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五章 汉水河畔再相遇（1 / 1）
清澈的江面上，一艘小船缓缓顺水而下，平静的水面上漾开淡淡的波纹。
而小船上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半大的孩子。这正是离开武当的周芷若和易。
周芷若立在船头，清风微微，蓝色的长衫也轻轻摆动。
“若没有意外的话，今晚就可以到家了。”周芷若道，掩饰不住自己的心情。离开两年，周芷若若说不想念周立是不可能的，但每一次她都能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想念。如今，亲人近在咫尺，周芷若恨不得飞回去。
闻言，易笑道：“这我当然知道。当初我可是从少主你爹口中得知你前往武当的。不过，少主这两年的武功修为增长得相当快，如非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相信世间还有这样厉害的武学、这样出色的天资。若可能的话，我还真想见见教你武功的人呢。唉！真是可惜了。”
周芷若平和的笑脸上有着淡淡的暖意，道：“没能见到师父，确实是一件憾事。不过，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见易没有说话，周芷若继续道：“算了。问了你也是白问，等见到我爹，我应该就知道了吧。”周芷若这两年并没有停止过追问易关于自己的事，但易却一直都是要么闭口不言，要么就说见到周立就会知道。所以，周芷若也习惯了易在这事上的沉默。
“其实我也是在少主你出门前不久才知道少主你的消息的。”易沉默了一会儿，道，“而且因为某些原因，也就只有我来接少主你。”
“这话是意思？”
“其实反正都要到了，现在告诉少主也无妨。”易的语气悲伤中带着一丝隐约的沉重，“我之所以称呼你为少主，是因为老主人的原因，而少主的父亲则是老主人的小儿子。唉，当年的事自然有少主的父亲告诉少主。只是因为一些变故，老主人一家却也只剩下我一人了。”
“哦。”周芷若原以为易老是自己母亲那方的人，原来却是自己弄错了。“原来我爹还不是一般人啊。难怪......”
周芷若忽然抬起头，笑道：“看来，我爹的秘密还是守不住了啊。”
闻言，易也呵呵笑着，忽然神色微变道：“前面似乎有什么事发生。”
“能有什么事啊？”周芷若不在意道，“我和我爹在汉水边住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出过事，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出事呢？即使有事，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嘿嘿！那倒不一定哦。”易笑道，眼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时日不同，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况且，当年的元兵可没现在这般残暴，江湖也没有这么混乱。”
“哦。”周芷若若有所思道，“那我们去看看吗？”
“少主想去便去。”
周芷若思索了一下，道：“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歇歇再走吧。”
易点点头。
“不知道下次出来还会不会这样悠闲。”周芷若看着四周的青山绿水，忽然感叹道。
“少主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易没想到周芷若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想法。
“刚才你不是说现在的江湖很乱吗？”
“确实。”易一怔，随即叹道，“乱世之秋，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
周芷若两人歇了半响，才又顺流而下。
“易老，从刚刚那里的打斗痕迹来看，应该是有个高手忽然出手帮忙吧。”经过之前打斗声传来的地方，周芷若看了看，不确定道。她还是第一次通过察看遗留下的痕迹，猜测交手双方的实力。以前她虽然不缺少实战经验，但那毕竟不是江湖经验。
“嗯，遭受元兵追杀，应该是起义之人吧。”易眯了眯眼，道：“想来能够逃到这里的，应该是明教人士吧。”
周芷若皱皱眉，这样就可以推测出来？
“还有一座新坟？若没有高手相护，想必他们也没有空闲来立一座坟墓吧。”易一边注视着周芷若的表情，一边似乎不在意般说道。周芷若表情平静，但心里却还是觉得自己的经验太少了，还需要多多学习。
两人各自沉思，不再说话。
行了一段路程后，发现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有个熟悉的影子。
“咦？”周芷若惊道。“他们怎么在这儿？”
“这就叫做天涯何处不相逢。”易也看到了前方的人，戏谑道。
“哼。”周芷若心底撇撇嘴，我还宁愿没有遇见他。谁喜欢和一个整天不给个好脸色的人相处啊。又不是有受虐倾向。
虽然心底这样想着，但周芷若还是很大方地道：“张真人，我们又见面了。”
“呵呵。芷若丫头，你怎么也在这儿？”张三丰也看到驶向他们的船，见到来人是周芷若后，笑道。
“我们回家啊。”
“哦。倒是老道忘记这事儿了。”这些天，张三丰虽然表面看起来心情不错，可心底还是既疲惫又伤痛。所以对其它的事也没有那么上心。
“张真人，你们这是？”周芷若看见他们船上有一个面色惨白，精神颇差的髯须大汉和一个躺在船舱，似乎奄奄一息的少女，惊讶道。在周芷若眼里，既然是和张三丰一起，怎么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周芷若忽然想起之前听见的打斗声，心里猜测道：难道他们就是那打斗的另一方？
闻言，张三丰先是叹了口气，才慢慢将此事告知周芷若两人。
原来张三丰先是去了少林，却遭受了冷待不说，更是遭到了一些人的奚落。因而便失望地离开了少林寺。张三丰觉得张无忌救治无望，便一路陪着张无忌，尽量让张无忌过得开心。却没想到，在过江的时候碰见了鞑子在追杀百姓。若非张三丰及时出手相救，只怕那少女已经亡故，饶是如此，那少女还是受了重伤。张三丰担心还会有人追上来，便顺流而下，迅速离开了。
就在张三丰讲述这件事的时候。周芷若也听到了船舱里两人的对话。
“我知道我活不了了。”床上的少女语气平静得仿佛自己只是生了个小病。
“不会的。”张无忌脸上带着一抹坚定，“我师公一定可以救你的。”
少女吃力地轻轻摇头，道：“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
闻言，张无忌眼中的泪水终于溢了出来。
“别哭。”
“我没哭。”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高兴。”少女脸上带着一丝向往和些许暖意，“在这乱世之中，我和爹爹本来就过得很艰辛。如今，爹爹去了，我也随着爹爹去了。这不是很好吗。我们一家人会在黄泉相聚。”
“嗯，可是你......”
