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回京(1 / 1)
后妃殉葬虽然是满人的老传统,但却是被废除了很多年的陋习。这会子三位后妃娘娘同时自裁,自然不是因为有人逼迫。
大阿哥被圈禁多年,升天无望,失宠多年的惠妃自然不可能再想存于人世。
宜妃深受皇宠多年,又在后宫素与德妃不睦。虽然新皇母子两个的关系并不怎样好,可到底老九和老八的关系放在那儿,宜妃就算是偷世又能如何?与其眼睁睁的看着儿子……不如干脆随先帝去了,来得痛快。
至于通嫔娘娘,在纯悫走那年她便已经有了追随而去的想法,只是因为两个外孙一直哭缠才咬牙活了下来。而如今,两个孩子都大了,她也终于可以安心的走了。
一个大行皇帝的丧事本就来得繁复,这会子又凭空添了三位后宫位高份贵的娘娘,自然更是里里外外忙成一团。兰慧初及为后,本就一大堆事务前堆后堵,这会子又……
“其实跟着走了又有什么好嗯?”那个男人若心里有你,那么就合该不管你在哪里都会想着你。而如果那个男人心里没有你,就算一起走了,也总是殊途。
这样的话哪里该是新后该讲该想的的?
可是……
灿落眼帘微低,就当没有听过。不过坐在一边的五福晋扶霞却推了灿落一把,把嘴往外殿那头一努,灿落顿时就明白了。三位母妃同时过世,新后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养性殿惠妃、乐寿堂宜妃、颐和轩通嫔娘娘,每个半天来给亲手做札花手果。今个轮到了通嫔娘娘这里,外殿里额驸策凌和两个世子被破例请入宫中,分跪在灵棺两侧,十六阿哥如今该称其为庄亲王世子领跪在最前面烧纸做素。
这个时候扶霞让灿落看外头,自然是为了看……海善原因风萨之故和通嫔娘娘多有话语,这会子离世自然会来。只是天天来,天天可以看到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禄穆布。然后车布登扎布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你说风萨到底藏哪儿去了?”真是个贼狐狸,和皇阿玛离世还有一年多那丫头就瞧出味道不对来了。讨了保命符,一溜烟的就不知道钻到哪个狗洞里去了。大布和小布也全不管,扔给了策凌。这下子连个影子别人也不用想摸到了。只是恭王也真算是有招,居然想出这种办法来气小布。大布今年十八了,自然不会轻易上这种当,可是小布……
“皇后,您说这两个到底谁最后会赢?”
是小布咬紧牙关就不说姨娘的下落?还是海善姜是老的赖,剥了这只小小狐狸的皮?
这个时候、这个人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些?
看来这堆媳妇里,果真数扶霞最是有福气。要得少,想得少,自然在乎的也少。
兰慧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八卦的心情了,不过外殿里的热闹倒实在是有趣。低头想想又扭头看看灿落,灿落赶紧举手:“我不知道那死丫头躲哪儿。”海善早就已经剥皮剜骨的问了几十遍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何况这次,是真的不知道。
扭脸过去看琪梦。说实话,这位弟妹如今……怎么说嗯?以前,琪梦以仗出身豪贵,在妯娌面前总是十分倨傲骄矜。现在老八大位落空,虽然得了个亲王爵,可到底……大家都知道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琪梦本该如半败之稚凋委小心,可她却依然光鲜亮丽、精神抖擞。兰慧眼帘一低,脸上虽淡可心里却十分的羡慕,因为兰慧知道,琪梦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不想让老八再触景生情,败了又如何?她依然愿意骄傲如昔的站在他的身边。
皇后亲自出马,各府福晋包括如今后宫的新妃自然要随行参加。按辈份家礼排的位子,琪梦自然十分有‘幸’的和皇后坐在了一桌之上。看看昔日同场欢笑的妯娌,现在各藏心思的模样,琪梦好笑,把手里的花束捻了捻:“我不觉得海善能把小布怎么样?风萨最是疼小布不过,他要是敢真冲小布下刀子,这辈子也不要想再看见风萨。而小狐狸的徒弟,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打败。”毕竟小布不是一个人,他旁边有一直陪着他的哥哥成衮扎布,更有看着象是万事不管,但却男子气概十足,绝不允许容易别人动他所有权的策凌。
皇上的手,是不会伸向诺音赛颜的!只瞧这次把通嫔娘娘的追封放得和那两位一样,便知端倪。十四的大将军王没戏了,边防重阵雍正离不开策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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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善和策凌打交道的时候虽然不多,但是因为彼此两个女人那样好,所以凶也凶不起来。哪怕是在事隔……唔,已经十五年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我们都老了。”虽然在风萨面前不想承认那个字,可是在策凌面前,海善能说。因为策凌比海善还大半年,虽然同属肖马,但到底大一天也是大。今年已经四十六岁的海善……唉,就算有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心里还是觉得不爽。怎么就一转眼跑到四十多来了?摸摸下巴,很是有些苦恼。
策凌和通嫔再亲近,也是外婿。白天可以跪在灵前已经是格外开恩,晚上自然是要回理藩院来的。
说实话,策凌从开始就不喜欢这位,可是女人和男人的想法从来不一样,风萨又绝对是个脑袋古怪的女人。不过好在的是两个人大婚后日子过得确实很好,亲亲缠缠的样子惹得里外里一堆人找他们两个的麻烦。然后……“有话直接说。”又不是外人,更不是第一天认识,实在犯不着绕这样的圈子。当然有些话是要说在前头的:“我不知道那丫头躲在哪个狗洞里。”甭问那个问题,无解。
海善微笑:“妹夫,你家那个二小子似乎对我很有意见。反正明天过后,你就要回诺音赛颜去了。不如把小布给我留下来。让哥哥我好好反省反省到底是哪里惹了那个小兔崽子不顺眼。”
策凌听得挑眉,这人说的也叫人话?
