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Y。H’的办公大厅,电梯滑下,一群上班族冲进电梯。就怕迟那一分钟,这个月的绩效奖金就飞了。电梯开开关关,人,进进出出,神色匆匆忙忙的。
不同于其它人的匆忙,林小昭如同以往般,慢条斯理走到读卡机边,众人忙让位,她不受其它人影响的打完卡,转身回到位子上。
“小昭,你进来一下。”刚打开电脑,里面就传来了传换声。
林小昭站起身,顺手拿起记事本,走到隔壁办公室,轻敲了下门,便打开门走了进去。——这是当时任阳聘用她为特别助理时的条件之一,她要求要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她以为他办不到,没想到隔二天,他真的为她申请到了专用办公室,而且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让她无话可说。
“经理,你找我?”站立在办公桌一步远处,林小昭轻柔地开口。
“帮我把这份文件传给总公司那边,还有,这份……这份,帮我按上面的要求把它做好。”林小昭点头接过文件,再次询问道:“好的,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任阳动作停了下,又忙了起来。
“嗯。”林小昭转身走了出去,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向他。
看着林小昭的背影,任阳觉得很无力。他觉得‘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一点也没错,他知道她是在生他的气,但他根本不知道她在气什么?那天说的话,也不过是几句完笑话,他从头到尾检查了N百遍,还是未发现自己有说错过什么话,早知道她会生气,他就在她要求道歉的时候说声对不起了。
每次看到她冷冷地背影,他又气又无奈,再次感叹女人心真是难以捉摸。
“经理,外头有位任先生要求见您,您要不要见?”林小昭很尽责地挡人,不让人直闯进去。总觉得自己不是助理,而里面的那位也不是一位‘小小’的业务经理。
“任?”任阳挥笔的动作一顿,虽然他在‘Y。H’做一个小小的业务助理,但他处理的文件大多数是分公司的难缠案件,林小昭以为公司的客户都是一些‘金’字客户,却不知有些客户根本不是‘Y。H’的客户,但她从未过问过,也许她知道,也许她不知道,但有时他带她去见客户时,她了然的目光,总让他有些不安。
对,就是不安。总觉得如果有一天,等他身份揭穿的时候,她会与他形同陌路。他不想有那样的结局,只是想到有那么一天,他就觉得难以忍受。他还未理清对她,自己究竟抱持着怎样的想法,所以他的身份万万不可暴露。
他对她不了解,真的不了解。但她强硬的性子,他却领教过,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有事欺骗她,还是这么重要的事,他根本不敢想像后果……
“经理,您……”没听见他的回复,林小昭再次询问。
“嗯?噢,任先生啊……请他进来。”他有预感,进来的绝对是他那个看起来很斯文,事实上也很斯文,但脾气却有点暴走的大哥。
“好的。”林小昭轻应声,抬头对着眼前与经理有八分相似的男人微笑道:“任先生,经理请您进去。”
“谢谢。”任华轻点头道谢。
一开始见到林小昭时,他还以为她是他那花心弟弟另一个暖床的女人呢!结果呢,这女人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女强人的样子,丝毫不表露工作以外的情绪。他探问几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唉,任华叹气,如果是她的话,任华敢肯定,这女人会成为他家花心男的终结者。
“任先生?”见他迟迟没有移动脚步,林小昭开口轻唤,有些奇怪他为何仍杵在办公桌前。
“噢,不好意思。”任华有些尴尬地轻笑,走向任阳的办公室,边走边骂自己。
他是怎么回事,竟然站在那里想事情想到失神呢?唉,他的形象呢?这都要怪这个怪里怪气的林小昭。
林小昭送上咖啡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对坐在主位上的人看都未看一眼。
“阳,你果然在这里。”任华看着林小昭关上门后,自动走到沙发坐下,看向忙碌的弟弟。
