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040 营救(1 / 1)
何老五跳下马车,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虽然在醉香楼擦干身子,换上干净衣服,但还是莫名的感到燥热,仿佛身体里正有一团熊熊大火在燃烧。
雨势小了不少,酒庄门口的两大汉见大哥回来了,忙迎上前去。
“不知道给老子打把伞的?”何老五骂道,踹向离自己最近的那名汉子。
那汉子连忙跳开,赔笑道:“小的知错了……”可是他心里犯起嘀咕,就算是倾盆大雨,大哥也不会介意有没有伞,今天是怎么了?
何老五瞪他一眼,回头张望四周,随后快步闪进大门,“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过?”
两名汉子关上大门,互相看看,同声答道:“没有。”
“呼——”何老五舒口气,给姓江的弄得紧张兮兮的,活像个二百五,不过该办的事情是逃不掉的,不赶忙办妥出了变数,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两个,先去城外树林候着,我一会儿带人从密道过来。”何老五吩咐道,匆匆向后面的院落走去,“对了,阿贵呢?”
“一早被个叫苏小源的小孩叫走了。”
“苏小源?”何老五皱眉,忽然大吼道:“找个人把那小子给我拽回来,就说家里有急事。”
“是,是。”两名大汉被大哥吓得不轻,快步跑开。
何老五有些恼怒的“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串小钥匙,开了面前一扇小门,闪进去。偌大的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能装得下一个成年人的大酒缸整齐的排列在两边,用大红布封口,但仍阻挡不了一股香醇醉人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让人不由得沉醉。
正对着院门的是一间挂着把大锁的屋子,和何家有生意往来的人都知道,那里储藏的酒光是香气便能让人流连忘返、垂涎三尺,是一般百姓人家买不起的上等好酒,在酿酒名地渐云郡数得上一等一。
曾经有贼人为尝一口美酒,半夜潜进酒庄,结果被人发现,闹得人仰马翻,架子上的酒壶砸碎了大半,害得何老五损失惨重,此后不仅院门挂着锁,连屋门也给锁上,窗子统统用木板封上,只留下屋顶巴掌大的通风小窗。门钥匙只有何老五身上有一把,还专门让自家表弟来看守,连酒庄里的普通伙计都不给靠近半步。
人们当何老五是亡羊补牢,吸取教训,谁都不会想到其中却是另有玄机。
何老五打开屋门,看到一人悠闲自在的盘腿坐在一堆干草上,披散的墨色青丝衬得脸庞如玉般润泽,只是额角上暗红色的伤口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
“你是不害怕呢,觉得自己有救,还是已经被吓晕过去了?”何老五嘲笑道,走过去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人。
梁倾墨睁开眼睛,眼中波光流转,轻叹道:“我是害怕的不敢动弹了。”
“早知如此,还敢惹上我们,你真是活腻了,”何老五乜斜他一眼,从旁边的箱子里翻找绳子,“安分的等着官府审问吴侠就好,偏出来逞能,黄泉路上寂寞了怪你自己。”
“黄泉?”梁倾墨惊叫一声,一副万分恐惧的模样,“你们要杀了我?”
何老五心中冷笑,富家子弟就是表面上光鲜,到头来脑子里装的不过是糨糊,虚有其表的蠢货罢了。这样的家伙,有什么好怕的,姓江的果真是舒服日子过惯了,脑子也不好用了。
他从箱子里抽出绳子,准备捆起梁倾墨。
梁倾墨轻声说道:“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查出真凶的吗?我死了,但是证据仍留在那里,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何老五微微一愣,手上的动作停了。
早上,把人绑回来后,梁倾墨除了靠着江展的腿不停的说头疼之类的废话外,什么都没说。江展现在疑心的之一,在疑似有人跟踪的情况下,有没有确凿的证据留下来被人发现。
即使人伪装成意外身亡,可万一留下点什么线索……
“说!”何老五恶狠狠的吼道。
梁倾墨摇摇头,一只手从何老五的绳子里挣脱出来,指了指额头上的伤痕,“我还晕着呢,可否容我细细想一想?万一有什么疏漏可不好,对吧?”
何老五甚是不耐烦,但是掌握线索要紧,只能由着梁倾墨磨磨蹭蹭的揉眉心,听到反复的念着“容我想想,一会儿就好”。
可是这“一会儿就好”了大半天,梁倾墨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何老五猛得恍然,说不定这厮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不禁冷冷的劝道:“没人会来救你的,老老实实说出来,我心里高兴了等会儿说不定下手轻些。”
“你都说没人会来救我了,我要拖延时间做什么?你又害怕什么呢?”
“呃——”何老五无话能说,可是一方面需要提高警惕,担心有没有跟来,不能长久的拖延下去,一方面又急切的想知道没处理掩盖掉的证据还有哪些,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梁倾墨顿时束手无策。
“谁说老子害怕了?你丫的快点想,磨蹭个什么东西,等着吃晚饭呢?”何老五最后强硬的叫道,心虚的别过脸去,嘴里发出不屑的嘘声。
梁倾墨问道:“可以在你这里吃晚饭?”
“去黄泉路上再吃!”何老五的爪子不停地抓着地,几乎快能抓出一道道印记来,可见他内心快要焦躁到发狂的境地了。
“对了,江展不在外面吗?”