我儿子看你不顺眼,你都知道了我还敢把我儿子放跟前去?更别提后在你面那四个字……小兔崽子?策凌很想告诉海善,小布是小兔崽子,你就是那只坏到家的老兔子!
不过生气嘛,策凌是不会干的。海善最擅长的就是挑别人的火,把你挑得心肝气炸,他才趁机下手。这捶子买卖?一时没有说话。海善当然知道策凌的大男人骨头有多深,所以很快给了策凌一个无可抗拒的理由:“那小子虽说机伶,可到底从小让惯得太娇了。策凌,外蒙不是吃素的地儿,先皇又单独给那臭小子册了三十五旗的地盘。你能守他一辈子?”不让他吃点苦头,他那娇娇公子哥的骨头是改不过来的。
哼!
策凌斜眼瞟了一下厅左侧门上微动的棉帘,那两个小东西肯定窝在那里偷听。今天说的这码子事要是大布,策凌当然会二话不说的同意。可如果是小布的话……“海善,小布是我的小儿子,你这样明摆要找他的麻烦,我可不放心。”化暗为明,直接挑到桌面上,看你怎么办?
海善笑得好是开心,也看了看那棉帘子后面的微动:“唉,两个小东西,滚出来。”窝在那后面干什么啊?
既然让拆穿了西洋镜,大布和小布自然只有出来的份。成衮札布依制敬礼,可车布登札布……十分不愿意可到底在阿爹的眼神下,还是施礼了。
策凌看看小布,这小子的脾气确实是差劲了些。虽说在外人跟前很是有模有样,机佼手断毫不相次于大布,可到底一碰到风萨周遭的事,就沉不住气。太大的一个弱项了!
当然,问话的语气是要放温的:“小布,你……舅舅,他很喜欢你。想让你留在京里继续读书精武,培学益气。你、愿意吗?”
成衮扎布听了顿时就是一楞,阿爹这意思摆明是要把小布留京了。可小布……车布登扎布低头不语,不算冷也不算热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策凌看了一眼海善,接下来轮到你了。
海善当然知道和这小子动之以情是绝对不行的,两个人中间没有任何的情份好讲。可是如果诱之以利的话……“风萨在畅元阁里留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小时候给隆霭和大布玩过的。你要是不喜欢不想要,那么,我就把它们都清给小布算了。”
什么?
把额娘的东西,清给‘小布’?
车布登扎布顿时就不干了。小布两个字是皇伯爷亲口封的,哥哥是大布,自己是小布,怎么他竟然敢?强头瞪视,可海善却看着好笑:“我给我宝贝儿子起的乳名,犯了您的大驾?”一样的身份,说不上谁冲了谁吧?
车布登扎布的皮肤象额娘,净白细润,可这会子已经涨成了紫红色。成衮札布照顾弟弟已经习惯,哪里看得下去他吃这种憋,才要说话就接了阿爹的眼神。
“说,要还是不要?要嗯,明个儿送灵完毕就和我搬到恭王府去。不要嗯,今个晚上回去,我就把那些东西赏给小布。”海善说得太欠揍了,欠揍到车布登扎布一时觉得自己真的得当一回逆子了。可是……看看阿爹,阿爹似乎真的动心思了。原因当然不是因为嫌自己不是他儿子,而是因为阿爹觉得自己的脾气……扭脸看哥哥。成衮扎布眯着眼睛瞄了半天这位姨丈后,总算是有主意了!
“王爷,我们小布要住在您家去,您让他睡哪儿啊?”
