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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全靠你了(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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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半里《凤凰劫》在线阅读全集:全文全集番外第39-40章:全靠你了第39章:全靠你了

林安宓怔怔地看着她,喃喃自语着:“果然女人不可信,越是看似可怜的女人,越不可信。一个你,一个文遗爱……你们统统都是披着柔弱外衣的蛇蝎女人,统统都是!”

锦段却不管她说什么,只是道:“林安宓,明日是我与太子的最后一搏了。是一举得胜,从此安稳,还是一败涂地,被文遗爱与三皇子取而代之,就全看你了。”

林安宓突然咧嘴大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锦段,你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是还有锦家吗?你们锦家不是最厉害的吗?连皇上都怕你们家……你怕什么呀?锦段,在这宫里头讨生活的女人,谁都该害怕,独独你不该怕啊!看看当年你们整垮我林家的时候,是何等的嚣张!现在,你倒放低姿态来求我?”

锦段道:“再厉害也厉害不过皇上啊,锦家已经败了,败在了皇上手里。明天是我和太子最后的机会了。”

“我凭什么要救你?!你害了我全家,我凭什么要救你!”

锦段道:“就凭我是太子的母后。”

“母后?”林安宓大笑,“你以为太子非你不可吗?不,太子随时可以换母后!似你这般心肠歹毒的,不要也罢!”

锦段抚着手指,淡淡地笑,“是啊,似我这般心肠歹毒的母后,不要也罢。可是你却忘了,太子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虎视眈眈的三皇子呢!我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我被废了,你认为太子还能保得住吗?你认为,你林家还有复起的希望吗?”

“皇后说笑了,我林家是被你们锦家一手整垮的。怎么你倒与我谈林家复起来了?你可真令人恶心!我纵是相信文家会让林家复起,也不会相信你锦段说的话!”

“文家若是真心为你林家着想,又怎会想要毁掉太子,毁掉林家唯一的希望呢?”

“是啊……所以我说,你们都是心肠歹毒之人!”

锦段忽然面色一变,狠狠地拍了一下扶手,猛地站起身逼近林安宓,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她冷冷地道:“不要将你自己说得多无辜!你敢说我侄女锦素娅的死与你无关?你敢说你那样做不是为了嫁祸给文遗爱,好逼我出手灭掉她?你敢说你不曾存过那样的心思?”

“是我做的又如何!”林安宓一把推开她,猛地站起来,与她针锋相对,“你锦家欠我林家的,何止是一条人命!我就是再杀几个你们锦家的人,也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锦段也不反驳,“所以你为了替林家复仇,便不再理太子的死活了吗?林安宓,如果是,你便点个头。只要你点了头,我这就带着太子离开,从此以后再也不求你分毫!”她稍缓了语气,“你是他的亲娘,我是他的养母,若你执意为了你我两家之间的那些恩怨而不顾太子的死活,那我也无话可说。”

林安宓呆住了。她看着锦段,忽然又爆发起来,指着锦段恶狠狠地道:“你又逼我!锦段,你又逼我!当年也是这样,你逼我对我的家族袖手旁观,如今你还是如此!不就是我姐姐曾欺辱过你吗?她已经死在你手里了,值得你如此深恨林家,这般不依不饶?”

见她这般,锦段也不再与她多言,转身就要离开。在转身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太子。他小小的身躯倚着门框,眉目间满是凄惶。

锦段心头一惊,狠狠地瞪了一眼手足无措的灵叶,忙向太子走过去。太子在她蹲下身的时候,猛地扑进她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脖颈,哭道:“母后,母后,咱们回去吧,儿臣不要在这里,儿臣不要……”

锦段亲了亲他的脸颊,微笑着道:“好,咱们不在这里,咱们回去。”说罢,她吃力地抱起太子往外走。

一步、两步、三步……

锦段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四步、五步、六步……

林安宓这里是没有希望了,看来她还要另想办法。否则,就算她保住了后位与太子之位,也没有办法扳倒文家。

她必须要一举打垮文家。

就在她即将走出院门的时候,林安宓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锦段!”

锦段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等锦段回到坤德宫时,灵则已经在等她了。

“娘娘,奴婢问到了‘彗星入营室,犯离宫,金犯轩辕大星’之意。灵台郎说‘营室’为天子之常宫;而‘离宫’为妃后之居所。彗星入营室,犯离宫,是除宫之象。‘轩辕’是为后宫之官;大星为皇后,金犯之……为失势。”

锦段闻言笑了起来,“太史令说了这些,是想告诉皇上,我已经失势了,是到了该废后的时候了?”

灵则默然不语。

“那灵台郎如何说?”

说到这个,灵则又打起了精神道:“娘娘放心,灵台郎说明日午时四刻便会有日食之象。此天象他算了十五年之久,他坚信不会有错。”

锦段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她摩挲着袖袋里林安宓交给她的那卷蚕茧纸,上面写的内容她已经看过了,那是足以将文家推入深渊的罪证。她想了又想,将那卷蚕茧纸交给灵则,道:“灵则,在这宫里我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你。这一回我能否一举扳倒文家,全靠这个东西。现在你把它带出宫,亲手交给老夫人,决不可经他人之手。”她握着灵则的手,道,“一定要记住!”

灵则郑重地点头,将东西贴身放好,对锦段道:“您放心,我在,它在。”

锦段点头,“快去快回。若有人问起,你只说是奉我之命去给老夫人送桂花糕。”

灵则走后,锦段招来灵叶,神色冷峻地问她:“在诸安宫的时候,你不是陪着太子在外头荡秋千吗?太子怎么跑到大殿去了?”

灵叶慌忙下跪,道:“太子听到您和林才人的争执,执意要去看您,奴婢拦不住。”

“那你为什么不出声提醒我?”

灵叶委屈地道:“奴婢出声了,可是您没有听到……”

锦段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几日我无心看管太子,你要看好他,让他一刻都不能离开你的视线。除了清凉殿与坤德宫,不许他去别的地方,也不许他见别人。”

“是。”

“派人看住诸安宫,有人进出,就立刻来告诉我。”

“是。”

待安排好了太子的事,锦段轻嘘了一口气。太子已经听到了她与林安宓的对话,就算他现在不明白(看经典来书农书库)她们话里的意思,待他长大**、心智成熟之后再回想今日之事,难免不会恨自己。且林安宓深恨她,若让他们**再见,只怕自己这些年在太子身上花的心血,就要尽数付诸东流了。

真的不能再留林安宓了。

天将擦黑时,灵则回了坤德宫。

“奴婢已将东西亲手交给了老夫人。老夫人要奴婢告诉您,朝堂的事您不必担心。上个月蜀中发生地震,明日大朝时必会有一部分朝臣上疏请求废后。日食开始时,您就去神明殿自请废黜!皇上虽敢逆人,但决不敢逆天!此事过后,万事皆定,皇上决不敢再有废后之念!”

锦段点点头,“御史台那里,可打点妥当了?”