“大哥,你怎么查到的?”没有任何惊讶,纯粹好奇而已。
“无意中看到你经手的一份企划案后,我就知道了。”做了二十几年的兄弟,如果连自己亲弟弟的笔迹、行事作风都看不出来,那他还不如去撞墙算了。
“该死。”任阳低咒,随即又抬头看向微笑的大哥,“你来带我回去?”肯定的这样,不然他就不会来。
“是的,你已经逃了两个多月了,也该回去了。”而他也忙了两个多月,每天睡觉不超过五小时。
“回去?”任阳一怔,他都快忘了自己只是暂时屈居于‘Y。H’做业务经理,时间到了自然就得回去了。
“怎么,你不想回去?”任华看出他的犹豫,有些意外。
“大哥,我这边得找人接手,总不能就这样把工作停摆吧?”他不想回去。
“我从总公司那边调人来支援,直到他们找到人为止。”任华淡淡地开口,眸光垂下,遮掩住一闪而过的光芒。
“不行!”大脑还未下达指令,任阳已经吼了出来,吼出来之后才发现任华调侃的眼光。
“噢!不行?给我理由!”任华眼中的闪过一丝笑意,看着自家兄弟由激动到尴尬地涨红了脸。
“大哥……”任阳无奈地看着同胞手足,兄弟二十几年,怎么会不知道他斯文表象下的精明。
“说吧,我要理由。”任华放松自己,让背靠在沙发上,看着弟弟百年难得一见的窘迫神情,难得好心情地放他一马,直接问他要答案。
“……哪有什么理由,我还不想那么快回台湾,你知道母亲她总爱乱牵红线,我……你笑什么?”任阳正在抱怨母亲的烦人事迹,没想到眼角余光却瞄到兄长在那里偷笑,而且还是那种很欠扁的笑法。
“是不是因为……女人?”任华大胆猜测,因为他看到了任阳在助理进来后,一直死死的盯着人家。那个助理也好样的,竟然没沾到弟弟的桃花?
“咳……咳咳……什么女人?大哥你别乱猜好不好?我哪有什么女人?”任阳差点被他的话给害死,呛咳着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往肚子里灌。
“没有女人啊?”任华窃笑地看着急于证明的表情,心里倒有点惊讶他的否认。以往当他有了新女友,总是毫不遮掩,没想到这次他会否认,还这么大的反应。
嗯,嗯,有趣,太有趣了。
“没有,真的没有。”等不及哥哥说话,任阳就急急地否认,好似怕慢了一步,这件事就会变成事实似的。
“没有就算了。”任华端起半冷的咖啡,轻啜了口,随即眼睛一亮,没想到她的泡咖啡技巧这么好。
“大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任阳双手抱胸地立于办公桌前,看到兄长眼睛一亮,他有着不太好的预感。
“来看看你。”仔细的品味咖啡,任华不急着摊牌。
“就这样?”任阳不太敢相信,忙得恨不得分身的大哥真的只为了来看他吗?
“比真金还真。”任华为自己的话挂上保证。
“是这样吗?”任阳怀疑地看着他,还是不太相信他的话。
“对了,你的特别助理叫什么来者……噢,我想起来了,叫林……林……”话题一转,跑到他想知道的事情上去了。任华思索着,他记得那个小女人有介绍自己呀。
“林小昭。”看不下去他思考的样子,主动把名字提供给他,兄弟二十八年,怎么会不知道他记不住人名的坏习惯。
“对,林小昭,你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任华双眼一亮,直接切入话题,询问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你问这个干嘛?”任阳眼底有着不知名的情绪闪过。
“当然是想追她呀。”任华给他一个‘你真白痴’的眼神。他等着某人变脸,如果他臆测的没错的话。
“……没有。”任阳的脸开始变臭,闷闷地给他答案。
“这样,嗯,那我去约她,看能不能……阳,你干嘛?”刚走两步,就被人抓住衣领,任华回头,刚好看到任阳阴郁的脸色。
“不准。”
“什么不准,我是去约女孩子,又不是……”
“谁都可以,就是她不行。”任阳打断他的话,独裁地决定一切。
“为什么?”任华用力抗议。
“你又为什么会想追她?”想不出一个反驳的理由,任阳反问。
“那还不简单,她泡得一手好咖啡,还有,我看她满顺眼的。”任华理直气壮地回道,眼里闪过的狡猾的光芒。
“就为了这个理由?”任阳不敢相信,如果他哪天再碰到了另一个合他眼,咖啡泡得比小昭更好的女孩子,是不是会放弃小昭而去追另外一个女孩子,那小昭岂不伤心死了,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对啊。”
“如果哪天你喜欢上另外一个女人,那她怎么办?”
