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造化弄人(一)(1 / 1)
静韬早知张鲁欲自立为汉宁王,而谋臣杨松爱财,于是建议刘备花费一袋金珠以赂杨松,并借用刘皇叔名义,言若即刻下令马超退兵,日后顺利得了益州,便于圣上面前保张鲁为汉宁王。
可,这只不过是计策首步。“我与马超共事数月,知道他虽然武艺超凡,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却容易意气用事;张鲁不过是个好大喜功、短视近利之辈,马超之所以听从庞德的建言,投靠张鲁,亦是利用此点,作为东山再起的依靠。”
“水能载舟,亦可覆舟。”静韬衣袂轻扬,在自家阿爹、姊姊,以及刘备、庞统等人面前,将自己的计策全貌,缓缓道出。“当初张鲁既可为了利用马超而收留之,亦可因汉宁王之位而弃之。此乃离间之计,务要马超进退两难。”她朱唇浅勾,一派自信,真有令众人折服的魄力。
在场所有人频频点头,对此计赞赏不已,只有一人,从方才那成堆话语当中抓到一丝古怪。“等一等,静韬。”韫卿自众人后头走了出来;心思细密冷静的她,总是能够抓住一些别人看不见的细节。
“姊姊,有什么问题么?”
“不。计策本身没啥岔子,只是……”韫卿回头望了张飞一眼,美眸顿时瞇了起来,“那句『与马超共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听妳提过?”
静韬暗自叫糟,都忘了这整件事儿从未同家里的人说开;她眼神游移,瞟向庞统,正打算向他求救,不料庞统却像个没事人,故意别开了视线。
哎呀!师傅好狠的心,居然见死不救呀!静韬闭了闭眼,缩着颈项与韫卿相望,“这个……嘿嘿,咱们私底下再来跟妳交代……”
韫卿拢起细眉;她紧握素手,那张艳绝芳容上,顿时浮现些许愠怒。“这么说,这是真的了?”
眼看两姊妹就要吵起架来,张飞赶紧出来制止,“韫卿,妳先别气,让静韬先把话说完;至于其它的事儿……”他睁着大眼,往庞统跟季苓那头瞟去,“等到计策决定后,咱们再听听静韬跟庞统军师怎么说。”
庞统脊骨一凉,在暗地里直吐舌,忍不住回过头来,横了静韬一眼。
静韬缩着巧肩,向张飞眨了眨眼,这才继续说下,“大伯,至于谁适合往张鲁那儿走,不消我多说,自然要个大伯看重、倚仗多年的雄辩之士才好。”
刘备从之,遂派孙干带着金珠,日夜兼程赶赴汉中,令杨松劝说张鲁,欲教张鲁命马超退兵,待得了益州后,遂保张鲁为汉宁王。张鲁大喜,便叫马超即刻退兵。
那马超果真如静韬所言,兴许是急于立功,又或许是棋逢敌手,非要与两位小将战出个高下不可,一口回绝了张鲁之令;张鲁一日遣使三回,马超坚决不退。
杨松见状,遂以马超此人言而无信,其心必有反意为由,向张鲁进言;张鲁大怒,遂教亲弟张卫分七路兵,坚守隘口,不许放马超回关。
马超顿失依靠,只得不断派兵来向刘备叫战;刘备依静韬计策,任凭马超叫战,坚守不出,连等数日,则马超所率之东川精兵士气渐失,马超坐困愁城,无计可施。
静韬带着众人登楼,看着马超状似无奈的领兵而退,不由得笑了起来;翩然转身,向刘备拱手,“大伯!我看现下就是个说服马超的好机会了;我与马超有些交情,这回让我去吧!”