“娘娘且放心,朝堂之事中郎将皆已打点妥当,一切就看明日了。”

一切就看明日。

所有能做的事,锦段都已经做了。倘若不行,她甚至还可以效仿高皇后给臣子下跪,不过事情尚未发展到那一步。锦段暗暗嘘气,一切静观其变吧。

从来都是君主乾,后主坤;君为天,后为地;君为日,后为月。而日食自来便被百姓认为是大凶之兆,是君王不道、朝堂紊乱之象,是上天欲降罪于天下,降罪于君王。

废后之日出现日食,她倒要看看成郢还怎么废她这个皇后!

这一夜,锦段睡得极好,甚至连梦都没有做。卯时三刻醒过来后,灵则帮她梳洗,锦段在坤德宫正殿接受妃嫔们的请安。文遗爱始终带着笑,就如昨日之事不曾发生过一般。锦段亦不计较这些,与她言笑晏晏,谈论着今日早膳时用的梨粥对心脏风热、昏愦躁闷等症有何等功效。

“听闻贵妃的小厨房是宫内最好的,贵妃不妨叫掌膳多做些‘长生粥’来吃,听说吃了可是会长寿的。”

“是吗?竟有如此功效?皇后可曾吃过?臣妾这就让小厨房做了,先敬献给皇后品尝。”说着,文遗爱便命宫女去小厨房让掌膳做长生粥。

锦段笑道:“贵妃的心意我心领了,比起‘长生粥’,我更爱喝那‘八宝粥’。对了,贵妃可知何为‘八宝’?”

文遗爱想了想,道:“皇后说的可是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江豆,还有枣泥这八宝?”

锦段笑了起来,道:“看来贵妃不光熟读《诗》《书》,原来连做膳食也这般拿手啊!”文遗爱笑着刚要答话,锦段却敛了笑容,“不过,你错了。我说的八宝,乃人生八宝。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盛。佛祖认为这是人一生之中必须经历的八苦。但我却以为这是人生八宝。除了‘老、死’,余下的那些,我都尝遍了。”尝遍了这八苦,经历过无数次的死亡,她这一生,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哪怕今日是决定她一生成败之日,她亦不曾胆怯过。

大不了就是一死,她怕什么!活着才是最难的。活着,让所有的亲人都好好地活着,这才是最难的,这才是她豁出性命都想要得到的。

文遗爱先是一怔,继而失笑,“娘娘好生奇怪,哪里会有这样的‘八宝粥’?”

锦段道:“怎么?你不信?放心,早晚有一日,你也会尝遍这‘八宝’的。”

文遗爱强笑,“臣妾……”

“宁可不尝?”锦段接口,“可是你不得不尝啊,这是人的宿命,谁都逃不掉。就算你是贵妃,也一样。”

文遗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干笑两声,道:“娘娘说得是。”

遣走了众妃嫔,锦段陪太子用了早膳。今日是大朝之日,太傅要上朝,锦段便将太子留在身边,看着他写了一个时辰的字,又问他近日学了哪些功课。

太子这两日神情有些恹恹的。他无精打采地答:“太傅在教儿臣《诗经》。”

锦段问他:“你为何不高兴?”

太子道:“灵叶姐姐不许我出去……”

锦段道:“这两日宫中事多,你不要乱跑,乖乖地跟着灵叶……”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挑了挑眉,“太子啊,待会儿你得陪母后去神明殿。”

太子想不明白(看经典来书农书库),便问:“母后去神明殿做什么?”

锦段笑答:“去了你便知道了。”说罢,便让灵叶带他去换皇太子服。

灵则不解地问:“娘娘为何要带太子过去?如此一来,岂不……”岂不正好显出她膝下空虚,正应了那七出之无子了?

锦段挑起嘴角,淡淡地笑了。她起身走到殿门口,抬眼望着东方的朝霞,眯起眼睛,“飡六气而饮沆瀣兮,漱正阳而含朝霞……”说着,她伸手指了指天边,笑着向灵则道:“你看,多好看。”

过了今日,也许以后她会一直站在这富丽堂皇的最高处;也许以后她会如林安宓或当年的德烈太后一般,站在荒草丛生的颓垣上。不管她今后会站在何处,想来朝霞都不会再如今日这般美了吧?

天这样好,真的会有日食吗?倘若那灵台郎算得不准,她该怎么办?除了一个“死”字之外,她什么都没有想到。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再是以前的锦段了。

她长长的眼睫轻轻地眨动着,映在漫天金光里,如同蝶翅一般。灵则站在锦段身旁,看着她望着朝霞的样子,忽然想起了当年自己伺候程洛山的时候,在程洛山的书房里听到他读过的一句诗:“唯君颜色不复见,精魄飘忽随朝霞。”似乎这句诗就是为今日的锦段所写的。想到这里,灵则的鼻子忽然有些泛酸,“娘娘,进屋里等着吧,朝堂也该有消息传来了。”

锦段侧头看了看梅花冰晶盘里焚着的盘香,盘香焚到了第三个花瓣处,现在是巳时。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大朝之日,京中百官俱会入朝觐见。往常上朝三个时辰就结束了,而今日光是论完朝政,就差不多到午时了。那之后,诸臣还会议论后宫之事。她一定要在午时四刻之前赶到神明殿。

还有一个时辰。

“要不娘娘进去歇一会儿吧,等下怕是……”

锦段点头,“你说得对,我是要好好歇一会儿。”若不好好歇息,等下怎么有力气与成郢斗?

巳时末,内侍悄悄过来通禀:“中丞张大人以皇后多年无出、不惠善妒为由,请求皇上废立中宫。娘娘,您得了。”

锦段听到“多年无出,不惠善妒”这八个字,突然笑了起来。她向灵则道:“你说这是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灵则抿紧了双唇,连下颌都绷得紧紧的,她听到锦段这样说,便忍不住责怪地叫了一声,“娘娘!”

锦段笑着摆了摆手,道:“你不必担心,上天这么多年都不曾眷顾我,今日它若肯眷顾我,日后我必会茹素以示虔诚;今日它若不肯眷顾我,那我无非是迁至冷宫,一根绳子吊死完事。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过于担忧。”

说罢,她让灵则帮她换了一身素衣,又拆掉了头上的金银玉饰,将一头乌发挽成一个大髻,只在上面压了一个扁方。从头到脚,她打扮得异常素淡。

灵叶将太子带了过来。锦段蹲下身子,看着太子,静静地道:“太子啊,今日母后要经历一场生死劫难。若是母后安然度过了此劫,那么咱们**从此便会在一处,再也不会分离;但若是母后度不过此劫,那今日之后,你我**便相见无期了。”

太子眨了眨眼,不安地叫了一声,“母后……”

锦段接着道:“太子,你若是真的心疼母后,爱母后,能够明白(看经典来书农书库)母后这么多年待你的一片心,那等一下,你就得好好地帮母后一把。为咱们**将来能够在一处……你一定得帮母后啊。”

太子忽然搂住她,大声叫着:“母后!母后!儿臣要永远跟母后在一处!”

