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1 / 1）
30、番外：男人的小心思
天气转凉了。然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小雪。很快就会大雪封路。这个镇连同周边的几个小村落因为雪与寒冷而与外界隔绝。直到来年春天。这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别人担心隔绝会不方便。但我却觉得隔绝是一种安全。如果当初不是看中了这个小镇的偏僻与闭塞，我都不敢在这儿定居下来。
三年了，我逃离钱家已经有三年了。我嫁给现在的妻主也有二年多了。噩梦远离。现在的生活，我觉得非常值得感恩。贮藏室有大量的粮食，屋子里有棉被、皮褥子，空了的院子菜地里堆满了柴禾。还有我家的房子虽然不是最大的，但却是镇上最结实的，下暴雪也不怕。不愁吃穿、不用担惊受怕、没有女人的吼叫威胁和惩罚。既然如此，我希望就这样过下去，别再出意外了。
说起现在的生活，最让我感恩的是遇到了现在的妻主。她让我叫她老婆。而她喜欢叫我老公。现在这个妻主很有本事。比我遇到过的所有的女人都有本事的多。老婆有本事，对于做主夫的人来说，有时候是件挺不安生的事。喜欢好女人的男人太多，好女人面对的诱惑也太多。有本事的妻主对于男儿来说有时候并不是件好事。
还有一个原因，有本事的女人一般都有抱负。有抱负的女人都不顾家。不顾家的女人并非男儿心中的良人。当要结婚时，我看到罗广平搬进来的一堆书时吓了一跳。我怕罗广平会去京城考学。所有的读书人都想去考学。考学过了，就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也能有更高的地位。幸好罗广平却说那些书不过是以前读着玩的。她说她对考学没什么兴趣。与其跑那么老远去向不相干的人证明自己的能力，还不如待在小镇上与家人安分过日子。
说到做到。罗广平是个能与男人过日子的女人。别人都说我是嫁对了人。我也觉得。相比与妻主的能干，更让我觉得动心的是妻主对我还有孩子的关心。她总是找出很多办法来逗囝囝玩。一年前孩子还怕人，一年后，如果附近有小孩子玩耍，其中笑的最大声最开心的一定是我家囝囝。囝囝已经成为附近孩子的羡慕的对象。我也一样，成为附近男人羡慕的人。妻主会给我画眉涂粉。会给我做点心，还会给我做各种小玩意儿。光这些就让来我店里的男人八卦半天了。他们不知道的是，妻主还会照顾我，给我推拿伤腿。做针灸或是热敷一类的。有时候兴致来了，她还会给我揉脚。这在外人看来是有失体统的。但罗广平却做的一派自然。
妻主的作态，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侧目。有罗氏家族的长者来劝她。当然那些人不会劝她不要对自家老公孩子那么好。这种话怎么说的出口？于是这些人劝她不能沉溺于儿女情长，要心怀天下。我在内室听着，唯恐她一时心动跑去参加什么考文。我的前一个妻主可能还在京城。如果罗广平也去考学，自己的身份……
没想到，妻主却悠悠的说了一句：“我没有名扬天下的野心，也没有拯救世人的胸怀。天下与我有何相干？”
其后的日子，我总是想这样把她拘在这个小破镇子上是不是委屈她了。我看得出来，罗广平的才华，是足以成就伟业的。可是，我不能让她去考文。
我只好一天天安慰自己是老婆不想去考学的，不是因为我和囝囝的拖累。直到有一天，妻主安慰我说她不但在治国方面有才华，在治家方面也不逊色。要我不必内疚。她还说与其给一帮子不相干的人奉献才华，还不如给老公孩子奉献。我很奇怪，妻主怎么知道我内疚的？还有，她居然把治家看的比治国还重要。一般女人是不会这样想的。
不过，老婆的治家方面的确有一套。厨房一旁的地窖里有些耐放的蔬菜。还有妻主装在坛子里的各种泡菜、酱菜与蔬菜干蔬菜罐头。我不知道妻主为什么会做那么多东西。我敢发誓，整个帝国没人会做那么多花样。她会做好吃的点心。上山采果子与蘑菇时，她也采的比别人多。还比别人的好吃。还会做皮手筒子、会给囝囝做手脚能活动的木娃娃。会串好看的链子。最奇巧的是，她还会做香粉胭脂一类的。家中的东西，都是她一点点做出来的。其中做给我和囝囝的东西一定是精巧绝伦的。
天气转冷，我的膝关节又有一点肿。但并不严重。连痛觉都只是轻微的胀痛。这是我这几年来最轻松的冬天。但妻主并不满意。