刘备抚着短须,显得有些犹豫,“静韬,妳有这份心是不错,但是……”他望了身旁的张飞以及韫卿一眼,这才开口。“马超是否还会记得昔日旧情,可没人说得准;何况,马超这回已完全丧失张鲁那儿的信任,此役败得彻底;妳曾说过马超时常意气用事,说不定这回前去,恐要遭祸的。不成,这事儿,大伯还是跟妳阿爹合计合计……”
“大伯,不会的。我在潼关那时,仕于马超麾下;将军他这个人,虽然脾气暴躁,但对我,还是颇宽容的。”静韬挖空心思,就希望能说服刘备,让她走这一趟;况且,她也有非亲自前去面会马超不可的理由呀……“将军身旁常跟着庞德、马岱二人,我与他们情谊深厚……”她低下螓首,像是回想起那两个总是担心着她,处处关怀她的两个大男人。“好多次都是他们二人替我说情,拉着马超,避免他冲动行事的;以前如此,现下亦是如此的。”
她敛起裳裙,就在冷硬的石砖上跪了下来,“静韬恳求大伯,给静韬这回机会吧!”静韬十足坚决,在地上重重的叩了一个响头。
韫卿原本也是不认同静韬走这一趟,但在看见妹子那坚决态度后,心底不免觉得有些感动。
仅是迟疑了一会儿,韫卿握紧素手,竟是出面来替静韬说情。“大伯,我看静韬鲜少这样的……不如,让她过去试试看吧。”她走近静韬,伸手拉她起来。
“姊姊……”还以为第一个替她说情的会是师傅,却没想到,挺身而出的居然是姊姊?静韬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置信。
还记得前几天,因为静韬的坦白,而说了她好几句的韫卿,此回也不免笑起自己来了;不是说好不再让静韬往那险地闯的嘛?只是与静韬相处这么些年,静韬是鬼灵精,但却也鲜少看见她为了哪件事儿恁地坚持。她虽不明白马超那头的人,除了武艺外,还有哪些可取之处,但她相信静韬这般执着,定是有番原因的吧?
“三弟,你认为呢?”刘备沉吟半晌,转而来问义弟意见。
“俺觉得……没啥不好的吧!”张飞搔了搔下巴,竟是露齿一笑,“卿儿说得对。静儿长这么大,可还没见过哪时候像现在这样,这般认真;俺想她一定有什么理由,才甘愿这样犯险。别忘咱家的静韬,可是个精打细算的鬼灵精啊!”
“阿爹……”想不到就连张飞也这么说。瞧见张飞那抹笑,静韬顿时觉得有些想哭。
就当这么想着,身旁的韫卿只是淡淡地伸出手来,与她交握。
“主公,我也觉得让静ㄚ头试这一回可行。”庞统微微一笑,等到她家人都已表态后,这才出面给静韬推上最后一把。“只是静ㄚ头,这个……师傅必须提点妳一句。”
将眼角的泪偷偷揩去,静韬抬起眼来,迎上庞统,却是发现,庞统那张笑脸,隐隐带了些许凝肃?“师傅请说。”
“根据咱们的探子来报,呃……妳是知道的,这回马超领兵来攻……妳最想见到的那人,恐怕真没跟来。”纵使他没听苓ㄚ头或是静ㄚ头亲口提过,但光从静ㄚ头从潼关刚回来,还与那头鱼雁往返,他就大概能够猜到,静ㄚ头这回出外闯荡不仅情窦初开,恐怕还将心……给了出去。
“那也无妨。”静韬浅笑着,点了点头;即便知晓庞德很有可能不在马超身边,可她仍执意前往。“此回前往将军那儿,我也正好得以将这事儿弄个明白。再说了,令明将军足智多谋,又对将军忠心耿耿的;知晓将军来投咱们,他定是万死不辞的策马赶来吧?”
庞统拢起眉来,实在不敢如静韬看得这般乐观,但见她那双坚定眼色后,他知道现下不管说些什么,都没用了;况且,庞统是也不忍心,选在这节骨眼上泼静韬冷水。“也对……”
刘备听了庞统一声赞成,环顾众人之后,终是下定决心。“好吧,静韬,妳就代大伯走这一趟,务必将马超带来咱们这儿,替大伯效力。”
静韬霎时漾开巧笑,向刘备拱手拜谢。“多谢大伯成全,静韬定不负大伯所望!”
*
静韬接下将令,言定明儿个一早,就要前去敌军大寨劝降马超后;却是一个人回到了关内的住所。
问她理由,她只说为了准备明儿个劝降马超的事宜。但既是亲自前往,以言语劝之,又何须什么准备呢?