锦段的眼泪忽然掉落下来,她紧紧地搂着孩子的小身子,“哎!你可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午时一刻,在神明殿里伺候的小内侍再次来报:“诸位老大人因废立中宫的事情吵了起来,闹得十分厉害。不过娘娘放心,皇上一直未曾表态。”

锦段低声笑了起来,她拉着太子的手起身。这个时候成郢自然不会表态,他只会等锦家按捺不住做出什么可怕之举的时候,再趁机发难,让锦家永世不得翻身。

“走吧,太子,去看看你父皇究竟会如何处置我们**。”

两刻钟后,锦段牵着太子走到了神明殿外。里面有人正高声叫着:“地者,主阴,法当安静。蜀中地震乃是因内宫妇人越阴之职,专阳之政!皇上不可等闲视之啊!”

又有人跟着道:“李大人说得没有错啊,皇上。《春秋汉含孳》曰:‘女主盛,臣制命,则地动坼,畔震起,山崩沦。’山崩,阴乘阳,弱胜强,皇上不可不防啊!”

锦段低眉浅笑。这两人是那么的痛心疾首,似乎她就是那专恣祸国的阴类妖妇。

守在神明殿外的内侍和卫尉看到她带着太子前来,个个面露窘迫之色。

锦段不欲为难他们,便淡淡地道:“去通禀吧。”

内侍慌忙转身往殿内跑。

“皇上,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在殿外求见。”

此言一出,殿内陷入一片安静之中,就连方才痛心疾首地直言“阴类专恣”的两名朝臣,此时也都沉默不语。

“请皇后进来吧!”成郢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内侍小跑出来,躬身向锦段和太子道:“皇上召见娘娘。”

锦段握着太子的手紧了紧,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骄阳。那太阳虽不炙热,却仍旧在照射着大地,毫无日食之象。但箭已在弦上,她无路可退,只能往前走。

深吸一口气,端起皇后的仪态,锦段迈步走进殿内。

锦段成为皇后的这些年里,曾不止一次地来过神明殿,但每一回她都是与成郢并肩坐在御座之上的。这是她第一次当着朝臣的面,站在大殿上仰望着他。

“皇后来可是有事?”

锦段松开握着太子的手,缓缓下跪,行了跪拜大礼之后,道:“臣妾此番前来,是自请废黜。”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太子见锦段跪下,便也扑通一声跪在了她身旁,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脸上露出一种似懂非懂的神情。

成郢仍旧神色不动,“皇后说自请废黜?这是何故?”

锦段朗声道:“臣妾身居中宫数年,膝下无所出;且近日臣妾听闻蜀中地震,外有传言曰:‘地者,阴也,法当安静。今蜀中地震,全因越阴之职,专阳之政。’臣妾虽不明此故,但既有人云,便必定为臣妾之过。故而,臣妾以为,定是因臣妾无母仪之德,才会引发地震。为赎罪责,臣妾自请废黜。”

她的话响彻大殿,文武百官无一人言语。

成郢沉默了片刻,突然问:“皇后此言,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殿中先是一片静默,而后有人站出来,道:“皇上,臣不以为然。不论哪朝哪代,地震比比皆是,难道每朝都要因地震而废后不成?这岂不是纲伦无存?”

接着,又有人道:“皇上,皇后身居中宫多年,虽膝下空虚,但教养太子多年,于太子有养育之恩;且当年又于太皇太后、皇太后身边侍奉,太皇太后崩逝前,皇后于太皇太后床前侍疾,其孝义堪为天下表率;更何况,皇后还与皇上共同度过了‘三年之丧’。皇上,后不可轻废,您要三思啊!”

此言一出,殿内便有多名朝臣连呼:“皇上三思!”

锦段暗自冷笑,她有没有在太皇太后的床前侍疾,成郢最清楚不过,但他敢把事情的**说出来吗?

这时,又有人道:“前日宫中三皇子的饮食被人下毒,而下毒之人正是皇后宫里的宫女!这不得不令人怀疑啊!”

“是啊,皇后若是真的贤德无比,皇上又怎会至今膝下只有三名皇子?三皇子中毒之事,皇后确是难逃嫌疑啊!”

许是因为朝臣们吵得厉害,许是因为所有人的口中都在叫着“皇后”两个字,又许是锦段至今一直跪在地上不曾起身,太子面色惨白,全身发抖。他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起身站到锦段前面,指着两排的朝臣们大叫着:“不许你们欺负我母后!我是太子,我不许你们欺负我母后!”

锦段的眼泪落了下来,她将太子拉到身旁,用虽然小却能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太子,太子,你不要管母后,你乖乖的……”

但太子不等她说完,又大声道:“我不要乖乖的!他们欺负母后,我不要乖乖的!我知道,他们不想要母后在儿臣的身边了!他们……”他大哭起来,“他们都不是好人!母后,母后,我不要旁人当我的母后……我只要母后……”

**相拥,失声痛哭。

谁说皇后没有好好地教养太子?这般**情深之状,难道是做出来的?五岁的孩子,懂得什么叫做戏?

这时,有老臣沉声道:“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皇上,皇后与太子**情深,中宫不宜随便易主啊!”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惊呼,“皇上,天狗食日了!”

锦段心中大喜,将脸埋在太子的胸前,以遮住自己无法掩饰的喜悦之色。她双手颤抖,紧紧地搂着太子的小身子。

你是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我怎能与你分开?

成郢,这一回我要永远断了你废后的念头!

殿中的朝臣已尽数跑到了殿外。

太子搂着锦段的脖颈,仍旧在不停地啜泣着,“母后……母后……”

锦段刚想要安抚他,忽听殿中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锦段,好手段。”

锦段抬起头,眸子里闪动着光芒,看着不远处的男子。她轻轻启唇,“皇上,天狗在吞食太阳呢。”

殿外传来乱糟糟的呼声,“不可……不可再吞了!”

“太史令呢?太史令在哪里?”

“为何太史令未曾算出?”

“这是君道有亏,天帝降罚啊!”

谷大有跪在成郢的脚下,“皇上,您快避到侧殿去!”

天上,天狗在慢慢地吞食着太阳,此刻已经将太阳吞食了一半。朝臣们急匆匆地奔回大殿,齐齐跪在地上,御史台大夫更是高声呼道:“皇上,天狗食日,天下忧怖!天狗食日,在氐十五度,氐为宿宫,应之中宫。皇上,此乃天降凶兆,决不可废后啊!”

就连方才叫得最凶的要废后的那几人,也不再言废后之事,跟着老臣举臂高呼:“不可废后!”

一时间(超多阅读-书农在线书库),殿内百官一心,直呼不能废后。

锦段抱着太子跪在殿上,垂首一言不发。

天色已近昏黑,殿中显出几分阴森之气。

过了一会儿,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百官再次高呼。

成郢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诸卿,朕且问你们,朕何曾说过要废后了?”

