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二)(1 / 1)
此刻前来拜访的,不是别人,还是为了送信而来的关翎绮。
只是这回上韫卿家来叩门,可不只是送信这么简单的事儿。
入了门,与夏侯月姬打过照面,便自个儿绕到后院来的翎绮,方接近靠近庭院的廊道,就听见韫卿练枪时,那虎虎生风的声响,间或夹杂几声吐息时的娇喝;她浅笑着摇摇头;这般大动作,再加上方才月姬明明看她手上拿着剑,衣着也像是练武时的装扮,却没多作置喙便知,月姬当是默许了韫卿,让她去完成自个儿的心愿吧?
早在韫卿每日往自己家里跑时,她就对月姬这头的反应好奇的紧;心细的韫卿,对于自家娘亲的这分体贴,自是不会看漏。
静韬大概在里头吧?她站在廊柱下看了一会儿,直到韫卿的枪法走到一个段落,这才缓缓从暗处现身,“好!果然不愧是韫卿。”她鼓了鼓掌,满脸笑容的踱到庭院中,迎上韫卿那充满讶异的眼神。
“翎绮……姊,妳什么时候来的?”汗如雨下的她想也想不到此刻居然能见着翎绮,既是惊讶却又喜悦,“妳……这是做什么?”她指的,自是那身装扮,以及手上的佩剑了。
她没立刻回答,开口就是对韫卿的赞赏。“想不到妳自个儿在家练习,也能有这般成果;比起前些日子又是长进不少。”翎绮笑指着她的俏鼻,目光透着几许揶揄味儿,“瞧姊姊此刻上门,又给妳带了什么?”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翎绮姊姊!”静韬看见她,也急忙从室内跑了出来,绣鞋都还来不及穿妥呢。“又是平哥哥差妳送信来啦?”
“可不是吗?我那个大哥还真是食髓知味,有一就有二,真是。”讲到那个见色忘妹的关平,翎绮免不了又是几声数落,但换成对韫卿说话时,却又是另一个样子,“不过为了韫卿妹子,我当然还是得勤快些;至于我与大哥的帐,就等回来再算吧。”
韫卿接过信纸,正犹豫着要不要即刻就拆开来看,不过在旁边两个人的鼓噪之下,这犹豫很快就消失于无形;她拆开信,就在这昏暗的天色下读了起来。
“大哥究竟写些什么?”韫卿读信的速度极快,饶是大哥洋洋洒洒,写满了整张信纸,但是韫卿三两下便能全收入眼底。
“他受伤了。”韫卿道出信中最令她在意的消息;她看见时还有些不敢置信,后来才知道他居然主动领军伏击,因兵员数少,这才受了点伤。
纸上是这么说,但韫卿想也知道究竟里头略过了多少胆颤心惊的场面;想到那个身强体壮,挨他几棍犹能笑着说“不碍事”的关平,在战场上受了伤,她便不由得担心起来。
只是从这信上所写的来看,只怕他是不愿让她多操这个心,亦是顾着自己的面子;他敢情忘了他这是头一回随军出征?在武陵郡那场胜仗莫不是让他冲昏了头?不然他怎敢如此胆大,不仅主动请缨应战,且还率着少数兵力前去伏击,落了个伤痕累累的下场?她是又急又气,恨不得现下就将他提到跟前来,好好说他一番。
“没事儿嘛,这上头他自己不是说只是些皮肉伤,无恙的吗?”翎绮浏览一回,找着了关平诉说自个受伤经过的几行;知道他不想让看信的韫卿担心的翎绮勾唇,特意佯做不知,还反过来拿信上的内容宽慰她。
“真的吗?信里头究竟写些什么,我也要看!”那惟恐天下不乱的静韬,自然也不会放弃凑热闹的机会。
翎绮就这样将信交给静韬,“韫卿,瞧妳一脸担心的,大哥他说没事儿,那就是真没事儿嘛。”她上前几步,轻巧的搭上她的肩膀。
“翎绮姊别看他这么写,实际情况铁定不是这般。”韫卿指着信;以她对关平的了解,她相信自个儿猜想的肯定没错。
“哦?那依妳之见,实际情况又当如何?”翎绮睁大眼睛,一脸惊讶模样,像是对这推论浑然不知。
“当然是严重多了,我看他右臂大概也未幸免于难,瞧那字迹,可不如前面两封那般有力。”韫卿心细,就连字迹上那该点捺使劲处,都能得知关平受伤的些许情状。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妳尽管放心吧,我那大哥命硬得很呢,妳不也看见了?或许他伤得颇重,但至少还有气力写信来给妳报告。”
“这倒也是……但是……”那双柳眉不自觉的纠结,芳唇紧抿;难得平时心如止水的韫卿,居然为这种事情动了情绪。
“韫卿啊,妳知不知道妳现下的模样像什么?”翎绮笑意更炽,望着一脸担忧的她,准备取笑一番。
韫卿突然警觉,但却发现自个儿又掉入了翎绮的陷阱,“我的好姊姊,妳可不可以别再拿这种事儿取笑我了?”但这回她的反应可不如翎绮的预料,“关平他可是受伤了,即使并未伤及性命,妳难道不应为他担上一份心吗?”
翎绮被韫卿这么一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吐了吐舌,“是该。”眼看韫卿语调中浮现了些火气,还有另一件事儿要办的她,选择在此刻收敛些,“妳别气、别气嘛。看妳平时总是纹风不动,难得有件事儿能让妳担忧,我们也觉得挺新鲜,是吧?”她往身旁的静韬望去,而静韬也很是配合的点点头。
韫卿看着眼前两个好姊妹,顿了顿,决定不继续在这件事情上与她俩计较,只是从静韬手上收回信来,“韫卿,除了受伤之外,大哥是否还有提到其它的事儿?”看见韫卿将信装回信封里,准备收进内室好好保存,翎绮深怕她忘了另一件事儿,好心的开口提点。
“翎绮姊方才不也看了信?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韫卿回头,反而将问题丢回她身上。
翎绮选在这个时候扮起无辜相。“我刚才只注意着他受伤的那段,其它的可不敢多看。”
“他还说要我找个人对练枪法。”除了些支微末节的小事儿,韫卿能想到的内容,大概就只剩这一项。
翎绮得意的笑了起来;这个大哥,心思简单的让人连猜也不消猜便能得知。之前信里头的内容,透过韫卿的口,她大概都知道了个十之七八。即使身在远处,得知韫卿练枪碰着了难题,他还真动脑筋要来给韫卿解答呢。
“那他有没有跟妳说找谁才好?”
韫卿浅浅摇头,走回翎绮面前,“并未。”她见翎绮笑得开怀,不禁起了疑心,“翎绮姊,难道妳知道?”
翎绮颔首,“我知道,而且我正巧想给妳引见引见。”
这话着实勾起韫卿肚子里的疑惑,“谁?”
翎绮亮出佩剑,一派正经的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