苓看静韬一个人回去,脸上神色不若往常,直觉得奇怪;便知会了庞统一声,尾随着她,也回到了住所。
“静?”苓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里头的人儿这才急急忙忙的,赶来应门。
“季姊,妳先回来啦?”静韬朱唇浅勾,敞开门来迎她入内。
“怎么?接了令,心底开心,自个儿先回来躲在被里偷笑了?”面对苓的笑语,静韬吐了吐舌,没搭话;入了厅堂,两人促膝而坐。
苓见她没啥说话的意思,这才难得的,起了个头。
“这回去马超那儿,我陪妳一道。”
“季姊?”静韬先是一楞,而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静,哪里好笑了?”
静韬收起笑意,搭上季苓的臂膀来,“季姊,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苓听了,只是冷哼一声,“这话妳说给我听,还是给你自个儿听呢?”
“季姊怎么这么说?”静韬心下惊愕不已,只是勉强宁定,表面上不动声色。
苓望着眼前那张俏颜,彷佛将她瞧个一清二楚。“士元叔同妳说的那话,我还记得;妳也担心此回庞德不在,恐怕没人能治马超是吧?”
静韬给她这么一说,只是摸了摸鼻,“是有些担心。只是,将军身旁可还有个伯瞻将军啊。”她抬起眼来,顿时又燃起了希望。“季姊,妳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回过去,可不是要跟他们动刀动枪的呀。再说了,妳的伤还没好全呢,师傅不会答应的。”
苓缓缓启唇,却是说了一个让静韬想也想不到的答案。“士元叔他答应了。”
“什么!”静韬大为惊骇,一时身子不稳;要不是苓伸手来拉,恐怕真要往后头摔跌个四脚朝天了。“等一等……季姊,妳问过了?是真的吗?”
师傅不是最疼爱她这个女儿了吗?她搔着颊,一脸不信。
“真的。”苓重重的点了个头,“不信等士元叔回来妳问问他;总之,明儿个,我陪妳一道。”
静韬暗地里念了几声;师傅这家伙,分明是给她找事儿做!大概是师傅亦是看出她没个十成把握,这才替她派上个季姊,是为了护她,也是为了考她。
好哇,为了自己的人头,也为了季姊平安,她这回可真要使出浑身解数了。
方至五更,葭萌关关门登时洞开,静韬与季苓共乘一骑,而领在前头的,正是那名白衣小将。
静韬在心底数不清几回叹息;怎么她这两个姊姊胆子都比她还大?一个伤口未愈,却偏要跟在身旁护她,另一个则是说什么都要领着她,平安抵达马超大寨。
“姊姊,这……”静韬面有难色,就想开口推辞。
苓昨儿个要跟,还同她解释一番,而这个姊姊就是简单明了,丝毫不拖泥带水。“大伯允的。妳啊,就欣然接受吧。”韫卿眨眨美眸,将及肩短发束起,绑上头巾,这才戴上鸢盔,领着十名将士出关,准备护送她们俩到马超那儿去。
为了表示她们并无争斗之意,韫卿只是带了一把佩剑,那对崩云曜月可未随着主人一块儿出门;静韬与苓两人是要当面来见马超的,自是手无寸铁,唯一还算得上防身的东西,兴许就是苓手上那银手环了。
苓身上仍带些伤势,因此由静韬驾马,两人共乘一骑;十余骑往马超那儿去,很快就被敌军的斥侯发现。静韬出面,言明来意,并出示刘备所给的虎符,以表身份。敌军这才愿意相信,领着她们来到寨外,由将士先行通报。没意外,顺利的得了马超接见。
韫卿与其它将士在外等待,只让静韬、苓二人面见马超。
“静韬,妳可要万分小心,切莫仗着交情,太过放肆啊。”入寨之前,韫卿还不忘来给静韬叮咛几句。
“我知道,放心吧。”静韬淡淡一笑;两人皆做男子装扮,蒙着脸面,往马超帅帐走去。
却说马超一听到来者姓张名竞,只是勾起唇角来。“总算给我等到了。”他竖起虎眉,摩拳擦掌。
一旁的马岱瞧见了,只觉得有些忧心;大哥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大哥,静韬这回应该是来劝降咱们的,你打算得如何?”