百官均是一怔。

锦段冷笑,是啊,成郢何曾说过要废后?他不过是在等废后的机会罢了。

这时,御史台大夫再次站出来,道:“皇上,古言曰:‘日者,太阳之精,人君之象。君道有亏,有阴所乘,故蚀。蚀者,阳不克也!’皇上理应改修其德,除其咎害。贵妃文氏,入宫五载,皇上逾制,数年连封。今其高居贵妃之位,实为所乘之阴!皇上三思啊!”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安静,竟连出声反对者都没有。

殿内已燃了烛火,谷大有在成郢身旁道:“皇上,您还是快到侧殿去避避吧!”

这个时候,朝臣们都反应了过来,不管是支持锦家的,还是支持文家的,统统惊呼着请成郢到侧殿躲避。成郢顺势而为,起身前往侧殿。

成郢离开后,锦段拉着太子起身,仪态端庄地向百官屈膝,“臣妾先行。”

百官忙下跪,“臣等恭送皇后娘娘。”语气比锦段刚进神明殿时,不知恭敬了多少。

锦段牵着太子,挺直了脊背走出神明殿。就在她迈出殿门的那一刻,太阳终于冲破了黑暗,向大地洒下了一缕明媚的阳光。

身后传来惊呼声。

锦段抬头,对着太阳微微一笑。

立在廊庑里的宫人们慌忙下跪,齐声高呼:“恭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一排又一排的石阶,锦段一步步走得异常坚定。今天,她生平第一次战胜了成郢,为自己,也为锦家,赢得了生机。

神明殿里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后宫。所有宫人都知道:皇上想要废后,但天狗食日,天帝降罚。皇后,是轻易动不得的。

锦段回到坤德宫后,对灵则道:“找机会告诉灵台郎,待时机成熟,我许诺给他的必然兑现。”

灵则正激动地哭着,闻言忙点了点头,一迭连声地道:“是要谢他的,奴婢是要谢他的!经此一事,皇上再想废后,只怕朝臣、百姓都不会答应。娘娘,这道坎儿您算是彻底过了……没想到……没想到……二公子起初与您说起这个灵台郎的时候,奴婢还以为他是个欺世盗名之辈,没想到他竟真是个奇人异士!”

锦段拍拍她的手,笑道:“那你还哭什么?我过了这道坎儿,你应该高兴才对。”

灵则伏在锦段的肩头,抹着眼泪,道:“奴婢当然是高兴的!这么多年了,娘娘,咱们终于熬过来了……”

锦段笑着抱了抱她,“就是因为这么多年熬过来不容易,所以我们才不能哭啊。我的坎儿虽然过了,可太子呢?文家不倒,太子便永远不能高枕无忧,咱们需得谨慎才是。”

灵则用力地点头,“是是是,如今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说着,她又道:“听闻御史大夫参了文贵妃?”

锦段的笑容渐渐地冷了下来,“可惜被皇上避过去了。”

“您只管放心好了,既然被御史台盯上了,文家就逃不掉。您只需在关键时刻给她最后一击便可。”

“所以,咱们得好好想想这一击何时用。那个胭红如今在何处?”

“她被殿中省的内侍带走了,听说被赐了杖杀……”

锦段揉了揉眉心,“那就没有办法了,把江远静给我找来。”

灵则含笑去了。

不一会儿,江远静到了。

“娘娘,您找臣何事?”

锦段道:“之前我让你查锦素娅的事,你查的那些人里,除去已经死了的五个人外,其余的人可还留着?”

江远静道:“还留着呢。”

锦段点点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我拿到文氏与林氏勾结、溺杀臣女的证据。”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不能再容她们了。

江远静的眉峰微微一动,什么话都没有多说。他点了点头,“是,臣明白(看经典来书农书库)了。”

锦段欠锦家一个交代,那么,就用文家来祭祀锦素娅吧!

申时,江远静带来了一名内侍、一名宫婢。他说:“娘娘,这内侍名为小江、宫婢名叫春雪,是玉堂殿送到诸安宫去服侍林才人的。他们平日里常与贾得善和鱼子来往。据他们交代,杀害昭仁郡主之事,乃是林才人与贵妃所为,就是他二人代她们传的话。”说着,他从袖袋中掏出一沓纸,递给锦段,“这是证词。”

锦段点点头,让侍卫将两名宫人带下去好生看守。她不管江远静说的是不是真的,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这可以帮她扳倒文氏和林氏就行了。

江远静迟疑了一下,道:“娘娘,臣欲辞官,还望娘娘能理解臣……”

锦段一怔,继而点点头,道:“我明白(看经典来书农书库)的,你不必担心。让你的长子去西北吧,那里近来没有什么战事,让他去那里磨炼一下,我会告诉大都督让他立些军功的。你的儿子,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她话音未落,江远静喜出望外,连忙下跪叩谢,“臣代犬子谢皇后娘娘提携!”

锦段笑着点头,“你向来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情说出来的后果,那些事还是烂在肚子里吧。回去好好养着,做个富家翁,比什么都好。”

听她这么说,江远静激动得连连叩谢,过了半天才离开。

灵则摇摇头,“眼看娘娘苦尽甘来,他何苦这个时候离开。”

锦段却道:“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苦尽甘来了,却要离开,怕的就是他知道得太多了,有一天我会容不下他。他这个时候走,我反而会在心中感激他。”点了点头,又道,“这下正好,他一走,我就可以想法子让锦言教太子功夫了,以后的路就是再难走,我也不用怕了。”

经此一事,虽然后宫再无人敢与她相争,但成郢会更加防备她,恐怕她往后的日子更难过。

灵则笑道:“您放心吧,老天向着您呢!”

锦段笑着望向窗外,是啊,老天这一回终于向着她了。她这些年在与成郢的斗争中,终于赢了一回。她应该感谢上苍。

第40章:不喜欢就是不要了

“灵则,你去给我请一尊菩萨回来,以后我要天天拜菩萨。”

灵则笑她,“您要开始拜菩萨啦?”

锦段道:“是啊,以后我便日日拜菩萨,求她保佑我能平平顺顺地过后半生,再无波澜,再无争斗。”

到了今日,她已经明白(看经典来书农书库),权势再大也不过如此,一切都是过眼云烟。锦家当年盛极一时,锦础元一死,还不是要被成郢收拾?成郢身为帝王,身份尊崇,可还不是被权势**了一辈子,得不到他最想要的女子?自己从卑微的宫女变成高高在上的皇后,现在还不是为了保住皇后的位子,而机关算尽?有了权势又如何呢?在这四方天空下、黄金囚笼里,她与丈夫反目,她无儿无女,她随时担心养子得知他亲生母亲的事……其实,她一无所有。

这些年,她越发怀念自己幼时在芫荽村与李夜茗一起度过的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那时虽然饥饿寒冷,但心里却是温暖的。不似今日,锦衣华服穿着,绫罗绸缎堆着,呼奴引婢,权势无双,但心却是冷的,无一丝温暖。

还是……多拜拜菩萨的好,至少心里有个依靠。

“您就放心吧,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的。您是有福气的人,从今往后,一定会一生顺遂、平安无忧。”

锦段笑道:“借你吉言了。”

晚膳过后,锦段去太子的寝殿看太子,见他小小的身躯蜷缩在榻上,垂着眼睫,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膝头。锦段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纵是再不懂事的孩子,心中多少也会有所感知,何况是太子这么敏感的孩子。

锦段想起今日在神明殿上太子对她的维护。太子还这么小,若非情深,他又怎么敢在大殿上当着成郢的面,对那些大臣们大吼大叫?

