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九章（1 / 1）
“灸总早。”灸寺刚走出通道，董事长秘书小李和总经理秘书小张同时站起身向灸寺问好。
灸寺对两人做了一个坐下的手势，然后走到小张的面前，迅速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三个一模一样的文件夹和一张单子，放到小张的桌上。
刚坐下的小张又忙站起了身子。
灸寺手指着每个文件夹上标注的数字，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手上的那张单子，说道：“帮我把这些文件夹寄出去。
上面的数字对应着这个单子上不同的地址，我标明了。”
小张看了看桌上的文件夹，犹豫了一会儿。
“恩？”灸寺侧过头哼了一声，小张这才连忙答应：“哦，好的，灸总。”
灸寺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朝自己办公室门口走去。
可走到门口的时候，灸寺看小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动，皱着眉又走到了小张面前，刚坐下的小张感觉到灸寺走到自己面前，忙又站起身看着灸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灸寺满脸无奈，轻叹了一口气：“我说现在。”
小张先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眼桌上三个完全一样的文件夹，这才反应过来，收起文件夹往外走。
灸寺看着慌慌张张走出去的小张，无奈地摇了摇头。
把小张支开后，灸寺这才放心地把行政部经理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灸总好。”
灸寺来公司上任那天行政经理正好有事外出，所以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见过面，不过行政经理自然是知道新总裁上任的消息，所以一进总经理办公室，行政经理便立刻向灸寺问好。
行政经理是一个年纪差不多40多岁的中年妇人了，矮矮胖胖的，看上去很和蔼。
灸寺示意刚进来的行政经理坐下。
直到行政经理坐下，灸寺这才开口道：“孙经理，对吧？”
坐在灸寺对面的行政部经理立刻点头答是。
灸寺稍稍顿了顿，然后直接开口说道：“我想看一眼咱们公司文体用品还有其他后勤供给的报价和供应商资料。”
灸寺开门见山，直接得让孙经理先是愣了一下，好在孙经理经验老道，刚刚僵住的表情立马转换成笑颜：“好的，那请问，您什么时候要？”
灸寺挑了下眉毛，仔细想了想，说道：“不着急，下午下班之前给我就行。”
“好的，我这就去办。”虽然步入中年，不过孙经理女强人风范不减，雷厉风行，得到指令立刻起身。
孙经理出去后灸寺便打开电脑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每天例常要做的工作和简单回复了一下自己邮箱中的邮件。
做完每天例常要做的工作后，灸寺便起身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打算外出办事。
灸寺出门时，小张已经寄完东西回来了，灸寺看小张又要起身，立马伸手组织到：“行了，坐着吧。”
听灸寺这么说，小张站起一半的身子又坐回了椅子上。“我要出去办点事情。”
灸寺简单地交待着。
小张忙拿出工作笔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灸寺。
灸寺看着每次都紧张兮兮的小张，又一次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你不用紧张，没给你安排什么工作。有紧急事件及时通知我就是了。”
小张平时一直都是训练有素的，只是遇到今天上午的灸寺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导致她现在变得一惊一乍的。
不过小张毕竟训练有素，发觉自己的失态后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说道：“那，请问您今天还回公司吗？”
灸寺抬起眼掐算了一下自己大约的行程安排，转头说道：“恩，下班前会回来，哦对了，如果行政孙经理找我让她把东西放在你这儿，我回来时你转交给我就行。”
小张握在手上的笔简单地在工作笔记上写了写。
灸寺觉得自己应该没漏交待什么，刚抬腿想走，忽然又停住了脚步，转过头问小张：“那我出去，用填外出表吗？”
小张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的，您出门时用工作卡刷一下考勤记录机就行。
您的考勤状况不归人资部管，他们只负责统计然后把结果提交给董事会，由董事会来审核您的考勤状况。”
灸寺点头表示理解，这才安心地出了公司。
五月中旬的北京已经渐渐地开始燥热起来了。
灸寺抬头看了眼刺眼的太阳，忙又低下了头，然后转进了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里。
灸寺掏出一包面巾纸，抽了一张纸一边给自己擦汗，一边走在街上。
灸寺会时不时地左看看右看看，生怕看漏了任何一家店面。
直到印象中那家店面出现在自己眼前，灸寺这才长舒了口气，忙加快速度走了上前去。
灸寺停在那家店面门前，抬头看了眼那块横跨三间店面的大招牌：阳光文体。
