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四年一日(1 / 1)
整个世界,白的有些凄厉。落雪纷纷扬扬,在空中悬了几个转子,又飘零而无助的落了下来。
已是冬天,已是四年后的冬天。
雪地里,一纤瘦的女子,披着一件银鼠大氅,孤寂的在两座孤坟前,点着香烛,倒了点酒,惨淡的笑着。
她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与这雪地对比的格外强烈。
“娘亲,叔叔爹爹说的真对,他说娘亲在这儿,娘亲真的就在这儿!快点回家去,今天是年节,叔叔爹爹等着娘亲回去吃饭呢!”
一个不过三四尺高的男孩,穿着件亮色的袄子,浑身裹的像个粽子似的男孩,撒着脚丫子往雪地跑来,雪地里起了一个一个的脚印。
那黑发大氅的女子起身搂住了那个跑向她的男孩,宠溺的笑道:“哪有叫叔叔爹爹的?你只能叫叔叔。”
见着抬起头来黑发大氅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陌言,君家陌言。
“不要不要!梵儿就喜欢叔叔做我的爹爹,为什么娘亲不要叔叔做梵儿的爹爹呢?叔叔那么好!对梵儿好,对娘亲也好!”
陌言拉起君梵的肉嘟嘟的手,带着他往回走。
“梵儿,你那么想有个爹爹吗?”
聪明的小君梵连忙摇头,说:“梵儿只是想要叔叔做我的爹爹而已。”
陌言险些被这人小鬼大的娃娃呛死。
“叔叔爹爹!”
每次听见君梵这样叫景珞,陌言不由得有几分难过。
“梵儿,陌言。上马车吧。”
景珞从陌言手里抱起君梵,怅然,真的很怅然,转眼四年就这么过了,四年,君梵都有四岁了!君梵都可以接受他,为什么陌言就是不愿——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这是陌言给他的答案,陌言说,如果她还是五年前那个没有和亲去的陌言,她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
年节的除夕夜,分外凄凉的除夕夜。
陌言端起酒杯,敬了景珞一杯,千言万语,已不必再说。
“给……我,添副碗筷吧!”
白煜——陌言唤清伊添上一副碗筷,可惜了这么一桌子的好菜,三人皆是在喝酒。
“每到年节,我就分外想念愫愫。你说的是,总有一天,我会因为不珍惜愫愫这份感情而后悔,当真,后悔。你说,当时,我怎么就忍心让愫愫在我的面前喝下鸩酒?”
陌言与白煜碰了一下杯,她已醉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皇上也……不必太挂怀。”
“说的是。”白煜又喝下一杯,打了个酒嗝,看着陌言和景珞,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陌言,你有没有考虑过,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再给景珞一个机会?”
陌言站起身子,有些摇摇晃晃的,说:“我醉了,先回房去了。我这一辈子,守着梵儿过日子就好了。不是我放不下,而是我从未拿起过,你让我如何放下?”
从未拿起,该如何放下?
四年前的那一日,陌言出了轩王府,便去了醉香居,景珞就在那儿等着她,等着她的答案,可陌言又能如何回答?
她只能答一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就在醉香居里还未坐定,雀儿就传来了消息,西羌王准备册封皇后,欲将愫妃赐死。陌言带了个黑斗笠,连夜与景珞赶往西羌,想不到景胭会来的这么快,趁着她和景珞都不在,要逼死景愫。
可惜晚了就是晚了,他们看见的只是景愫的尸首。
愫愫死前说了一句话:“幸好,是你看着我死的。”鸩酒入体,当即毙命。陌言当即哭的昏死过去,或许,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积了太多的泪水,今日终于能够把它哭出来了。
陌言醒了,就像发疯似的持剑闯进了皇宫,恰好碰见景胭因为热,白煜便为她征集城中所有冰块,然后造了个阁楼,让冰块一点点的融化用于降温。
怒不可遏的陌言,一剑劈飞了冰块,将白煜踹倒在地之后,拿剑比着景胭的脖子,道:“我要你还愫愫的命来!你要做皇后,没人阻止你,可是你们为何要搭上愫愫的性命?白煜,我想愫愫一定很希望你去陪她!”
“她疯了!疯了!”
所有宫女太监们忙不迭的上来想要拉开陌言,可惜陌言以是红了眼,眼看着景胭那秀丽的脖子就要被陌言一剑给画开个花,陌言却脸色霎时一白,她倒是晕了过去。
景胭颤颤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比在了陌言的脖子上,只要她死了——那景珞!
景胭没有杀过人,她颤抖的手划了半天,只是在陌言的脖子上起了一道红痕,泛着少许的血迹。
匆忙赶来的景珞和枯纪,一个一把推开了景胭,一个抱起昏倒在地的陌言,颤抖着为她把了脉。
把完脉,枯纪已是面色苍白。
“陌言,她有孕了。我开几张方子,你让清伊为她抓药去吧。”
“你……刚才说她有孕了?”
景胭笑了两声,笑的无比的凄厉,她的嘴唇动了动,喃喃出了一句话,一句以后改变了几个人命运的话:我终究是输了,你说这君陌言有什么好?罢了罢了,愿赌服输!
不过九个多月,陌言小产生下君梵,此后一直住在景王府中,不理世事。直到一年以前,陌言以君将军之遗令,接掌君家骁骑营。
如今,君梵已四岁,景愫也死了四年,景胭亦是消失了四年,新一轮的命运之轮已经转动,何去何从?
------题外话------
一米=三尺
其实小风我也不喜欢写那些什么的,主要是他们得有个娃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