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汉妮坐在伙房门边，麻木地一下下削着土豆皮。总共也只剩这么一小堆，很好，马上就没活干了。汉妮的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又立刻被刺骨的寒风打回了面瘫状。很饿，很冷，上一次吃饭是什么时候？……
她恐怕自己是要和无数德国士兵们一样，葬送在这无边无际的苏联大地，再也看不到明年的春天了。她不敢去想汉斯怎样，罢，罢，罢。穿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别站错队，姐既为美色所惑抛弃三观沦落到而今境地，怎么着都是咎由自取。但是汉斯哥哥，您算是欠我的了。我要你活下去，把你的勋章和奖杯通通供到我坟前来；要是你也没能熬过去，我们就来生再续前缘吧，记得要往天朝投胎……
仿佛头脑也如飞机引擎一般被冻住了，她感觉自己无法继续思考下去。隐约间似乎有人对她说话，汉妮只听到自己疲惫的声音：“你们去吧，让我在这坐一会儿……就一会……”他们大概放过了她，人声渐渐消退了。
过了不知多久，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汉妮的肩膀，狠狠摇了她几下。汉妮吃惊地睁开眼睛，意识略微清明了一点。
“乌尔里希！快起来，起来！到炉火边上去！”那人对她大声叫道。汉妮认出了这位，困惑地开口：“雷默太太？”是同来的女助手之一，一位中年寡妇。汉妮一直怕她，两人也从未说过三句以上的话。
还会认人，很好。雷默太太拽起她，半拖着把她安顿到了屋内微弱的炉火边。凯西已经等在那里了，一见到汉妮，就端起一杯东西往她嘴里灌。汉妮呛了一下，紧接着贪婪地喝起来。大麦汤……这种富有苏联特色的东西，起初为德国人不屑，现在简直就是救命的灵药，天知道她们怎么变出来的。一杯热汤下去，汉妮终于彻底回魂了。
“汉妮！你……”凯西接过空杯，有些犹豫地开口，似乎害怕刺激她。
汉妮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更糟糕的事。
雷默太太直率地接过话头：“年轻的小姐，如果您是想寻死的，那早就不该到东线来。既然来了，就该鼓起每一分勇气活下去。我的丈夫早就为国牺牲了，我的儿子在前方生死未卜。但我还有这里的工作，我要继续为我们的德意志效力。这是每一位公民的责任。”
呃，不用这么夸张吧，我又不是有意在外边找死……但汉妮面对这位可敬的夫人，还是流露出了心虚的表情：“您是对的，我会振作的。”
雷默太太满意地看着汉妮的态度，丢下一句：“凯特琳娜，好好照顾一下你朋友。”便走了出去，继续工作。
两个姑娘静默了一会，凯西才先开口，一脸震惊：“我以为她不知道我的名字。”
汉妮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她会关心我们。你看，我以为她们瞧不起我们，就因为咱们和军官们搅在一块。”
“士兵们还去国防军妓院呢，我们和自家男人在一块儿怎么了？”
汉妮打了个寒战，哼哼着应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凯西哀叹起来：“我真恨透了这个鬼地方，一点他们的消息都没有！哦，我可怜的、亲爱的汉尼斯（Hannes， Hans的变体）不知道冻坏没有……你呢？怎么没见你提起他？”
汉妮又是一阵抖，暗暗拭去脑门上的冷汗。
凯西十分阴险地笑起来：“我说，汉妮姑娘，你们到底怎么样了啊？”
反正不像您二位那样大龄未婚，迫不及待；我们才刚过法定婚龄呢，不急，不急……汉妮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还能怎么样，哎……”
凯西同情地拍拍汉妮，悄声告诉她：“走之前，他向我求婚了。”
汉妮眼珠子险些掉出来：“这么快！我怎么没见到戒指？”
凯西刮了刮汉妮的鼻子：“傻姑娘，在这儿哪有戒指，反正他也跑不了了。也许过了圣诞节，”她憧憬地仰起脸，“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恭喜，恭喜，祝你们幸福。”汉妮真心被凯西熠熠生光的脸打动了，他们的确是相爱的吧……