到底是……谁养的和谁亲。

“太子?”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太子抬起头,看到锦段,动了动嘴角,小声地唤了一声,“母后……”

锦段坐在他身旁,将他抱在怀里,低声问:“我们太子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了?说给母后听听。”

太子看了看她,将头靠在她的胸前,无精打采地低声道:“母后……父皇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了?”

锦段挑眉,低声问:“谁与你说的这些?”

太子道:“是儿臣自己想的。从前父皇经常到母后宫里与母后说话,现在却再也不来了。从前……从前父皇最喜欢我,可是如今他也不喜欢我了,他只喜欢三皇弟……

“不喜欢我们了,便是不想要我们了吗?”

“不是。今日在大殿里,那些大臣都在欺负母后,他们说母后不好,母后跪在那里……可是父皇连一句话都不说,任由他们欺负母后……”

傻孩子,那是因为你的父皇正是领头欺负母后的那个人啊!若成郢不曾在朝臣面前表露出对她的不满,那些大臣又怎敢在他面前说出那些难听的话?若他心中对她尚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又怎会让那些人当着他的面那般侮辱她?

他说他不曾说过要废后,可是那些朝臣最擅长的是什么?自然是揣度君心。若他无废后之心,那些叫嚣着废后的人,又怎会当着他的面如此肆无忌惮?

不过是一场掩耳盗铃的戏罢了。

“太子啊,这便是皇宫。那些朝臣,不过是遇强则弱、遇弱则强罢了。他们今日之所以这样欺负我,是因为你的父皇不再喜欢我了,他想要另外给你找一个母后,仅此而已。太子,你以后不能再随意玩闹了,你必须要让自己变强,变得很强很强。只有这样,才可以不被人欺负,才可以保护那些你想要保护的人……太子,我说的这些,你听懂了吗?”

太子似懂非懂地点头,郑重地道:“母后,儿臣再也不和素怀玩闹了,儿臣一定会用功读书,变得很强很强,以后保护母后,再也不让母后被人欺负!”

锦段笑着点头,哄他入睡。

看着他无邪的睡颜,锦段苦笑,只怕日后第一个欺负母后的,就是变得强大的你。

次日早朝,御史台呈上了文家伪造文书、意图帮被流放的林家复反,并与沙祢国勾结等三十二条罪证,条条都是能让文家被抄家灭族的大罪。

成郢勃然大怒。

锦段与卫尉一起,带着那个叫小江的内侍和叫春雪的宫女前往玉堂殿。她赶到玉堂殿时,里面一片混乱,文遗爱正在发脾气,三皇子在榻上放声大哭,宫女内侍们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

锦段进去,笑着问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文遗爱面白如纸,看到她忙上前请安,“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锦段的眼睛却只看着三皇子。她皱了皱眉心,道:“大人如何发脾气都不要紧,何苦吓到孩子,你这个做娘的也不知心疼!”说着,她蹲在榻前,抚了抚三皇子满是泪水的小脸,道:“好好的孩子哭成这样,三皇子乖,不哭啊……”

三皇子却仍旧哭得厉害,锦段扭头找乳母,“乳母呢?还不快来哄三皇子!”

乳母忙小跑过去,抱起正在哭的三皇子,躲到了殿外。

殿里没了哭声,顿时安静下来。

锦段看到桌子上摆着的早膳,笑道:“贵妃还未用早膳?那便快些用吧,凉了就不好了。”

锦段在这里,文遗爱哪里还敢用膳。她示意宫女撤了膳,忙请锦段坐下,赔笑道:“臣妾已经用过了,不知皇后可曾用了早膳?”这虽是平日常说的话,她今日说起来,却多了几分翼翼,少了几分漫不经心。

锦段道:“既然贵妃已用过早膳了,那我就与贵妃说说话吧!”说着,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文遗爱应了一声,在她的下首坐了下来,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

锦段指了指跟过来的春雪和小江,笑着问文遗爱:“这两个人,不知贵妃可认得?”

文遗爱看到站着的两个人,明显神色一变,但随即又掩了下去。她装模作样地看了半晌,道:“臣妾并不认识这二人。”

锦段点了点头,“可是他二人却认识你。”

文遗爱的笑容有些僵硬,“他们认识臣妾,原也不是什么……”

锦段打断她,“他们从前是在你宫里服侍的,后来被你送到诸安宫去服侍林才人。”

“这……臣妾……”

“我侄女昭仁郡主锦素娅你知道吧?啊,你曾见过她。”

“是,臣妾见过昭仁郡主。”

“她被人按在了荷花池里活活淹死了,想来此事你也知道。”

“是……臣妾知道。”

锦段叹了一口气,拂了拂衣袖,半是惆怅,半是悲伤地道:“素娅死了,我娘家****伤心难过,至今仍在病中。事情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我到底是欠兄**一个交代啊。你说是不是?”

文遗爱的笑容越发僵硬。

锦段话锋一转,冷冷地道:“所以,文贵妃,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交代了?”

文遗爱心中一凛,强笑道:“娘娘说笑了,臣妾不知应该给娘娘什么交代……”

“不知道吗?”锦段点了点头,“好,我告诉你。杀死我侄女昭仁郡主之事,你虽计划周密,但并非滴水不漏。林安宓出了主意,你便派人下手,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与娘家人,还有皇上为了此事而心生罅隙。到时我既失了皇上的心,又失了娘家的势,势单力孤的,早晚会被你取而代之。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文遗爱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道:“娘娘不能血口喷人!仅凭猜测怎能妄下结论!”

锦段仍旧不急不躁,抚着自己涂着凤仙花汁的手指甲,声音越发淡漠,“你没想到,林安宓摆了你一道,将一切矛头都指向了玉堂殿,她的目的便是要我对付你。如此一来,她就能够坐收渔翁之利。”

文遗爱再也忍不住,大声道:“无凭无据,您怎能如此污蔑臣妾!”

锦段忽地从袖袋里抽出一沓纸,狠狠地摔到文遗爱的脸上,咬牙冷笑,“无凭无据?文遗爱,你给我一字一字地看清楚了!看清楚了这些,再好好问问你宫里的人,看看他们说的与这上面写的可有出入!”