灸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把自己手上用过的餐巾纸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后便走进了那家店面。
虽然已经五年过去了，不过这家文体店似乎和灸寺离开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让灸寺顿觉亲切。
不仅店面没换，老板也仍依旧坐在那个熟悉的收银台上，不过比起五年前，感觉上有些显老了。
老板抬头看了眼灸寺，似乎觉得来人很熟悉，微微皱起了眉头。
灸寺倒也不打算给老板出难题，他笑着说道：“老板，几年不见就不记得我了？
我就是几年前开网店在您这进货的那个小伙儿。”
老板似乎有了些印象，不过可能印象不深，虽然表面上一直点着头，不过脸上依旧写满了困惑。
灸寺看老板对自己已然没有印象了，也没有打算继续套近乎，只是走进文体店里大概地转了一圈。
灸寺转了一整圈的文体，可什么也没买，只是做到了收银台前的一把椅子上，眼睛继续往文体店里看，嘴上却说着：“您这儿的东西还是这么实惠啊。”
“那当然，不是我吹牛，整个海淀区就数我店里东西最便宜。
绝对都是正品，批发还可以打折。”
虽然对灸寺已经没有印象了，不过一谈起生意，老板面色一下就变得热情了不少。
灸寺低下了头，说道：“不过生意看起来没有当年红火了啊。”
虽然灸寺开口质疑，老板脸上的自信却丝毫未减，笑着说道：“没到时候呢。
我这儿主要的顾客都是学生，放学下课的时间来的人会比较多。”
灸寺回想了一下，觉得老板说得像是那么一回事，便没有再多问。
当然灸寺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跟老板套近乎，而是来谈生意的，他继续问道：“人家现在起价到7元一根的笔，您这儿就卖4元。
很多东西也都远比附近其他文体店便宜了不少，其他文体店不排挤你吗？”
听到灸寺开始谈起自己行内的事情，刚还一脸热情的老板立马把脸拉了下来，说道：“你是哪家的？想怎么样？”
灸寺看了眼忽然变得紧张兮兮的老板扑哧一声笑了：“我哪家都不是。只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我查过，你的店是这附近唯一一家没有和大公司合作的。
因为没有稳定的出货和收入，才被逼无奈将价格压低来吸引散客。”
老板原本紧张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错愕，惊讶这个似乎和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年轻人居然会对自己店面的情况如此了解。
“其实我很奇怪，您店里的东西价格这么低，应该有很多公司会打算和你合作才对。
怎么会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愿意从您这儿批发文体用品呢？”
听到灸寺的问题，文体店老板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地盯着灸寺老半天，慢慢地，老板似乎有了印象，伸出手指不停地晃着指灸寺：“你是，你是。
那个姓氏很偏的小伙子。叫，叫，对，叫灸寺。”
灸寺微笑着点头，说道：“您能记起我来说话就方便多了。”
“你又打算开网店了？想从我这儿批发东西？”看起来老板曾经和灸寺的合作应该算得上愉快，所以老板想起灸寺后心情大悦。
灸寺摇了摇头。
虽然灸寺摇头，不过老板并没有太介意，忙转身用一次性塑料杯给灸寺装了杯水。
“您还没回答我刚问您的问题呢。”灸寺接过老板递给自己的水，笑着说道。
老板微微收了收笑，低头说道：“唉，不是我不想找，来谈的商家也有不少。只是没一次谈成的。”
灸寺皱了皱眉头，好奇地问道：“您这儿东西价格这么低，略微提点价，让别人吃些回扣，怎么会谈不下来呢？”
“小伙子，你不懂，现在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我给回扣人家就不给了？
现在光给回扣没人愿意和你合作，你还得有关系才行。
我一个40多岁才北漂的小老板，能有什么关系啊？
就算和人家谈好了也基本上供一两次人家就换供应商了。唉。”
提到这件事儿，老板不由自主地便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灸寺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自己的名片夹，拿出了一张名片放到了文体店的收银台上，笑着说道：“我可以给您一个大单，不过，你得和我签个协议。”
回到公司的灸寺直奔自己的办公室。
看到灸寺出现，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的小张忙站起身：“灸总。”
进自己办公室前，灸寺简单地说了一句：“把孙经理送过来的东西送进来，然后顺便让孙经理来趟我办公室。”
灸寺简单地扫了一下行政部提交上来的表格，如他所料，行政部在大概半年前把一个价格比较便宜的供应商换成了一个价格比较昂贵的供应商。
“咚咚咚。”
灸寺正在翻看文件，便有人敲了办公室门。
“进来。”听到灸寺的声音，孙经理立刻开门走了进来。
孙经理还没坐下，灸寺便把文件夹扔到了桌上，孙经理看到灸寺脸色忽变，似乎也猜测到了灸寺的用意。
“孙经理，我想知道为什么半年前我们公司行政部会突然换供应商。”灸寺依旧开门见山。
孙经理似乎做了充分的准备，微笑着说道：“灸总，您有所不知，半年前的那家供应商忽然起价，价格超出了公司能够承受的范围。”
灸寺微微点了点头，原本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哦，是这样啊。
