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地上是他的头颅(1 / 1)
城墙底下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多的好像是有人故意在暗中操纵一样,后面的人踩着前面的尸体朝着城墙上爬,等到爬到最顶端的时候,有人从后面一脚踏下来,刚才还是生龙活虎的人立马就变成了最新的垫脚尸。
这样的攻城方法像是下象棋,用足够多的小卒一步一步的逼近你,关键时候来一个大的轰开前面的障碍物,但是一步一步前行的卒从来就没有停住过脚步,不断的累积死亡的人数。
“爷,太子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接到了长孙大小姐和鲁姑娘,只是……”
他撑着额头,看着城楼底下堆积如山的尸体,不断的有人爬上尸山,妄图翻越过城头,被城头的士兵一箭射穿肚子之后成为尸山上新的高度。
城门上的士兵并不多,都是宇文司夜平日里隐在暗处的随从,他就带了不到五十人的队伍,将敌人的两万精兵拦在了城门外。
“只是什么?”
眼神瞟到来来回回不断奔波的军医,若是没有林元祁给他金雾草疗伤灵药,他的人就算人人都是精兵,也无法抵挡住这样的攻势。
“太子殿下问,没有接到翎王殿下,发兵不发兵?”
宇文司夜的眼神缓缓从来回穿行的军医身上转到身后跟着的人身上,他两道如青山一样颜色沉厚的眉毛蹙在一起,然后,笑了。
脚着上样。萧疏音,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你永远都有自己鲜明的个性,用独属于这个世界的真理倔强的生存下去,我能拦住天下苍生蜂拥而至的利箭,却拦不住你古巧心思的偷袭。
良久,他起身看着城墙之下堆积的越来越高的尸体,缓缓道:“发!”
不发兵,不能分散元麟的攻势,不分散攻势,就不能为林元祁铺好后路,不铺好后路就无法给她一个合理的身份,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身份,6bL。
我且颠覆天下,只为摆正你的名分。
曾经那一句轻描淡写的捏造一个身份,需要付出的代价,如滚滚潮水,一波一波绵延不断的袭来。
他既然能用自己的生死替她拼出一个名分,那么,他相信她也应该能在这战乱四起的城中,保住自己的性命。
她从来就不曾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他且就放任她自由争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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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长孙宗岚躲在大街小巷子里面穿行,看着纷纷朝着城外调转的兵力,喃喃道:“这次的风,起的太大了。”
说完又咬牙跟着他的步子,逆着人流朝着城里赶去。
不时的遇到避难的百姓,有人拦住他们两人,“城里久攻不下,边境传来华瑞侵犯的消息,将士们都去抵抗外贼了,城中现在进出不得,你们还不赶紧去避难!”
她一把按下那人的脑袋,喊道:“我家那口子还在城里,我得去找他!”
那人看着女子彪悍的眼神,衣角带风的快速奔走,眼神在前面面容妖魅的男子脸上急急掠过,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是我看花眼了吗?这人怎么这么像前些日子追捕的红狐狸,后面那女子也像及了一个人……”
他没想完,就被人推了一把,“还不快点走,宫里又传来消息,说是翎王殿下被接回宫中,要是叛党不投降的话,就杀了翎王!”
那人还在痴痴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一拍大腿:“对,像翎王殿下……你刚才说什么?”
人群嘈杂的声音将后面两人的对话淹没,前面萧疏音皱眉回头:“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议论我什么。”
前面长孙宗岚不语,宇文司夜与华瑞皇帝到底做了什么交易能够让华瑞发兵协助,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当时三人的分别负责的范围。
他负责在南疆引起暴乱,于是乎,一起我家狐狸跑到你家院子里而引发的血案掀起了两国之间暴动的开端。
林元祁在国内动用以前林王爷留下的各种潜伏势力,调兵遣将,几乎是悄无声息的将宫里的人换了个遍,不然的话,他只身一人闯入戒备深严的皇宫,不说不可能,但是至少也会浪费不少时间。
这一场颠覆宣武的战争,他们抢的是时间,是快,准,狠的将整个宣武掀翻。
可是宇文司夜……
因为一场灭门抄斩的案子,他作为主刑官,放任余孽逃匿,已经引起皇帝的质疑,甚至让皇帝将久未出山的师傅请出。
这一次,他又做出了怎样的让步牺牲,让皇帝再次信任他?
“到了!”
城门就在眼前。
萧疏音的脚步却迟疑了,不仅仅是她,就连身边的长孙宗岚的脚步都顿住,望着那几乎要被尸体掩埋住的城门。
鲜血染红的土壤和城墙上像是泼上去的红色颜料一样的背景下,一人独自立于城墙的突起草垛之上,手里提着一样东西来回摇晃着。
他的手一晃,手里那东西就洒出一点鲜红的液体,他的手再一晃,那东西就迎面朝着萧疏音这个方向正面转过来,鲜血洒在城墙之上,根本就分不清楚那些地方是从那东西里面洒出来的血。
那人说:“孽徒。”
萧疏音的双腿一软,同时,她听见自己身边的长孙宗岚身上每一寸骨头都咯吱响过一遍。
那人又说:“你又不听话。”
她背上冷汗一阵阵流过,颈椎的骨头一寸寸的疼,艰难的转头看长孙宗岚,发现他望着那人手里提着的东西,脸色必自己的还要铁青。
遇上这么一个人,是一辈子的噩梦,除了死,否则永远都不可能从他的掌心逃脱。
那人似乎是玩的腻了,将手里那东西朝着有意无意的朝着萧疏音这边一扔,那颗东西从十来米高的城楼上丢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正对着萧疏音的脚。
她瞪着那东西看,越看越觉得自己不认识那东西,越看就越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冰凉,这次不是一盆冷水从头上脚下,而是心脏的某一个地方,以飞快的速度被寒冰冻结,然后迅速的传到四肢百骸,她觉得自己无法呼吸,整个人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法一样,不能动弹半分,可是身体里面,一把尖利的小刀一寸寸挖了她的心脏,捅进去,抽出来,捅进去,抽出来。
她却感觉不到痛,因为麻木。
长孙宗岚去碰那东西,他抬脚弯腰伸手的动作似乎想比平时快上一些,却因为某些说不出来的原因而导致动作变得迟缓。
地上,是宇文司夜被割的整齐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