文遗爱蒙了。她看着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的纸,再看看殿内的宫女,忽然横眉竖目地大叫起来:“皇上不在,皇后娘娘便要如此欺辱臣妾吗?昨日朝臣还说您贤惠,您……您……”

锦段上前一步,将她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空有盛名吗?你说我欺辱你?好啊,你去叫皇上,叫他来评评理,咱们这桩官司究竟该怎么打。”

听到锦段说要叫成郢来,文遗爱害怕了,她口中讷讷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怕了吗?你怕什么?你们文家都敢与沙祢国勾结了,你一个受宠的贵妃,还会怕我一个不受宠的皇后?”

文遗爱泪流满面地叫着:“皇后,您究竟想要干什么?!您非要这么逼臣妾吗?!”

逼?听到这个字,锦段失笑,为什么她们都喜欢与她说这个字眼?就好似她是个作恶多端的人一样。她不敢说自己有多善良,亦不敢说自己有多无辜,但她确实不曾主动去害过谁。

究竟是谁在逼谁?死了亲人的是她,被一步步逼到如今这个境地的也是她,可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是她逼迫了她们呢?既然是她逼迫了她们,那又是谁逼迫了她呢?

“文遗爱,我何曾逼迫过你?你与我说一说,好让我听一听,我究竟做过什么天理难容的恶事,竟逼迫得你对一个孩子下手!”

文遗爱满目控诉,“你虽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你确实逼迫过我!”

锦段嗤笑一声,“真是可笑!”她缓缓起身,往外走去,“从现在起,玉堂殿许进不许出。将这些人都交给皇上,等皇上作定夺。”

文家犯了灭门的大罪,锦段不信成郢还有心思管文遗爱的事。他有多么冷血无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对李夜茗都能狠心舍弃,更何况是李夜茗的替身。

文遗爱忽然冲锦段扑了过来。灵则面色大变,忙令一旁的宫女拉开文遗爱。锦段却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

文遗爱抱着锦段的腿滑到地上,放声大哭,“娘娘,娘娘啊,看在三皇子的分上,看在……您不能赶尽杀绝啊!”

锦段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暗叹。看来文遗爱也不是傻子,她已经猜到成郢忙完了朝堂的事,回到后宫便会收拾她。文家犯了那么大的罪,她又怎能脱身?

锦段想,文遗爱也许是迫于无奈才做出了那些事情。她知道,在绝对的权势下,那些所谓的计谋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文遗爱这一回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同情归同情,可怜归可怜,这一次,锦段却再也不会原谅她。

“文遗爱,我早与你说过,不要这样在我面前哭。你不曾见过她哭,不曾见过她笑,更不曾见过她在我面前无辜、委屈、撒娇的模样。所以,你永远都装不像。不要再邯郸学步了,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

文遗爱抱着她的腿,喃喃地问:“为什么?”

“因为哪怕你装得再像,你也不是她。”

“既然你爱她,为什么不能对与她长得像的人好一些?你口口声声地说疼她、爱她,可你连皇上都不如!皇上对我尚且不忍,可你呢?”

可笑,真是可笑。这样的话她竟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锦段稍微用力,抽出自己的腿,抚了抚裙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因为我的妹妹从来不会对我耍心眼。她是真心,你却是假意。所以,我无法对你不忍。”说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再问:“你说我一直对你狠心,你何不想一想你自己呢?文遗爱,从一开始到现在,你自己可曾付出过真心?嗯?

“你自己不曾付出过真心,又怎能要求别人真心爱你、怜你呢?你说,你这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稍顿了顿,锦段又道:“你未曾入宫的时候,我便知道你是林家送进来的了。我原本可以在你刚入宫时划掉你的名字,将你送出宫去。之所以让你留下,是因为我心中尚有一丝希望。我期盼着,你也是一个李夜茗。”

锦段看着文遗爱委顿于地的样子,想:倘若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李夜茗,看着她哭泣的样子,自己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毫不心软?

也许,不能吧。

“你被封六仪之初,我曾赏给你一道桂花糖蒸栗粉糕。你不知道,那是我妹妹最喜欢吃的点心。我与她在最卑微的时候,曾一同分食过这道点心。她每回吃这道点心,都幸福得如同拥有了全天下一般。她不喜欢什么,就会表露出来,从来不会装出喜欢的样子骗别人。

“你总是模仿她,模仿得一点都不像,却还自得其乐。我看着你那时的样子,很是失望,但并未对你绝望。你最不该的,就是在怀上三皇子的时候做出那样的举动。你虽成功地让皇上与我离心,却也让我对你彻底绝望。从那以后,我再也无法将你当成我最疼爱的妹妹。”

话说到这里,锦段不想再说下去,因为再说下去,只会让她更想李夜茗。她抬头看着房梁上悬着的承尘,过了一会儿,终于平复了情绪,起身离开了玉堂殿。

成郢果然不负锦段所望。锦段将林安宓与文遗爱共同谋害锦素娅的证据交给成郢时,成郢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淡淡地道:“这件事既是她二人联手做出来的,证据确凿,该如何发落,皇后便看着办吧!”

锦段浅笑着点头称是,正要离开,成郢又道:“皇后卫尉江远静请辞,朕准了。”

锦段点头,“是。”

“皇后卫尉一职,皇后可有人选要推荐?”

锦段怔住了。成郢竟问她对于皇后卫尉一职可有人选推荐?锦段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此言竟出自对她防备甚深的成郢之口。过了半晌,她才摇头,“臣妾无人选可荐。”

成郢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道:“既然皇后无人选可荐,那便用锦言吧,你自己的兄弟,用着也放心些。”

锦段再次惊呆。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成郢吗?成郢何时对她这么体贴了?他竟让锦言做她的卫尉?他不怕他们姐弟二人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来?成郢这是……怎么了?

她的疑惑自然被成郢看在了眼里。他冷下眉目,淡淡地道:“若无事,皇后就退下吧。”

锦段回过神来,躬身告退。

回到坤德宫,锦段便看到了穿着一身簇新的内卫官服的锦言。她迫不及待地拉着他问:“你跟皇上说了什么?他竟主动让你做我的卫尉!这……这未免太过不同寻常了。”

锦言不甚在意地笑道:“不过是用一些东西做了交换罢了。我给他的东西比一个皇后卫尉有价值得多,他又不傻,怎会不答应。”

锦段皱眉问道:“你用了什么东西做交换?”

锦言却不告诉她,支吾了一会儿,便问她:“文贵妃的事情如何了?”

锦言不说,锦段也多少能猜出一些,锦言给成郢的东西肯定是锦家掌握的有关成家颜面的陈年秘辛。这些东西看着无用,但于成郢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就算他不为先皇成渠着想,也要顾全自己的颜面。百年之后若是被后人戳了脊梁骨,只怕他死也不会安宁。

锦段便没有多问,淡淡地道:“说是交由我来做主。我想着,以免她日后作怪,不如索性赐死吧。”

“那三皇子呢?”锦言问。

锦段皱眉,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将那孩子养在坤德宫里,从此归她所有。但不知为什么,她不愿,也不想教养那个孩子。她无法面对那个孩子,因为看到他,她就会想起李夜茗,还会想起文遗爱。

“这……我还没有想好。”

“为何不自己养着?”

