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茫（1 / 1）
夜朗星稀，幽静的夜色下蝉鸣阵阵，叶小飞坐在水潭边望着静静的流水默然不语，梅若凡的伤势渐渐好转，而他们之间似乎也渐渐筑起了一层隔阂，摸不着道不明却又确实存在着，说不清这层隔阂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但现在却让他感到有些无力，有实质的吵架可以找到方法解决，可这种无实质的隔阂呢？怎么化解？
“飞儿，你在想什么？”
叶小飞转头，见是凤舞，笑笑道：“没什么，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在叶小飞身边坐下，凤舞道：“知子莫若母，飞儿，你是在想若凡姑娘吧？”
叶小飞一愣，低下头没有回答，半晌只听凤舞又道：“她第一次被谷寒带到谷中解毒时我就知道她与叶家又很深的关系，因为我看到她腕间的紫玉铃，那个时候我很吃惊，因为那串紫玉铃是你爹亲手做的。你们叶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每一个叶家的男人在成年后都会亲手制作一串玉铃，然后将它亲手戴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手上，称之为‘紫玉护花铃’。若凡手上的那串紫玉铃当年我见过所以印象深刻，我当时还以为她是你爹……，但转眼一想就觉得不对，她还是个小丫头，年龄上不符合。”
叶小飞不解的看向凤舞，凤舞又道：“于是我便猜想她可能是你爹为你订的亲，所以我就试探的问她，没想到真的是你。那之后她几次要走，都被我拦了下来，因为我想见见你，那几日我既期待又害怕，但终于还是见到你了。”
“娘，你恨爹吗？”沉默良久，叶小飞道。
苦涩的一笑，凤舞幽幽道：“恨又如何？怨又如何？自始至终我都不是他最爱的那个女人。”
叶小飞无语，凤舞语气中含着极深的怨气道：“可笑的是，他至死都是为了她。”
“我知道上一代恩怨不该牵扯到你们下一代身上，可是我过不了心里的这一关，叶家的‘紫玉铃’我没有得到，他也没有送给那个人，因为他没资格送，可是最终他却送给了她的女儿，还替你们订了亲。难道他得不到的东西就要让自己的儿子来弥补吗？”
“娘，萧姨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萧楚君没做错什么，可我无法不怨无法不恨，她始终是夺走我丈夫的心的那个人，无论她有没有做错什么，她的存在让我这辈子都没有幸福可言。而如今她的女儿又要夺走我的儿子，要嫁给我唯一的儿子……，我无法面对，飞儿。你爹是打算把自己实现不了的梦在你身上延续吗？”
“娘，……”叶小飞不知该说什么，凤舞的心态他都明白，就像他知道自己父亲心中所爱的女人是萧姨时的感觉一样，明知不该去责怪萧姨可又着实产生了怨恨。如果，如果没有萧姨的话父亲是不是会爱上母亲，而他是不是也不至于过早的失去父母的呵护，一个人长大？
“飞儿，你喜欢若凡，是吗？”
叶小飞没有回答，凤舞轻叹道：“你爹爱上她的娘，而你又爱上了她，难道你们父子就只能爱她们母女二人吗？天下女人何其多，为什么就偏偏是她们呢？”
凤舞转身离去，叶小飞心绪纷乱，母亲的怨母亲的恨他都懂，甚至他也有，可是……，他很想告诉母亲这一切与宁儿无关，可他说不出口，因为他现在也产生了同样的想法，为什么她偏偏是父亲爱的女人的女儿呢？难道这便是他与她之间的隔阂？
明知不该去怨，明知一切与她无关，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也许他们该分开一段日子，他要让自己冷静一下，否则他们之间的隔阂就会越来越大，当伤害造成时一切就不好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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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叶小飞离开已有一段日子，梅若凡的伤也已基本好转，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但白媚却发现梅若凡日渐沉默，人也越来越忧郁，仿佛有无尽的心事一般。
自她们姐妹相认以来，梅若凡就很黏她这个姐姐，记得小时候总是她跟在妹妹的身边打转，而如今却是妹妹跟在她身边打转，两人刚好打了个颠倒。能再次见到自己自小就最喜爱的妹妹而且相处如此融洽对白媚来说无疑是很高兴的，但她也敏感的发现梅若凡不开心，而她不开心的根源就是叶小飞，不仅如此，她还察觉到凤姨——也就是叶小飞新认的母亲对她们的态度很奇怪，仿佛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怨怼而又在强自压制般，那目光让她感到浑身的不舒服。
她既然能感觉得到，那么聪慧的梅若凡自然也能感觉得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按理说有宁儿这样一个既漂亮有聪敏的儿媳妇凤舞应该会满意才是，可为何……，为何要产生怨怼？还有，叶小飞与宁儿之间也似乎……
“宁儿，你的伤已经基本上好了，你有什么打算？”轻轻推了一把坐在秋千上轻晃的梅若凡，白媚道。
这秋千是前不久她与宁儿无聊时做出来的，自做出来后宁儿便时常坐在秋千上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此刻她就坐在秋千上发愣，那美丽的脸庞略显消瘦，脸上也若有若无淡淡的笼上一层忧郁和幽怨，一阵风过，吹起她发丝飞扬，整个人给人一种哀怨幽愁之美。
