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永青之别离是好是坏（1 / 1）
去画顔，意味着早先自己对修茹山的打算就只能暂时搁置。世事无常，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反正她也对画顔有些期待，这个国家完全超出了前世的知识范围。而且，还有众多的美男美女，就当是过过眼瘾也不错嘛。再说，她的玉毫还在君华映那儿。
看来，是必去不可了。
秋言月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觉得好玩，一会儿又觉得麻烦的事情太多，闭着眼睛总也睡不着。她身旁的夏芷烟其实也没睡着，心中除了知晓扬至轩对自己的心意而带来的欣喜之外，静下来却愈加感觉到事情的不自然，一种强烈的不祥感笼罩在她的心头。
夏芷烟伸手碰了碰秋言月，轻轻问道：“言月，你睡着了吗？”秋言月闻言翻了个身子面对夏芷烟，声音嗡嗡地回道：“没呢。”夏芷烟顿了一会儿才道：“你觉得，我们真的必须要去画顔找华映公子吗？我总觉得，至轩有些不对劲。”从她的声音中透出对扬至轩浓浓的担心。秋言月歪了歪头，微笑道：“姐姐不要太过担心，我觉得扬医师既然已经想到了办法，我们就照做吧。免得误了时间，村里人和病和小松就麻烦了。”虽然这样说，其实她心里却存疑，但又想到扬至轩应该有他的道理，若是自己跟着也怀疑，夏芷烟一定会更加不安的，到时候就真的什么忙也帮不上了。
睡在床里面的夏芷烟果然还是不怎么放心，翻了个身，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听到夏芷烟微弱的叹气声，秋言月也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两人怀着各自的心思睡去。
第二天天一亮，扬至轩就为他们仔细备好了路上需要的干粮和一些别的小物件，马车是现成的，没多久一切都准备停当。据扬至轩所言，从无忧村到画顔国境内只需要两天时间，再到国都景晔城，也只需要3天时间，他们人数不多，轻车裘马，靠近边关有驻军守卫比较安全，一路上应该会比较顺利。
临走时，扬至轩递给夏芷烟一把精致古朴的短剑，剑鞘外表润泽有光，仿佛被人长年佩戴抚摸，想必是家传之物了。或许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夏芷烟虽然十分不舍，表面上倒也很镇定，两人只是单独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夏芷烟抱着短剑回来，一行人互相辞行。
在无忧村的外面，所有看见他们的人依旧和来时一样笑得很开心，看见他们那么快就要走，也依旧呵呵笑着。不知怎地，秋言月没来由地觉得身子打了个寒颤。
小容站在扬至轩旁边用力地挥手。马车开始在土路上慢慢地行驶起来，无忧村渐渐化为一个越来越小的点。
马车上，大乙执缰绳，二乙抱着一把大刀坐在他右边。秋言月则靠在从小容那儿整理来的一床厚实的被子上面，手中拿着君华映留在车中的一本《景晔杂闻》随意翻看。隐约听见一声马鞭，马车行驶上官道开始飞奔起来，靠窗而坐地夏芷烟这才慢慢放下窗帘，转过身子来坐正，她低着头，发髻旁一只钗子的流苏滑下来遮到腻白的侧脸。
秋言月合上书页，有些不忍道：“芷烟姐，既然我们此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达成扬医师的愿望。何不满怀希望地去呢？我猜扬公子也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手指尖滑过手里被翻得有些陈旧的书页，秋言月不由感叹女人果然还是感性的动物，来之前的侠女气慨都融化成了一腔柔情。夏芷烟依旧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皱眉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她抬手拂过耳旁长长的流苏，眼神有些涣散无力，只有初见时挑起的媚眼显得我见犹怜，却少了离开绪王府时的意气风发。秋言月故意笑道：“难道是我们的芷烟姐想要嫁人了？什么再也不见，我说应该是小别胜新婚才对。你呀，就别瞎操心了。”夏芷烟闻言脸上又飞起一朵红云，伸手拍了一下秋言月的头道：“你呀，真不像个姑娘家的。哪有人天天把嫁人放在嘴上说的。算了，你说的也对，想这么多也不过是图添烦恼，还不如为我面前这个伶俐的丫头找个婆家管管那张嘴！”秋言月一看夏芷烟恢复过来了，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在车厢中打起嘴仗来，听得外面驾车的大乙和二乙也闷笑个不停。
