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威胁?(1 / 1)
云空耐心的翻阅着案上的奏折,每一本都是弹劾谷天,要求处置的。他平静的神色如常,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甚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包有才停下磨墨,退出去给他泡茶。推门出去,与一个正往里走的侍卫擦肩而过,他回头看看,觉得这人低着头的身影有些奇怪,不过乍然见也觉不出哪里不对劲。
他问门前的禁卫军,“刚刚进去的是谁?”
侍卫恭恭敬敬的回答,“回禀公公,是宁妃娘娘的人。”
包有才了悟的点点头,苏旭宁和后宫许多的妃子一样,即便家中权力在握,也没逃得过被冷落的命运,不过多日没有动静,在这个节骨眼上,却知道派个人来找皇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谷将军的案子有关。
忠臣良将,功高盖主,多半是一样的下场,这世道啊,他叹一口气,还是好好的做自己的首领太监好了。
谷凡乐看着撑着额头闭目养神的云空,似乎才一晃眼的时间,四季更替便已过去了。此刻的他们,也不再是初见时情窦初开的少女和英伟不凡的君王关系,而是国主和逃犯,权力的巅峰和威胁到他的人罢了。
云空听到进来的脚步声,以为是包有才,却没有听到进一步添茶或是请安的动静。他有些诧异的睁开眼,正对上专心注视着他的谷凡乐,穿着一身禁卫军的服装,明亮的眼眸在坚实的长帽下熠熠生辉,飒爽英姿,丝毫不输从前。
谷凡乐见他张开眼,缓缓跪地,“民女谷凡乐,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空靠上软榻,“你的胆子倒不小,居然敢自投罗网。”
谷凡乐抬头,“家父蒙冤入狱,民女走投无路,只得出此下策,恳请皇上恕罪。”
云空对视着她,君王的霸气和嘲讽显露无疑,“蒙冤?证据确凿,你觉得朕是相信你还是相信证据?”
他走下来扶起谷凡乐,两人相差不过一尺之遥,只是如今他的靠近再也不能拨动谷凡乐的心弦了,“还是说,你觉得朕会养虎为患?”
谷凡乐冷冷的与他对峙,“家父自及冠便追随先皇平四海,定天下,先皇曾盛誉家父忠心可表日月,光芒可媲星辉,举世无人能出其右。当年先皇逝世前,曾赠鬼门剑于家父,可上伐昏君,下斩奸臣。先皇的遗愿和情谊,皇上莫不是忘了?”
云空呼出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居然威胁朕?即便先皇在世,对待叛国之贼,也必定除之而后快,你一个罪臣之女,居然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当紫禁城真的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就没有人奈何的了你吗?”
谷凡乐暗暗沉下气,自己明明是来求情的,还是适可而止,不能将事情弄得无法回转。她再次跪下身,“民女不敢,只是想请皇上看在先皇的面子上,给民女一个机会,民女必定会查出实情,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云空挑起她的下巴,“纵虎归山”他冷笑,“你猜朕会不会这么做?”
“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皇上是天之骄子,若是真的认定家父有罪,早已满门抄斩,绝不会拖到今日,给别人东山再起的机会。”
云空笑道,“你说的话都很有道理,可是,都很愚蠢。如今谷天身陷囹圄,垂死挣扎也是徒然,他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你以为朕会在乎吗?”
谷凡乐定定的看着他,他的眉宇间充斥着狠厉和决绝,当然,也有一个帝王成就千秋霸业的毅力和决心。这时她的眼前又闪过一张柔和至极的脸庞,青罗衫,白玉冠,天上人间,谁也比不得他的光彩。
想到云木清,当然她的心里又添了几分底气和温暖。
她不想再拖延时间,“皇上拖到今日,不过是因为无论如何都找不出家父统领白虎军的兵符,这支军队隶属先帝,您根本没有办法可以废除,因此您本就一直在等着我来,好要挟我交出兵符,不是吗?只要皇上愿意给我时间找寻真相,到时候我一定会交出兵符,和家父隐居山林,从此再也不问朝廷之事。”
云空看着她,一如既往的无所畏惧,眉目间的英气像极了困在天牢中的谷天,睥睨苍生,从不退却,这样的人,“朕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谷凡乐皱起眉,“那皇上还想怎样?”
云空又笑,“既然兵符在你的手上,那我们也不用废话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你带着白虎军叛变,也许会有那么一点机会救出你爹。要么,你就交出兵符,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调查这件事。”
谷凡乐看着他,没有开口。兵符是他们活下去唯一的机会,断断不可轻易拱手相送。
谷凡乐瞥向龙案旁悬着的御剑,云空始料未及之时,她已经飞速的弯身向前,转瞬间将利剑横在颈间,“皇上,您何必苦苦相逼。今日我既然来,就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要不您放我走,一个月后我一定会回来,若找不出证据,我甘愿受死。但您若执意如此,我向我娘在天之灵起誓,您今生今世,绝不会找到兵符,而白虎军上下,也会视您为残暴不仁的昏君,此生您绝不会得到他们的尊重和效忠。倘若失言来犯,皇上可曾想到短时间内,还会有谁替你守护山河呢?”
她瓷白的颈间已经渗出细细的血痕,神情果断而坚持,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怯懦。云空沉吟,良久叹一口气,“我放你走。可是你要知道,我并不是因为你的威胁,而是因为你是谷凡乐,是我曾经。。。”
他没有再说下去,打开抽屉,取出那封密信,“这就是你爹通敌卖国的证据,满朝文武都已经见过,你拿走吧。我等一个月,谷家七十六人的命,全在你的身上了。”
谷凡乐反手将剑送回鞘中,手指终于微微的颤抖,但她还是按耐下情绪,将密信收纳怀中,没有丝毫犹豫的走出去。云空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因为他说的话有丝毫的改变,难道如探子来报的那样,她已经爱上云木清?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绝不允许。
他懒懒的扫一眼外面,“你还不进来?”
包有才端着茶盅小跑进来,把茶杯端到他的面前,“万岁爷”
“都听到了?”
他扑通跪下来,“奴才是无心的,只是走进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又怕惊动谷小姐,这才进退两难”
云空品一口茶,“谷小姐?”听不出话里的意思,他继续说,“起来吧。我还没说什么呢,看把你吓得。”
包有才忙不迭的站起来,小心谨慎的站到一旁。
“有才”云空突然喊道。
他忙应声向前,听他说话,“你相信谷天是清白的吗?”
包有才打量着他的神色,沉吟片刻,仍是鼓足勇气颤巍巍的说,“相信。”
云空手一顿,回头看他,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扫视一眼,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