“没试过怎么知道她是不是我的真命天女呢?”
“不行,你去找其它人,小昭她……她不是那种玩玩的女人。”
“阳,你究竟怎么回事,林小昭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却为她……”
“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不准。”任阳打断他的话,根本不敢细思他的话。
“你凭什么不准?”任华好笑地看着弟弟,他好像真的陷进去了,不用自己去设陷阱,他就已经陷进去了,任华为了这个发现而笑咧了嘴。呵呵,花心弟弟终于遇到了克星了。
“……”对啊,他凭什么不准,任阳呆楞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了,不谈这个了,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交接,一个月后我会再来的,不准再跟我讲什么条件。”任华大方的放行,希望他不会辜负自己的苦心,快快追到林小昭,带回去给老妈看,老妈才不会再催他结婚。这才是他刺激的原因,他不想被逼婚。反正老妈只是要个娃娃玩,只要阳给老妈带回去一个儿媳妇,老妈还怕没娃娃玩吗?
“我知道了。”任阳苦笑着点点头。
“不用送了,我自己走,你忙吧。”任华挥挥手,潇洒退场。
任阳回到办公桌后,看着任华来之前还用心分析的案件,此刻却无法看下去,上面的专业用语变成了林小昭的面孔,有笑的,有哭的,有脆弱的……
※※※※※※
“林小姐,林小姐,你怎么了?”总经理办公室,自从林小昭接到人事令后,就一直呆呆的站在办公桌前,思考自己的问题,不理会总经理的询问眼神。
“对不起,总经理。”林小昭回过神,连忙道歉。
“没关系……你怎么了?”
“没事。”
“……对了,关于调派到台北工作一事……”叶振强好脾气地笑笑,心里却在骂自己的好友任华。林小昭可是自己看中的人才,没想到他一来就准备……不,是一定要把人带走,太可恨了。
“总经理,我没申调……”台北,怎么会选上她呢?
“是总裁直接下令把你调到台北,做副总裁的秘书。”轻松地把罪人拱出,要死也是他死。
“秘书?可是我……”不想做秘书啊。
调到台北没问题,她也在考虑自己该离开广州这个地方了。到台北去没问题的,她现在只想到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重新开始全然陌生的生活。但并不包括做某某人秘书啊,她只想做个小的职员而已,只要可以养活自己,可以安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但为什么最近好像突然变了天一样,总是搅得生活一团乱呢?
“怎么,你不想去?”这倒是奇了,公司有多少职员想去总公司学习都没机会,而她调派到总公司反而迟疑了?
“这……”该怎么说呢?总不能告诉总经理说自己不想做什么副总裁的秘书,只想做个小职员吧?
“总经理,让其他同事去吧。”末了,她只能先婉拒,然后等到适当时机,在向公司递交辞呈。
“唉,我也不想放你去台北啊。”总经理叹气,他也不想一个优秀人才,在还未磨成钻石就被总公司给调走。悔恨呢,他应该早把她调上来,这样也许可以看看眼前的小女人到底有多优秀,唉!
“那就……”
“但总裁指名要你过去。”误交损友啊,任华那个该死的家伙,只来‘Y。H’一次,就看中了林小昭的潜力。他是该庆幸他慧眼识人才,还是恨他的精明,因为他要的人是他未来的接班人。明明他观察她很久了说,也计划着开始培养她了,结果半途却杀出个程咬金来。
“总裁?”有点意外,怎么小小职员的调派,会是总裁下的令?现在是怎样?总公司没人了吗?
