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归家二三事(1 / 1)
还未进门,寄白已经焦躁不已的在门口走来走去,就是不肯踏出进入的一步。
公子入画也不急,静静的看着她,看她有些惊慌的神情,浅浅一叹,“你在担心什么?”
“你知道,我先前回来过一次,分明,分明已经是人去屋空,一片荒芜的模样。可,可如今这青葱盎然的景象,就像在告诉我我原先只是错觉。墨香的孩子该有三岁多了,也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王妈身子还硬不硬朗,她常腰酸背痛的有没有人替她捶捶,端砚也不知有没有娶媳妇了……”
寄白无助蹲下,带着哭腔看着公子入画,“我怕,我怕他们都不认我了……”
公子入画浅喟一声,伸手握了她的手,“不是号称星煜第一聪颖人吗?既然担心,亲眼见了,才能安心不是吗?”
寄白抽了抽鼻子,慢慢踏出了一步。“如果他们认不得我了,你就说我是你新看上的心上人……”
公子入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又说的什么呆话。”
寄白看着远远有个人跑来,她下意识的往公子入画身后躲了躲,“师父你先挡着。”
“小白。”公子入画的声音不紧不慢。
寄白知道这是公子入画不悦的征兆了,忙钻回出来,笔直的站好,僵硬的看着由远及近的人,是个小丫头,十一二岁的年纪,梳着双髻,圆圆的笑脸看着很是可爱。
寄白松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
“呀,公子回来了。”那小丫头咋呼咋呼的停下了,忙对公子入画躬身一鞠,又抬头打量着寄白,似乎呆了一下,脸刷的红了,结结巴巴的道,“给,给这位小姐请安。”
寄白见她比自己还紧张,便轻松了些,闻言失笑道,“不必多礼。”
小丫头见她很是亲和,也自在了几分,却仍是不敢正眼去看寄白,扭捏道,“小姐长的真好看,跟天上的神仙似的,比公子模样还好……”害羞的低了头。
寄白见她说的可爱,转头笑吟吟看了一眼公子入画,“师父,你哪里找来的这样讨喜的小姑娘?”
公子入画想了想,微微皱眉的道,“我也不知,许是王妈新收的孩子。”他原是不管事的,总是辨不清谁是自己家中的人。
那小姑娘也不恼,公子的毛病全院皆知,便仍是笑嘻嘻的道,“王妈原先是让我去收后院晒着的酸菜,不过公子回来了,还是公子的事儿重要。”
她话音未落就开始往回跑,一边跑好一边大喊,“大伙快出来,快看呀,公子回来啦,还带了一个天仙似的美人,比公子还美……”
寄白正咋舌小丫头看着小小的,嗓门倒是真大。
院中纷纷冒出了脑袋,有在修剪树木的,有在浇灌花儿的,有正扛着东西往厨房去的,闻言皆停了手上的活,齐刷刷往院口望去。
寄白一时愣了,一脸尴尬的看着些许面生,些许熟悉的面孔,只得故作镇定的向几人招招手笑道,“吴大叔,李大叔,王小哥儿,是我,寄白。”
半晌都无人反应,寄白脸一红,尴尬的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公子入画伸手握住了寄白微微发汗的掌心。
… …
“寄白小姐回来了,真的,是寄白小姐回来了!”吴大叔突然扔了手上的剪子就激动的大喊道。
寄白没想到几个大叔比那小姑娘还激动,放下手上的物什就激动的跑了过来,嗓门更是大的骇人。寄白想,或许方圆数里内的人都知道她回来了。
不过她的手足无措并不久,因为王妈也奔了出来,她的身子还是那样的结实而硬朗,看见寄白就狠狠的抱住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哭,哭她心狠说走就走,想捶她却又怕寄白的身子骨不经捶,只得紧紧搂住了她,口里还骂着她白眼狼,白养了她好几年。
寄白抱着王妈温暖的身子,只觉心安,便也轻轻环住了她宽阔的后背,温声劝慰。