“静韬那小妮子不早就把咱们的退路给封了么?咱们若是不降,恐怕就要在这儿等死。”马超耸了耸肩,对于这点,他早就已经想得通透,“只是……”他拊着下颚,望着马岱的眼神中,似乎隐隐含着怒火。“若不吓吓她,让她这么得意,我直觉得不大甘心。”
“大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别忘了静韬可是令明……”
“我知道,你别急着给她求情。”马超扬起一掌,“我自有分寸。对了,说到令明,咱们可得想个办法先把这儿的情况通知他才行。”他可没忘汉中那儿,还有一个他所倚赖的大将。
“大哥,这我早就想过了;只是张鲁早已下令,不放咱们一兵一卒入关,我们就算想派人回汉中,依现下来看,只怕是难如登天啊。”马岱想得比马超更远,只是静韬这回计谋实在厉害,张鲁现下对他们,已是完全失了信任。
“静韬这回,可说是弄巧成拙了。”马超攒紧眉头,忽地双目怒张,只见他唤来外头几名将士,“吩咐下去,待会儿帐外安排二十名刀斧手。”
“大哥!”马岱大惊;莫非马超真有谋害静韬的打算?
“吓吓她而已,你别担心。”马超阴沉的一笑,而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坐回主位上。
马岱只觉得头皮发麻;依他看,大哥这回还没吓着静韬,就已经把他先吓出一身冷汗来了!
静韬走在前头,而苓紧跟在后;两人皆是一身文士打扮,前来面见马超。
“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进去吧。”一名将士带她们两人到了帅帐前头,只是指了指帐门,便站在外头,等着她们入内。
静韬没立刻进去,只是在外头张望了两眼;布巾底下的朱唇浅浅的扬起笑来。她朝那名带路的将士点了点头,随即领着苓,一齐入内。
马超坐在主位上,喝着温酒,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而马岱随侍在旁,却是脸色苍白,彷佛才遭惊吓;静韬将两人神色尽收眼底,只是来到案前,庄重的跪坐下来,朝马超行了个大礼。“将军,别来无恙。”揭下面巾的同时,亦是恢复了姑娘声调。
“我还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遇见妳。”马超玩味的勾唇,捧起杯来,在眼前仔细端详着,连个正眼也不给。“张『先生』,妳来这儿,打算做些什么?”
“将军是聪明人,哪会不清楚我的来意呢?”静韬刻意忽略他轻蔑态度与言语上的讽刺,仍是挂着合宜浅笑。“我是来奉劝将军,投效明主的。”
“哦?”马超挑起一眉,将空了的酒杯重重的往桌案上一摆,“不是来跟我叙旧的吗?还是,妳知道令明没来,这才打算公事公办?”
“叙旧可以晚点再叙;令明将军就算来了,我也还是会将私情摆在一旁,先请将军降了我军,再谈后话。”饶是马超处处以言行相逼,她仍是眼观鼻、鼻观心,心如止水。
她怎么会不清楚,这个好面子的将军心里想些什么?
今日他之所以进退两难,全是拜她所赐;先前曾经替他效劳的旧臣,现下却反而用计来对付他,别说是马超,换做其它人,同样觉得难以忍受。
只是她已非先前初尝世事的ㄚ头片子;对于这些为了面子、自尊所做的表面工夫,她已经能看得通透,不受影响的了。
“好个公事公办,静韬!”马超怒瞪着她,那股与生俱来的威势,就连静韬也要感到压迫。“好,既然妳要说正事,那我就陪妳说,只是……”他紧握右拳,朝静韬狞笑。“若说得不通,那可就别怪我也将私情,摆在一旁了。”
马超这话不只是警告,更可说是威胁了。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马岱在一旁直视胆颤心惊,深怕马超因一时冲动,而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来;他只得鼓起勇气,试着缓一缓场子。“我说,大哥……”
“岱!你别开口,让她说!”
马岱为之一窒,只得苦着一张脸,静静的看着两人交锋。
“将军,我曾听说古时候越国有名美女,名为西子,饶是最善于扮丑的人,亦不能遮掩其美;齐国有个无盐女,纵使天下间最能美善容貌之人,亦不能遮掩其丑。而日有阴晴,月有圆缺……此乃天底下人尽皆知的常理也。
“将军与曹贼之间有着杀父之仇,而陇西各郡亦有切齿之恨;前则不能救刘璋而退咱们荆州之兵,后则无法制杨松而见那张鲁一面。放眼天下之大,竟无将军容身之所……
“将军应不会忘却当年兵败潼关一事,此切肤之痛,难道将军还能坐视此情此景再于您眼前上演一回?将军难道为了眼前这点面子之争,而成天下百姓、各路诸侯的笑话?”
