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典当嫁衣(1 / 1)
看着他们的王妃真就从后门进了后院,他们阻也不是,放也不是,苦恼之极。
“公公不必为难,到时候直接带我的丫头上前厅便可,无需管我,要是王爷怪罪,也一并推到我身上。”
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将要跑去报信的丫头,脸上,笑靥如花。“不过,我可看不惯别人在我面前耍些什么花招——”
众人还没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只见那公主的手腕略忘左动了一下,刚刚还在她头上的凤钗,顷刻间,就横在了那小丫头的头上。
“我不想要你们的命,却也不是要不了!最好,还是等着带清伊上前厅,至于王妃的住所,是哪一间?”
“蒹葭轩。”
倒是诗意的名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群陌言红袖一挥,道,“让给你们的侧妃娘娘住吧,我随便找间屋子即可。”
众人又一惊,看的出来,这王妃不是一般的不喜欢王爷!
领事的太监十分无奈的带着这一群人,走向前厅。
江侧妃和王爷已经先到了,见着他们来,整个大厅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这一处。
可目光一定格,便又不能移去,因为这根本就没有什么西羌公主……
只有一个小丫头,这小丫头手里,还抱了一只母鸡。
众人内心暗自发笑,这母鸡,该不会是——那西羌公主吧?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众人看完母鸡之后,又回头看了轩王。轩王一身大红,手中还握着红绸,那纤长的手,节骨分明。
看不清,是怒,是喜。
“轩王,可是要与我家公主拜堂?”清伊率先的询问。
“自然是要的。”夜轩暮微微侧身,看着这红衣的陪嫁丫头。
“可我家公主就不明白了,按照西羌的规矩,这侧妃是万万上不得台面的,不要说拜堂,就是连这正门都不能进的。可王爷是如此宠这位侧妃吗?连给我家公主几个人迎亲,都没有?”
大厅里是一片的寂静。
宠侧轻嫡这种事,天下皆是,有何稀奇?更何况这位王妃是盛传的无品无德,貌丑无盐,行事乖张,性情古怪,杀人如麻。是男人,自然都欢喜这江侧妃。
“公主自小就明白,有因必有果——千计的人方才能迎一名侧妃,那么,嫡妻呢?反正这六人,迎来的结果就是这样了。”
清伊笑的淡然,作势要将手中的母鸡递给夜轩暮——拜堂。
“王爷,吉时到了,王爷可是该拜堂了?”
这位西羌公主摆明了是要给轩王和江寻难堪,可叹那么的一席话,也确实是让人无可辩驳,事实摆在这儿:就算那西羌公主再不济,好歹也是亲封的公主,君冥君将军之女,轩王做的也实在是太有失身份了。
只是万万想不到,这位西羌公主会来上演这么一出。
“王爷——我家公主说了,她自小荒唐事做过不少,可是却没有做过逼人娶她这种事。从今日这迎亲的排场,就算是傻子也看的出来,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清伊转身笑了笑,尽管她将话锋一转,却也不忘了提迎亲这件事。
夜轩暮的神色冷了三分。
“王爷别恼啊,公主说了,她对做着打鸳鸯的棒子这种事,甚为反感——诸位在这儿,也帮我家公主见证着,公主说了,祝王爷和侧妃娘娘有情人能白首不离,儿孙满堂!”
夜轩暮笑了起来,可他的笑,是让人止不住的发颤的笑,有冷意,有杀气。
“王妃不愧是西羌的名门之后,所作所为,深明大义,深得我心。既然如此,就万万不能辜负王妃的好意,也不能辜负了这么个吉时。
拜堂吧,寻儿。”
王妃,寻儿,在场的人,都听的分明,这心里,也是澄澈的很。
也罢,公主嘱她适可而止,看来,公主对这轩王的性子也把握了一两分,自然是要听着的。
“清伊代替公主,谢过王爷。”
不欢而散,这情景,甚是可叹。出了门,一丫头就带她见了君陌言
她家公主果然是和刚刚所说的无异,“随便”选了一个离夜轩暮最远的一座院子。
略静一点,也好。
听着清伊说了这么的一通,君陌言的神色越发的难看,轩王既然是忍了下来,那这件事她便不会在提第二次。王者就是王者,他竟能忍下来,如果放在白煜身上,清伊不知可还有命?
