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武逝（1 / 1）
梅若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石室中，石室不算很大，室内的布置也不似欧阳蝶的那间房中那般奢华，只是她身下的这张大床却大的出奇，大的让她觉得不舒服。
张眼似下打量，只见床边粉纱环绕，如烟如雾，而隔着纱梅若凡发现石室中靠墙的一张椅上正坐着一个人不住的打量自己。那人身穿一袭紫袍，面容隔着纱看的有些朦胧，但梅若凡还是看出这个人的年纪应该不小了。他的容貌很怪异，有些英俊有些猥琐又有些邪气，仿佛把正邪溶合在一块般令梅若凡感到说不出的诡异。
见到梅若凡醒来，那人不阴不阳的开口道：“小美人，醒了？”
梅若凡愣了愣，道：“你是谁？”
“呵呵”一笑，那人道：“我是你二师伯。”
闻言，梅若凡倒吸一口凉气，身子猛然往墙角一缩，戒备的看着那人，小心的求证道：“你……，你是阴阳魔段一德？”
那人似笑非笑的抿了一口酒，慢悠悠的道：“听老三说你与那叶小飞那小子渊源颇深？”
听到“叶小飞”的名字，梅若凡神情一冷，道：“我跟叶小飞没关系。我要见我师父。”
“姓叶的那小子上次可是让我吃了不小的苦头，你既然与那小子没关系我也就不难为你了。”听到此处梅若凡心中一松，却听阴阳魔又道，“至于见你师父么，呵呵，别急，待你我师伯师侄多亲近些后你自会见到你师父。”
梅若凡听到此处心中顿时大惊，强作镇定道：“你要是敢碰我一根头发，我师父是不会放过你的。”
“嘿嘿！谁放不过谁还不知道呢！”阴阳魔说着站起身缓缓向床边走来。
看到阴阳魔向自己走来，梅若凡面色顿时发白，忙运气提身，竟发现自己只是因那mi药的作用手脚有些发软，内力、穴道并未被制，当下便从床上急跃而起，向后退去。
阴阳魔看着梅若凡的动作，停下脚步，笑眯眯的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为何不将你的内力、穴道封住？我喜欢会反抗的女人，软绵绵的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听明白阴阳魔话里的含义，梅若凡惊怒交加，一双美目直直的瞪着阴阳魔似要喷出火来，心中却是恐惧之极，难道今日便要受辱与这人手中吗？与其那样，还不如……，好歹拼上一拼，若实在不行那便……
打定主意，梅若凡镇定下来，取下头上的玉钗握在手中凝神瞪向阴阳魔。她的长剑已被叶小飞毁去，她现在手中能用到的武器也就只有这支玉钗了，虽然短小但用来自尽却也足够了。
似是猜到梅若凡的心思，阴阳魔不阴不阳的道：“我喜欢与活人欢好，可也不介意奸尸。”
“你……”梅若凡睁大双眸，眸中已不知是怒多些还是惊多些，握着玉钗的手在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想打我徒弟的主意也该问问我这个师父吧？”这个声音对梅若凡来说无疑是天籁，随着这个声音，石室门被人大力的拍开，紧接着一个蓬头老人闪身冲了进来挡在梅若凡身前。
见到来人，梅若凡惊喜的握住武痴的手臂唤道：“武伯伯！”
武痴并不答话，只是盯着阴阳魔道：“老二，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的人也要动吗？”
阴阳魔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半晌才缓缓道：“老四，你来的倒是很快。”
“哼”了一声，武痴一拉梅若凡便道：“我们走！”
梅若凡紧随在武痴身边出了石室，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山巅上，这山上除了刚刚那间石室外竟还有十多间一摸一样的石室，也不知是不是关押那些被掳来的少女的，但现在梅若凡已无暇顾及这些，只一心盼着能与武痴迅速的离开此地。然而就在此时，梅若凡感到身后有一道劲风传来，梅若凡还未及反应过来，就见武痴已回身迎了上去。
梅若凡定睛细瞧，却原来正是那阴阳魔的掌风扫到。梅若凡听叶小飞说过武痴的武功在四魔中与血煞不相伯仲，比起那阴阳魔来是要高上些许的，因此也不担心，只静静的在一旁观看，然而突然另一道红影也加入了战圈，竟是那千面妖狐欧阳蝶，原来她一直都在此地。
看到两人同时对付武痴一人，梅若凡有些担心，当下张口道：“武伯伯！”
“还不快走！”武痴轻斥，语气倒也平静。
“可是……”
梅若凡本待说“可是你一个能应付得了吗？”然而转念一想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不由咬唇住口不语，武痴此时又斥道，“你留在这里能做什么？走，去山下等我。”
听武痴这么说，梅若凡下意识的转身便欲走，以武痴的武功对付两个人应该可以应付吧？心中有些犹疑，迈出的脚步又缩了回来，正踌躇间，只听武痴又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是了，以他们四人的关系怎么说也不至于以命相搏，武痴应该不会有事的。这么一想梅若凡便咬咬牙，转身向山下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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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山，距衡州城三十多里，山势险峻，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通向山顶，荒僻异常。本来飞云山附近是有不少猎户的，可近几年来有传言说飞云山上有吃人猛兽，附近不少猎户都相继失踪，到后来其他猎户也陆续搬走，这飞云山也渐渐变成了一个禁地，几乎没人敢来这一带。
梅若凡下得山来，找了处废弃的木屋躲了起来，焦急的等待武痴从山上下来，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却丝毫不见武痴的人影，心中有些焦虑不安，想回去找他却又不敢，一时间心头“嘭嘭”作响，急得她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计可施，