“是的。”无法说太多,讲越多那人的秘密就多一分暴露的可能——如果不是为了看戏,他早就想揭开秘密,看那个笑面狐狸变脸会是怎样的情景。
呵呵,真想看一下这对变态兄弟变脸的情景,任华没可能了,但任阳喜欢林小昭这一点,还有他隐瞒的事,他就有预感这场戏一定很热闹,呵呵……
“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
“可以,但你要尽快答复我?”为了看戏,叶振强大方地给予她思考的空间,心里猜想,任阳的秘密是林小昭自己发现,还是他会亲口告诉她。
还有一点,那就是花花公子这一次打算与她玩多久的爱情游戏……唉,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他还真的于心不忍呢?
“谢谢!明天可以吗?”林小昭点头,给他一个明确的时间。
“好,就明天,我等着你的答案。”也等着看好戏。
※※※※※※
林小昭漫步走在大街上,她一条街一条街地逛着,不,是走着。不顾下着毛毛细雨的天气,也不想诸多烦恼,她就一个人走着。今天她休假,她真的该休息了,好累啊。因此她决定服从身体的警告,休息。但大脑却不同意这项决定,它仍在转着。
日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变化的,她有些迷茫地想着。好像从那天自己请假后,她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不管好的也好,坏的也罢,她学会了生气、开心。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血的人,不会有那些情绪的。但任阳的到来让她发现,自己还是有情绪的一个人。只是一直没人敢碰触她心中的底限而已,所以她才会以为自己是一个自我控制良好的人,没想到……
一直以为日子从此就会平淡地过下去了,不需要多加一个人,也不需要什么金钱权势。没想到任阳的到来为她的生活添加了色彩。她很快的习惯了,也以为日子就这样与他吵吵闹闹地过下去。但总裁却突然来个调派令,要把她调往总公司?
她一直是迷糊度日的人,她认为只要做好了份内之事,别的一点也不重要。但现在看来,也许她该和同事们讨论一下八卦,探探总公司那边到底在搞什么鬼?
雨水淋湿了她的发,她毫无所觉得走下去,总觉得好累,路人的注目她感受不到,旁人的呼唤她也感受不到。时间好像回到了六年前,她二十岁生日那天,那人对着她咆哮,对着她吼。问她为什么要那么聪明,为什么所有人会为了讨好她、得到她而不计代价进而连累到他;吼她为什么不笨一点,为什么要那么优秀。
也是从那天起,她才知道,她的聪明,她的优秀,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压力。他爱她,但无法承受流言,每当别人谈起二人之间的事时,他的性情就会大变,对着她吼,甚至一度还想动手打她——如果她不是小时候因兴趣而练防身术的话。二人的关系慢慢地从原先对对方的呵护,演变成伤害。她知道他为什么会变,她不爱他,但他的变化间接影响了她以后的人生。
他找来的杀手并没有杀死她,但也造成了她重伤,一度踏进了棺材里。后来她醒来之后,没有通知任何人,不带任何东西地离开了美国,离开了那个一度承载着快乐与幸福的国家,回到了爸爸的老家广州。在这里找了一个工作,做一个平凡的人。
前些时间的意外让她的有些震惊,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他应该就会放弃对报复她的执念,找一个好女人,好好地过一生。但她没想到他竟然发现了她的踪迹,而且又派来杀手截杀她。
有时她忍不住会想,如果真的如了他愿,让他杀掉她,那么他会不会开心些,然后找个好女人结婚生子?但她却不能那么做,她答应过爸爸要好好活着——虽然没人想要她好好活着,有的,只是想要她命的人。她好累,累的不想再挣扎下去,多想就这样倒下去,再也不起来了……
“小昭?小昭?你怎么了?”任阳本来准备赴朋友约的,没想到会再路上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走在雨幕里,不论他按喇叭也好,还是开口叫她,她毫无反应。无奈他只好把车停在路边,下车拉住她。
“小昭,回答我呀!”
