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第五章（1 / 1）
“漪梦还是没醒吗？”漪梦病房外，灸寺和刘雨涵正面对面站着。
漪梦昏迷了已经三周了。
灸寺仍旧坚持着每天来医院看漪梦。渐渐地，灸寺的这种坚持感动了许静，又或者是许静开始渐渐力不从心了。
总而言之，许静现在默许灸寺来探视和照顾漪梦了，也不再阻止灸寺去看孩子。
灸寺点了点头，然后转头朝病房内看去：“陈院长说，她的身体想彻底恢复需要几年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她都有可能醒，陈院长让我们耐心。
不过就眼下她的身体状况看来，要醒不容易。”
听了灸寺的话，刘雨涵便低下了头，没再开口。
育婴室前，灸寺深深地凝望着育婴箱里的孩子，她已经快比三周前大了足足一圈儿。
直到这两天，灸寺才多多少少看出了孩子健康的迹象。
“再过几天，孩子就要接出医院了。”一旁的许静终于还是开了口，“这孩子太可怜了。出生到现在，连口妈妈的奶都没能吃上，而且恐怕，永远吃不上了。”
说着话，许静慢慢地开始抽泣，然后转身走了开去。
雨涵看见许静伤心离开，忙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给灸寺使眼色让灸寺呆着。
“许静阿姨怎么样了？”过了半个多小时，雨涵终于回到了育婴室，灸寺连忙开口问道。
雨涵叹了口气：“没哭多久，倒不是不上心，我觉得她是心力交瘁了。”
灸寺点了点头，又转过头看向孩子。
“许静阿姨刚刚哭着跟我说，这孩子出生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她说，想问问你的意见。”雨涵也看向了孩子。
“我？”灸寺转过头看着雨涵，一脸不敢相信。
雨涵仍旧盯着孩子：“恩。”
灸寺转回头，久久地凝望着孩子。
忽然，灸寺开了口：“那就叫若凡吧。易若凡。”
听到这个名字，雨涵突然哼地一笑，转过头看着灸寺：“你觉得许静阿姨会接受吗？再说了，如果有一天，这孩子张大了。
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就是差点杀了她和她妈妈的凶手，你觉得她会接受这个名字吗？”
灸寺低头停了停，然后深吸口气抬头说道：“我想，这就是这个名字的意义所在。
无论如何，易凡哥是他的父亲，无论他犯了什么样的过错，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
如果我们上一代人总是这样排斥孩子的父亲，我在想，这会给孩子带来多大的影响。
我不希望这个孩子有朝一日会憎恨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希望她学会面对，学会包容，学会原谅。
接受自己的名字，接受自己的父亲，这也是她接受自己的开始。”
“漪梦说的对，你真的是个滥好人。”
灸寺闭著眼躺在长长的白沙发上，海珍给灸寺切了盘果盘。
小九此时正拼命地嚼着海珍给它的牛排，一脸狰狞。
“有些日子没回过家了，见不着你这些天，怎么都累成这样了？”海珍一边看着小九，一边说道。
灸寺右手搭在了自己额头：“这点累算什么，许静阿姨才是真的累呢。漪梦现在的状况，刘叔叔的病。下星期孩子就要接出医院了，真不知道她要怎么照顾。
漪梦现在的状况，还有……”
看到小九终于咽下了它咬下的第一块儿肉，海珍这才满意地回过头：“自己都累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管人家家里的事情。怎么？有想法了？”
灸寺点了点头。
“想法好是好，可是你也知道。我和你爸那么忙，你也那么忙，你哥你嫂子又都在上海。
就算把孩子接到咱家养着，怕也是没人照顾啊。”
灸寺长叹了口气：“是啊，我连小九都照顾不上，更别提孩子了。”
说完灸寺皱起了眉头，右手不停地揉着眉头：“正苦恼着呢。”
“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对方不一定会答应啊。”海珍嘴上虽然这么说，脸上却胸有成竹。
“成啊。其实漪梦出事的时候我还自责了好久呢，要不是要和你一起去参加梦萦的硕士毕业典礼，我想她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儿吧。”听完灸寺的解释，籽雯一脸和蔼，微微地笑着。
“籽雯阿姨您别这么说，本来就是我们劳烦您照顾漪梦的，现在又得麻烦您。”灸寺赶忙回话。
“办法倒是好办法，只是你就打算把孩子扔我们家？那漪梦父母能同意吗？”一旁的刘云龙右手抵着下把来回搓着，一边思考一边问。
“我想，我应该会一起搬过来。这样我会放心一点。”灸寺抬头环视了一圈梦萦的新家。
虽然知道梦萦家搬家了，但一直没时间拜访，“至于许静阿姨，我尽力劝吧。毕竟她现在的情况真的不允许。送到笑笑阿姨那儿，估计她打死也不愿意的。”
梦萦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忽然，她抬起头：“真好呢，没结婚就能过把当妈妈的瘾。”
籽雯却只是轻轻地弹了下梦萦的脑袋瓜：“怀孕都没怀过，哪都什么叫当妈妈的感觉。”
灸寺忽然抬起头对梦萦说道：“梦萦，那个。”
“成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我找的男人要连这点同情心和肚量也没有，那我凭什么爱他？”梦萦赶忙挥手。
“这不是同情心和肚量的问题。”灸寺继续说道。显然这次灸寺说到点子上了，刘云龙和籽雯都赞同地看向梦萦。
刘云龙忽然又转回头：“这确实是个问题。你说梦萦要是找个对象，他要是知道你和孩子住在我们家，怕是怎么也说不清啊。”
灸寺低下了头：“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但是……”
刘云龙和籽雯相互对视了一下，又同时看了眼梦萦。
梦萦偷偷对着云龙和籽雯撒娇，两个大人最终拿孩子没辙，也只能答应道：“算了，到时候再说吧。梦萦说得也对，我们的女婿要真是那么不通情达理，那也没有嫁的必要。”