“我？我没什么的。”少女只是笑着，“你呢？早先看你用饭似乎不是很开心，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听到少女的话，张无忌想到自从从冰火岛回来之后先是遭贼人掳去，然后父母双双死于贼人之手，而自己又深受寒毒之苦，有些自暴自弃道：“我，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少女疑惑地看着张无忌。这不像是不开心的原因。
“我生了病，累得大家都为我奔波劳累，心里过意不去。”张无忌一想到张三丰一把年纪却因为他受到少林的冷待，心中便很不好受。
“所以你就不开心？”少女缓缓道。
张无忌点点头。
“你真傻。就算只剩一天，你也应该快乐地过，而不是......”少女看起来却来却没有生气，“再者，你也不应该让大家为你担心啊。”
“我......我知道了。”张无忌这才知道自己若不开心，也会让大家都不开心的，但他还是有些疑问，“你为什么......我是说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少女笑中带着一丝解脱，她不喜欢欠人情，因为张三丰，她才能将父亲安葬。所以见张三丰很心疼眼前的男孩，她便一直撑着想要解开男孩的心结。“而且......就算不甘心......到了现在这种......这种时候......还不如开心地活。”
“是这样吗？”那我又何苦......张无忌想到在武当的日子，心里百感交集。
“姐姐，你真的很聪明。”张无忌苦笑。
“是因为......我快要死了......所以才能这样吧。”作为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少女很早便知道很多。再者，江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少女还是知道一些大道理的。她看得出张无忌需要找人说说心里话，但又似乎不愿让熟人知道。因而，才会想以此来回报张三丰。现在看来，似乎已经达到目的了。
张无忌若有所思地坐着。而少女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仿佛看见了她的亲人在向她微笑，眼中的光彩随之渐渐消失。
听到这里，周芷若似乎觉得张无忌也并不是那么难以相处。他应该只是不合群吧。周芷若这才想起张无忌自从回来就遭遇种种磨难，又很少和人相处，难怪会这样。而他小小年纪便要忍受玄冥神掌的寒毒，该是多么痛苦啊。想到这儿，周芷若才发现张无忌也算是有坚韧不拔之志的人。
而那少女的话，却让周芷若有一种清醒的感觉。
周芷若一直觉得张无忌想的太多，以至于有些悲观了。尤其是在他父母死后，更是如此。如今有人开导，似乎他也放开了些。周芷若也曾想过自己出马，但周芷若一出现在张无忌面前，张无忌就变得有些莫名其妙。让周芷若无可奈何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委屈，最终决定躲着张无忌。
武当山上的两年，周芷若也没有弄明白张无忌是怎么想的，如今见张无忌似乎想通了什么也没有进船舱和他打招呼的想法。因此，见张三丰说完后，便问道：“那张真人你们决定去哪儿了吗？”
“唉。刚才正说这事呢。我已经决定送无忌去蝶谷求医，而我也将回武当了。”说着，张三丰看了眼躺在船舱里，已经咽气的少女。张三丰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应该说他早就知道那少女会开导张无忌。对那位少女，张三丰既是感激，又是钦佩。小小年纪便看淡生死，的确可嘉。
“哦。既是如此，我们也不再打扰，就此告辞了。”周芷若道。若非急于回家，她应该会多呆一段时间吧。
船舱里，张无忌看到着周芷若两人离开的影子，心底有些淡淡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