“呵呵……你是谁?”如丝般的目光看着眼前有点熟悉的男人,林小昭开口问道;总感觉身体热热的,是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吗?
“小昭,你怎么了?我是任阳啊。”任阳心急地伸出手,她的脸颊火红,额头的温度几乎可以煮蛋了。该死,她又发烧了。
“任阳?”林小昭偏头看着他,歪着小脑袋想着有关任阳的讯息,但糊掉的脑子让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却换来一阵头痛。
“是啊,我是任阳,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说着扶着她准备带她去医院。
“不,不去医院,不去。”医院两个字好像机器开关一样,让她由原先的驯服到强烈地挣扎,任阳不由得愕然,上次是这样,这次仍是,不是他的错觉,她不是讨厌医院,也不是不喜欢,而是恐惧。
对,就是恐惧。好像医院是吃人的怪兽一样,她进了医院就再也出不来了一样。
“小昭,听话。”他就在她身边,她可以不用怕的,一切有他顶着。
“不去。”林小昭随手抓住一旁的脚踏车,死命的抓住。
“小昭,快放手,你……”
“先生,小姐,可以把车子还给我吗?”一旁传来一个陌生的嗓音,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立在二人旁边,满脸紧张地看着二人,把二人当成是抢车二人组了,赶紧过来保护自己的爱车。
“对不起,小昭,我送你回家。”任阳先对少年道歉,然后不容分说地掰开她的手,横抱起她转身走向银灰色的跑车。
“不去,我不去医院。”林小昭挥舞着手脚吵闹。
“好,好,好,我们不去医院,我带你回家。”任阳轻哄着她,发动车子上路。途中当他看到医院时,他发现她都紧紧抓住车门,两眼紧盯着医院的‘十’字符号,咬着下唇。他是很想停下来,但她苍白的脸色及恐惧丝丝缕缕传递给他,让他忍不住心疼。最后,没办法,他只好去药店去买退烧药准备喂她服下。
“小昭?”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看过了,就是没有找到此刻应该在床上休息的人,任阳只得放下水杯,仔细的搜索。衣柜没有,浴室没有,阳台没有,厨房更不可能有;整个房间,能藏人的地方都找过了,还是没有找到人——除非她变成小强一族,躲到什么他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奇怪了,他没听到什么声响啊,也没听到开门声,她不可能出门了,那她能跑到哪里去呢?任阳再次回到林小昭的卧室,看着不大的空间,能让她藏身的地方几乎可以说只有三处;浴室,衣柜,还有……床底下。他怎么忽略了床下的空间呢?但她不可能滚到床底下去吧?
虽然心里有些怀疑,但任阳仍走到床边,半跪下身子,掀开床单……
“嗨,床下面舒服吗?”任阳啼笑皆非地打着招呼,尽管床下有些阴暗,但他仍看到了她,两手环着双膝盖,把脸埋在其中,听到他招呼时,还面色苍白略带惊慌地看着他。
“小昭?”任阳伸手去抓她,她没有动,任他去抓,当他抓到她手臂时,林小昭突然尖叫起来。
“爸爸救我。”声音低弱,但她的身体诚实地表现出她的恐惧。
“小昭。”由最初的一怔,任阳快速回神,拉过她把她抱进怀里。怎么回事,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喝醉的夜晚,一整晚都喊着爸爸。
“爸爸……救我……救我……”像小动物般猛烈挣扎,但病弱的身体让她动不了几下就气喘不已。
“小昭,不怕,我在这里,不怕了,嗯。”任阳轻哄着她,手笨拙地轻拍着她的背,耐心地哄劝着她。
“爸爸……”小昭低喃,抓紧了他的衣袖,头好昏好乱,但耳边温柔的劝哄声让她慢慢地放松下来。
“来,小昭乖,吃了药,乖乖地睡一觉,好吗?”任阳见她乖乖地让他把她抱上床,他拿过水杯和药,杨哄她服下。
他不喜欢看到她脸色苍白的样子,更嫉妒她一旦失控只叫着爸爸而不是他任阳。
“爸爸会陪小昭?”可怜兮兮的嗓音,湿润的大眼里仍有水珠不停的流出,没入了她颊边的长发里。
“会,我会一直一直的陪着你。”承诺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说出口,说出来之后任阳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后悔,只有轻松。
是的,轻松。原来他是爱她的,所以才会一开始就认定了她。用尽心机把她绑在身边,她不理他时的难受感觉,看到她受伤时的慌乱,看到她笑时的心悸,终于有了一个很好的解释。
幸好,幸好他不是太迟钝,发现了自己真心所爱之人。任阳暗暗庆幸着,但随即转念想到自己隐瞒的事情,他的心坠入了谷底。
她会不会怪他隐瞒了身份来接近她?她会不会怨他的欺骗?而她是否真的能对他放下心防,进而爱上他呢?
