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浮生 第十三章(2)(1 / 1)
老爷子的大儿子就是沈墨的父亲沈光珉。他与沈墨的母亲虽是商业联姻,然而却并未继承沈文之的风流传统,不拈花不惹草,古板严厉,近乎苛刻,膝下只有沈墨一个儿子。沈墨少时稍有顽皮,便换得沈光珉一顿好揍。老爷子尚在时,还能护着他,老爷子死后,便连护着他的人都没有了。
并且,沈光珉此后对他更为严厉了。一般的家庭有严父就有慈母,很可惜沈墨没有。若说年少时沈墨眼里的父亲是暴君,那么沈母就是助纣为虐的酷吏。从小在这样缺乏父爱与母爱的环境下长大,沈墨觉得自己没有成为社会的渣子,已经是奇迹了。
老爷子死前立了遗嘱,当然外头那些还没来得及认祖归宗的人也分了一杯羹,除此之外,沈氏交给沈光珉全权负责,而老爷子名下的不动产,包括房子、土地以及债券,则全部留给沈墨。当律师念完老爷子的遗嘱后,老爷子名正言顺的二儿子沈路连怒了,恨不得将老爷子拍醒了重新再立一份遗嘱。这样太不公平了,怎么能什么都分给老大呢?每个月就叫老大拨那么几十万给他花,哪里够用嘛。
当然这里便不得不说说沈路连这个人,贪婪狡诈,自私胆小,好赌成性,他的妻子早年过世,更方便了他万花丛中过。他有两个儿子,沈谦与沈墨一般大小,沈赫刚大学毕业没多久。不过外面有多少,那真的是说不清楚的。
他们也住在老宅里。
老宅有四个园子,主园牡丹园当然住着沈光珉夫妻,沈路连与两个儿子则住在距离主园不远的樱园里。沈墨将车驶进宅内,刚下车便见沈谦迎面而来。
“大哥,你回来了。”俊俏迷人的沈谦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墨。
沈墨面无表情地斜睨他一眼,甚至没有多作停留,便从他身边经过,扬长而去。
沈谦被如此轻待却也毫不介意,扯出个冷冷的笑容,本是要回樱园的他想了想,却折身跟在沈墨身后往牡丹园走去。
要说有什么事情是沈墨特别厌恶的,答案定然是回家。沈墨从小就觉得所谓的家就是一个沉闷的罐头,家法规矩样样都得守着,能把人憋到窒息,可还得受着,稍有差错便是一顿暴揍。
小时候沈墨甚至希望自己是从医院里抱错了才来到这个家的小孩,他不明白为什么程槿枫的爸爸从不揍程槿枫而自己的爸爸却总将自己揍得半死。后来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源于沈光珉强烈的权力欲,恨不得全天下都是他的员工,都得对他俯首帖耳、马首是瞻。他从根本意义上,其实就是一独裁的暴君。
最先发现他的是家里的保姆章嫂,见到沈墨,也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只是漠然地说:“老爷已经等你很久了。”
站在门口,他不知怎么忽然就想到与安心住过的那间出租屋,并不宽敞,也不明亮,却非常温暖。
恍惚间,耳边响起从小听到大甚至已经深入骨髓的威严声音:“还知道回来?”
沈墨看着自己的父亲,以及在他身边一直对自己皱眉的高贵优雅的母亲,就那么站在门口,不脱鞋,完全没有要进屋深谈的意思,“不是你找我吗?”
他原没想过这么快回来,他的母亲一大早打了电话给他,要他今天务必回家一趟。呵,务必。
沈光珉虽然快六十了,但吼起人来仍是中气十足,威慑力不减当年:“怎么?我若不让你妈打电话给你你还就不回来了是不是?”
“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沈墨硬邦邦地说。
沈光珉气得发抖,“让你回家就这么不情愿是不是?我告诉你,就算你再不情愿,我还没死,这个家里的事情就轮不到你做主。你跟吴家的婚事要是砸了,影响到公司的利益,我绝饶不了你。那个孩子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找个时间将他带回来我看看。不过我得警告你,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别再给我生出别的事端来。等会儿你就给我去吴家,好好赔礼道歉。”
他认为自己无形中已经退让了好大一步了,沈墨要是不领情可就太混账了。
“我不认为我的婚事也要你做主,我也不认为我有做错什么事需要对人说抱歉。”显然,沈墨真的不打算领他的情。
看,就是这样。沈墨已经非常习惯沈光珉的独裁专政,但是习惯并不代表他必须得接受。从前他还小,自然无可奈何,如果他们现在还以为能像从前一般操控他,他只想说,再不可能了。
“沈墨,怎么和你爸爸说话呢?”徐瑞卿看着自己丈夫被儿子气得七窍生烟,不再保持沉默。
沈墨面无表情,每回回来都是这样的剑拔弩张,他们两人联合起来讨伐他,仿佛他真的做了罪大恶极罪恶滔天的事情。说真的,他们不累他都烦了。他转身要走,立刻听见老爷子的怒吼声:“你给我站住,我没死之前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
沈墨转身,冷漠的面上多了不耐烦:“你现在是要请出家法还是怎么样?我还有事要忙。”
“忙忙忙,有什么好忙的?你现在应该忙的是你的婚事。你妈已经安抚好了灵儿,她不介意你有个儿子已是足够体贴贤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沈光珉异常愤怒,这是沈墨第二次因为同一个女人而顶撞他。
而那个女人,根本连台面都上不了,据说连人品也是不好的,想要他接受她成为沈家的媳妇,万万不可能!
沈墨恨极了父亲这种唯我独尊的独裁作风,冷笑道:“那你们再去与她商量商量,我不但要儿子,儿子的妈我也要。若她仍然没有意见,好,我娶。”
他说完,转身就走,不管身后的沈光珉气得如何跳脚。在门口看见不知在这儿站了多久的沈谦,沈墨顿了顿,目光冷冷地自沈谦似笑非笑的面上扫过,再不停顿,疾步离开这让他感觉窒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