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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3.灭门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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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除夕是席沐儿这辈子以来,过得最平静也是最丰盛的一次。

入蒲府近一月,她仍未见过院落的主人蒲家六爷。一介典妾之身,主屋的年夜宴自然也没有她的份。相比于主屋的热闹喧嚣,她更喜欢此处的平安喜乐,不被打扰。

蒲师蘅果真是个脾气古怪的主人,同居于一个屋檐下,却不曾偶遇。若不是亲见丫鬟们清洗男装,她真的要以为,这处院子唯她独居。

“嗯。”小息端上最后一道菜,朝她动了动唇。

“真好吃。”席沐儿对着她笑了起来,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

小息得意地皱了皱鼻子,颇为骄傲地噘起小嘴。

“小息,吃完饭能不能溜出府去?我想去街上看人家放烟火。”她已和小息渐渐熟稔起来,对她无声的示意也有了大致的默契。这个不能说话的小丫头,是她在蒲家唯一的陪伴。

小息垂眸沉思。

“去吧,小息。我买不起,总能看一看,饱饱眼福吧!”席沐儿见她不语,连忙放低姿态,轻声哀求着。

小息虽说是个下人,但是院中的大小事务都得由她点头,足可见六爷对她的信任。

若是想出府,便得说动她,征得她的同意。

今日是除夕,席沐儿数着日子等的便是这一日。

小息有些犹豫,放下竹箸看着她那张诚恳的脸。放她出去,不是不可以。只是……

“小息,求求你了!我保证不会乱跑!”

小息指了指自己,挽着她的手,做出走路的动作。

“你也同去?”

小息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拍着胸脯,笑意嫣然。

“你要给我买?”席沐儿吃了一惊,心生愧疚。若是她知道她要出府的目的,还会不会待她这般亲厚。

蒲府位于城南喧嚣之地,来泉贸易的蕃商大多居于此处,久而久之便有蕃人巷,专供客商聚居。蒲家祖上曾居占城,后迁居广州经营商舶,成为首屈一指的商人,富及两广。

不久,蒲寿庚之父即举家徒居日渐繁盛的泉州,从事香料贸易,亦是盛极一时,为泉州蕃商之首。

这偌大的蕃人巷中,十有六七为蒲家之店铺。

席沐儿在一群高鼻深目的客商中穿行,身侧是一脸好奇,东张西望的小息。

禁港多日,被困于城中的蕃商滞留于此,虽是汉人的除夕,身为异乡为异客的他们,也投身于此,为离乡背井的孤寂徒添一抹欢愉,一扫离愁苦闷。

她无意多做停留,忙道:“小息,我想去开元寺为我娘祈福,你能否陪我同去?”

席府位于城西,与开元寺仅一街之隔。若是能说动小息,她便有法子成功开溜去探望母亲。

过年祈福,是她所能想到最好的借口。

小息是个孤儿,自幼被蒲师蘅收养,从来没有见过爹娘,听沐儿如此一说,不禁疑惑地指了指沐儿的眼睛。

“去看我娘?”

小息点头,顺手买了些点心,热络拉着她的手走出蕃人巷。

席沐儿没想到竟是如此的顺利,连计划好的开溜线路都可以弃而不用,心中的愧疚不免又深了一些。

她与小息交好,只是为了日后在蒲府行走得些便利,不至于如同在邱家般种种不顺,头破血流。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小息待她已是极好,每日膳食不曾刻薄于她,相隔几日便叫人送来各色布料供她置裳,院中的粗重活计都有丫鬟们一手包办。而她这个典来的妾室,却成了院中唯一的摆设,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

烟花在空中绽放,打亮小息诡异的眉眼,竟是沉如天际的幽深不明……

出了蕃人巷一路往西而行,大街上冷冷清清,各家各户大门紧闭,唯有大红灯笼高挂,墨字红联贴门,尚可知其间有人居住。

席沐儿脚步顿了顿,感叹于今年的除夕较之于往年清冷许多。许是蒙军驻扎于城外,人人皆恐,不得不避居于室,连过年这般喜庆的节日,也变得谨慎起来。

绕过一道弯,离席府已是不远。抬眼望去,开元寺的东西双塔灯火通明,巍然屹立,似有直突云霄、刺入天空之势。

席沐儿还记得儿时每每被大房欺负,便逃至寺中,爬上塔顶,俯视众生如蝼蚁一般蜿蜒而行,心中豁然开朗。从那时起,她便学会乖巧顺从,别人打她左脸,她必将右脸送上,不避不闪。久而久之,大房那些人也觉无趣,也便不再刁难。

