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船上（下）（1 / 1）
男人用手捏住鼻子，“操，这尿骚味重的跟母猪圈一样”
女人们不知道他要干嘛，没人吭声。
“你们，赶紧起来，马上我们要换船了。”
原来是来通知这事的，女人们慌乱了一阵，然后伸腰捶腿，一个个起了身从男人身边慢慢经过。
男人伸手一拦，打量着满舱的女人，悲天悯人一般“你们算运气好的，遇上我们了。这年头，谁没个3，50万能出去的。你们倒好，10万块就能上船，还给你们免费发吃发喝。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人回答，男人又继续道：“那是我们老大是个心善的，纯粹为了帮同胞发家致富呢。你们可记好了啊，等下我教你们的东西都得一字不漏的背下来。谁要是不听话，就别怪大哥我不管三八二十一，四九三十五，让你们长记性。”
听了这话，弓着背跟梅静走在最后的丫丫突然笑出声：“呵，我还会二七一十三，五八四十一呢。”
男人瞪大双眼，满脸不快，“哪个小表子乱开腔的？”
“是她！”有人很快跳出来指认，梅静本来正伸手捂住丫丫嘴，听到声音，一看，正是那天被丫丫塞馒头的女人。
那女人忍了几天，这下终于找到靠山一般，满脸得意，眼睛里淬着毒，“就是长得最高的那个表子。”
男人扒开前面的女人，走到丫丫跟前，淫/笑,“哟，小表子模样倒是挺好，想不想跟大哥我学学钓鱼啊”，手已经搭上了丫丫下巴。
这话有点乱七八糟，但配合男人的表情和动作，女人们心知肚明男人的意思。
“钓鱼没兴趣，我就会捕鱼。”
丫丫厌恶的挡开男人的手，后退了两步，说的云淡风清，好像真是来跟男人讨论鱼的。
早在男人走过来前，丫丫就把梅静推到旁边了，这会梅静见丫丫还是那么小姐性子，急得一下子冲到两人中间，像老母鸡一样张手护住丫丫，“大哥，对，对不起，她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呢。你，你大人大量，别……别生气……”
这话说得结结巴巴的，可怎么能不结巴呢，梅静的牙齿不受控制的上下打颤，连腿都抖个不停。虽然如此，她还是挡在丫丫前面，没有移开的打算。
男人愣了下，看了丫丫一眼，再看看梅静，“哟，小娘们也长得不错，我说你们也别跟那帮婆娘一样，去什么美国了，左右不是个被男人骑的命，还不如干脆跟了大哥我，照样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呸，你也配！”丫丫一口唾沫吐到男人脸上。
男人大怒，扬手一巴掌打在丫丫脸上，随即又推开梅静，把丫丫往角落一推，对着丫丫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臭表子，给你脸不要脸，老子现在就办了……”
梅静吓得瑟瑟发抖，拼命哭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求求你放过她。大哥，求求你”
围观的女人们站的远远的，不忍目睹有之，幸灾乐祸有之，只有之前跟梅静聊过几次的女人悄悄的使劲拉住梅静，不让她过去，“妹子，你小点声，别……别把自己……”
“瘦子，搞什么呢？”舱口有人吆喝，下面的哭闹声看来已经引起其他人注意了。
“没事，收拾个小表子”男人本来打算解裤子的模样，听了这话，又把裤子穿好了。
“注意分寸啊，这批货可是订好的。”
“知道了”男人恢恢的骂了声娘，转过来对着其他人说，“你们，一个一个给我上去，谁敢不听话，这小表子就是你们下场。”
除了梅静，其他人都走了。男人转身看到梅静还在，又愣了下，“玩姐妹情深啊，那你负责把她弄上来，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梅静忙不跌的点头，赶紧跑到丫丫旁边，“没事吧，没事吧。呜呜呜，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死不了”丫丫垂着眼，自己挣扎着站起来，蹒跚的走向楼梯，看梅静还在那自责呢。
“瓜婆娘”她突然冒出句方言，“快点，不然等下换你挨打。”
梅静收住哭，泪眼婆娑的看着丫丫脸上的红肿，“你，你怎么，怎么会讲我那里的话。”再想想丫丫说是私奔来上海的，很可能跟她是老乡，心里愈加难过。
“快点过来扶我”丫丫不回答，朝梅静伸出手，一直到握住她的，才微微有了笑意。
换了船之后，果然男人开始教她们背一些背景资料以及常见问题的标准答案等内容。这期间丫丫都表现得规规矩矩，梅静很松了口气。
莫名其妙的成了偷渡客，梅静却知道，她这种时候否认之类的只会让对方干脆一了百了。反正她向来夹着尾巴做人都做成习惯，而且，说不定，总会有转机。
可惜，第二天一大早，丫丫就被之前的那个男人带了出去，当时她还想反抗的模样，但一看到梅静扑过来护着她，她反倒安慰梅静，让她稍安勿躁。
等丫丫被带走，留下梅静不管怎么哭闹，拍打舱门，也没人理她。她担心丫丫安危，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一个人在船舱里哭得嗓子都哑了。
她的报应，为什么要连累无辜的人……
这一次她们待的船舱大了许多，人也多了不少，还有不少外国面孔。其他人不明白梅静这种看起来显然跟她们不一样的人怎么会偷渡，不过她们更不明白梅静在哭什么。
