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命中注定(1 / 1)
寄白心下直觉不妙,果然才出了屋就见墓头回叫了一声也跟上,直直的往悬崖奔去。寄白又气又急,这两个蠢货,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却是真怕白虎就这么直冲冲的把自己甩出去,寄白伸手在白虎颈项处狠狠捶了一下,白虎痛嚎了一声往前冲的身子忽然软倒了下来,却是不敢把寄白扔出,只任她抓着自己的皮毛摔在身上。
寄白身下有虎肉垫自然是万事无虞,稍稍缓了会便揪着白虎的耳朵悄悄耳语了两句,白虎似有所悟也不再有动作,而是乖乖的趴伏在地让寄白下来。
寄白双脚触到实地这才吁了口气,看着墓头回道,“你给我下去。”
墓头回目露惧意,讨好的窜过来倚在寄白脚边,寄白伸脚踹踹墓头回肉滚滚的身体,“臭家伙想拖我下去倒是想的不错,怎的让你下去却是怕了?”而后却是开始有些愁意,这里人迹罕至,虽好也不好。
正想着,公子入画从深木林中走出,看见寄白站在屋外有些意外,“醒了?身子如何。”
寄白笑,“这翡翠泉功效显著的很,瞧,我这头发可全黑回来了,比王妈费尽心思熬的何首乌见效更快。”看着公子入画手上拿着一些野味和野果她又问,“晚上吃这些?”说着肚子已有些饿了。
月影西移,寄白估摸着现在已是子时有余了,竟在翡翠泉折腾了这么久。
公子入画点了点头,“想着你或许是想吃个新鲜便打了些野味来。”
寄白犹豫了半晌,“可是师父会做吗?”这里连个灶台都没有,难道要借南华寺的清净地烧肉吗?
公子入画笑了,“再如何我也在这独自生活过一段时候。”说着便带着手上的东西转入竹屋后,寄白跟上,果然见那屋子后有一搭起的小小的灶台,上头支着一根铁棒,近着山头还有一处泉水,公子入画将山鸡放在地上,拿了野果去洗。
递给寄白的时候寄白又开始笑,公子入画询问的看着她,寄白接过野果,笑的眯眯眼,“不想师父原来还是蛮贤惠的……咝,好酸。”寄白捧着酸倒的牙关幽怨的看着公子入画,“师父挑果子的功力不怎么样么。”
公子入画一怔,“你能尝出味道?”
寄白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回来,咧嘴笑了,“哈,原来我舌头也好了。”笑着笑着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看着公子入画寄白脱口而出道,“师父怎么知道我失了味觉?”
公子入画挑了个熟透的果子递给寄白,换下了她手上那个,“你要瞒我的事甚少成功过。”又顿了顿,改口道,“目前尚无。”
寄白心中一凛,面上却强作无事,咬了口手上的果子,掩饰道,“那师父赶紧把那鸡烤了吧,我可饿的慌了。”
坐在一旁,寄白有些出神的看着公子入画虽不熟练却很连贯的动作,那双天生合该作画的手正做着世间最世俗的事,动作却依旧优雅而轻柔,说不定那只鸡是自己送死的,死谁手上也好不过死师父手上吧?寄白脑中忽然冒出这个念头,自己又是一阵傻笑。
墓头回在地上抓了根鸡毛上来挠寄白,寄白被它一闹忽的想起一件事,一把捞住墓头回在它耳边轻语了几句而后便让它走了。墓头回看了寄白两眼,随即往深木林里窜去。
寄白便支着头继续看公子入画。
夜很静谧,除却篝火的劈啪声再无其他,火光映着公子入画的脸柔和而温暖,寄白微笑着想,这样的人这样的时光如果能一直停在瞬间该是怎生美妙的事情?
