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恋一世的爱(10)(1 / 1)
余慕和一直没睡着,凌晨两点,听到房门有细细碎碎的声响,一下子就坐起在床上,待房门开了又轻轻合上,才低声问了句:“谁?”
“是我。”唐奕维赤着脚,塔在软软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余慕和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这房间的钥匙除了自己就只有唐奕维有,但他夜深还过来却是极少的事情,况且眼下家里人又多。
她没敢开灯,他只能摸索着到床边,一挨到被子,就被她一把抱住了腰。他本来就没站稳,这一下直接落到了床上,压在她身上。她一点准备都没有,整个人几乎被他压得四平八稳的。他怕伤到她,连忙翻了个身,坐在床上,把她抱起来,低声询问:“压到哪儿没有?”
她的头正好伏在他肩上,缓缓摆了两下,抬手环上他的脖子,又仰头去寻他的唇。
他的手臂探至她的背后,将她搂住,侧了侧脸,唇移至她的耳畔,轻声问:“今天怎么了?”
她不再吻他,在他怀里静了几秒,又起身把他扑倒在床上,然后整个人轻柔的伏在他身上,耳朵贴着他的心口,一双手慢慢摸索到他的脸颊,细声问:“黄嘉萱是怎么回事?”
他咯咯笑,但在这夜深人静时分,这笑声却是很小的,似有若无的飘荡在耳边,绕的她心里发痒。她终是沉不住气,支起身子,望着他。
他的五官在黑夜中十分的模糊,唯有一双眼睛透亮,也是在盯着她看。
他这样的沉默不语,让她有些生气,蓦地翻过身去,背对着他,说:“我竟不知道由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用先知会我一声了。”
他亦随着她翻身,伸手去搂她。她推开他的手,他又重新附上去,稍用了些力,让她没法子挣脱开。
她并不是真要拒绝他,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便也由着他抱。
他下颚微微攀上前,抵在她的后肩膀上。她的睡衣早就滑落至肩下,细腻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他一张脸渐渐埋在她劲后,柔声说:“你不是不喜欢她么?”
她的心微微一颤,明知道他所思虑的必定不只是她不喜欢黄嘉萱,但还是高兴。只不过唐晓明先前对他和黄嘉萱的事似乎并不反对,偶尔还会关心一两句,这次突地分手,也不晓得唐晓明会不会生出疑问。况且大概是因为心里有鬼的缘故,她总觉得她和唐奕维两个人都单身,会让旁人看出端倪来。
他明白她此刻所想的,于是说:“你放心,我把事情安排好了,不会有人产生怀疑的。”
她怔了一下,突然明白他应该是还有些事没有和她说的,她不晓得自己该不该多问,但又觉得他不说肯定有不说的理由,便也没有再追究,只转了话题,说:“你不该过来的,要是被。”
“要是被什么?”他打断她的话,问道。
她听出他话里有不悦的情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微微叹了口气。
他却又突地搂着她身子的手把她的身子慢慢掰过来,强迫她直视着他的目光,低沉的笑起来:“要是有人这个时候敢过来敲你的门,你大可以拿棍子去赶他。”
她抿唇笑,手勾上他的脖子,问:“那我是不是应该赏你一顿棍子?”
他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低下头在她脸上印上细细密密的吻。
她被弄得痒痒的,笑得更厉害。
他头偏到她耳垂旁,在上面慢慢盒了两口气,才沙哑着嗓子:“慕和,我很想你。”
余慕和很早就醒过来了,或者说唐奕维离开的时候,她压根就没睡着。
她从小睡觉就睡得清浅,但凡有些动静,她都会惊醒过来,后来跟着范淑莲到了唐家,她就更加的不易入睡,不易熟睡了。同学们只当是她一夜之间变成了有钱人,却没有人真正了解她内心的孤独与恐慌。她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失去了疼爱自己的父亲,摊上个爱慕虚荣的母亲,还混到一个原本就复杂的家庭当起了拖油瓶。她不想早熟,也不想把人情世故摸得通透,可生活的种种永远不是你不想,就可以避而远之的。
在波士顿读书的那几年,是她过的最舒心的日子,一挨枕头就能入睡,一入睡就能到第二天天亮。即便是后来和唐奕维冲破伦理道理的防线在一起,她心里也没有太大的负担,因为知道那片天空是属于他们的,没有唐家,也远离了仇恨。
回来之后,她也有睡得好的时候,往往都是唐奕维陪她到快天亮,她心里踏实,所以他离开的时候,她也未有察觉。只是今天她没睡着,可能是受了屋外不知何时响起的滴滴答答的雨声,扰得人没法安生。
她索性起床,拉了窗帘,又推开玻璃窗,让外边的新风细雨也绕进来一些。
天刚刚微亮,因为下着小雨的缘故,远远看去有些朦朦胧胧的。花房旁边的健身房亮着灯,唐奕源正在大玻璃前的跑步机上做运动。他抬眼正好瞥见她站在窗边,立马挥手向她打招呼,示意她下楼来。
她反正也是闲着没事,洗了把脸,换了衣服到了楼下。
家里人都还在睡着,只有几个佣人开始打扫卫生,厨房里有细细碎碎的声音,是已经在准备早餐了。
唐奕源扬着一张大汗泠泠的脸冲她笑:“是不是想通了,觉得应该每天早起锻炼身体?”
