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大吉(1 / 1)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当然应了那句老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九儿虽然受了点小惊吓,可也有意外的收获,与大杂院艺人的距离一下拉近了,说的矫情点是有恩于他们。自衙门出来后,九儿与他们聊了聊,开出十分优厚的条件请他们“驻店”表演,老弱妇孺管吃住,青壮年管一日三餐,他们自然很爽快的答应。一来九儿帮助过他们,二来这样的条件很难找,也能避免被恶人骚扰,三嘛,看九儿似乎很有背景,跟了他至少不会挨饿。于是第二天他们便搬到邀仙居,楼里多了十多个人,变得更热闹了。
此次风波,还认识了一个人——张九哥,那天拿银子谢他,没想到这人冷着脸拒绝了,她心想真是傻帽一个。缘分就是神奇,第二天早上九儿被“哼哼哈嘿”的噪音吵醒,她打开窗欲痛骂整天扰她清梦的人,却发现隔壁院里光着膀子晨练的男人居然是张九哥,她当下呆住。这……这人大冬天裸着上身也不怕冷,呃……高大匀称的身材,小麦色的皮肤,哇~~~~他居然用凉水冲澡,九儿看着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傍晚,九儿在楼上守望了半天,发现他回家后,立刻拎着一瓶酒拱上门。张九哥看到她很意外,九儿笑指着前院“缘分,缘分哪!哈哈!”他这才知道九儿就是邀仙居的老板,但对她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九儿知道这人生性秉直,对他愈发有好感,每天傍晚都会找他哈啦一阵子,他每次只是听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顶多说句“哦。这样啊”,渐渐熟悉后,偶尔也会搭上一句半句,九儿很是高兴,有些物以稀为贵的感觉。再说远亲不如亲邻嘛,何况他还是个侍卫,以后说不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这种沉默寡言的人,其实是十分好相处的。
到了年根,大家忙得热火朝天。买东西的不断进进出出,戏台、后院都是排练节目的人,招牌也请人写了,光这招牌就花了她接近一百两银子,张富贵说要不是看在九爷的面子上人还不给写呢!雷得九儿半天无语,心里那个疼就别说了。
楼里新招了一个厨子,两个糕点师傅,三个跑堂,将他们扔到沁梅轩培训了几天才能正式上岗。邀仙居定位为戏院、茶楼,她没打算供应酒菜,主要也怕有人饮酒滋事,麻烦事儿她一点也不想沾。
昨儿她去了趟九爷府,抱了一撂大红的帖子,九爷看一眼便心下了然,笑而不语。她急了,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了,您老倒是刮呀。她一脸谄媚的走到九爷身后,轻捏慢揉,浑身按了个遍,最后半蹲着轻捶“贵人腿”。“嘿嘿,九爷,您不能扔下奴才不管啊。赚了钱还有您老一半呢。”
九爷黑亮狭长的眸子溢满笑意,修长的手指毫不温柔的拧起她的脸,扯得半长。“你是威胁还是撒娇,嗯?”
“#%¥*……”她吱唔了一句。
“连人话都不会讲了?”九爷拧着那块丑陋的脸皮手腕一旋。
九儿痛呼,往后一挣。“爷,您还真拧啊,痛死我了。”
九爷邪邪一笑“爷从来不做假。哈哈!”
她揉着脸横了一眼,“奴才本就生得丑,媳妇还没讨呢。您这一拧……”话未说完,头上挨了一记。“感情你这是赖上我了。胆子不小啊。”他温热的大掌拍了拍她的脑袋。“该做的不用你说,早就知会过了,就你这点小聪明。做好该做的就成,别丢了爷的脸。嗯?”
九儿趴在床上,感觉身子要散架。心里紧张又兴奋,明儿就是二十八了,也就是邀仙居开业的日子,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场面呢?是不是还有遗漏的地方呢?茶水点心、发红包撒糖果的人安排了,来客接待、舞龙舞狮、鞭炮也安排了,请柬也都发了,包括张九哥的刚才也亲自给过了,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想到的呢?茶水免费供应三天,应该会高朋满座吧?