前两天，妻主给我检查腿时说我的腿要想彻底的好了，要做一个小“手术”。我不明白什么是“手术”。妻主就解释说就是把腿上的旧伤切开，把里面的沙子石子一类的脏东西清出来。这样以后我的膝盖就不会再肿了。
既然妻主说要做手术的东西，那就做吧。反正她不会害我。结婚一年多，她从没伤害过我。连我偷偷藏了私房钱，她也没说过我。还暗暗的鼓励我多存些。后来我们把这事说开了。我本以为会被惩罚，没想到妻主却把那些私房当成我给孩子存的结婚钱。她还说她的爹娘就是这么给她存了娶我的钱。而且从那以后，她把所有暗里多出来的收入全部让我放到床底下去。还在床下弄了个小机关来放银子。而小机关的密码，她说让我自己设定。
不知什么时候，我对女人的害怕已经没有了。但若说信任，我只信任我现在的妻主。当她拿着小刀、纱布与药进来，告诉我可能会有点疼时，我也不害怕。如果这是钱小姐，我早就吓的半昏了。钱小姐的刀是用来伤人的。钱小姐的纱布是用来堵住我的嘴的。而钱家的药，是让我不舒服的。如果钱小姐说有点疼，我就要考虑会不会性命难保了。
看着老婆铺了干净的白棉布在腿下，再用小刀切开以前的伤口。用小夹子把里面的砂石清出来。血流了一点出来，但并不多。妻主事先用针封住了一些大的血脉。所以脚觉得有点凉。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不舒服。连痛感都很小。可能是刚才喝的那碗药的作用，也可能是妻主往他腿上抹的东西。我安稳的躺着。在妻主拿了个热的汤钵子放在我脚边后，我竟朦胧的差点睡着了。妻主已经收了针线，在给我的腿上缠纱布了。脚下的汤钵子把脚弄的暖暖的。屋子里烧上了火炉，暖的有点热了。妻主给我掖了掖被子，嘱咐我好好睡一觉。正好，我也困了。
等醒来时，已是下午了。囝囝在坐在床边玩着小布娃娃。看到我醒来，腾的一下跑了出去。嘴里喊着：“娘，爹爹醒了。”
我撑了撑，想坐起来。这时腿有点疼了。但还不至于不能忍受。门帘掀开，囝囝又噔噔噔的跑了回来。后面跟着熟悉而让人信任的女人。她手上端了个大碗。很幸运，那一大碗是我喜欢的肉汤面而不是汤药。但全吃下去后我还是有点撑。
我想去解手。刚起来，囝囝就大声叫着不许我起来。妻主看了过来。我只好解释。解手的地方在院子的另一角。我是被抱着去的。然后又被抱了回来。抱回来后就被直接放回了床上。妻主不许我起床。只许我在床上静养。还吩咐囝囝当狱卒，看着我。而女人则走进走出的忙着她的事。
一种宁静放松而又舒服的感觉浸透了我。透过窗纸，外面的天色有点灰蒙蒙的。可能又要下雪了。这种天气，能窝在温暖的被子里，看着孩子在床边玩耍，听着妻子有外面搬弄柴禾的声音，大概就是幸福了吧。
第二天，我坚决要求起床干活。尽管躺着被人照顾很舒服。但有不少男人就是躺在床上养病时，让其它男人进了门。这儿的女人都不太会做家事。如果男人躺着不做事，女人就有理由正大光明的再找个人来替代。如果男人能很快病好，那么那个替代只能当侍。如果男人的病拖着不好，就有可能因“有恶疾”（七出之一）而被丢出门。我的老婆会做家事，她也不喜欢在外面找男人。但我不能放松。万一有男人来了，我和我的囝囝就没好日子过了。
和妻主争了半天，我赢了。我就知道，妻主从来都是顺着我的。她说了会宝贝我。妻主把我从床上抱到了窗户口下的美人靠上躺着。说这样就算下床了。又找了囝囝来再次看住我。现在，囝囝更听妻主的话。“娘说的……”是囝囝的口头禅。可这算什么？我要做活，不是换个地方睡觉。
又争了半天。妻主说看孩子也是一干活。这话没错，可是被孩子看不算干活。妻主一向聪明，连和我打马虎眼都聪明。后来还是妻主看我急了，才把我的绣花工具和纺纱车拿了过来。做这些不用却腿。她让我随便做着玩。还叮嘱着如果累了一定要休息。
一个早上，妻主至少进来十次，要我歇工。下午好一点，但自从她端了点心进来要我吃后，就把我的绣花绷子和纺车收走了。绣花绷子收走，理由是天色暗了，绣花伤眼睛。纺车为什么也要收？
后来，我听到院里那些来帮忙做活的女人大声嘲笑妻主疼男人，是老公奴。妻主则骂那些女人浪性不改，看别人家夫郎伸着手纺纱的影子都能流口水。再后来，我听到妻主像小孩子一样的宣称：“我的老公是世上最漂亮的男人。”一下子，我的脸就红了。但那种快乐甜蜜的感觉，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