听到云龙和籽雯答应了，灸寺忙站起身给他们鞠了个九十度的深躬：“谢谢叔叔阿姨，你们对灸寺的恩情，灸寺永世不忘。”
“你先别把话说满。”就在大家都要为这件事达成共识庆贺时，刘云龙忽然阻止道。
“养孩子，暂时性的可以。不过老陈也说过，漪梦这个情况，昏迷个几年，十几年也是可能的。”刘云龙及时地点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灸寺直起了身子：“这点我想过了，只要刘振叔叔的身体好一些，我就连孩子还有刘振叔叔，许静阿姨一起接回原来的别墅去住。
到时候就不会劳烦你们了。只是现阶段，刘振叔叔真的需要一个人尽心尽力照顾他。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灸寺说完，刘云龙眼看着也实在没什么太大问题了，便也只好答应了。
“许静阿姨，刘振叔叔的身体我已经都知道了。”灸寺拉着许静的手，试着安慰她。
许静倒也没有太惊奇，她知道这个秘密是瞒不住的，只是灸寺给她的提议，让她陷入了挣扎。
“癌症虽不像以前那么可怕了，但毕竟是大病，更何况是恶性的肿瘤。好在现在发现还算早。
以现在的医疗手段，及时手术和接受治疗希望还是很大的。
只是，如果要手术，刘振叔叔现在确实太需要您在他身边一心一意地照顾他了。
我知道您还在介意我们家帮易凡哥做减刑辩护。但是这一回，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帮您照顾好漪梦和若凡的。
等刘叔叔接受完手术和几次化疗，身体逐渐恢复后，我一定会把孩子和漪梦都完完整整地还给您。”
许静没有直接回答灸寺，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病床上已经睡熟的刘振：“你让我再想想。”
“呜呜，啾。你看我是谁？”
若凡此时正躺在刘振夫妇之前给她专门置办的摇篮里，瞪大了眼睛来回看着围在她摇篮旁边的梦萦一家和灸寺。
虽然科学上讲，孩子一般跟妈妈比较亲。但说来也奇怪，一向没什么孩子缘的灸寺却倍受若凡青睐。
别人无论怎么逗若凡，若凡都只是瞪大了眼睛看。唯独灸寺逗若凡，若凡会又摇手又踢脚的。
而且偶尔会笑的很开心。
“呜哇，呜哇”
众人正逗着若凡时，若凡的两眼忽然一耷拉，然后开始没完没了的哭。同时，众人立刻闻到一股骚味儿。
一下子，梦萦和灸寺乱了手脚了。
籽雯则非常从容地把若凡抱到了一旁专门用来给孩子换尿布的小台子上：“正好，教你们照顾孩子的第一课，换尿布。”
医院手术室外，许静此时双手合十抵着下巴，一脸焦虑地等待着。
许静偶尔会抬起头看看手术室门上提醒那个一直亮着手术中的灯，有时也会站起身来回踱步。
“许静阿姨，您别担心了，陈院长亲自主刀，一定没问题的。”站在一旁的灸寺虽然和许静一样十分担心手术室里的情况。
但是，灸寺知道，随着刘振病倒，漪梦昏迷，自己已然是整个漪梦家的支柱了。所以无论自己内心如何紧张，他都需要保持镇定。
许静焦虑地转过头看了眼灸寺，也没再说什么，只好又坐下静静等待。
手术灯在不知不觉中忽然灭了，但是许静和灸寺都没发现。
直到手术室门打开，灸寺和许静才缓过神来。
许静噌地一下站起身走到了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病床前，她的双手紧紧地扶着床沿，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去碰躺在病床上的刘振叔叔。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就经历了两次守候生死未卜的亲人这样的经历。
再坚强的人，此时估计也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了吧。
许静阿姨表现出的坚强，让一直以坚忍为傲的灸寺也暗中佩服。
病床推出不久，陈院长也紧随其后走出了手术室。
因为太专注于病床上的刘振叔叔，许静阿姨一时竟没顾上陈院长。
倒是灸寺满脸焦虑的及时上前询问：“陈叔叔，情况如何？”
“手术算是比较成功的，发现得还算早，肿瘤并没有长得很大。按照这个情况，接受几次化疗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至于以后的日子，就得看家人的照料和他自己控制饮食作息了。”
灸寺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朝陈院长鞠了个躬：“劳烦您了。”
“救死扶伤而已，这是我的职责，你还是去陪陪病人的家属吧。我想，他们现在需要你。”因为手术是需要集中十足精力的事，所以陈院长此时脸上也显出了疲惫。
灸寺自然事观察到了这个细节，便也没有再纠缠：“那好，陈叔叔您也累了，我就不叨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陈院长也只是点了下头，轻轻挥了挥手。
“许静阿姨，这是公司给漪梦的奖金和补贴。漪梦现在的状况，合约是一定会因为不可抗原因解除了。
现在的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是加上保险，应付过叔叔的治疗还是够的。
至于孩子，您放心，只要是灸家能给得起的最好的，我绝对不会给孩子第二好的。一定不会亏待她的。”
灸寺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如何从心灵上安慰此时已经身心俱疲的许静。
既然如此，一些实际的帮助，应该能让许静的心情好一些吧。
许静看着灸寺递给自己的工行存折，颤悠悠地伸出手接了过去。
不知何时，许静的眼里早已擎满眼泪：“灸寺，看来，阿姨之前是错怪你了。”
灸寺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对了，有件事想要拜托您，希望，您看在我和孩子的面子上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