她叹了口气,九儿啊九儿,你真是幸运啊,虽然孤身穿越时间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却一直很幸运,有银子,有工作,有房子,又遇到贵人扶持,现在有了自己的店铺,你该知足了。嗯!是很知足,九爷待自己真的很好,还记得那天九爷摸着自己的头,脸上微含嗔怒,眼里是淡淡宠溺的表情。那个神情每每躺在床上时总会浮现眼前,他的眼晴黑玉一样冰冷,那样冰冷的眼晴里居然流露着宠溺,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只是想起他的眼晴时,心跳总是会忽然加快,还有些不安。对啊,九爷对自己这么好,她却一直在欺骗他,利用他,当然会觉得不安了。
唉,烦死了。不想这个,想想明天吧!九儿翻转身子,眼珠转了一下。听到楼下咿咿呀呀的声音,忽地坐起身。哈哈。想到一个点子!鞋还没穿好,她便急冲冲下楼去了。
翌日,天没亮她便起来了,发现大家比她起的都早。洗脸的,吃饭的,扫地的,擦桌子的,化妆的,吊嗓子的,一楼大厅里满眼喜庆的红色,红对联、红灯笼、红布帘、红布幡,店外早早有人扫了地,泼了水,大红的布盖着高高在上的招牌,过一会,挑开红布,这邀仙居就开张大吉了。她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麻爷,您来一下……”还未开始感慨,她就被人喊了进去,忙碌起来。
微抖的手挑落红布,闪着金光的崭新招牌出现在众人眼前,霎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众人鼓掌叫好,吉祥话不绝于耳。招牌展现在眼前的那刻,九儿眼眶一红,所有的努力、辛苦、劳累、委屈都得到回报了。
她忍了忍想落泪的冲动,转眼看到一身侍卫服的张九哥正望着她鼓励一笑,九儿朝他笑着点了点头,上前想招呼他,他摆手说过来看看,还要去当值,给了她一个红包便走了。
九儿有些感动,吸了吸息子开始招呼客人。九阿哥一早派了三个身边的人过来,其中一个是张生,另外两个她不认识,但张生对那两人恭敬的样子,想必也是九阿哥身边得力的人。
客人陆续进屋,她接过小二递过来的红色托盘,给上前赶喜的人派发红包,又接过掺有糖果和桐板的托盘撒向围观的人,众人欢呼一声忙弯腰拾着,几个动作敏捷的孩子比大人捡的都多。
九儿笑着问道:“我们家的糖甜不甜?”众人笑道:“甜!”
她笑着一揖“谢谢。给大家拜个年,我们家的甜也送给大家,希望咱们都甜甜蜜蜜,财源滚滚。好不好?”
“好!”众人也是吉祥话不断,九儿忙抱拳道谢。余光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驶来,她神色一敛,小跑过去。那车,正是九阿哥的。
待马车停稳定,她挑起帘子扶九阿哥下车,没想到十阿哥那张大脸随后也露了出来,吓了她一跳。九爷笑吟吟的抬头望了望招牌,似是满意的点点头,九儿领他两人到楼上的单间,安顿好后,忙又下楼,刚在门口站定,看到两个男子朝店里走来,其中一个是十四阿哥,另一个与他身形差不多的俊美的男子很面生,她忙迎上去一揖“十四爷您真来了,奴才的面子大了。”
十四阿哥一拍她肩膀“你小子的面子当然大,九哥、十哥都来了,还有你十三爷也来了,还不见礼?”
“啊?原来您是十三爷啊?奴才眼拙,有眼不识泰山。一会儿奴才给您端酒赔罪。”九儿忙打千行礼。
“哈哈,这小子挺机灵,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开这么大个店。嗯。不错。”十三阿哥也是极爽朗的人,长相气质与十四阿哥不分伯仲。
“谢十三爷夸奖,是奴才运气好,遇到了贵人。外面风大,二位爷请。”她将两人迎到九阿哥所在的单间,便下楼安排好戏开演。首先是热闹喜庆的戏曲,接着是口技《百鸟闹春》,眩目养眼的杂技——空幡,最能带动气氛的节目——摔跤,屋内笑声、叫好声不断。
九儿吩咐小二“上足茶水,别显得小气了,再加几个火盆子,我们要红红火火!”她嘱咐完小二便走上戏台,笑着大声说道:“各位,在下麻九,是这邀仙居的掌柜,承主子相助与各位贵人的支持才有今日的开张大吉,感谢的话不多说,敬大家两杯酒,第一杯是感谢酒,第二杯是祝福酒,一切尽在酒中,请!”