马超给静韬这么一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像是有气无处发;他抿紧唇瓣,仰头又是一杯。
“静韬,妳这口伶牙俐齿,两年不见,又有长进。”马超吐了一口气,哼笑几声。“我已给妳逼得走投无路,妳说什么都成。”
“将军,都什么时候了,还顾这点脸面?”静韬黛眉轻蹙,望着帅帐两旁,“外头安排的刀斧手,将军可以请他们撤下了么?”
“原来妳早就看出来了。”马超弹了弹指,令马岱代替他出了营帐,将二十名弟兄全都遣散。
却说马岱站在一旁,原本还替静韬感到心焦,可没想到她妙语连珠,就能将气氛给缓和下来。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忽地眼角往她身后那人一带,却是打量起那人来。
那人一身男子装扮,与静韬相同,只是遮着脸面,那眼眉细致,兴许又是个女子吧……正当这么想着,不预期的,两人视线交会;就这么一瞬,令马岱不禁忆起,那日送别静韬,却与她家姊对望的那情景。
只因那双清冷眼眉,竟是与静韬家姊如此相像;马岱瞇起眼来,脑海内反复思索,而那姑娘眼眉流盼,只在他身上停留一会儿,又转向了静韬。
听见马超传来一声吩咐,马岱楞了一会儿,这才给马超答复。“是,我这就去。”走过两位姑娘身旁时,还偷觑了那姑娘一眼,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趋步出帐。
马超则亲自来到静韬面前,端坐了下来,“如妳所说,现在的西凉锦马超,只是贪着最后一点面子,徒具虚名罢了。”
静韬浅笑,向马超盈盈一拜。“将军,现下还不到您灰心丧志的时候。”正巧马岱这个时候回到帐内;她回过头来,朝马岱淘气的眨了眨眼,这才续道:“将军,趁现在投效我大伯吧;我大伯素来以仁义待人;礼贤下士之风,想必将军早有耳闻。此回入蜀,多少蜀地豪杰名将前来归附?更何况,将军家父生前亦曾与大伯同受圣上密诏,齐心讨贼。将军何不弃暗投明,以图上报父仇,下立功名乎?”
马超闻言,顿时气舒胸臆;他抬起头来,与马岱相视而笑。他呼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静韬,妳的建议从以前到现在,一样还是这么诱人,我想不听都不行。”
“将军,这么说,您是答应啦?”俏脸上盈满神采,她眨着大眼,在确定马超点了头后,差些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
“静韬,别忘形了,这儿可都是张鲁旗下的精兵啊。”马超无奈浅笑;即便方才镇定,稳若泰山,但等到心情放松开时,她仍是那个活泼淘气、娇俏可人的姑娘家啊。
静韬强忍欣喜,向马超点了点头,“是,多谢将军提点。”她顿了顿,随即想起了另一个要角不在。她敛起笑意,朝马超问道:“将军,您方才说过,令明将军没跟来?这是为什么呀?”他们三人,不都是同进同出的吗?
马超巡视左右,像是怕人听见,朝她招了招手,“我就长话短说吧。令明他先前自陇西走脱时,为了护我妻小,受了重伤又染病……”他皱起眉头,正觉得此事难办,不料眼前的小姑娘忽地急切起来,抓住他的臂膀,就要问起庞德状况。
“令明将军他怎么样了?”
“静韬,妳先别急……”马岱赶忙抢上,前来安抚她情绪。“令明他没事,妳别太担心;现下问题只是麻烦在于,怎么样把令明从汉中带出来。”
“不就遣个人,捎个口信儿……”
“妳忘了妳对咱们做了什么?”想到这个,就算是已与静韬言定,决议投降刘备的马超也显得有些没好气。“好了好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静韬,妳跟着妳身后那姑娘先出大寨,我把这儿事情料理一番,随后就领着兵马,与妳去见刘玄德。”
静韬虽然仍忧心着庞德的事儿,但也明白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她转过身来,扯了扯苓的衣袖,“季姊,咱们先走吧……”
静韬走到帐门,又像是想到什么,回过头来。“将军,等您事情处理完了,便领兵过来吧。我与我姊姊的兵马在关门前等你。”
“行,一言为定。”马超颔首,随即吩咐马岱,领着他们出大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