“作孽哦，跟她一起来的那个女的，被叫出去，嗯，就是……”
“我说倒是条出路，听说跑这个的男人，赚得都不少……”
“是啊，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呢。”
“傻啊你们”有人开口，喜气洋洋，“那女人出去，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谁知道被多少人玩去了。这些跑船的人，都是十天半个月没女人的，有人犯贱送上去，肯定是一个一个轮着来，哈……说不定一起呢。”
梅静总算有点反应，抬头看，还是之前被丫丫收拾过的女人。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指着那个女人，“你胡说！你胡说！”
几天没收拾，梅静头发乱糟糟的，更何况她抽抽嗒嗒好长时间。这会红着鼻子，包着泪，看起来有种奇特的楚楚可怜，以至于她的话倒被大多人忽略了。
之前一条船上的几个女人看到她样子，又是有点说不清楚的感觉。
“老娘才没胡说，你个臭表子，之前有人罩着你，还真当自己能干了。”那女人见梅静反驳自己，立即把对丫丫的恨转到梅静身上。
她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推了梅静一把，“我偏说，被男人骑的烂表子，臭表子，小贱人，绝对被玩死了已经丢到海里喂鱼了，你拿我怎么样，怎么样啊?”
啪！
一记闪亮的耳光甩在女人脸上，她愣住了。梅静也傻了，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打出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真是习惯成自然。
那女人本来有些发怵，一听到梅静的道歉，再看梅静那怂样，气焰立即嚣张起来。她抓住梅静头发，狠狠的把她带到舱壁，用力撞击着梅静的头，“小表子，敢打老娘，老娘撞死你。”
梅静前几天弄伤的额头还没好完全，这会被这么咚咚咚的乱撞，立刻又红了起来。她本能的抱住自己肚子，慢慢的滑了下去。
“别打了，别打了”除了之前跟梅静有过一点交情的女人，其他人只当看戏，才不管呢。
正好从舱门进来的丫丫只听到一个聒噪的声音兴奋的高喊着，“小表子，真当老娘好欺负，一个两个都想骑在我头上，去死吧，你！”
“不-要-踢-我-肚子”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是梅静是谁。
丫丫气得眼睛都红了，几个跨步跑过去，拉开围观的人群，抬起一脚，对着那女人就是一个狠踢。
女人被这飞来一脚踢得六神出窍，踉踉跄跄的跌倒在地，再看了看来人，吓得哇的一声，尿了裤子。
其他人也都个个赶紧缩到一边，紧紧挤在一起。
丫丫一把抱起梅静，急得什么都顾不得了，“没劲的，没劲的，你给老子醒醒。你……”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怀里的女人放心的笑了笑，抬手摸着她的头，“太-好-了，我-就-知道，咳，咳，没事-就好。”
“笨蛋，我怎么会有事。别说话，你等着……”丫丫把梅静放在靠着墙壁的位置，转头就要收拾那女人。
“别”梅静拉着她，眼里浓浓的关心，“别闹大了，我没事，别又被那些男人逮着理由……”
虽然丫丫看起来好好的，可是连衣服都换过了，一定是……梅静眼睛一闭，两行清泪又流了下来。都是她的错。
丫丫拍拍她的手，“放心，我知道了。”
在昨天丫丫被打之后，梅静的精神就紧绷度到了极致，何况丫丫今天又被弄走，再加上刚才还被人狠揍了一顿，现在看到丫丫又回来了，人一放松，疲惫蜂涌而上，很快就睡着了。
丫丫仔细看了看，确定梅静睡着了，才瞪着那群女人，不紧不慢，“谁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就不找谁麻烦。”
船上的其他女人虽然不知道她们这一群人的恩怨，可是就丫丫刚才那一脚，足够让人心有余悸，何况还见识过丫丫凶狠劲的女人们。
顿时除了之前一条船上的人以外，还有有些围观的其他女人都个个争先恐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停”丫丫举起手，再往下一压，指着那个跟梅静打过交道的女人说，“你来说”
“我……”那女人犹豫的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人，又看了看蜷缩着的梅静，眼一闭，指着打梅静的女人咬牙道：“她，她跟她说你肯定是被男人玩死了喂了鱼了，然后被她打了一巴掌，然后就，她就打了她。”
丫丫怔怔的站了半天，且不说这几天跟梅静的相处，何况她还了解前情。尤其知道，梅静这种人，不把她惹急到无法忍受，她是绝对不可能，也不敢先动手打人的。
有什么奇怪的情绪在丫丫心间环绕，她向前晃了一步，吓得一群女人赶紧彼此拉着手后退了好几步。
丫丫却是又后退，紧靠着梅静坐下，闭上眼睛，不搭理任何人，也没再看一直惶恐警惕着她的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
看来，得改变计划，不能再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