正经问话,可海善却听出几丝别的味道来了。瞧瞧这个小家伙……再一次感叹,想当初这小子不过还是个吃奶的娃,成天赖在风萨的怀里不下来。弄得半夜想和风儿亲热都得小心!现在……“恭王府那么大,还怕没你弟弟睡的地儿?”
成衮札布耸耸肩:“那倒不是。只是小布和姨娘睡惯了,虽说这两年姨娘……嗯。这样好了,您要是让小布睡在畅元阁西屋,我和阿爹就同意小布留京给您解闷。”
海善听得差点没有气得笑出来。畅元阁的西屋?自从回京,海善一直睡的都是风萨那头的寝床。现在……
“怎么?难不成您住那儿?”成衮札布这下子笑得可爱了。可海善却随手一果子砸了过去,然后扭脸往一边看时,车布登札布已经笑得象了只才偷腥的猫!心下不由转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过去,大布果然有一套,会绕弯。
“好!成交!”不就是西屋嘛,西屋的地方大的去了!
所以当,车布登扎布兴冲冲的第二日踏进畅元阁这间额娘名正言顺的屋子后,却发现,贴身小太监小卫子居然把自己的行李放在了花厅内。虽说那里确实也有一架绕云酸枝木的锦绣床,可是……
“你骗人!”
海善瞧瞧小家伙:“这里不是畅元阁西屋?”是你自己说话不小心,脑子不仔细,怪得了哪个?
小子!要在京里过好,头一桩要管紧的就是自己的嘴巴!头一个要竖起来的就是自己的耳朵。别听着顺耳,结果钻进去搅烂了你的耳膜子。
“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哥不是说了嘛,留你在这儿给本王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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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闷?
怎么个法子才叫解闷?
当然不会是什么正经法子!
因为风萨精致养身之道,所以小家伙们的课业从来每日超不过四个时辰,自己愿意的除外。可到了海善这儿,规矩却是全改。车布登扎布每天天不亮就得起身,然后在管家恒春的监视下,和禄穆布、寿星保、重阳、吉郎阿、福格一起到操场跑步练拳。一个对时后,才许用早膳。然后上午下午全是正经师傅教的文史经集,正经八百的一点趣味也没有。车布登扎布从小习惯的就是额娘边讲故事边上课的法子,后来法海舅爷也喜欢在课上七歪八扯,虽然徐元梦老先生是拽了点正经了些,可学识渊博举一反三,上课也很有趣味。哪里象这个翰林院的编修,正经八百的南蛮仕子,听得都快睡着了。更不要说每天都有的八股文章课业,简直让人抽疯!
想反抗,想不爽。可是海善不是风萨,有的是法子整治不听话的小孩。单指倒立、金勾平腰、旋周负跳,全是整得让你弄完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就直接栽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法子。车布登扎布是顶着耗气的功夫来的,自然不可能让人看扁!尤其是在那个禄穆布面前,怎么可能认这种栽?急起直追,虽然累得确实是辛苦,可到底不到一个月就差不多追上了这些人的水平。
然后……
“喜欢吗?”
一只矫力银弓,百斤重量。是海善十四岁生日时,阿玛送的。今天腊月二十五……虽然一整天白日里的课程并无二致,可晚上入睡前,海善还是把不算迟的生日礼物送到了小布的手上。风萨的性子最是重这些,想来这小家伙每年生日也缺不了礼物。今年……不管如何,风萨不在,她欠的自然要自己来补。看样子,小布似乎很喜欢!
喜欢!
当然喜欢!
虽然这位‘舅舅’没有明说这东西的来历,可只瞧弓内刻的字码,小布也知道是玛法亲手做的。一直好羡慕隆霭哥小时候那么得玛法的缘,可自己也连见也没有见过玛法一面。就连阿玛……看看弓,抬脸又瞟瞟‘舅舅’,眼帘一低:“你讨好我也没用,姨娘在哪里,只有罗布舅舅一个人知道。”在我这儿打空,纯粹打水漂。
看着象是嘴硬,只因为一张弓就把真话给卖了!可事实上呢?
海善有些好笑,这个小布脾气是娇气些,可脑袋却很好用。看这话说得……“你说的不错!舅舅我是在讨好你。不过讨好的目的却不是你想的那个!”
不是那个?
那是哪个?
车布登扎布左思右想,又回味一下这阵子的事,不由一脑门子黑线:“您别告诉我说,您是在向姨娘表示,虽然我和您没关系,可在您眼里,我和您的那块‘小布’同样重要。甚至为了姨娘,您可以对我更好!”证据:手上这张弓。这样的东西,‘舅舅’连自己儿子都没给,却给了别人的儿子!?