然而,她的存在仍是令大奶奶如鲠在喉。原因无他,皆因她的兄长是席家唯一的子嗣。她无法撼动男丁之于席家牢不可破的地位,只能在有生之年,将他的血脉至亲一一摒除。

有时候,席沐儿觉得她很可怜。

一入席府,席沐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往日金玉满堂、灯火通明的席府竟在阖家欢聚的除夕之夜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之中。

席家为汴梁望族,世代入朝为官,席家老爷子乃是赵宋旧臣,曾官至户部侍郎,告老归田后,定居于此。传至席放言这代,也就是席家长子、席沐儿的父亲视功名利禄如草芥,在泉州经营起绸缎生意,远销南洋诸国贸易,成为颇富盛名的巨贾。

然,席家出身士族,家风严谨,不容有失,这般清冷落败之势是不被允许的。

月色斜照,朱漆大门半掩,似染了一层凄冷的雾气,摇摇欲坠。门上铜环已不见踪迹,两侧春联随风散落。辞旧迎新,竟不见新联重上,灯笼照壁。

推门而入,一阵冷风迎面扑来,风中夹杂着几缕腐朽的气息。风清月明,树影摇曳,落败的庭院,满地的砾石,已找不到昔日一派井然的风情模样。

席沐儿拢了拢斗篷,脚步急切地穿行在府中。最终,她停在与母亲的偏院仅一墙之隔的席家祠堂,沿着光源她举步艰难地立在香火缭绕的门口,怔怔地望向祠堂上供奉的百来个牌位,用力眨了眨眼睛。

睁眼,再闭。闭眼,再开。

那一个个牌位上的名字曾经离她如此遥远,此刻却变得如此的接近。近到她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捧在手心里,不过是一块木头的重量。

她细细掠过每一个牌位,相同的忌日告诉她,她曾经的家人在同一日死去。

她曾经痛恨这里的一切,一花一木,一草一物,都是她耻辱的见证。如今人去楼空,她竟感到一股无助的悲凉袭上心间。

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够让席府上下一百余口在一个月前全都消失。

从未想过,她的亲人,她不愿意面对的家人和族人,都已成了冤死的亡魂。而她却一无所知。

她宁愿相信他们远行了,回到世代生活的汴梁。

小息拉了拉她的手,扬起那张无辜的小脸,写满探询的疑惑。

席沐儿摇了摇头,阖眼再开,眸中一片清明,“我们回府吧。”

她的语气平静,如同不见波澜的湖水,死一般的沉寂。

小息低下头,勾起一侧的嘴角,露出阴冷的笑意。她手腕一曲,将方才买下的东西弃于墙角。而后,绽放明媚可人的笑容,拉住沐儿的手,体贴地握了握,如同无知孩童般纯净自然。

月色清寒,将席府的黑暗笼成一座新坟,风声萧瑟,奏响送别的哀乐。

出了大门,席沐儿反身把门关好,宛如当初的模样。

*

回到蒲府,已是入夜时分。主屋仍是灯火辉煌,筵宴未散。

甫一入得庭院,便见一黑衣劲装的男子立于正中,腰跨三尺长剑,昂首而立。

“少主要见她。”

小息一惊,笑意倏地烟消云散,如乌云蔽月,阴霾聚拢。

“小息,这是规矩。”

规矩?爷若愿意,才是规矩。爷若不肯,谈何规矩。

小松澈也上前跨了一步,朝沐儿掬了一礼,“夫人请。”

席沐儿混混沌沌地抬了抬眼皮,长睫微抖,无言地松开小息的手,跟着他走了。

小息跌坐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发呆,两行清泪无声流淌,浸透十年的相依为命。

谁都可以,除了她……

这是为什么……

可是她不会问,不敢问。这是她留下唯一的方式,用她清朗无邪的笑容。

这一夜,席沐儿才知道,她入府以来居住的屋子竟是院中的主屋,一直是蒲师蘅的起居之所。

若是今夜之前,她必定感恩戴德,受宠若惊。然而,现在的她已不再抱有幻想。

虽然她不愿承认她曾是席家的一员,但是她身上流淌的血液,正在呜咽,正在咆哮,正在无言地控诉。

她失去了一生最大的牵挂。

屋中红烛垂泪,灯影拢月,月华无霜。

暖炉烧得正旺,毕剥声破空响起,搅扰一室安然。

正中桌案边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半边侧脸隐于阴影之中,勾勒出如刀刻般的脸部轮廓,透着一股沉稳内敛的气势和威仪,竟叫人忘了呼吸。

席沐儿款步上前,面容平静无波,语调和缓,“六爷。”

“你就是席沐儿?”蒲师蘅抬头,第一次正视她的脸。

那是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容颜,眉山远黛,颊似桃李,肤白若雪,唇嫣如果。眼角下一点褐色泪痣,恰如其分地带来楚楚动人之感。

恍然间,熟悉的泥土芳香蔓延而至,钻入鼻尖,沁入心扉,无法相忘。

“妾身正是。”席沐儿生硬地回道,俨然忘了乖巧顺从的秉性,是她立身之根本。

蒲师蘅敛了心神,随手端起桌案上备好的酒,抿了一口,“去过席府了?”

