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五章（1 / 1）
夜深沉.
蓝染提着灯笼走在漆黑的夜里,只有三两声虫鸣随行,凉风缓缓拂过,驱散了白日里炎热的暑气.
还只到队舍门口,便远远看见自己的房间里有着晕黄的灯光,明明暗暗闪着,隐约间有一个影子摇晃着投射到门纸上.
今日并没有队员来告之自己有访客,能躲过值勤死神这么大咧咧闯进他家的,印象中只有一个人,推了下眼镜,他微微露出笑意.
拉开纸门,一股浓烈的酒气顿时迎面朝他扑来,不自觉的皱了下鼻子,蓝染环顾一圈,屋子里倒还算是整齐,只是地板上七七八八的堆满了酒瓶,而角落里,一个女人正扬着脖子往嘴里倒酒,一脸的漫不经心,仿佛她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毫无味道的水,见到蓝染站在门口,她抬起手,扯出爽朗的笑容,“哟,蓝染.”
关上门,蓝染把灯笼随手搁在矮柜上,走过去拿开女人手中的酒瓶,“矢岚,你喝多了.”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完美到没有任何漏洞的笑容.
“切!”守城矢岚翻了个白眼,仰面躺下去,头撞在有些硬质的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没事吧?”
听见撞击声,蓝染赶紧伸手过去想扶起守城矢岚,却被她一把抓住,“不用,不用,小事而已,我还等着听你说大事了.”
守城矢岚的眼眸清亮如水,一点也不似喝醉之人,抓住蓝染的那只手,冷的异常厉害,仿佛手的主人正身处于冰天雪地之中.
“我想着你这几日也该来了,”蓝染反握住那只冰冷的手,轻轻拂开守城矢岚散乱在额前的碎发,叹息一声说道,“二十年前,中央四十六室决定执行死神虚化计划.”
死神有四种基本的战斗方式,斩术,白打,步法,鬼道,但不论哪一种都有所谓的强度界限存在.
不管如何强化哪种能力,也会碰到死神本身魂魄强度的障壁,成长就到此为止了,也就是说,那就是死神的极限.
要想突破这个界限,将所有能力强化至临界点以上,只有一种方法可以办到.
死神的虚化.
理论上,这是可行的.
为了证实这个理论,中央四十六室决定执行死神虚化计划,中川实谷和中川重华作为第一批实验者被送往虚圈,原因无他,他们背负着中川之名,接受了异血.
异血是没有界限的.
尸魂界唯一的异血者是筑魂刀匠,就守城矢岚而言,她绝不会提供自己的血给那些人做这种不知后果的实验.
所以,不管是从那种角度来说,他们都是最佳的实验体.
结果也正如那些人所想,同时期一起接受实验的五十人,最后虚化成功的只有他们两人,其他的,全都变成虚失去理智,被永远的留在了虚圈.
计划进行了十八年,共计五百八十四名死神参与实验,最后能够成功虚化并活下来的死神,十四人.
极其惨烈的数字.
就在中央四十六室结束计划,准备全面撤走的时候,实验基地受到瓦级大虚的袭击,然后就如那日的所说的,中川实谷战死,中川重华连同其他迎战者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实验基地全毁,无一人生还.
死神虚化计划彻底失败.
至此,这件事被中央四十六室彻底封锁,无人再提.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蓝染以低沉的嗓音不紧不慢的说出整个事件的始末.
守城矢岚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直到他说完了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伸出一只手盖住眼,安静异常.
就这样过了很久,久到蓝染以为眼前的这个女子已经睡着的时候,守城矢岚终于说话了,她坐起来,一字一句的问,“蓝染,我可以信你几分?”
“矢岚,只有你,我是绝不会有所隐瞒的.”
蓝染的声音低沉到极点,丝丝绕绕,犹如魔咒般勾人魂魄.
“骗人……骗人……”守城矢岚呢喃着,突然跳起来将猝不及防的蓝染扑倒在地,恶狠狠的大吼一声,“全都是骗人的!!!”
蓝染似是轻叹一声,抚上神情激动的守城矢岚,“矢岚,你应该更信任我的.”
“信任……信任……你让我怎么信任,我最信任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已经不在了啊!”
守城矢岚无法抑制的大吼,她不知道,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来对待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泪水争先恐后的从眼眶里涌出来,模糊了双眼,落到蓝染的胸口,不一会儿就浸湿了大片.
中川实谷,那个在樱花树下初见便两相生厌的男子,那个面对着别人从来就是优雅从容而面对着自己便毫无风度的男子,那个嘴里说着最讨厌却在众人都推辞的时候决然的接下总执事之位成为中川的男子,那个总是说着守城大人不可随意外出却暗地里放行让她可以自由在外的男子,那个脸上写着生气却毫不犹豫揽下烂摊子帮她收拾残局的男子,那个笑着说对她说“不会有事”的男子,终于如风一般逝去了,只留下一块石刻的碑,静静屹立在樱花林中,让被抛下的人痛不欲生,肝肠寸断.
“怎么办,这泪水止不住了,怎么办……”
守城矢岚茫然的擦着不停流出来的泪水,喃喃自语,脸上是从未见过的脆弱.
蓝染半撑起身,将守城矢岚揽入怀中,一言不发的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之极.
就像一下子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守城矢岚头抵在在蓝染胸前,感觉他温热的体温从自己额上传了过来,还有沉稳的心跳.
她按上自己的胸口,一样的沉稳,一样的有力,活着的证明.
实谷死了,但她还活着.
活着的人就该做活着的人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在如此欺辱了她之后还能逍遥快活的生存着,守城矢岚脱去筑魂刀匠这层外皮,也只是一个睚疵必报的小人罢了.
“矢岚,没事了?”关切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
“嗯?”没听见守城矢岚的低语,蓝染低下头.
这次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清晰,“蓝染,做我的人怎么样?”
蓝染楞了下,棕色的眼眸瞬时变得幽深,“矢岚,你累了,还是早点睡吧.”
“啰嗦!”守城矢岚再次压倒蓝染,跨坐在他的腰上,一只手撑在她耳边的地板上,清亮的眼眸里没有一点在开玩笑的意思,“我不想再像今次这般后悔,所以做了再说.”
“我不是中川实谷.”
蓝染抓住守城矢岚空闲的那只手,语气淡然,呼吸没有丝毫的紊乱.
“我知道,对于筑魂刀匠来说,斩魄刀和浅打没什么区别,我看见的一直都是你,”守城矢岚挣开手,拿开蓝染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俯身下去,“一直都是蓝染惣右介这个男人……”
她吻上他的唇.
一个是冰的,一个是暖的.
小心翼翼的触一下,然后分开.
蓝染忽然笑开,“矢岚,没有机会逃开了.”
他伸手按住了她的头,唇舌辗转反复的厮磨在一起,气氛瞬间变得旖旎起来,温度在喘息声中逐渐的升高.
搁在矮桌上的油灯摇晃几下,熄灭了.
幽黑的屋子里只听见细碎而急促的呼声互相交缠着,一直到天明.
我这辈子,只流这一次泪;而这一次,只为你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