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沈昊低头凝思,蓦地身后传来一股冷意,他搂住二小姐顺势一滚,与此同时出剑相格,只听“铮铮”两声,双剑相交,竟发出如琴声一般动听的声音。
沈昊跃起,二小姐伏在他怀中,迷迷糊糊地问:“昊哥哥,怎么了?”
沈昊低声安慰她,目光却冷冷注视着偷袭之人。
来人紫色罗衫,轻纱蒙面,一柄软剑指天。
“卓三娘?”
卓三娘不答,腰肢摆处,软剑轻轻一晃,竟是指向二小姐。
沈昊长剑横过,激起一阵冷冷寒意,将卓三娘迫退一步。
卓三娘一怔,不明白这究竟是刀法还是剑法,但她也非等闲之辈,手上不停,软剑上撩,身子从沈昊冷冷的剑锋下穿过,只觉面如刀割,耳中听得二小姐长吟之声:“饮马度秋水,水寒风似刀。”而沈昊笑道:“你还记得这招?”
二小姐道:“我是喜欢这首诗。啊哟!”却是卓三娘趁沈昊分神,斜地里刺出一剑。
沈昊急念:“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长剑直劈,又急又重,卓三娘一声轻叱,左手一柄匕首,向二小姐刺去。沈昊怒骂:“无耻!”回身拨卓三娘匕首,不料耳边风声又起。他急将肩膀一沉,“嗤”地一声,肩上陡然一松,他一直背负的青布包裹已被来人拿在手上,沈昊剑尖微颤,已点在先时偷袭的女子喉上,喝道:“别动!”那女子果然不敢动,斜眼看沈昊长剑,又惊又怕。
后面那人竟也是个女子。着黑衣,只露着一双剪水秋波。掌中又是一口软剑。
沈昊一凛,不敢托大,问道:“你才是卓三娘?”
那女子将软剑一抖,挺得笔直:“不假。”
沈昊放开二小姐:“她不会武功,我也不伤你手下,我们一战决归属,如何?”
卓三娘道:“好……”突地将头一歪,两人都听见远处隐隐的马蹄声。
沈昊笑道:“我的帮手来了。”
卓三娘道:“那我们就以二对二。”
沈昊面色一沉。他的长剑斜斜摆在胸前,很随意地,但二小姐却觉得胸口发闷,就像在夏日的午后,层层乌云密布天空,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二小姐勉强说道:“昊哥哥……你可别伤人!”一语未了,沈昊长剑已动。顷刻间剑气充满了整个时间、空间。
“山雨欲来风满楼。”满楼的风,压抑的云,点点剑光已在山雨将来未来时爆发出来,无处不在。
这本是沈昊不轻易一出的成名绝技,每一出招,都要耗费本身功力的二成,非十天半月不能恢复。但此时,面对不算极强的对手卓三娘,他却毫不犹豫地发了出来。
因为他知道,可怕的并不是卓三娘,而是隐伏一边的另一个人。
刀光!
漆黑的夜,漆黑的刀,本不会有光,可是偏偏这个人的一刀劈出,闪出奇异的光芒。
沈昊一剑既出,已杀一人,伤一人,又在另一人的刀光里连退数步。
就像是太阳的光拨开乌云,一时间亮得让人受不了,沈昊也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而那个使刀的人却一击即退,拉着受伤的卓三娘消失在黑暗里。
赶来的柳雪一摆马头,正要追去,沈昊忙道:“不必追……你不是对手!”“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二小姐从十数步外奔回,扶住沈昊,颤声问道:“昊哥哥,昊哥哥,你……你没事吧?”
沈昊苦笑着摇头:“好一个‘绝情一刀’!好一个萧易寒!”
柳雪道:“那匣子他拿去了?”
沈昊道:“不是也差不多。”
他们不再说话,交换了一个眼色。
上臂的伤口钻心地痛着,但卓三娘还是咬着下唇,紧紧地跟在那人身后,心中乱成一团。她的确低估了沈昊的武功,至少,她没想到沈昊那一招“山雨欲来风满楼”有那么厉害。而这个出手救她的人又是谁,他的目的何在?那灿烂的一刀是如此威力无穷,竟叫她忍不住后怕……
前面的人在沙丘停下。
卓三娘松了口气。血顺着她修长的手指流下来,一滴滴落在沙里,有一种凄艳的美。而她的另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从沈昊那夺来的青布包裹。
那人回过头来,伸手扯下卓三娘的半幅衣袖。
肤光胜雪。然而血却更加汹涌地涌出伤口。
那人手脚非常利落,只一会儿就替卓三娘止了血,包好伤。
在缠伤口时,他突然抬头看了卓三娘一眼:“你长得很好看。”
卓三娘一惊,难道是她的面纱掉了?惊疑之下,她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人的眼睛里有种坏坏的笑意,补充道,“你信吗?”
