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Chapter 38（1 / 1）
方冷雨真真体会到人生如戏这句话的含义是在方烟茹体检报告出来的那天，她被单独叫到方烟茹的私人医师那边，医生紧锁的眉头让方冷雨背后一阵一阵的发凉。
“我想和你谈谈你妈妈的病情”医生有些无奈的说。
“我想等我外公来”方冷雨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她突然有些害怕面临医生即将出口的话语，她淡淡的凝视着雪白的墙壁“我已经给外公打电话了”。
她现在大脑一片混乱，今天早晨她还在考虑要不要答应妈妈为她安排的美术课程，下午就接到了医生的电话，让她来取方烟茹的体检报告。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办公室凝结的空气，只听医生说“好好，我会跟她说的，您不要担心”
方冷雨猛地抬头，直视着医生“是我外公？”
医生点头“是的，只是……他有事要忙，可能暂时赶不过来了，他让我把你妈妈的情况告诉你”，方冷雨那一刻心有些凉，工作比妈妈的健康还重要？
“你说吧”方冷雨慢慢抬头，无论什么她都得接受不是么？就像先前她悲惨的身世，她痛苦的遭遇，方爸方妈的离去……现如今，说不定不是坏事情呢。
“你妈妈的脑里长了肿瘤，并且是恶性的”医生一脸凝重的向她宣布。
“不可能的”方冷雨不敢接受这个现实，“怎么会呢？妈妈自我回来一直都很正常啊，怎么会突然有肿瘤呢？”
“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她的手脚麻木？”医生问，方冷雨突然想起某天她画画，方烟茹在一旁看，笑说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画画，说着就要拿笔试画，画笔却掉在了地上。
她只说自己最近身子懒懒的，可能太久没有出去运动了，方冷雨想到这里心一惊，木然的点点头，医生还是安慰的说：“肿瘤已经压迫她的神经，不久她的行动会越来越不便利”
“那再没有办法医治了么？”方冷雨急急地问。
医生只是摇头，“太迟了，这个肿瘤位置长得特殊，而且长势迅猛，而且部分已经转移到了病人的肺部，恐怕……后期只能通过药物来止痛了，尽管这样，最多也只能维持几个月”
方冷雨轻声说了谢谢，就低着头走出了医院，天气真冷呀，萧索的天空聚集着大量的乌云，呼呼地北风抽打着寂寥的树木，树枝发出刷刷的声音，仅剩的几片叶子随风飘下，落在地上像是悲伤的眼眸看着方冷雨。
方冷雨呼吸着空气，只觉得嗓子眼像刀割般疼痛，吸了吸鼻子，眼前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又有人要从她身边离去了么？方冷雨微凉的手蒙着眼睛，泪水滑了下来，透过指缝止不住的流淌。
她靠在冷冷的栏杆上，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小雨？”樊景阳有些兴奋的看着面前站在寒风中的人儿，但是看见她穿的那样少，又不经皱眉。
她听见樊景阳的声音，想要伸手抹泪，却不知为什么越擦越多，最后身子被他扳过来的时候，竟满脸都是冰冷的泪水，看着他不解的眼神，“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用浓浓的鼻音说“樊景阳怎么办？我……”
樊景阳原以为这个丫头是来接他出院的，没想到却看见她一脸泪水，听着她害怕的声音，心都发紧，一把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用大衣紧紧地裹着她，头顶在她凉凉的头顶，温柔的说“小雨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就告诉我好么？”
方冷雨感觉到温暖，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只想依靠着他，在他面前她现在愿意将心底所有的害怕都告诉他，因为她是如此信任想要依赖他“我妈妈得了脑癌，癌症已经转移了，可能会……”方冷雨说不下去了，将头埋在樊景阳的胸前。
樊景阳眼中闪过一丝疼痛，为什么要让这个女孩一次又一次经历这些伤痛呢，她做错了什么，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小雨，有些事情并非是我们能决定的，比如生老病死，如果你妈妈生命真的走到了最后，那我们能做的只是让她幸福快乐的走完最后一段路”
方冷雨平静了一些，微微的点头，是啊，命运有时候给予我们的不公平，我们除了无奈的接受还能怎么样呢？
回家的时候，方冷雨还惊讶的看见了徐立峰，她的心一紧，她看见他外公亲自送徐立峰下楼，徐立峰走时还看了方冷雨一眼，但只是淡淡一瞥。
“小雨，你回来了？你妈妈的报告怎么样呢？”方老爷子抱歉地看着她。
方冷雨小声的将一切都告诉了外公，方老爷子脸上蒙上了一层浓重的神色“为什么，孩子们要一个接一个离开我？”然后颓唐的用手支着头。
