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1 / 1）
46、番外：男人心海底针
将要再添个孩子。家里的活突然多了起来。妻主打出小床、婴儿小推车一类的东西。她又做了些小孩子用的玩具。她很久没上山下河了。今年家中也没来得及种菜，吃的用的大多都是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再加上她带我出去时花的那些钱，我算了算，可能把前几年攒的都付出去还不够填的。她又找了镇上穷人家的夫郎来家里做事，这个也是要给钱的。再这么花下去，就算别人不说，我也觉得不好意思。
我劝了妻主几次。妻主是不听的。她说只要金大姐（金钱草）在，她这辈子就不愁没银子。这话我听了，只觉得担心。这么不管不问的，她就不怕金大姐坑她。不是说我不放心金大姐，而是我不相信人性。再说了，让人家辛苦赚钱，我们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于情理上也过不去。
不好再说什么。我只有把主意力放在自家的杂货铺上。就算将来实在没钱，我还能用这个铺子和我的手艺撑起这个家。
其实这也不容易。我现在身子日渐沉重。每天坐一会儿就觉腰酸背疼，只想往床上躺。那个来帮忙的老夫的确让我轻松不少。就是因为有了这个老夫的帮助，我才有精力管一下店里的事。但我知道这不是长远之计。我必需把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全都抓在手里。
很多人都告诉我，别指望女人能一直宠爱一个男人。与其指望女人的爱能天长地久，还不如想办法让女人离不开你。这是事实。就说郑世利吧，刚结婚时她也说喜欢我的。她说她想了好多法子才能娶到我。可等她想当官时，对我的喜欢就不算什么了。反倒是她后来娶的那个大官的儿子，听说是好嫉不讨女人喜欢的。可是就算不讨女人喜欢，郑世利也不敢休了他。所以说男人靠女人是靠不着的。男人只能依靠女人在乎的东西，比如功名利禄一类的。
我现在的老婆不喜欢功名利禄。靠那些东西抓不住她。但我发现她喜欢居家过日子的温馨。平日和囝囝一起玩的没大没小她就很高兴。还有和那些朋友一起坐在院子里谈论如何发财也很有兴致。我把家事都做好，应该能抓住妻主的心。不过她最喜欢的好像是和我在一起，不管是在床上做夫妻之间的事，还是给我画眉敷粉她都兴致勃勃。连站在厨房门口和我说话她都显得很高兴的样子。她喜欢我。
得妻主喜欢，并没让我安下心来。女人哪有长情的。长情的都是男人。我可以保证我这辈子都会爱着罗广平。可我不能保证罗广平这辈子都会爱着我。所以那时我想着赶快生完孩子，然后就能在床上服侍妻主。怀孕这几个月，妻主都没有用过的身子。她会用手帮我疏解，但却没真正动过我。也没找过其它男人。这算是我的幸运。可是人不能老指望着运气过日子。
我当时想的好，但等到真的生子后，我就发现现实中除了妻主的心，还有很多东西是要我操心的。我生了个儿子。当那个软软的小东西抱在我手臂上时，我觉得有种特殊的通道，把我和这个小人联系在了一起。就像当年我抱着初生的囝囝一样。
可是男孩子在这个世间是不受重视的。女孩子生下来称这为弄璋之喜。男孩子就是弃之于地了。生了男孩的男人在家中也不受重视。有时还会因为生了个儿子受到责难。若我以前生的是女儿，郑世利可能就不会把我赶走。至少会留下孩子。现在这个妻比前妻要好的多。但她也是喜欢女孩的吧。女孩能传家业，男孩不行。如果囝囝是女孩，罗广平对他应该就不是宠而是防了。
我小心的看着妻主的脸色。虽然表面看来，妻主还是很喜欢那个小宝宝的。但我的内心还是免不了有丝阴影。
生孩子的过程其实很顺利。痛是一定会有的。但没出什么意外。等送走了接生公，我与囝囝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新生命身上。刚出生的小孩子肤色并漂亮，但胜在质感。那种柔嫩到出水的感觉，让人爱不释手。妻主在厨房给我做饭。又让妻主进了厨房我也是无奈。身子还在疼。生孩子的伤口还要好几天才能长好。我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去争执。
过了一会，门帘一闪，妻主端着肉汤面进来了。“咝”的一声，是囝囝在吸口水。妻主做的面，那可是很好吃的。面片儿薄又滑。面汤清且鲜。肉汤只是个底，里面放很多的菜。每次我生病或是胃口不好，她都会给我做肉汤面。
一般来说，刚生完孩子的人会觉得很累很想睡。可是我却没有睡。我也觉得累，但我要撑着，在妻主说不想要这个男孩的时候求她。一直撑到吃完了面，再也无法撑下去时，我才昏昏的闭上了眼睛。还不忘把孩子放在床的内侧，我的手一直抓着孩子的襁褓。这样就没有人能把我的孩子拿出去丢掉。