同众人一同饮下,九儿揖了揖,又道:“快过年了,给大家拜年,愿在座的身体健康,步步高升,财源滚滚,心想事成。”吉祥话谁都爱听,满室叫好声、掌声。
她抬头望了望二楼的单间,笑道“咱这是茶馆戏院,我麻九呢,虽然是老板,但还真没有啥真本事,今儿这么喜庆的日子,咱献献丑,说个笑话,不为别的,博大家一乐就知足了。”
“好!好!”众人热情的鼓起掌来,九儿朝台下一指:“这位爷,您可别报太大希望啊,一会儿逗不乐他们,你可得上来救场啊。”这话说的大家哄堂大笑。
九儿清了清嗓子,说起著名相声演员马三立的单口相声:“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嫂晾几件衣裳,又怕丢,也不能老在外面看着,回去还要干活、做饭,让孩子看着吧!孩子又太小,五岁,傻子又不傻,机灵又不机灵。大嫂跟孩子说:娃,在门口看会儿,门口晾着衣裳呢,别让小偷偷去了。看见了喊我,别动,有事叫我。说完回去干活、做饭去了。小孩就在门口看着,呆着也不动,老实。小偷过来了,看到晾好几件衣服。说:小孩,几岁了?小孩说:五岁了。又问,叫嘛,回答:小虎。
小虎你认识我吗?不认识。咱俩一块玩。小孩点头。小偷说:我叫逗你玩,我姓逗,叫逗你玩。小虎又点头。小偷说:叫我。小虎奶声奶气喊:逗你玩。小偷又说:小虎,叫我。孩子老实啊,又叫:逗你玩。行行,太好了,叫了几句,过去把衣服拽下来了。小虎大喊:妈妈,拿咱褂子呢!大嫂问:谁呀?逗你玩。好好看着。一会小偷又把裤子拽下来了。妈妈,拿咱裤子呢!谁呀!逗你玩。这孩子,一会我揍你!看着,别喊。一会把被单拿下来了。小虎大喊:妈妈,他拿咱被窝面子呢,谁呀!逗你玩。这孩子,你老实不老实,一会儿我揍你。做完饭,出门一瞅,孩子还站着呢,一看衣服没了。不由气道:咱衣服呢?小虎搓着衣裳:拿走了。谁拿走了?逗你玩。大嫂一个嘴巴子甩过去:还逗你玩呢!”
九儿手舞足蹈、声情并茂的讲了一半,众人便捧腹大笑,待她讲完,已是笑倒一片。这个笑话真是经典,连自己刚才差点受不了笑出来。
简单的小插曲将气氛推向高潮,这是九儿自己也没想到的。
九阿哥他们坐了一会便走了,临行,她在九爷的眼中看到了赞许,紧张的心情顿时松驰了不少。这样一直迎来送往,吵吵嚷嚷到半夜才送走最后一桌喝茶打牌的客人,店内已收拾妥当,九儿给大家发了红包后吩咐早点休息,自己拿着礼单帐簿看起来。
九爷的面子可真不小,来的都是些有身份的人,送的礼也很是丰厚。她简单清点、核对了下,列了个名单,又写了一张礼品单,这才躺下。
身上酸疼,却怎么也睡不着,脸上温温热热的,一摸,原来是掉眼泪了。起身打开窗,遥望着天空,轻轻道:“爸爸妈妈,你们的小九儿,她长大了。”说完,再也忍不住低低饮泣起来,所有的情绪随着眼泪得以宣泄,但心里的孤独却怎样都难以抽离出她瘦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