卓三娘抓紧青布包裹,一面偷偷地碰碰自己的脸。
“你的面纱没掉,只是被冷汗浸透了而已。”
卓三娘心中狐疑:“你也想要宝刀?”
那人褪尽眼中笑意,道:“我只怕这包裹里的,并非风云宝刀!”
“不会的,沈昊对这包裹非常重视!”
“如果他真的重视这包裹,就不该背着它招摇过市。”
“也许他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么你就不该这么容易得手。”
“我……”卓三娘开始怀疑自己,但旋即又道,“我不信。至少得打开瞧瞧,否则我的手下岂非白死,我的伤也白受了。亏本的生意我向来不做!”
“好,给我。”那人伸出了手。
卓三娘自然而然地一缩:“干什么?”
“如果我要抢包裹,你还活得到现在吗?”
卓三娘沉默,她睁大了眼,想看清这个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偏偏夜色正浓,只有他的一双眸子在闪。卓三娘突然觉得自己在做亏本生意,心道:“你将我看得一清二楚,我却什么也看不清。”
青布包裹下是一个上了锁的皮匣。那人将锁轻轻拧断,把卓三娘撕下的半幅衣袖再撕成条,结成长长一条,连在锁扣上。他固定住皮匣,一手拉住衣带,一手搀着卓三娘走远。
不一会儿,衣带已尽。那人猛然一拉,只听“轰”地一声巨响,皮匣炸了开来,碎屑四射。
那人紧紧将卓三娘搂在身下,护住她的头脸。一股热流从卓三娘全身流过,似乎整个世界都已不复存在,只有她和这个男人留下。多久没这种感觉了?她不知道,仿佛之中,回到了少女时代的初恋时分。
那人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问道:“你没事吧?”
借着爆炸的余光,卓三娘隐约看到对方棱角分明的脸庞。她脸上微微一热,恨恨地道:“没想到沈昊这么狡猾!没想到……我也会欠别人一条命!”
那人面无表情,冷冷地道:“我从不欠人,也不用别人欠。”
卓三娘暗叹一口气:“你说……风云宝刀,会在哪里?”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仍混在彩礼中,一种是宝刀根本不在彩礼中。”
“哪种可能大些?”
“一样大。”
卓三娘不觉失望。
“你觉得我在说废话?不,任何一种可能都不能忽略!彩礼中,还是要查!”
“怎么查?”
“当然是全劫下来查。”
“但他会不会已有防备?”
“未必。沈昊这个人很自信,他一定以为你我都被炸死了。”
“但我们偏偏都还没死,况且,今天他的伤也不轻,那么,明日的胜算就比今日大。”
“你不但漂亮,而且很聪明。”
“你----那你明天帮不帮我?”
“不帮。”
“为什么?你究竟是谁?”
没有回答,那人已走远。
随着冷风,一句悲凉的歌扑入卓三娘耳中。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二小姐撒上了赖。
她说,如果沈昊不坐车养伤,如果不让她自己骑马,她就不走了,让婚期延迟。
大家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头也大了足足三倍。
谁都知道二小姐的脾气是说得到做得到,再胡闹的事也做得出来。
所以大家只好让步,虽然每个人的心里都暗暗捏了把冷汗。
当然是为她未来的丈夫,凌空凌三少爷捏的一把汗。
二小姐浑然未觉,甚至她就是喜欢看大家脸上那种无可奈何的神情。
大漠是如此广阔,天空是如此空灵,为什么要闷在车厢里,像那些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呢!武林人士,英雄儿女怎么能受那种约束?----她可忘了自己一点武功不会。
但不管怎么说,她是胜利了,她可以打着马前前后后地飞奔。唯一的遗憾是她的昊哥哥不能陪着她。
中午时分,像是冒火的日头烤得人口干舌燥,车队的人都停下来休息,动也不想动,只有二小姐不知疲倦地跑前跑后,忽又一指远处一片风尘,问道:“那是什么?”
谢小山皱皱眉头,凝神一瞧,只听叮铃叮铃的驼铃响,不一会儿,一队骆驼缓缓近前,骆驼上是大包小包的货物。
二小姐从没见过沙漠上的商队,也从未见过骆驼,这时总算停下来,怔怔地看。
这商队有十来头骆驼,领头的是个长着大胡子的回人,余者十数人,看上去风尘仆仆,像是远路而来。他们的腰间都挂一柄弯刀。
那大胡子停住驼队,瞅准谢小山是个头目,忙行礼道:“大爷,我等从西域带来不少红货,要不要……”
“我可以骑骑这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