她诧异地抬起头,落入他那双棕色的冷眸之中,一时竟忘记了呼吸。

他什么都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全在掌控之中。

“既然去过了,便要知晓你并非席家唯一的活口,你的兄长有幸逃过这一劫。若是你乖乖听话,三年后我当帮你寻回兄长,为席家上下超度法事。如若不然,你便入住三十二间坊,成为蒲家棋女,朝迎夕送,任人宰割。”

她眉头紧蹙,双手在身前死死地搅住,“妾身不知爷何意。”

“这三年我要你乖乖地留在这里,我会让你成为这个院落唯一的主宰,没有人敢欺负你,只有你可以欺负别人。”蒲师蘅循循善诱,将最大的筹码摆在她的面前,不容拒绝。

一个被欺负惯的人,是不会拒绝这样的诱惑。

既要人为我所用,便要与人方便,与人权势,方才无往而不利。

“不知六爷有何吩咐?”席沐儿是识时务之人,面对强大而无法打败的敌人时,她定不会做无谓的争斗。从前在席家如此,在邱家如此,在这里更是如此。

“从明日起,雅园的大小事务由你操持。若是有人再往我这送人,你可知道该如何处置?”蒲师蘅乏了倦了,不想再为俗事分心。他需要一个帮手,一个有求于他的帮手。

他要谢谢小息,让他握有充足的筹码。只可惜小息跟在他身边太久,久到别无所求。这是他所忌讳的。

席沐儿缓步而行,绕至桌案一侧,抬手斟酒。

酒水落杯,粼粼而动,映出她顺从而漠然的脸庞。

“爷若是让沐儿当这个坏人,沐儿自然要担当。只是,沐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爷成全。”

酒香扑鼻,不饮而醉。

蒲师蘅举杯,唇挂淡笑。很好,这才是他要的人。利益的交换,比所谓无条件付出更让人放心。

“说。”

“妾身想要席家的绸缎庄。”席家已命丧黄泉,但席放言经营的绸缎庄行销海外,通过泉州港源源不断地运送至南洋诸地。她在码头接触过很多的客商,他们都是冲着泉缎之名而来。放眼泉州城,绸缎庄林业,所产布匹却良莠不齐,以次充好获利颇多。而席家拥有上万顷桑园,岂能白白荒废。

他沉默半晌,回眸看她,“我答应你,十七。”

*

正月初一,虽不是回回人的新年,然在大宋生活数十载的蒲家也是入乡随俗,开门迎客,共享新春。

蒲师蘅带着他的美妾在主屋转了一圈,吃茶叙话,接受众人的道贺。在堂上主母和姨娘含恨的目光中,翩然离去,不给她们为难的机会。

他的得宠已是对她们最大的报复,无奈母亲仍独居东瀛,无法亲眼目睹他如今的风光。当然,这样的风光并不是母亲所要的,他所做的还远远不够。

进宗祠,入族谱,是母亲这一生唯一的心愿,亦是父亲倚重他之根本。

有所求,必能竭尽所能,为他所用。

蒲师蘅在蒲府的身份煞是尴尬,按理说他不过是东瀛女子所生的私生子,入不得大雅之堂。且不说他母亲小松雅子乃东瀛某岛藩主的长女,身份尊贵。他文武双全,资质过人,俨然已成为蒲寿庚的左膀右臂。单凭这点,已经让府中上下颇为忌惮。

这不,他带着沐儿在主屋还未坐热,各房的姨娘已作鸟兽散,远远地避开他的锋芒。

此情此景,不由地让沐儿想起在席府的日子。

每逢佳节,各房围坐一堂,共叙天伦。唯有她的母亲早早地称病离场,避开各位姨娘的视线,才能带着她在偏院静静地过完剩下的节日时光。有时候,兄长会在散场后赶来欢聚,时光虽然短暂,但足以安慰母亲渺小的满足。

回到雅园,已是掌灯时分,下人来禀尹瑞求见。蒲师蘅命人在庭中备下薄酒,欲与其对饮。

尹瑞是城中最好的牙人,为欧罗巴客商与城中女子所生,蓝眸褐发,风姿绰约。他为人桀骜不驯,生性洒脱,不受礼教束缚,一向独来独往,与谁也不亲厚。

但他却与席沐儿过往甚密,关系非比寻常。

蒲师蘅掐着他回城的日子,寻思他何日上门。没想到他昨夜才归,今日便已按捺不住,急急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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