“小昭,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是否只有在你的梦中,是否只有当你的‘爸爸’,你才会对我卸下心防,对我露出真心的笑意?我又该怎么做,当你探知我的身份时,你才不会生气?”轻抚着已然沉睡的面孔,任阳小心翼翼地仿佛她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林小昭不然不会回答他,也许是梦到了什么好事,她沉睡中的面孔淡淡的变得柔和,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任阳怔怔地看着,良久才喃喃地道:“不知你梦中可有我的身影?”低头轻轻的在她额头上轻吻,正想起身,没想到她的手仍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他苦笑,第二次被当成她的‘爸爸’,心里其实并不好受,因为住在她心里的不是他,就算那人是心上人的父亲,他还是抱着醋狂饮。
轻轻的,他想掰开她的手,但他只不过轻轻地动了下,她就睁开了眼,两眼就这样动也未动地对上了。良久,小昭才有动作。
“任阳,陪我。”她咕哝着,闭上眼再次沉入梦乡,去找周公了。
任阳呆怔在那里,他没听到咕哝些什么,但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幻影,是他,她眼中的那个人是他。任阳狂喜地咧开嘴,看着她睡得更沉的面孔,最后停在她嫣红唇上。
久久,他像受到地球引力一样,缓缓地俯下身去,轻柔地吻上了她的唇。她的唇间温度很高,也很柔软,唇里散发出淡淡的水果香气。过了好一会儿,他就这样一动未动的侵占她的唇,直到他满意了,才离开她的唇——寸许。
“这下,我真的放不开你了。”他的誓言在她耳边回荡,她仍毫无所觉。
※※※※※※
连续被一个人救了两次是什么感觉?
林小昭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但她心里却觉得郁闷。好丢脸啊!被人救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就是自己笨。而且自己不管是最完美的那一面,还是最丢人的那一面,全让任阳一个人看光光了。
当她清醒过来,发现任阳就睡在她床边,自己的手还紧握着他的手时,她心里震惊极了。
她知道自己属于那种表里不一的双面人。表面上,她与任何人都要好,实际上,她与众人之间隔了一层面具。不是她天生冷静,而是她根本不在乎那些人,既然不在乎他们,又何来为他们失去冷静呢?
她一直以为除了父亲,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让她失去理智的人了。
但任阳的出现对她来讲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她以最自然的态度来对他,在他面前出丑,在他面前真心的笑,有他在时,她可以安心地睡觉,她从未考虑过这是为什么?她甚至还未弄清他身上那股让她觉得迷惑的神秘。但她就是喜欢上了他,没有理由地喜欢上了他。
六年来,她第一次为了一个人的一句话,不,是一个字而发火。其实别人曾对她说过无数次那个字,她皆一笑置之,但当从他口中听到了那个字,她却无法保持冷静,与他像个小孩子似的争吵不休。或许对别人来说那根本不算争吵,但对她来说,已够她震惊的了。
她的性格偏冷,从来不看重血缘,对别人来说极为重要的血缘之亲,但对她来说却毫无作用。如果不是让她心里认定的人,那人就永远也无法影响到她,更何况能影响到她的情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