她却不动,半倚在一旁的划船器上,看着他说:“你明明是个爱吃喝玩乐的人,竟然会坚持晨练,真让人费解。”
他关了跑步机,步子慢慢停下来,然后四下望了望,最后凑到她耳边,笑嘻嘻说:“你不知道一个健康的男性在早上的精力其实是很旺盛的吗?”
她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倒也不尴尬,反而大方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在外边解决这个问题了呢。”
他立马做出一副认真的模样,表示:“我虽然爱玩,但还是很洁身自好的。”
她含笑白了他一眼。因为是大清早,她未施粉黛,头发也因为昨晚的缠绵凌乱的有些过分,一对双凤眼略有些浮肿,但透着光亮,虽然不夺目,可异常的吸引人。
他终于没敢再继续和她对视下去,故意伸出手来胡乱掐了几下,然后神神秘秘的告诉她:“你今天会走桃花运。”
余慕和只当唐奕源是在胡说八道,结果上午去到酒馆,郑音从屋里拿出一副画给她,说:“是唐奕兴带来的一个朋友留下的,说是送给你。”
她猜着是宴小山,展开一看,署名果然是他。
画上的女子是清代女子的打扮,拿着纨扇立于长廊尽头,半抬着头望天上的一双燕子,画的底色泛着青黄,左上边有两行字,仔细一看,写的是“落花人独立,微雨燕□□。”
她之前见过宴小山的素描画,知道他功底不凡,却没想到能画出这样的悠远意境。
郑音在一旁帮着展画,见了这样的好东西,也不由得赞叹起来:“我见那个年轻人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没想到是深藏不漏。”
她沉吟了一下,问郑音:“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郑音帮着她把画卷收起来,告诉她:“他说不用,只等你哪天来了,给你就行,哪晓得你这么多天都没来。他倒是又来过两次,都是一个人,坐在吧台上,点被鸡尾酒,和阿威聊得挺来的。”
她下意识的往吧台看了一眼。
郑音以为她是心有芥蒂,便说:“他虽然是和唐奕兴一道来的,但我见他挺正常,应该不是那种人。”
她没想到郑音会往那方面想,扑哧一笑,说:“他是张英的师弟,我们一起吃过饭。”
郑音点了点头,又关心的说:“那他送这幅画给你,八成是对你有意思。可他也挺奇怪的,送了画又不让我们告诉你,这又不是古代啊,一个男人追一个女人不用这么含蓄吧?”
