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愁与恨（1 / 1）
第二天的清晨，叠翠峰某一处有一块古板轻轻移动，稍后，出来一个白发男人，赫然便是华凌！
叠翠峰绵延百里，山路陡峭难行，从他出现的地方到华丰村，走官道是唯一之路，只是需要绕行一大圈，最快的马也要走上两天。华凌之所以这么快，原来那华丰村小屋中的秘道联着这里的秘室！
他扫视一圈，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清晨的叠翠峰寒气甚重，山路上某些地方的冰结得还很厚实，如若不慎便会滑倒。华凌背着药草筐，无心顾及脚下，两脚几乎只是略点地，飞速下山而去！
此时的飞燕裹着厚厚的毛毯，蜷缩在车厢里，正在熟睡中，脸上仿似婴儿，一忽笑，一忽哭，总是伤心的时候居多。
虽已是清晨，但冬天的光明总是来得慢一些，车厢里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逍夜守在一边，左手紧握着剑，眉头却是皱了起来。皆因他是练武之人，眼睛不比普通人，虽是暗中，却将飞燕脸上的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心里轻轻叹息。自打巧姨出事以来，她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今天总算睡得踏实了些，却一整夜都做着恶梦。逍夜想了想，移过身子到她旁边，伸出右手，停在空中足有半分钟，终是轻轻落下，轻轻地拍打在她背上，像一个母亲哄孩子睡觉时做的一般。
梦中的飞燕被巧姨拉着在树林中不停地奔跑，一个凶狠的男子不停地追杀着她们，一个踉跄，她摔倒在地，拉着巧姨的手被松开了，当她重新爬起来时，巧姨和男子都不见了。忽然，树林中出来了华凌，华凌，华凌！她情不自禁地朝他走去，然而他身边却出现了语薇，华凌拥着语薇，轻笑着对飞燕说：我只不过是利用你。飞燕痛苦地抱住了头，却发现逍夜出现在华凌身后，一剑刺进了华凌的后背，穿胸而出！
“不——————”飞燕坐了起来，睁眼看见逍夜深邃的眼睛就在她面前，她一把死命地抱住了他，“逍夜，不要。。。。。。”
“不要什么？”
逍夜的体温传了过来，温暖了飞燕，有种让人心定的力量，飞燕一下子回过神来：做梦，刚才只是做梦！
她缓了口气，发现自己还抱着逍夜，蓦地推开他，慌乱地说：“没，没什么。”
“嗯？？？刚才你叫了我的名字。。。。。。”逍夜却不打算绕过这个话题。
飞燕低头抱住自己的膝盖：“我，我梦见你杀了人。。。。。。”
“杀了谁？”
“不，不认识。”飞燕不敢看他的眼睛，过了一会抬头说，“逍夜，你武功这么好，一定杀过人是不是？”
逍夜点了点头。
“你以后不要杀人可好？”
逍夜盯着她半晌，说道：“你要是不想睡了，我睡会。”说罢闭上了眼睛。
飞燕怔怔地看着他，如果逍夜知道华凌是有目的地接近语薇，知道华凌的目标是姜无缺，他，会杀了华凌么？华凌和姜无缺，我又该站在哪边？
马车绕着叠翠峰一路前行。天光渐渐亮起来，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那参天的树木，那连绵的青山，无不让飞燕想起在这里的欢乐时光，那时的她是多么天真地以为，华凌对她是不同的。她全心全意地为华凌着想，抛下了自己的一切。
然而开心总是那么短暂，伤心却总是如影随形。那梦中的话是如此清晰，“我只是利用你。”飞燕捂着胸口：华凌，我如何才能再次相信你？
近乡情怯，原来便是如此。飞燕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嘲地想：如今的我还有何资格祈求爱情？一入侯门深似海，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在危险重重的相府活下来吧。
一路无话。
。。。。。。
普济寺
姜夫人虔诚地持香参拜，神情凝重，一刻钟后起身进入了内堂。内堂早有一人等着，垂手而立，正是那称作“破军”的飞虎将军。
姜夫人慢慢坐下来，拿出丝绢，轻轻擦拭她的漂亮指甲，方才仿似不在意地问道：“你确定她死了？”
“一剑穿胸，气息全无，末将确定她已死亡。”
“哈。哈。哈哈哈哈。。。。。。。死得好！”姜夫人深深透了口气，十多年来的闷气一呼而出，“那个孩子呢？”
“当时应该就在窗外，突然被人救走了，而且来人武功应在我之上，将人救走之前应该就在窗外，我却没有听到一点脚步声，甚至没听到呼吸声。”破军觉得颇为可疑，“如果有这等武功，为何不进来连朱巧一起救了，却只救了那个孩子？”
姜夫人却不甚关心那个孩子，“她的尸首呢？”
“为免暴露身份，没来得及处理。当时丞相大人已经进城，那个孩子突然出现在丞相驾前，我本想杀了她，却被人暗中用一枚铜钱打掉了飞刀。。。。。。。不知到底是何人在暗中保护她？”
“哼，她想打亲情牌来胁制我，岂非没有一点准备。”姜夫人盯着破军道：“只是你太大意了！怎可将她的尸首留给丞相？！你要知道，死人也会说话！”
破军深知犯了大错，跪下不敢抬头。
姜夫人叹了口气：“希望死人说的话不多。”
破军悔得连连磕头。
“算了。你起来吧。”姜夫人把丝绢整齐地叠好，藏入袖中，起身道，“这里不再安全，地址我再另行通知你。”
“是！可是夫人，那个孩子。。。。。。”
“她跟我捉迷藏捉了十几年，她的女儿果然也是个难缠的角色！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明了身份，我们已是不能轻易动她了。况且现在丞相派了逍夜在保护她，以逍夜的武功与智慧，你不是他的对手。你暂时托病安静休养一段日子吧。”
“是，夫人。”
待破军退出后，姜夫人静静坐了一会，拿出丞相快马送来的手书，看着它冷笑道：“你跟我斗了十六年，最终还不是死在我手上？以为让你的女儿进府就能赢了我么？！”
那手书上写着：夫人，烦将折柳堂重新装饰，改名“燕回阁”，我已着逍夜将朱飞燕送回，她是我的女儿。请勿必好好安顿。
语气虽然客气，却是不容置疑。
你何曾对我如此假以辞色？你的女儿？！哼，她一来，你就如此紧张，怕我亏待了她么？
手书被姜夫人捏作一团，直似要揉碎在掌心里，指甲掐进了掌心，血瞬间染红了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