过关口时大乙出示了扬至轩连夜去最近的镇上官府给他们办理的通关文牒，守卫的士兵检查确认之后便给他们放了行。就这样马车驶出了永青北部的归入关 ，路过划界石碑的那一刻，他们已经算是进入画顔的边境了。
一路上本就百无聊奈。坐了那么多次马车，秋言月好歹可以用其他事情来使自己忘记暂时的颠簸了。夏芷烟一直兴致缺缺，整日除了闭眼休息之外，只简单地和大家说几句话。秋言月也不去吵她，自己想起还未做好的事情，便开始着手把能做的都做了。譬如说没去成修茹山以后总是要去的，可以先来个前期的计划，思索间便倚着垫子用一只炭笔开始慢慢地勾画未来居住的房屋庭院，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先前确定下来的那个“行商大计划”。既有了五味泉，她便设计了一套“人生五味”的药品，包括人之喜乐，人之忧愁，人之幻梦，人之回忆以及人之后悔。这些东西其实并没有相互的关联，人之喜乐和幻梦自然自然和字面意思一般只能做一时虚幻的享受，而人之忧愁则是把人自己内心潜在的忧愁放大让自己产生警觉，特别针对那些听不进别人谏言的人。人之回忆主要是针对年老之人或者健忘之人的，而最后的人之后悔其实最为奇妙，不是一直有一句世上没有后悔药卖的名言么，她想做的后悔药自然也没有改变时间和过去的能力，而是服下这种药后可以在梦中再次回到事发现场，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做心里上的安慰。只不过，这些药都是有药效的，所以，这就是商机所在。
看着白绢上画的密密麻麻的“商业机密”，秋言月伸了个大懒腰，满意地将它折叠好收在衣服的内衬里。恰好注意到放在身旁的包袱刚才被自己翻开了一角，一个玉盒露出白色的一角，心中一动，过了那么久不知道萝女在这里面怎么样了。于是赶忙从中小心取出玉盒，轻轻掀开上面的鱼口扣，舒了一口气，看来萝女恢复得很好嘛。玉盒中的青藤萝已经完全恢复了青绿的颜色，只是体积比以前小了很多，看起来就像是一条通体碧玉的蛇一样。她猛然想起来之前夏芷烟在马车上和她说的话，现在已经知道扬至轩并不是那等需要用愁怨来刺激内心的“无忧人”，恰好萝女也恢复了原本的状态，夏芷烟应该还剩下半瓶五味泉，反正现在也暂时派不上用场，何不替萝女求了来，可以快些凝聚灵气，早些拥有躯体？
秋言月这样想着，捧着玉盒没注意到夏芷烟已经醒了，看着她正微笑着看自己个儿发呆，便笑道：“你这丫头，又想什么开心事儿呢？”秋言月听到夏芷烟的声音，才回转过来，将玉盒放在腿上，微笑道：“这回你猜对了。确实是开心的事儿。是萝女，方才我看她已经恢复了一大半了，再差些几乎就能凝聚精气再次幻化成人形了。想必都是你那‘五味泉’的功劳。我还真得和你说声谢谢。”听说萝女可以再次恢复原状，夏芷烟自然替秋言月高兴，聪颖如她，当然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便笑道：“谢到不用。这回本来不关你的事，你大可以不答应我们自去修茹山做你的自在商人，而如今却要陪我前去画顔，又是一番世事搅扰。现如今萝女要是完全恢复了，我想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所以我包袱剩下的这半瓶子‘五味泉’索性就当我们送你的一点薄礼，你可不要嫌弃呀。喏，还有你包袱里那只竹笛，放在陶盆里用流沙土盖着，浇上一点点‘五味泉’就不用太管了，虽则不像华映公子告诉你的那样好，但是吹奏起来应该音色比以前好很多。萝女肯定会喜欢的。其实，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些东西都显得太轻了。”夏芷烟有些歉疚地低头整理了一下裙子，弄得刚刚还厚颜无耻想要讨东西的秋言月也一下子不自然起来，好歹她的脸皮还是够厚，打着哈哈笑道：“哪有那么重的感谢，你怎么就知道我去画顔是专门帮你忙的，也许我是顺便也说不定呢？好啦，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像我们才认识不久一样。对了，那个流沙的土你竟也有，快给我看看。”夏芷烟听罢挑眉一笑，将包袱拿过来道：“嗯。不说这个。给你，这个是‘五味泉’，这个袋子里面装的是流沙土，和一般的土没什么区别，只是营养很丰富罢了。找个小陶盆装着就好。现在没这个条件，过两天到了画顔就可以随你折腾了。”接过夏芷烟递过来东西，秋言月笑嘻嘻地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