宴小山是不是个含蓄的人,余慕和不知道,但作为一个懂礼貌的人,她还是决定回个电话给宴小山,以表谢意。
宴小山一接电话便知道她已经见到画了,并不扭捏做作,反倒说如果要表达谢意,至少应该请吃顿饭。
她想了一下,很快说:“好啊,张英上次不是说好久没吃意大利菜了了,今晚我做东,请你们去卡普里大饱口福。”
宴小山低声笑了笑,隔着电话慢慢说:“听你的口气像是不愿意单独和我吃饭似的。”他不是南方人,说起话来不由自主的带些京腔,但并不让人觉得遥远,反而有些暖暖的。
她没想到他会把她心底的想法这么轻而易举的道破,一时有些怔住。
他又很快接上话,说:“张师兄一大清早就和大自然约会去了,要明天下午才回来。”
她没再好意思说改日,又猜着他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应该是不会再接受她的邀请,可出乎意料的是,她才试着问了他饭还吃不吃,他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她行到这一步,也只能安安心心把这顿饭请上了。
结果到下午四点,徐东奇竟然也给她打电话,约她吃晚饭。
她十分诧异,想起唐奕源早上和她胡说的走桃花运的事,又觉得不靠谱。
当然,对于徐东奇莫名其妙的殷情,她没必要一口回绝,毕竟那是范淑莲千挑万选出来的优质男,即便她没那个意思,也不能这么轻易的驳了范淑莲的面子。何况唐奕维刚刚和黄嘉萱分手,如果她有一些桃花在身边,可能会没那么容易露馅。
可今晚的约,她答应宴小山在前,只好随便编了理由拒绝了徐东奇。
因为怕车流高峰期被困在交通的混沌中不得解脱,所以余慕和有意提前去到卡普里。
宴小山大约也是存着她这样的想法,竟比她还要到的早些。选了挨着落地玻璃窗的位置,满眼看到的是无敌的海景,海浪在蒙蒙细雨中飘荡,天边的光线一点一点暗下去。
余慕和慢慢走过去。其实她和他并不是很熟,前后也只见过两次,她算是知晓他的小秘密,而他送画的举动,多少是带着别样的情愫在其中的,可这些情愫,他不说破,她也就只能静观其变。
宴小山察觉到她的到来,回首,起身,帮她拉开柔软的椅子,动作十分流畅绅士,语气却带着些不可思议的欣赏:“我以为和女士共进晚餐,通常都要拿着怀表开开合合好多次。”
她已然落座,正眼看着他,微微挑起眼角,问:“这是你对我守时的表扬吗?”
他点了头,又微笑起来,说:“每次见到你,我的心情都很愉悦。”
她微微蹙眉,故意说:“原来我是开心果。”
他眼角都是笑,问她:“喜欢那画么?”
她如实告诉他:“喜欢,也不喜欢。”
他不解:“什么意思?”
她沉吟了一下,说:“那画的意境你是都画出来的,可那画的意境太孤凉,看久了,心里也会跟着画里的人一起难过。”
他呵呵笑起来,仿佛是想长久的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那改日我再画一幅热闹的送给你。”
她摇头,说:“我看你的画八成价值不菲,你送这么多给我,又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万一哪天你开口让我办一件难得不得了的事,我拒绝也不是,不拒绝又难为自己。”
他听她说的十分有趣,笑着表示:“我送你画,你请我吃饭就是了。”
她其实是不想平白无故接受他那么多好意,正想着再以别的方式拒绝,却瞥见赵晗玉和一个有些面熟的女人朝这边走过来。
她和赵晗玉交情还不错,便提前起身,不等赵晗玉走到跟前,就打招呼说:“前几天听说你去时装周了,还以为你会呆在米兰不愿意回来呢。”
赵晗玉已然走到余慕和面前,她穿了件大开领的红色丝绸衫,双眼如画,双颊酡红,莹白脖颈衬着乌黑的头发,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赵晗玉眉角一挑,先是扫了一眼宴小山,然后才把目光放到余慕和身上,懒懒说:“看来看去也是那些东西,还不如纽约那次的新颖。”
这口气听起来委实不怎么样,但余慕和知道赵晗玉说话一贯如此,便也没有在意,只慢慢看向赵晗玉身边那位面熟的女人身上。这女人五官长得并不属于精致型,也说不出哪里特别的好看,但凑在一起,就显得十分的有气场,和赵晗玉这样的超级美女站在一起,并没有逊色多少。
赵晗玉压根没有要问宴小山身份的意思,倒是没忘介绍她的同伴:“我表姐,杜若溪。”
余慕和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就恍然大悟,怎么说有些面熟呢,原来是唐奕维高中同学。而且赵晗玉偶尔也会提一提这位表姐,说的都是她在伦敦证交所怎么怎么了得的故事。
更让余慕和没想到的是,杜若溪竟然还认出她来,先说:“我记得你,余慕和。”
人常说见到美女,神经容易变得迟钝,可余慕和觉得,有些女人,即便不是美女,见到的时候,也容易让人变得迟钝,好比杜若溪这种。
事后她和唐奕源说起遇见杜若溪的事,唐奕维还笑话她:“明明都是名校出身,怎么感觉你说的自己好像矮了一截。”
她自愧不如:“她是名校培养出来的女强人,我是名校培养出来的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