锦段瞪了他一眼,“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的生身母亲是怎样死的怎么办?有一个太子便足够了,我不愿再养别的孩子了。”养再多的孩子又如何?终究没有一个是她亲生的。

锦言自然明白(看经典来书农书库)她的意思。他想了想,道:“如此一来,你就得为这个孩子寻一个可靠的,将来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的养母了。”

锦段点点头,“这个我得好好想想才行。”

两人转了话题说起了文家。锦言露出森然的笑意,道:“皇上下了旨,令吏部尚书亲办此事,文、林二氏,诛九族,不留一个活口。”

锦段沉默了一会儿,黯然点头。

并非她事后假好心,而是当初她从未想过林家会最终毁在她的手里;后来的文家亦是如此。她从未想过要灭他们满门,她亦无此能力。她不敢自称无辜,却也不认为自己有罪。她们都一样,不过是权力的棋子罢了,被困在局中,无法逃脱。

次日,内侍宣圣旨:“贵妃文氏不尊妇礼,品性狭隘,心肠毒辣,竟敢于宫室之内杀害昭仁郡主锦素娅,褫夺其贵妃封号,赐死。”

“才人林氏,毒害皇后在先,勾结文氏杀害昭仁郡主于后。皇后宽仁,本已赦其罪,但奈何其心若鹰鹯,不遵教化,本性不改,赐死。”

诏旨下来后,锦段给她们每人准备了白绫三尺、毒酒一杯、匕首一把,任其选择。

林安宓倒是个明白(看经典来书农书库)人,知道锦段决不会容她活在这个世上,便毫不犹豫地喝了毒酒,当场断了气。锦段为她准备了一口棺材,命人好好葬了她。

其实,锦段与林安宓之间也并无太大的恩怨,除去家族之争,便只为了争夺太子。不过,锦段与林安宓是决不能并存的,她决不允许林安宓活着,将来好让太子接她出冷宫,封她为圣母皇太后,这是锦段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况且林安宓害死了锦素娅,她又怎能留着林安宓的性命。

这一点,锦段清楚,林安宓也清楚,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死了。

文遗爱就未必有这样的觉悟了。她不肯死,闹着要见成郢,但是那个曾经对她千般怜惜、万般宠爱的皇帝却不肯见她,弃她如敝屣。她无奈,便又闹着要见锦段,而锦段早已和她无话可说,自然也不肯见她。锦段只让灵则带了一句话给她,“如果你还想让你的儿子平安长大,就不要再闹了。否则,你会连你儿子的命也一并闹掉的。”

文遗爱听到这句话,便用三尺白绫将自己吊在了玉堂殿的横梁上。

平心而论,锦段与文遗爱亦无深仇大恨。若说她与林安宓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为了儿子的话,那么她与文遗爱走到这一步便只是为了争权夺势,努力使自己在皇宫里不要死得太凄惨,仅此而已。

如若文遗爱当初不曾动过争后位、太子位的心,不曾动过杀害她侄女的念头的话,也许锦段永远都不会与她斗。锦段可以许她当丽妃、贵妃,只要她能安分守己,她便能许她一辈子荣华富贵。只是可惜,人都是不知足的,得到好的,便想要更好的,文遗爱如此,她自己亦然。于是她们争来争去,便成了性命相搏。

文遗爱死后,三皇子被抱到了坤德宫里。乳母抱着哭闹不休的孩子在殿外来回走着。灵则问锦段:“三皇子……您是如何打算的?皇上可有说什么?”

皇上?成郢只是告诉她:“三皇子你若愿养着,那便养在身边;你若不愿,那便给他找一个安分的养母吧!”

成郢永远都是如此无情,哪怕是对他曾经疼爱的儿子。

锦段让灵则将德仪黄嫣然找来说话。

“这些日子,我不得闲,不曾关心过你们,不知妹妹近来可好?”

黄嫣然自入宫后被封德仪,便一直不曾升过位分。她虽不能说是无宠,却也从不曾盛宠。成郢每个月会去她宫里一两回,次数从来不见多,也不见少。她一直不曾孕育子女,虽然姿色动人,但却像开到荼的花儿一般,早早地便呈现了凋谢之姿。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文遗爱连升位分、风头一时无两的时候,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跑到玉堂殿去讨好卖乖,每日只安分守己地做自己该做的事,从不与旁人多来往。

以前锦段并未留心过她,这段时日她肃理后宫,忽然发现了这么一个女子。不知怎的,黄嫣然让她想起了先帝时的敬妃杨氏。

那个女子打理后宫十几年,却不曾动过什么歪心思。锦段也曾想过,当年的敬妃之所以不动歪心思,也许是因为郑氏太过精明。不过,她对敬妃的好感丝毫不减。

先帝死后,敬妃自请殉葬,锦段对敬妃的好感便上升为敬佩。能够看得清形势、辨得明状况的女子,都是聪慧的女子。虽然有时候,这样的聪慧是**出来的,但总也好过那些糊涂的女子。

黄嫣然低眉浅笑,温婉如故。她屈膝道谢,“有劳皇后娘娘记挂,臣妾很好。”

锦段满意地点点头,“这么多年,你一人可曾感到寂寞?”

听锦段这么问,黄嫣然有些讶异。她笑了笑,道:“臣妾年岁渐长,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倒也还耐得住寂寞。”

锦段突然笑道:“若我想给你往后的日子添些热闹,你可愿意?”

黄嫣然下座,叩跪道谢,“那臣妾便先谢过皇后娘娘了。”

锦段奇道:“你不先问问我想给你的是什么?”

黄嫣然道:“不管是什么,只要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定然是好的,臣妾自当笑纳。”

锦段笑着向灵则道:“去,将三皇子抱进来。”

锦段告诉黄嫣然自己要将三皇子送给她。黄嫣然吃惊地看着锦段,“皇……皇后娘娘不亲自教养三皇子,反而送给臣妾……这让臣妾……”

锦段笑了笑,道:“你是知道的,我宫中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了,孩子多了,我养着也吃力。不若交给你,也算是让你以后能有个依靠。”

黄嫣然感动得语无伦次,“皇后……皇后真的要将三皇子交给臣妾?臣妾……臣妾怎当得起……”

“当不当得起,不是你说了算的。德仪,我之所以将孩子交给你抚养,是看中你身上不焦不躁、耐得住寂寞的品德。我将三皇子交给你,是指望你能好好教导他成为一个好皇子,不要像他的生母那样,做尽有损皇室颜面之事。”在后宫里,没有孩子的女子最后只能殉葬。这些年,黄嫣然从没在锦段的眼皮子底下胡闹过。她对黄嫣然没有厌恶感,自然盼望她不要如文遗爱一般让她失望,“你有了孩子,也算是有了依靠。我相信,你不会像他的生母那样让我失望的。”

锦段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黄嫣然自然听得懂她话中的意思。她忙下跪,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妾定然不会辜负皇后娘娘的厚爱,必定好生教导三皇子,让他将来用心辅佐太子,侍奉皇后。”

锦段听了她的话,笑了笑,让灵则将孩子抱给了她。

锦段并非不相信黄嫣然的话,而是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她既不想抚养这孩子,也只能将其交给安分守己的黄嫣然。将来如何,等将来再说吧!