梅若凡老半天都没有出声，就在白媚以为梅若凡并没有听到自己的问题打算再问一次时，梅若凡轻轻开口道：“明天我打算回衡州城，姐姐也跟我一块走吧！”
“会衡州？叶小飞在那儿吗？”
梅若凡轻轻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在那儿，我把梅香留在那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想来她也很着急了，而且说不定黑爷爷和白爷爷已经有了我爹娘的消息了呢。”
白媚愣了愣，道：“你不去找叶小飞吗？”
双脚一蹬地，秋千又轻轻晃了起来，梅若凡淡淡的道：“找他做什么？”这话似是在回答白媚又似是在问她自己般，明明是很平淡的一句话却让白媚心中一酸。
绕过秋千，白媚在梅若凡身前蹲下来，双手放在梅若凡的膝上，抬头直盯着梅若凡，白媚担忧的道：“宁儿，你告诉姐姐，你跟叶小飞……，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飘忽的一笑，梅若凡幽幽的开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之间我们两个之间就好像隔了一层山般，明明他就在眼前，可是我却触不到他。”
见白媚认真的看着她，梅若凡自嘲的一笑道：“其实我自始至终都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他就像裹着一层层的茧般，剥掉一层还有一层，可你始终也无法剥掉最后一层，看清真实的他。我以为我接触到了真实的他，我以为我抓住了他，可摊开手心一看却什么也没有，他身边始终有一层雾，而我怎么也穿不过。”
“宁儿，你很难过是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不该难过，如果他曾经属于过我，现在失去了我就应该会很难过，可是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曾属于我。”梅若凡的脸上带着一抹奇异的笑，那笑容看的白媚想哭出来，梅若凡是在笑，可她的眼睛却在哭。
“宁儿，想哭就哭出来，别这么笑。”
长长的叹了口气，梅若凡目光迷离，道：“姐姐，这几日我想了很多，可是越想越乱，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却始终也想不起来，我唯一想明白的是我爱他，而且是在很多年前就爱着他，仿佛自我出生起就爱着他，不应该说我前世就爱着她，这种感觉强烈到几乎令我窒息，可是我却抓不住他，姐姐，我该怎么办？”
“傻宁儿，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孩子，叶小飞他一定也会爱你的，你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化解开了就没事了，相信我他一定是爱你的。记得小时候他每次来我们家总是默默不语跟在你身后，不管你怎么欺负他他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小时候就对你那样好，现在的你这么可爱他又怎么可能会不对你好呢。”
“但愿吧！”梅若凡微勾了勾嘴，没有再多说，转而道，“姐姐，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
见白媚不解，梅若凡解释道：“对，回家。会梅花林梅家，大伯和大伯母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闻言，白媚并没有如梅若凡想象中般面呈喜色，反而脸色大变道：“不，不，我不能回去。”
看到白媚脸色苍白的站起身，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梅若凡顿时一惊，从秋千上跳起身，一把拉住白媚急道：“姐姐，你怎么了？”
白媚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仓皇，面色也煞白异常，她似哭似笑的道：“宁儿，姐姐回不去了，姐姐不能回去。”
“为什么？姐姐，难道你不想大伯和大伯母吗？”
“想又如何？我这个女儿只能给他们丢脸，我又有什么脸回去？”
“姐姐，你……”
注视着梅若凡，白媚苦笑道：“宁儿，你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继续用‘白媚’这个名字而不愿改回原来的名字‘梅若男’吗？”
“为什么？”梅若凡呆呆的反问。
“因为‘梅若男’是干净的，而白媚早已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一个不干净的女人。我是千面妖狐的徒弟，早在我十五岁那年我就已经被……，这么多你来我恬着脸活着，就是想再见见我爹我娘还有你，可是我真的没脸回家。”
“不，姐姐，你别这么说自己，在宁儿心中你是最好的姐姐，你那时也是被逼无奈，所以你不要自己瞧不起自己，谁若是敢说姐姐你的闲话，看我怎么收拾他。”
白媚被梅若凡恨恨的表情逗的一笑，道：“宁儿，回梅花林这事以后再说，姐姐不是没想过回去，可是……，姐姐现在还……，我有我的心结，我有我的想法，所以，等我想通了再说好吗？”
明知白媚这是敷衍的话，梅若凡还是坚定的点头道：“好，等姐姐想通了我陪姐姐一同回家去，那明天我们就先去衡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