只是她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清伊,为我更衣吧,这破喜服,还真难脱。”
“公主不知,这是历代东夷王后才有资格穿的喜服,上结了十二个同心结,自然是难解了些。”
历代皇后的喜服,穿着她身上,这夜轩暮的胆子,不比他的野心小。
窗外点了几对宫灯,散着柔和而幽静的光。几片黄叶,孤零零的在空中旋了几个转,又怅然的落下。
这秋水阁的名字,应是出自《滕王阁序》,“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轩王是如此的好情趣,在秋水阁,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看落日的地方。
“清伊,何时了?”
“辰时已过,巳时将近——公主要出去?”
陌言点点头,一手拿起那历代皇后才有幸穿的喜服,吹熄烛火,飞身出了窗子,“清伊,你呆在这儿,我一会儿便回。”
足尖轻点,墨色的衣裳隐匿在夜色中,仿佛刚刚仅仅是风过树梢,旋身翻过城墙,三步并作两步,融入喧嚣夜市。
陌言打量着眼前的这家当铺,心中暗付,这家当铺这么有钱,被她算计一下,代价也不会特别的惨重吧?她点点头,看来这自我安慰的很是成功。
“咳——咳——”人未进门,先听见那让人揪心的咳嗽声。
老板满脸堆起笑容的模样,满是商贾的铜臭味。
她便是更加的心安理得。
“奴家本家世清白,咳——”长袖扬起,捂住脸颊,只露出一道远山眉,微微的皱起,少不得让人心疼。
“老板,这是娘亲在世的时候,为我做的嫁衣,咳——咳——给估个价吧。”
“如今我也要出家了,留着也是累赘。”细细的声音还在颤抖,陌言暗暗叹息,自己的前世莫不是个戏子?
“八百两,这是最高价。”老板面露喜色,可,怎么越看越觉得他的那双眼睛和老鼠似的?
“老板,你是欺负人吗?”
一瞬间像是什么附体一般,刚刚还快要断气似的病怏怏,一下子底气十足,墨色裙摆扬起,转身欲走。
“上一家的老板说,这件喜服,东夷是独一无二的,三千两让我卖,我拒绝了。”
欲语还休,又回头看了一眼老板,“老板是识货之人,这什么样的衣服,穿在什么样的人身上。能穿得起这件喜服的人——”
顿了顿,向前走去,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听的分明,那老板的牙齿咯了一下。
“我加五百两,你把衣服留下!”
停住脚步,笑着转过身来。
“老板,你爽快,我也爽快。以后我落发为尼了,来你这儿化缘,你也别小气啊!银子给银票吧,这东西好收点。”像这种女人落发为尼,是哪家庵寺的祸害。老板恨恨的嘟哝了一声。
看着这三千五百两的份上,她也不同你计较了。
哼着小曲,眼眸半眯,一女子却是纨绔公子般的模样在街头晃悠,何等的不雅观?
一白衣男子与她擦肩而过。
她陡然怔住了脚步——尽管他没有看清男子的样貌,但是那股子草药味:川芎、白芷、苍术、山柰、佩兰——怕是全天下身上有这股味道的,除了他,也就不会有别人了!
反手搭住他的肩膀,身形一转,拦到他的前面——
“师——”兄字还为出口,就卡在了喉咙里,怎么可能?那是一模一样的味道——
她很纠结的看着那个男子温润的书生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枯纪,枯纪的那张脸,只要见过他的,无不惊为天人。
易容,绝对是易容……
她又开始自我安慰——手还不忘伸过去,要揭下那张人皮面具。
“哪家的姑娘,怎么这么的不知礼数——”
差点就要触到他的脸的手,一下子颤了。
“你说我不知礼数——”
开玩笑,她君陌言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说她,就算是师兄也不行!
说罢,一记手肘横推过去,脚还不忘反踢他下盘——
可对于她的攻势,他只是轻轻一闪身,全部化解,随即翻身,顷刻握住她的手腕,并侧在她的身后。
“你……”太可悲了,想不到全天下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摆平她君陌言的人,又多了一个。“放开我!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看你吼的那么凶,俗话说:雷声大,雨点小,我怎么会害怕?”他笑起来的模样,可惜她没看见,满是戏谑的神情。
陌言趁他说话,微微弯下腰,一招冷月窥人,挣脱他的手,身形一稳,一个绊脚,毫不留情的扫过去。
两人就这样的几个来回,白衣男子好像是有意戏弄一般,陌言在心里叫苦不迭——
“你家丫头说的甚是,王妃的荒唐事做的果然不少……”
陌言心下一惊——全天下该这么叫她王妃的人,也应当只有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