圣诞节，听起来很近了。在天朝教育下成长起来的汉妮第一次对圣诞节有了礼物之外的期盼。瓦尔基里女神们，我恳求你们，请不要在此时带走我们的爱人。
被挂念的那群人正在卡卢加战斗得如火如荼，每天愉快地唱着战斗机之歌起落：“我们毫不犹豫，痛揍了一顿汤米！以布尔克和里希特霍芬的精神，朝着太阳，迎接胜利！”冲锋在最前沿的刺激让他们热血沸腾。如此严酷的天气条件下，大部分飞行联队已经难有作为。而JG51第二大队这些年轻的战士们却在逆势而上，向着荣耀的高峰攀登。两个星期下来，他们已经摘得了56架战果，而不曾损失一名人员。
他们都是在一战中最伟大的飞行员“红男爵”里希特霍芬的名言“击落你的敌人，其他不用管”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因而也只好原谅他们忙于追求战果，暂时忘记地面上诸事的行为了。
12月15日上午十一点许，被一上午低云密布的气象弄得无法大展拳脚的飞行员们终于开心了。几阵狂风解决了他们的问题，现在只要等侦察机回来汇报情况，他们就可以起飞。
那架众望所归的侦察机终于回来了，却是飞得歪歪扭扭，降落时连起落架都忘记打开，似是焦急万分。不等完全停稳，那飞行员就打开座舱盖，大叫起来：“快，是伊万来了！好多坦克！”
地勤们赶快把他拉下地，给了他一杯茶。正等得不耐烦的其他人很快围了上来，不知所措地听他在喝完一大口茶之后惊慌地重复道：“我看到，足有好几个装甲团的伊万们在行军，离我们只有几公里了！”
这个消息霎时让小小的机场炸开了锅。以他们的装备，在地面作战上毫无优势。除去战机，他们有的不过是一些可怜的步枪和几架高射炮罢了，在装甲部队面前什么都不是。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他们的大队长格拉瑟上尉。这位久经沙场的军人马上命令无线电员接总部。相比之下，其他人仿佛又被打回了菜鸟原型，惴惴不安地聚在通讯间外，时不时听到他们老大的咆哮传出。大概5分钟后，格拉瑟走了出来，义无反顾地大吼一句：“全体准备，10分钟内起飞！”
有人忍不住问：“我们去哪里？”
格拉瑟一挥手：“先往图拉去，总会有我们降落的地方！”
多亏之前飞行员们都做好了出击准备，迅速销毁完带不走的的物品，把不多的几名地勤拉上仅有的一架运输机，第二大队的飞机便逐一起飞。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他们必须尽快攀升到高空，避开地面凶猛的火力。
有惊无险地进入平稳飞行阶段，开始有几架胆大的战机俯冲下去察看情况。不久，大家就在无线电里听到：“该死的布尔什维克，居然又拐了个弯往西边去了，害得我们白白扔了那么多家伙！”
轻松的笑声在无线电里传播着，又很快被一人狂怒的声音打断：“这帮狗娘养的，西边！咱们地上的人和第五大队不就在西边！”
当困在奥廖尔的基地里缺衣少食的人们听说红军装甲部队即将到来时，第一反应竟然都是兴奋。不管如何，终于有一个离开这里的机会了。但很快，兴奋又被实实在在的恐慌压倒。他们人员太多，交通工具有限，还有天上的苏联轰炸机随时可能给予致命一击。
汉妮作为包袱式的无用人员多少开始惭愧。防护最好的车辆让给了她们，而部分级别不够的士兵甚至只能步行。她看着那些年轻的脸，不忍去想自己这队伍万一遭遇红军的命运。
临上车前，来安顿她们的几位军官见她们两手空空，便毫不犹豫拔出自卫手枪递给她们。凯西忍不住问：＂先生们，那你们怎么办？＂几个男人大笑起来：＂放心吧女士，如果真到了最坏的时候，这种枪对我们也只有一个用途了……给你们更有用。＂ 随车护卫她们的一位中士小声对女士们补充一句：＂尉级以上的长官们都随身配了氰化物……这是东线的规矩。＂ 在自己中队那些熟悉的军官们从未和汉妮提起过这件事。她想到了自己不知所在的少尉先生，掂量着手中上那把黑色瓦尔特P38，小巧玲珑，却散发出杀戮的冷冽气息。她紧紧握住，暗里下定了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里希特霍芬和奥斯瓦尔德。布尔克都是一战时期著名的飞行员，祖师爷级别的。
瓦尔基里就是北欧神话里的女武神，由她们引领英勇的战士前往瓦尔哈拉。
话说今天又挖到了一点汉斯的资料……在戈培尔的日记里 —_—！！ 被惊倒皆雷倒。
这就是空军荣誉奖杯
☆、Chapter 11
车辆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