所以，孙经理你，就不做任何市场调查，选择了一家价格在公司承受范围里，最贵的一家供应商？”
孙经理的脸一下便僵住了，她微微抬起头，似乎对灸寺有些不满地说道：“灸总，这家供应商的服务和口碑一直很好，价格也比较公道。
公司和他们半年的合作一直很好，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灸寺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慢慢打开，然后侧过头看了看孙经理，说道：“孙经理，你知道文山文体一根晨光0.5的油性笔是多少钱吗？”
“油性笔？”孙经理愣了一下。
灸寺从自己眼前的笔筒抽了一根黑色的油性笔出来说道：“就是这根，一模一样的。”
孙经理沉默了一会儿，猜测地说道：“7元？”
灸寺哧哧一笑：“错了，文山文体的笔卖得比我们的供应商要贵，他们这样的一根笔，售价7.2元。
那你知道，海丰办公用品批发零售一个我们这样的文件夹多少钱吗？”
孙经理又一次猜到：“3元？”
灸寺点了点头说道：“bingo，那你知道，你买几个这样的文件夹他们会送你一个同样的文件夹吗？”
孙经理继续猜到：“10个？”
灸寺摇了摇头，说道：“错，他们根本不会送。他们的促销活动是满100打9折，满200打8折，满500打7折。
孙经理，我也不诓您，我手上这些资料，就是行政部在半年前做的市场调查结果。
而事实上，你对我手上的资料根本一无所知你便选择了我们现在的文曲星办公用品作为我们的供应商。”
被灸寺这么一顿数落，孙经理一时也回不上话，只能悻悻地回答：“可是现在我们更换供应商的话，会有些麻烦。”
“哦？我们和他们签了合同？”灸寺笑着问道。
“那倒没有，不过质量和服务不敢保证。”凭着多年的老江湖经验，孙经理立刻就找到了一条看似合理的理由。
不过灸寺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笑着回答：“那你就做市场调查，调查一下其他供应商的质量和服务，然后再向我汇报。”
“可是”孙经理还打算挣扎。
灸寺耸了下肩，说道：“算了，我知道，这会增加行政部工作量。
所以，为了帮你们行政部解决问题，我这两天亲自进行了一次海淀区办公室用品和文体用品供应商的市场调查。这是结果。”
灸寺从手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张纸，纸的右下角被画了一个大圈，圈子里有四个字：阳光文体。
孙经理盯着灸寺递给自己的报告，又看了现在一脸微笑的灸寺，呼了口气，轻声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不过，灸总，这只是办公用品，其他的电子器械和……”
“恩？？？”灸寺故意拉长了音。
孙经理立马反应出灸寺的意思，站起身说道：“我明天就安排人做市场调查，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灸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开始看电脑屏幕，没再理会孙经理。
孙经理看灸寺已经交待完毕，忙转身快步离开灸寺的办公室。
“灸总，程副董事长找你。”电话那头小张说道。
“恩，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灸寺挂上电话，微微呼了一口气，把手头打到一半的邮件存为草稿后，关上电脑屏幕便起身走出自己办公室。
“查了行政部，省下了多少钱？”灸寺还没坐下，笑笑便直接开门见山。
灸寺微笑着坐到了笑笑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说道：“恩，估摸着只能省出几万块吧。”
笑笑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慢慢抬起头，笑着说道：“那下一步呢？”
“公关部。”灸寺毫不犹豫地回答。
笑笑把自己桌上的文件一一都盖上，边盖边说：“灸寺，阿姨知道你的心态，但是你这么查下去，怕是会人心惶惶啊。”
灸寺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也是。不过，查还是要查的。”
一向与人笑脸相迎的笑笑今天居然也沉下了脸：“灸寺，阿姨不是反对你查帐。
但问题是现在公司是困难时期，不容得有半点动荡。你这样兴师问罪，却让手下人都闹起来，得不偿失啊。”
灸寺脸上依旧挂着自信的微笑说道：“我自然是知道现在公司需要稳定。”
“那还要继续查？”笑笑的声音依旧严厉。
灸寺点了点头，说道：“越是这种时候才越要查，但是怎么查，是一门艺术。
过去的账追究也没有意义了，但是公司下半年的预算，我也得让他们收敛收敛。
公司危机时刻，由不得他们这么无法无天。”
笑笑看着灸寺，原本严肃的脸稍微有些缓和，但是又多了几分担心：“不过你这么做，无疑是在把弓弦拉到极致，力度恰到自然是能把箭射得更准更远，但一旦过猛，弦会断的。这是铤而走险啊。”
灸寺摇头否认道：“紧是紧了些，但没打算追求那么极致，我会控制分寸的。毕竟太干的肉谁也不喜欢吃。”
笑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便挥了挥手让灸寺出去了。
灸寺从笑笑办公室走出来时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到下班时间。于是灸寺回到自己办公室拿上了公文包便离开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