文氏之事将成郢与锦段之间十余年的情意消耗殆尽。如今两人除非必要,否则极少碰面。成郢知道他再难动摇锦段的地位;锦段也明白(看经典来书农书库),经此一事,成郢心中对她防备已深。

成郢不再进锦段的坤德宫,锦段也只一心一意地教养几个孩子。她早已明白(看经典来书农书库),成郢不是她的依靠,她的将来只能依靠孩子。所以,她在等着与成郢撕破脸,她亦在等太子长大,等他变得足够强大时,她就可以不用再为他费尽心力了。

锦言告诉过她:“你只管耐心等着,那一回他的废后之心已被日食打压下去了。他若再想废后,不用我们出手,那些朝臣们也不会有一个赞同的。你的地位已经彻底稳固了。”

锦段摇头长叹,她的地位虽稳固了,成郢对她的防备之心却更盛了。他将她宫里的那些侍卫、皇后少仆、皇后少府都换掉了。锦言虽做了皇后卫尉,但也没有实权。

他们姐弟俩,算是被成郢囚禁在宫里了。

锦言看出她的担忧,眉目飞扬地告诉她:“皇后不必担心,他虽将皇宫围成了铁栅栏,但也不是没有缝隙。皇后只管安安心心地教养太子便可,其余的事,交给我便是。”

锦段想起崔氏说过的会让太子尽快登基之事,心中有些不安。她忍不住问锦言:“皇上……身体如何了?”

锦言挑起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少则三年,多则五载,皇后且耐心等着。坤德宫里的守卫都是我自西北带回的亲信,旁的不敢说,守住坤德宫,决不会有问题!”

少则三年,多则五载。

成郢……那样生性多疑的一个人,他真的没有察觉到吗?此事若是败露,锦家必然会面临一场大难,只怕下场连文家都不如!

她猛地抓住锦言,“你们……可有十足的把握?”

对于她的紧张,锦言只是笑叹:“姐姐,我们怎么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呢?”他垂下眼睫,定定地看着手中的佩刀,细细地摩挲着刀鞘,语气虽淡了下来,但却带着杀伐之意,“埋了这么多年的一颗棋,也到了该用的时候了。”

锦段攥紧了裙裾,不敢问那颗棋究竟是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虽是如此,皇上生性多疑,你们也还是要的好。”

锦言双目中的寒意顿时消退。他对锦段笑了笑,“姐姐放心,不会有事的。”

这是锦言第一次唤她姐姐。

锦段紧张的情绪得到缓解,她弯了弯嘴角,与锦言相视一笑。

这些年锦段失去了最亲、最爱的妹妹,却得到了疼她、护她的家人;她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却得到了一直视她如生母的太子;她与成郢反目,却得到了稳固的后位……

她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在得到与失去之间,她经历过哪些不能承受的伤痛,得到了哪些不为人知的幸福,又有谁知道呢?

如今,她已不再固执地认为自己是最可怜的那个人了。因为并非只有她一个人在承受着痛苦,每个人都在承受着不为人知的痛苦,她锦段又有什么资格自怨自艾?

她想,自己真的要看开一些了。

锦段不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每天专心地教养太子与程玉姝,用心打理后宫,若非年节或朝庆,便不见成郢,甚至有心与他形同陌路。

转眼便到了永延十一年冬。

十月,帝都下起了第一场雪。这场雪下得极大,白皑皑的雪覆盖了整座皇宫。锦段想起了建元十四年的那一场大雪,和现在一样,皇宫里一片银装素裹,一夜之间,人迹灭,飞鸟绝。

六岁的程玉姝围着银鼠皮大氅,攥起一个雪球便往太子身上砸,边砸边叫:“哥哥!哥哥!陪我玩!”

十岁的太子被砸得到处乱跑,口中不停地道:“妹妹,妹妹,你不要闹了,母后要问哥哥功课呢。待母后问完了功课,哥哥再陪你玩。”他大叫着,“玉姝,不许胡闹,否则我不理你了。”

程玉姝见太子不和她玩,便跺了跺脚,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找锦素怀,“素怀哥哥,陪玉姝玩!”

锦段捂着手炉倚着殿门呵呵直笑,她招手叫太子过来,握了握他冰冷的手,搂着他进了大殿。

“上一回听太傅说你已经开始读《左传》了,此书虽好,却不易懂。你读着可觉得吃力?”

太子摇头,“太傅教得极好,儿臣不觉吃力。”

锦段拿过他的书,翻看了几页,又问:“学到哪里了?”

“晋国骊姬之乱。”

锦段笑了笑,“原来是‘骊姬倾晋’的故事。”

太子眼前一亮,“原来母后也知道这个故事?”

锦段笑,“骊姬原为骊戎首领之女,被晋献公掳入晋国成为献公的妃子。她使计离间了献公、申生、重耳,还有夷吾之间的父子、兄弟之情,并设计杀死了太子申生,引起了晋国**。可是这个故事?”

太子点头,“母后说得没错,正是这个故事。”他又说起了太傅的讲解:“太傅说,太子申虽重慈孝,但其行愚钝,不可取。”

锦段点点头,“那太子有何见解呢?”

太子道:“儿臣认为太傅说得有道理。”

锦段哦了一声,拉着他坐在炭盆前,“太子是何见解?不妨说与母后听听。”

太子抿了抿嘴,绷着小脸,严肃地道:“儿臣以为,太子申之愚就在于他不想着如何避过骊姬的陷害,对献公表明自己的冤屈,反而为了献公的幸福而牺牲掉自己的性命。在儿臣看来,这就是愚蠢。献公喜爱骊姬,那是因为他被骊姬蒙骗,并不知道她本来的面目,太子申为何不为自己申辩,向献公证明自己的清白呢?如此既可戳穿骊姬的阴谋,又可使自己得以沉冤昭雪。他为何不这么做呢?”

锦段点点头,他小小年纪有此番见解已经不错了。她突然又问:“如果那些毒酒、毒肉不是骊姬所置,而是献公所置呢?如果是他不想要太子申做太子了,所以才设下此计来逼迫太子申呢?”锦段看着他,“如果你是太子申,你会怎么办?”

太子没有想到锦段会这样问。他怔了许久,才讷讷地道:“这……儿臣不曾想过……如果是儿臣……但父皇不会这样待儿臣,所以……儿臣没有想过。”

锦段却不放过他,“万一他真的这般待你了呢?”

太子翕动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程玉姝的笑声从殿外传来,她不停地叫着:“素怀哥哥,再来!再来!”

宫女们拍掌叫好,气氛很是欢快。

殿内和殿外的气氛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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