我不是说笑。男孩子对女人用处不大。将来嫁出去还要贴点嫁妆。如果是卖的话不用嫁妆。但那也卖不了几个钱。人们都知道养男孩是亏本的。所以丢男婴是很正常的现象。我娘就丢过。我出生时娘的年纪大了，年纪大的人疼孩子。所以我才没被丢掉。我娘家还算有点家底都出过这样的事发。在这个贫穷的小镇，女婴有时都养不活，丢男婴的事几乎是家常便饭。那些来我店里说话的男人，就告诫我如果想留下男孩。就要跟妻主力争。
我没有睡的很深。我感觉到妻主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然后她脱了我的衣服，用温热的软布巾给我擦身。又拿了药敷在我的伤口上。还给我换了干净的衣服。我生孩子时弄的一身汗。后来只换了一下床单被褥。这儿坐月子是不能见风碰水的。但我身上的味道妻主可能不喜欢。她可能是想要我了。所以才给我洗身子。
刚生完孩子按说是不能侍候女人的。但如果那样能让妻主同意养着儿子，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不就是痛一点，伤口好的慢一点。当爹的还怕为孩子受这点罪。一会儿妻主要我的时候，我再跟妻主说，求妻主让我留下孩子。妻主一定会答应的。这么想着，我睡着了。
醒来时孩子就在我身旁。囝囝趴在床里看着弟弟。妻主不在，只有那个帮佣的老夫在一旁。我心里不觉有点失落。但也得认命。谁让我生了个儿子，不得妻主宠爱是必然的。那个老夫一看我醒了，忙着跑过来问我需要什么，又跑出去端了饭菜进来。那饭一看就是妻主做的。红豆粥加上清爽的小菜，还有鸡蛋。最好的是鸡蛋旁放了一点点妻主做的辣椒。那是我最喜欢的搭配——辣椒酱配白煮蛋。
吃完饭，我动了下身子，感觉身下的伤口已经收了点。难道昨天妻主没有要我？她不喜欢我了？听囝囝说妻主是去镇外河里抓鱼了。说是要给我煮鱼汤喝。一说起鱼汤，我自然想起了新生的孩子。我还没来得及给孩子喂奶呢。老夫笑着说：“东家别急，早上出去前你家女人给孩子喂了点冲稀的羊奶。她说怕你累着，等你睡好了再喂孩子。你好福气噢！”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整个镇子上，没有男人不知道我受宠的。有了身孕不担没招来小侍，还专程被带着去大城市里买了不少好贵的东西回来用。家事不许多做、店里的订衣单子不许接。连做饭都不许弯腰了。看起来我没有失宠。我的儿子也没有要被丢掉的意思。
真是我太多心了。妻主连囝囝都宝贝着，怎么会把自己的骨血丢掉。是我想太多了。感觉有点对不起妻主。儿子的事还是先别说了。如果妻主没那么想，这么说不是委屈了妻主吗？就算妻主有什么想法，也等她先提出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孩子满月。这一个月我坐月子坐的跟猪没两样。倒不是说我胖到那里去，而是说我这一个月除了吃饭睡觉还有奶孩子外，什么事都没做。妻主还是每天给我擦身、隔两天给我洗头。直到我身下的伤口完全好了。但她始终没有要我。最后还是我主动问起，她才说要等孩子满月。
等孩子满月时，妻主拿了柜子里的新衣服给我。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在镇上的小饭馆里包了席面。为孩子办满月宴。本来这就够让人吃惊的了。给一个男孩子办满月，就算是皇家的王子也没这种待遇。等到了饭馆吃饭里，我才发现还有更让人吃惊的事。那些来参加满月宴的宾客都是妻主的朋友。因为妻主带了我，所以那些人也都带了家中的男人一起过来。
开了两席。女人在外面。我们男人与孩子就在里面了。一坐下，那些男人就开始打趣我。说着妻主这一个月在外干的事。听他们说妻主在我生完后第二天就让饭馆做了红蛋，然后挨家的送出去。弄的很多人都以为我生的是个女儿。最后连给我接生的公公都不确定了。因为没人把男孩子这么当回事的。
外间那些女人都在笑话妻主，说妻主继夫奴后又将晋升为儿子奴。我听妻主洋洋得意的说：“什么晋升？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就有个儿子了。这个儿子奴我早就是了。”
外面一片哄笑。妻主的朋友开始笑话妻主抱着儿子给人看时的得意样“……抱着个儿子，比抱着个金镶玉还美。那得瑟劲……”
“那是当然。我的儿子，将来肯定是镇上的美人。你们看那眼睛鼻子长的，要多漂亮有多漂亮。我跟你们说，想要我的儿子，就回家好好教育你们的女儿。那些风流倜傥的、贪花好色的、好吃懒做的、没有才学的、不会怜香惜玉的，都别想当我家媳妇……”
我又想落泪了。亏我好几次还担心妻主把孩子抱出去后会不再带回来。原来妻主真的是很喜欢我们的儿子。我转头看了看睡在小襁褓中的孩子，圆圆的脸还看不出漂不漂亮。但我敢说，他会是最幸福的孩子。
（弄璋这喜典出《 诗经小雅斯干》，“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
这里把男女倒一下来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