小布想抽抽。
因为看样子,自己猜对了!
我的那个额娘啊,您给儿子挑的这个阿玛,为什么脑子锈成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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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送小布礼物如何是恭王的私事,可到底只要牵到风萨格格的八卦,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十分流行。不过三天,消息便转由刘仁厚传到了风萨的耳朵里。
桂嬷嬷听了脸色微笑:“二爷看来这次是想对地方了!”格格虽然不喜欢那个禄穆布,可是看在二爷的份上也绝对不会为难他。二爷这样做,明显是已经想通这其中的关键!当初的事……不管如何,只要明白错在哪里,二爷总是会有法子能让格格回心转意的。
一心渴笑,可迎上的却依然是漠然之极的表情。桂嬷嬷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纳闷吗?是有些纳闷。去年夏时那会子,因为要三爷的事……不管中间怎么捣腾着吧?桂嬷嬷和何顺是先到达尔罕了,格格送完两位世子隔了四五个月才回的科尔沁。在那之前,格格虽然心里很苦,可到底明面上该说说该笑笑,从不让人看出她半分难过来。可自从回到科尔沁后,却是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呆呆怔怔,不是出神,就是摸着一本书发呆难过。
那本书……桂嬷嬷不是不好奇,可看格格一直守着极紧,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东西。从不多看多不过问,可……“后天就是大年夜了!格格,咱们……”桂嬷嬷本是想好好劝劝风萨,既然二爷想通了,要不要露个面,然后大家把事情说开,免得空费时光的。可……“就当嬷嬷没说,天不早了,格格早些安置吧。”
曾经,风萨很怕黑,尤其是古代帐幕极是安严,几层覆下,帐内几乎不见光线。为此,一块玉璧挂在帐中很多年。可是现在……宁可一个人面对黑暗,也不想看见那块在帐中宛若明月的玉璧。
夜间明月,多美的景致,可自从……
不、不要想、不能想,可不想怎么办?再有五个月德妃就会完蛋了。清史稿上写得清清楚楚:孝恭仁皇后雍正元年五月十三日崩。那个婆娘死不死的其实和风萨一点关系也没有!虽然交往了很多年,可是越交往希颜就越讨厌那个德妃。倒不是烦她动不动就耍心眼,女人要在后宫里活得自在,不动脑子了是根本不可能的。实是烦那个女人毫无理智的偏心眼!要不是她,老四和十四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而只要那兄弟两个不是现在这副死对头的德行,希颜又何必为难至此?
那个婆娘啊!她死了倒是痛快,却不曾想过她这样一路闹腾,会把十四弄到怎样的地步去?
她一死,十四就会被关进寿皇殿,一关便是整整的十三年!十四那样骄傲,从出生至如今一路顺风顺水,几乎无碍的人让他一下子从最有力的皇位竞争者跌到那样的地步,他怎么受得了?可受不了怎么办?史书名册,句句正解。就算自己手上有两块玉珏又如何?老四会听话吗?他就算听了话又能如何?难不成要改写历史?
美丽的蝴蝶效应啊!
连老康都不敢那样做,不是没有试过,但结局却……
小布不能出事!更不能因为自己出事。可如果不那样做,十四怎么办?
完全没有办法解决的事件!
再一次狠狠的砸在了风萨的脑袋上。只是这次,完全没有了逃跑的可能。
本来,一切计划得很好。去年离京的时候小布已经十二岁,不算是太小的年纪,半懂不懂的时候最是定性的年纪。在让他明白离开只是为了保护,而他的额娘在别的地方生活得很安全的情况下,一点点慢慢的疏远。男孩子的心总是很大,他的眼中是诺音赛颜的□□和风光,身后有即将属于他的三十五旗丰美草场。那些即将成为他子民的牧民会带给他前所未有的豪情壮志,小布的思绪会慢慢的从额娘身上离开。直到多年后自然的死亡,不会让他再感到刻骨的伤害。
而自己,则静静的呆在科尔沁等待着三十三年的约会,然后死亡,永久的结束后把风萨的身体埋葬在她父母的坟莹,让她们一家人真正的得以团聚。
可……一场意外却让整个计划全部改变。
风萨没有办法再呆在科尔沁,她得入京,得呆在这个已经再也找不出一丁点可爱之处的皇城根下,眼睁睁的看着历史车轮的无情滚动,看着曾经的朋友、伙伴、‘亲人’、哪怕是值得珍惜的对手一个个倒下。然后……看不到头的鲜血、数不尽的死亡……
不想看,压根一丁点也不想看到的事情。可是却根本没有办法不看!因为自己不能不来京城,虽然明知道来了也没有用,来了也什么都不用做。可是不来怎么办?自己从来没有欠过那样的债!
三百条人命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