何老五很无力,姓梁的明明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可是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不在,他脚受伤了,在醉香楼里待着。”
“说句不好听的话……”梁倾摸吐出长长的叹息,“你被人当替死鬼一般玩弄了,何老五。”
何老五糊涂了,“你什么意思?”
“杀人之事全交由你负责,某人再销毁一切与你的干系,如果事情有朝一日败露,死的是你不是他。我可不希望本大少爷最后死在一个蠢笨之人手中,会被人笑话的。”
何老五心神一慌,江展当时想要留在醉香楼的时候,他便疑心姓江的暗地里会耍什么花样,毕竟几年前的那件事仍记忆犹新。可是人家偏偏表现出问心无愧的样子,想想合作多年完全是靠信任维系起的,而且又是系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死大家一起死,谅江展也不会玩花样。
自己心里是这么想好的,但听别人再这么一说,为什么感觉越来越难受了呢?
何老五的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了,他沉默着,拿不定主意该信谁。
“轰隆隆”,外面接二连三的响起炸雷声,微弱的银色光芒在屋子里闪烁,就连供桌上财神爷的面目看上去更加诡异,小香炉上插着的三支线香红光明灭,平添几分诡异之气。
何老五畏缩了,万一真如梁倾墨所说,他可是百口莫辩了。
梁倾墨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扫眼何老五,见他面露难色,知道他内心在犹豫挣扎,唇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说来,你们为何要下毒害倾洛居呢?”梁倾墨说,悄悄的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响动。
何老五心里难受,正想找个事儿说几句话分分心缓缓神,于是答道:“江展嫉妒你们生意好,恐怕日后会超越醉香楼,影响他在商会的地位。”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外面响起吵杂的打斗声,还有酒缸碎裂发出的“砰”声,伴随着雷声震耳欲聋。
何老五脸色大变,抬头望向紧闭的木门。
梁倾墨轻轻的在他耳边叹气:“看吧,江展为求自保,出卖你了。”
“你!”何老五恼羞成怒,一把拎起梁倾墨的衣领,粗鲁的将他拖到门口,狠狠一脚踹开木门,“哐当”一声巨响,两扇门散架,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连着伤到了离门最近的一两个穿着官府制服的捕快。
院子里,何老五的手下和倾洛居的伙计、官府捕快混战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两旁的酒缸碎裂,醉人的香气扑面而来,充满了整个院落。
站在门口的正是苏小洛和严捕头,目中含怒瞪着出来的何老五,显然早已知晓罪魁祸首就是他。
“你们敢再走过来一步,”何老五发怒,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砍向手中的人质,“我杀了他——哎呀!”
梁倾墨将掌心中的香灰撒向何老五的眼睛,后者躲闪不及,惨叫一声松开他,捂着眼睛“哇哇”乱叫。梁倾墨趁机闪向一旁,苏小洛同时飞起一脚踹在何老五的胸口,五大三粗的汉子登时撞向对面的墙,瘫软在地上。
严捕头快步上前,用绳子将何老五绑的结实。一干余党顽强抵抗,倾洛居的伙计们不愧是之前做山贼又每天准时起床训练过的,三下五除二便将这些人统统制服,看得捕快们个个目瞪口呆。
“混蛋!”苏小洛咬牙切齿的忍不住骂道,跳到梁倾墨面前,“你是不是想让我——们担心死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梁倾墨伸手将苏小洛揽进怀中,“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
苏小洛别扭的挣扎起来,“明明知道自己有危险,还跟着江展一起走,笨死了。”
“手上没有有力的证据,我需要演这样一场戏来逼他们现原形。”梁倾墨用力抱着苏小洛,让他不再别扭的乱动,“而且你一定会发现事有蹊跷,以及我缠在江展玉佩上的锦带。”
苏小洛没好气的说:“我可没你说的那么细心,万一没看到……”
“可你看到了。”梁倾墨笑得开心,“我自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不敢铤而走险。”
苏小洛看到梁倾墨额头上的伤口,心软下来了,乖乖的不动了,“你头上的伤口……”是哪个混蛋弄出来的,一定要揪出来暴打一顿出气!
“不碍事。”
“妈的江展,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何老五忍着眼睛的刺痛,大声骂骂咧咧,不停的扭动着身子,想从束缚中解脱出来,“老子给你卖命,却想一脚踹开老子,你自己高枕无忧,是吧?给老子等着,要你好看!”
梁倾墨微笑,离间之计算是成功了,之后将有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给我老实点!”严捕头大喝一声,转而客气的问梁倾墨:“梁二少爷,您没事吧?”
“我没事,”梁倾墨摇摇头,“当务之急是抓住另外一名凶手醉香楼的老板江展,严捕头。”
“嗯,嗯。”严捕头应道,将何老五交给另外两名捕快,“梁二少爷处理过伤口,请立刻到衙门来。对了——你们倾洛居的伙计从前做什么的?武艺都很厉害呀。”
众人轻咳几声,保持沉默。
苏小洛脸色一沉,梁倾墨代为答道:“曾经跑江湖卖艺过,所以身手还不错。”
“哦。”严捕头点点头,没放在心上了,挥手示意捕快们将犯人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