肉香传来,寄白嗅了嗅,陶醉道,“师父你可以当厨师去了。”
公子入画嘴角浅浅勾了一下,撕了一小块肉放进嘴里尝了尝熟度,便用石头将篝火盖住了,将肉撕好递给寄白。
寄白放进嘴里嚼了两下,道,“唔,味道有点淡呢,不过真香,有茯苓和百合的味道,师父怎么做的?”清嫩爽口,且不肥腻,反倒有一股清香,真的是师父的风格。
“你方才不是一直瞧着,竟不知我做了什么。”公子入画声音里仿佛有些责怪寄白的不专心似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寄白捂着鼻子尴尬道,“这不是也总有漏看的时候的。”
公子入画将用宽大叶子包住的鸡给寄白看,“在肚子里填了一些茯苓及野百合,去除腥味,这样你也好入口一些。”说着低头认真的继续将鸡身上最嫩的肉撕下来给寄白。
寄白默默的低头吃肉,胸口又开始一阵一阵的悸痛,她却知道这次并不是因为身中的毒,而是心中的毒。
“师父你说这里要是摔下去是不是会没命?”寄白趴在窗口往下看着悬崖,假装不经意的问道。这悬崖,深不可测,阴风阵阵,在黑暗中更是如此,无端让人瑟缩。
公子入画手顿了顿,“好好的说它作什么。”
寄白笑笑,也不回过身来,继续看着悬崖,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师父吃糖吗?”寄白转过身掌心放着一颗糖豆,递给公子入画。公子入画一愣还未开口,寄白就将糖豆塞进了他的嘴里,拍手道,“哈,这会不能说不吃了吧。”
公子入画有些无奈的含着糖,“好甜……”
寄白嘿嘿笑道,“我也知道师父你不吃甜食,不过这个糖你不吃我很难办哦。”说完面色渐渐有些勉强,也失了笑容,看着公子入画似有所悟的想将糖吐掉却已经来不及的惊诧神色,寄白紧咬着下唇跪倒在床上低声道,“对不起,如果……,我会让你忘记的。”
公子入画此时已经知道自己吃了什么,神色却恢复了平静,低语道,“我早该知道以你的性子……”却不再说话,只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面颊,声音越来越低,“不要做傻事,就算是我求你。”而后软倒在寄白身上,寄白被他一撞摔回了床上,却愣愣的不知疼。
只慢慢伸出手抱住了身上的人。
这个人,方才求了她。
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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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很不错。”大长老苍老而深沉的声音自寄白身后传来。
寄白身子微震,慢慢回过身来,瞧见一如既往裹在黑袍里不见光不见人的老人,叹了口气,“竟然还是你早。”眼睛转了两下忽而道,“大长老你应该越来越白了吧?”
大长老身形不动,也不说话,寄白却知道他必定想知道为什么这么说,“从来不晒太阳,不该是很白的吗?”对自己的冷幽默寄白又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装不下去了。”大长老的声音里有一种掌握所有的笃定。
就是这份笃定让寄白觉得憎恶非常,无法掌握自身的无力感席卷了寄白,心下却是越发的平静了,“可不是,如果这时候还装,就怕在大长老的有生之年都无法看到寄白的绝艳之姿了。”
“锋芒毕露,认输了?肯回星煜了?”大长老依旧平静道。
“她就算肯也得在你死后吧,不然多没劲,星煜有你这种无聊的老头。”莫辛的声音远远传来,几分冷几分不屑。
寄白微笑了,闪过一丝叹息,都来了。
“认输有解药吗?”寄白认真的问道。又不等大长老说什么,自顾自的道,“哎呀我真傻,您连我身上中的什么毒都不知道呢,哪有什么解药。”
大长老身形一瞬便来抓寄白的手腕,寄白却知他必有此招堪堪避过,随即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瘦了许多。”墨阳的声音里有着心疼的暖意。
寄白欢呼一声紧紧的抱住了他,“爹爹,爹爹。”仍同少时一般蹭蹭墨阳的脸,笑的娇憨。
莫辛抱怨道,“却是不好这么当面冷落我的吧?”也站到了寄白身旁,不敢拍寄白只是在墨阳腰间扭了两把,墨阳吃痛的受了。
“来的倒是齐全。”大长老平静道。
“我倒真是奇怪,星煜皇族并非后继无人,你怎么的就非得摊上墨莫?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吧?”莫辛嫌恶的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莫辛大可不必如此尖刻。”大长老仍是静如死水,半点激不起浪来。
“迟早有一天铲了中丞。”莫辛恨恨道。
寄白听了心中一动,隐约记起当年似有天命师占卜得天相,这十年后星煜换天,地覆天翻,旨看这命定之人如何引领。
大长老为何紧追不舍,中丞迟迟不肯确立继位者,这之间必然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当年占卜所得我为命定之人,是也不是?”寄白转向莫辛道。
莫辛一愣,不明白为何寄白有此一问。
“哦。”寄白却是不等莫辛回答,自又回答道,“原来真是我。”方才她根本不是问的莫辛,不过是借莫辛来试探大长老的反应,果然不出所料。
大长老身形微动,若不是因为她忽而提起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断然不会让寄白看出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