了跳车的冲动。
冲动是需要转嫁的。
“你怎么那么沉得住气啊现在?之前电话里怎么都不吭一声的啊?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严不严重啊?——我这样什么都不带怎么去啊?你怎么……”
“我妈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进医院也不是一次两次。”方齐目不斜视地熟练超车,同时巧妙躲避着她停不下来的唇枪舌剑。
告诉她有什么用?人在千里之外的天上,分一点儿心都不知道能出什么意外。
道理她明明都懂,却还是忍不住责备,真是……更年期前兆。
几番四两拨千斤之后,耳边的咄咄之音终于散去,车内却又沉默得过分。
【贱人就是……逆之也不行,顺之也不行,总之万事在他眼中,都得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不舒服。】
他想了一会儿,开了音乐,等着她开口和自己分享。
偶尔借反光镜观察,那种沉静如死水的表情还真是令人有些胆寒。
低气压一直持续到医院,她在门口小店里认真挑了两个果篮,拎了一盒初元,这才回过头来示意他头前领路。
他伸过手,“我拎吧。”
她想想,把补品送到了他手上。
他明白她的坚持,转身向病房走去。
她在一步之遥的位置不紧不慢地跟着,不肯并排,也不肯落得太远。他有心等她,她就放慢几步;他加快,她倒也跟得轻松,真真气死人。
不知又胡思乱想到了什么,他这么想着也憋了气,紧了几步到了病房,却发现母亲已经悄然入睡。
抬起表来一看才发觉零点已过,不想这年,竟就这么悄然无息地过了。
他回头找她,她这时才上前,透过门上的玻璃观察老人家的睡颜,许久才轻轻说道,“能睡得着,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
他还在气中,“你又知道了。”
“姥姥当初也是哮喘,”她又清幽幽地回,终于抬了正眼与他相对,“咱俩怎么办?在这儿陪床?”
提起床,他脸色稍缓,“在旁边的快捷酒店订了房,去凑合一晚,明早来看妈。”
“那……早饭怎么办?哮喘病人的忌口多,不能随便吃。”
啰嗦,方齐在心中暗叹,“医院有营养餐,早就安排好了,用你操心?”
她抿抿唇,“还是回家我做好送来吧,姥姥总说我做的比医院的好吃……”
“少折腾了,”方齐大手一揽,“赶紧陪我睡觉去。”
她都出差一个星期了,他等年货也是望眼欲穿了,妈反正在医院一住就差不多一星期,少吃一顿爱心早餐又不打紧,饿坏了儿子她倒要心疼了,更何况现在还有比儿子更重要的盼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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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安佳盈一趟趟地往医院送东西,方齐都快忘了她以前的脾性了。
幸亏这几天放假,不然又得两边儿跑忙成个陀螺样。
可能是隐性的圣母本质会在这种境况下被激发了吧……他心疼又惬意地暗爽着,顺手把她煮的梨羹抢来一碗,一口饮尽,让清甜直接流到心里。
方母这次是换季感冒催发了旧疾,来得凶急却并不严重,看着前儿媳妇忙前忙后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反倒生出几分不好意思,再看着儿子这副理所当然的贱样,真恨不得立刻出院。
“妈,久病床前才无孝子呢,你再住两天,考验考验她。”
方母好不容易咽下的梨羹差点儿吐出来,“我看你就是最大的不孝子!”
“我这不是帮你考验未来儿媳妇儿呢嘛,免得您不满意又……”
“我怎么了?你们要离,要合,我可都没插手!”
“是是是,妈您都没插手,都是我们自己胡闹……”
“都多大了还胡闹!”
说着说着,就赶上医生随着安佳盈推门进了病房。听了一切良好的套话之后,方齐在母亲腿上拍了两下,然后起身拽了她就往外走。
“干嘛去啊?”她不着痕迹地甩开,“这儿还要人陪呢……”
“医生护士十几个够她招呼了,我看随时能出院,”方齐嗤了一声,转头来邀宠,“今天该陪我了吧……”
话题偏了轨道,她脸色顿时不对,看了看他,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方齐放了手,“怎么了?到底想到什么事儿了直说不行么?”
她转过身,看不见他的脸比较容易获得勇气,“你坦白告诉我,妈这次犯病,是不是……”
“是不是你跟她说了我们的事……然后妈……才气成这样的?”
从机场回来她就惦记着这件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里七上八下感觉越来越不好,内疚感就快淹没了整个人。
她不敢回身看他的任何表情,宁愿对着窗玻璃看他模糊不清的脸,既能让她满足,又不会得到任何可能让自己崩溃的答案。
回答她的是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怎么就教不会喂不熟的呢……你大学真的是考上的么……”
“……”
“转过来,看着我。”
“……不。”
好吧,他直接代劳,“妈这次生病,跟你没有一点儿关系,和我们的事儿也是半点儿扯不上。”
“才不是。”他心那么粗,就算是也体察不到。
“要说有,”方齐收了左手放在鼻下做思考状,“我看她就是想逼我一把……”
“逼你?干什么?”
“逼我……冲喜呗……”
……鬼才要跟他冲喜!
“大过年的!……给点儿面子不跪了行不行?”他掏出口袋里凉凉的环,直接套在她手上。
“我还没说……”
“说什么说啊,爱屋及乌得都要积劳成疾了,再装我就真不跟你客气了啊!”
是啊,不过一个字,还有什么可说的?
反正该说的,早就做得差不多了。
那就说点儿实际的吧……
她慢慢靠上去,正正经经地发问,“今年节后……是哪天开始上班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