正坐立难安间忽见山上飞掠下来一人，定睛一望正是武痴，梅若凡大喜，高唤了以声武伯伯，便迎了上去。武痴行到梅若凡身边也不停步，伸手一拉梅若凡道了声“走”便拉着梅若凡沿山道向前急掠。
一路急行，武痴先是拉着梅若凡沿着官道飞掠，在快到衡州城时又转了个方向，向一条山路上行去，梅若凡不解，只听武痴道：“我与你姐姐约好了……”
话说到这里武痴身子竟然一软，连带着将梅若凡也拉了个踉跄，梅若凡奇怪的偏头一看，却见武痴嘴中竟是涌出大量的血来，人也倒卧在地上。
梅若凡大惊，连忙跪坐在武痴身边，将武痴扶起道：“武伯伯，你，你怎么了？”
武痴咧嘴一笑，用手拭去嘴角的血迹，道：“丫头儿，我怕是不行了，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我是在飞云山下碰到你姐姐的，听她说才知你被欧阳蝶那妖妇带到了飞云山老二的地盘上，我上山去救人，与你姐姐约好救了人便在离此地最近的山神庙汇合，可如今我是去不了了，你只能自己去了。”
说到这里武痴口中又有大量的鲜血涌出，梅若凡既惊且怕，泣声道：“怎么会这样，你刚刚还好好的。”
武痴勉强笑道：“刚才我是在硬撑，我怕他们追来，虽然老大开了口说不许再为难，可老三那妖妇她……”
“武伯伯，是谁伤了你？”
武痴摆摆手道：“我杀了老二，所以挨了老大一掌，不怪任何人。”
“武伯伯，你别再说话了，你武功那么高，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就疗伤，我帮你。”
“傻丫头，没用的。早在老大出手前我就已经中了老三那妖妇的毒，如今毒已入五脏六腑，所以……。老大本不打算杀我，可惜老三那妖妇她放不过我，若我只是中了毒或者是只挨了那一掌倒还有救，可现在……，现在即使是神仙也救不了我了，要不是惦记着你我怕是连那飞云山也下不来。”
泪珠如线般掉落，梅若凡手足俱颤，忙乱的摇头道：“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对了，我有九转还魂丹，一定能救你的，你再撑一会儿，我这就去拿。”
“没用的，虽有传言说九转还魂丹能医死人活白骨，可世上那有那么神奇的药，九转还魂丹是解毒疗伤的圣药，可是它毕竟救不了必死之人，你又何必白白浪费？再说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下去了。”武痴语声渐低，忽又高声道，“宁儿呀，看到你我就想起我那个可怜的女儿，她来到这世上才不过两年就……，要是她能活着也该和你一般可爱讨喜吧？”
见武痴面色红润，眸中异芒大增，梅若凡知他是回光返照，顿时泣不成声，武痴连忙抬手为梅若凡拭泪，并道：“乖孩子，莫哭，莫哭，看你掉眼泪师父我心里也难受。唉！只可惜你始终都不肯叫我一声师父。”话说到这里武痴声音渐无，手也“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梅若凡只觉心脏猛地一缩，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想张口说什么却无法出声，只有泪水不断滴落，时间仿佛静止了般，好半天她才喃喃道：“师父，师父，你别死，我叫你师父，我认你做师父了，你别死好不好？你醒过来听我叫你一声师父呀，你醒过来。”
“若凡？！”
梅若凡抱着武痴的尸身，口中不住的轻唤着“师父”，听到有人唤她，茫然的转头，看清来人，她无意识的道：“谷师兄，师父他不肯醒过来，我怎么叫他他都不肯醒过来。”
“若凡，你怎么了？这……，发生什么事了？”谷寒吃惊的看着梅若凡道。
“师父他不理我，我告诉他，要他醒过来听我叫他一声师父，可他不肯，他就是不肯醒过来。”
见梅若凡神情、语气皆有异，谷寒知道定是武痴的死对梅若凡打击太过让她失了心智，于是便将武痴从她怀中拉开放到地上，谁知梅若凡却一把推开谷寒，扑向武痴道：“别，别让我师父睡在地上，地上凉。”
“若凡，你清醒点！”谷寒气急败坏的拉过梅若凡，摇晃道。
“放开我，我要去看我师父！”见梅若凡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中，谷寒不由咬牙狠下心甩了梅若凡一巴掌。这一巴掌让梅若凡打了一个趔趄，浑身一颤，这才茫然的对上谷寒，半天后梅若凡彻底恢复过来，只听她“哇”的一声扑到谷寒怀中，大哭出来道，“谷师兄，师父，我师父他死了！”
轻拍着梅若凡的背，谷寒柔声道：“没事了，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没事了。”
“谷师兄，师父他死了，师父为了救我被人害死了，是我害死了师父，是我不好，师父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听我叫他一声师父。”梅若凡哽咽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梅若凡断断续续的叙述事情的经过，听完后谷寒柔声安慰道：“别难过了，武痴他老人家肯为你这么牺牲，说明他老人家是真的喜爱你，拿你当亲身女儿看，他定见不得你伤心，所以，别哭了，要不他老人家在泉下也会走的不安心的。”
渐渐止住哭泣，梅若凡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抽泣道：“好，我不哭，我不会让师父不安心的。”
谷寒点头，又道：“这就对了，入土为安，若凡，你打算将武痴就地葬了还是……”
梅若凡摇头道：“我要把他带回紫竹居去，雪儿也埋在那里，把他老人家埋在那里，他和雪儿可以互相作伴，就不会孤单了。”
“好，我帮你把他带回去。”谷寒俯身抱起武痴的尸身正欲招呼梅若凡回城，却听梅若凡道：“等等，师父说我姐姐在这附近的山神庙等我，我们先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