“爸”方烟茹穿着白色的风衣，一步一步的从楼上走下来，她的右腿有些迟缓，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夕阳般的微笑“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
方老爷子不忍心看她，只是摇头，眼泪竟也落下来了。
方冷雨赶紧上前扶着她，眼眶不经红了，方烟茹手一直颤抖，抚摸着方冷雨的头，怜爱的看着她“小雨，妈妈对不起你，我恐怕又要离开你了”
“妈……”方冷雨想劝她，却没想到自己的嗓音已沙哑，一时间也找不到话语来安慰。
在这之后家里似乎也像这冬季一样，慢慢枯萎萧索，方烟茹终究没有撑过冬天，在新年前夕就去世了，方冷雨捧着方烟茹的遗照，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第二次去送葬。
那一片广阔的墓地，到底埋了多少家人的辛酸与牵挂，还要继续埋葬多少人呢？放冷雨不知道，她只知道方烟茹最后临终时，拉着她的手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小雨此生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想你以后能幸福”，还有一句是“我最大的遗憾是不能得到陆联的爱，我为此疯癫过，但是这辈子的尽头我还是爱着他，我希望你也能不顾一切的爱一个人……”
方冷雨闭了眼，眼睛早就红肿流不出眼泪来，她手紧了紧，心中暗暗祈祷“妈，你到那边找到爸爸也要和他说这些话，以后你也要幸福”
方老爷子因为身体不适早早的就回去了，方冷雨回房间经过方老爷子的书房，就听到他愤怒的声音“那个畜生，居然把我的企业……”，然后就听到齐豫大声喊“老爷子”，方冷雨冲进去，就看见外公倒在书桌上，齐豫扶着他冲着她喊“小姐，快打电话”
之后一片混乱，方冷雨只觉得自己在做梦，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坐在手术室的门口两个小时了，她整个人都像浸在冰水里一般，刺骨的寒冷，她都不敢想如果外公也去世，她该怎么办？
齐豫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小姐，您一定要撑下去”
“齐叔，我问你，我外公刚刚到底怎么了？”方冷雨隐隐觉得这件事一定与徐立峰有关。
齐豫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徐立峰拿您之前在他那儿工作的事情来威胁你外公，你外公答应了给他股份，没想到他联合其他股东把整个企业都……”齐豫捏了捏拳头，“这头恶狼”
方冷雨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外公之前没来是为了她呀，扯了扯嘴角看着齐豫“齐叔，那些都不重要的，只要外公好好的就行”，齐豫只是重重的叹息，拍拍方冷雨瘦弱的肩，点头。
医生出来时，方冷雨一下子跑到医生面前抓着他的手“我外公怎么样了？”
医生只是摇摇头，握了握她的手“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方冷雨头痛欲裂的看着护士推着蒙着白布的外公出来，她只觉得周围的声音变得极响，然后身子再也支撑不了，无意识的倒在了下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旁边趴着一个人，还穿着制服，她一动，樊景阳立刻醒来，大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微笑着说“你醒了？”
方冷雨真希望那是一场梦，但是她知道那不是，因为那一幕幕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现在真的是孤儿了，樊景阳心疼的摸着她瘦削的脸“小雨……”，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安慰。
方冷雨的眼泪一滴滴滴樊景阳的手上，从无声的哭泣，到嚎啕大哭，“怎么办，樊景阳我想的都成真的了，他们一个一个都离开我了，我真的是孤儿了”
破碎的嗓音像生锈的刀片钝钝的砸在樊景阳的心上，他紧紧地抱着她“没事了，不哭，傻瓜，你还有我啊”
方冷雨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咚咚”有力的心跳，和他带着震动胸腔里的声音“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我会照顾你，保护你，方冷雨，你相信我好不好”
方冷雨再次疲惫的睡过去，只是那一瞬她莫名的安心，因为她知道，樊景阳在她身边。
樊景阳也有些疲惫，昨天他任务一结束，就想赶去看方冷雨怎么样了，毕竟她妈妈刚去世，打电话久久才有人接，那人还不是方冷雨，是方家的管家齐豫，告诉他方冷雨在医院里晕倒了，还有方冷雨的外公去世了。
樊景阳立刻赶到了医院，就看见一脸惨白躺在床上的方冷雨，心揪得紧，连呼吸都难受，命运还要怎么折磨这个可怜的女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