王妈放开寄白,一边仍是骂她,“王妈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你害着出糗,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寄白身旁早已围了一堆人,个个都是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又不见她好几年,挂念的很,便拉着她不住的问她这几年的际遇,怕她在外头吃了苦,又说她比少时瘦了许多,定是过的很不容易,仍是将她当做当年的寄白了,半点也不见生疏。
寄白一一听着,一一回着,也不说自己受了什么苦,只说一切都好,面上也没有初时的无措,而是乖巧而安静的应着大家对她的关怀。
公子入画站在身后,忽而想到数年前,寄白初至之时。
那时她还那样年幼,转眼却已成长为他倾心之人。
王妈将寄白身旁的人都打发了,又拉了几个小丫头去给寄白的房间打扫,又让吴叔再去买几个寄白爱吃的菜,自己则又咋咋呼呼的要赶紧回厨房去给寄白做饭,又抱怨公子入画不早说寄白回来,害她还不急准备更多的饭菜来。
王妈又像想到什么,一拍自己的额头,直说自己糊涂,又忙让人去收拾公子入画东厢的房间,让人备下热水让寄白沐浴。
寄白笑着被王妈推了过去,只得听话的由她摆布。
当晚书墨斋满满当当的聚了好些人,墨香一口子,还有久不曾见的端砚也从墨家祖宅赶了回来,更不要说花绝了,他一听闻寄白回来,当即便赶了过来。随他过来的还有花夫人,花夫人最怕他身子有闪失,不顾儿子的反对,执意跟了过来。甚至东方也来了。
寄白许久都没有这样开心了,每个人的笑都温暖而真心,寄白知道,那才是她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
寄白仍同少时一样,毫无芥蒂的抱住了花绝,笑道,“你还是这么弱不禁风。”
“你也仍是一样嘴不饶人。”花绝嗅着她发间的清香,轻笑道。
“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成亲?你娘亲该急了。”寄白上下打量着花绝,“再过两年,就没姑娘要你咯。”
“不劳你操心!”花绝没好气的道,顿了顿又道,“你和师父呢,也该成亲了。”他的话平静而温和,棱角分明脸上也显出成熟的模样来。
寄白知道花绝是真的放下了,心中一暖,伸手捶了他一下,“我要厚厚的红包。”
“少不了你的,贪心姑娘。”花绝敲了她额头一下。
寄白笑嘻嘻的揉着额。
当晚宾主尽欢,寄白难得的多喝了几杯,是公子入画扛着她回去的。
几日后,公子入画将要大婚的消息遍传了新月。
无数女子碎落了一地的芳心,更有许多女子每日都在书墨斋前痴痴等候,只为见公子入画,听他说一句,那只是谣传。
而当公子入画亲手写的喜帖出现时,听说许多姑娘游湖时因失神落了水。
而喜帖的另一个名,寄白,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公子入画大婚当晚,新月皇室送了八辆马车的喜礼,更有新月当朝太子的贺字,而更让人意外的是,星煜皇朝竟也派人来贺,更是足足拉了十八辆马车的喜礼,贵重的让人咋舌。
人们纷纷好奇新娘子是何许人也,听闻当晚喜宴之上不足百人,身份亦是神秘。
寄白穿着喜服,笑着看俊颜微红的公子入画。
他今日也是一身吉色,却愈发衬的他容颜俊逸,清雅风致。
“爹爹和娘亲都走了吗?”
“嗯。”公子入画唇角含笑,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如今只剩你我二人了。”
寄白看着他手上的白玉戒指,忽而笑了,“往后我要出门可得小心些了,那些投湖的姑娘若是痊愈了可不得再来表痴情。”
“日后,不论你去何处,我都会陪你。”公子入画将她头上沉重的发簪一一摘下,柔声道。
寄白含笑看他为她梳着散落的青丝,看他为她脱下绣鞋,看他将桌上的鸾凤烛吹熄。
寄白躺倒时,笑出了声,伸手在身下摸出了许多枣子和桂圆,“谁扔了这许多膈人的东西?”
公子入画拥着她轻说了四个字,寄白便红了脸,不再言语了。
早生贵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