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未央歌‖附人设‖(1 / 1)
我想要传达给你的,你到最后也没能收到。
不过没有关系。因为终有一天,我会站在你的面前,亲自说给你听。
无论何地,纵使深有万丈,横亘千里,只要你唤我的名字,我就会踏碎荆棘,去到你在的地方。
阳光宛如砖末般粗粝,又如泉水般冰凉,指尖落在粗糙结实的木桩上,断口划痕里暴露出缠曲交错的纤维纹理,微微泛白,渗析出尘土似的干枯腥味。指腹顺着直杆慢慢下滑,停在支杆处,紧紧握住。蜉沧闭上眼睛,双腿分开。松开手,双掌浑合,收拢在腰间,深深呼吸,猝然前移一步,腕节翻转——
喀啦——
支杆应声而落——从根处被凌厉的掌风硬生生切裂,断面整齐光滑,好似杰出的工匠用金刚钻头切割过的玻璃。
内心叫嚣着的不甘,啜泣着的不舍,尽数洇化成温凉的液体顺着脸廓慢慢流下,仿若飞鸟掠过天空所留下的蜿蜒的透明的伤口。少女轻勾嘴角,混合着剔透的泪光,笑靥倔强但又莫名的怆凉。
该长大了呢。
我会追上你的脚步,不管这是多大代价的成长。
她又想起了风离开的时候,漫天辉煌冶艳的霞光,映照着鲜红飘飞的袍服,仿佛篆刻在瞳孔底部血淋淋的悲痛。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倾尽生命,再也无法听见。从那一刻起,记忆里的一切都被年华碾成了一摊米白色的齑粉,埋葬在深不见底的渊渟。
“稍微……等我一下吧,师兄。
“只要你不走得太快,我想我一定能追上的。”
蜉沧转过身,背向而走,渐行渐远。
暂时的退后,暂时的分别,都不要紧,我会努力的,我可以追上的,所以——请记得我,请等着我。
我还想再听听你叫我的名字。
蜉沧低下头,握在手中的碧色短笛的尾部,已经刻上了凌厉而饱满的字体——风。而刻着她名字的那一支,在昨天拥抱的时候,悄悄调换了,如今正挂在远去之人的腰间——承载了她全部的思眷和信念。
据说,流水一去是决不回来了,但有时也会化作一两片云遥望故乡。希望你眼中最为柔软的地方,能偶尔浮现出与我有关的影子。哪怕只是一支系着绯红流苏的短笛。哪怕只是盛装在青瓷杯里沏好的冻顶乌龙。
蜉沧在被劈裂了支杆的练功桩前站了很久,一怔不怔。天色微阴,一双手按住她的双肩,回首,入目的是师母慈爱的脸庞。她轻轻揽着蜉沧,心疼地揉着小姑娘的发顶,自喉口溢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自家女儿心里想的什么,做娘的当然再清楚不过。然而有些既定事实,并非一时半会儿就能轻易改变得了的。
需要积淀,需要酝酿,需要成熟,需要——或许是漫无尽头的等待。
“蜉沧……”
“是的,师母。”
“哭出来吧。”
“不了。”
蜉沧仰起脸,泪迹已干,宛似枯水期的河床,光投照在斑驳的暗影上,疏忽一下子雀跃过去了。仿若春风的笑痕取而代之,明亮而坚强。
“我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追上师兄——不,风的脚步,要变得更强才行。
“哭,没有用,所以——没有时间哭了,也不会再哭了。”
候鸟用整个季节的养蓄换取一次长远的迁徙;昙花用整个生命的精粹换取一次辉煌的绽放;这个世界用整个纪元的沉淀换取一次恢弘磅礴的天翻地覆。
而我,选择倾尽一切,遵守与你同在永不离开的誓言。
师傅是个言出必行的人。风是他唯一授予绝学的徒弟,出师之后,他就一副无债一身轻的样子,任蜉沧百般恳求,也不松口再教她什么。可是,一口女孩子就该过平淡生活的论调却再也不能轻轻松松把蜉沧忽悠过去了。
“迟早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四合院,到那个时候,师傅也依然如此执着吗?师傅有自信保护我一辈子吗?还是说,师傅早就做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算?”
“哎嘿嘿嘿蜉沧,我以前怎么没见你嘴皮子这么利索?”师傅眯了眯眼,一手捉着蜉沧的后领就把她提了起来,“啊……你变重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蜉沧翻了个白眼,“变重是应当的,我已经十四岁了,师傅。”
“是吗,二七了呀……”师傅若有所思地喃喃,尔后松开了蜉沧,故作悲凉地叹气,“哎哟真是女大不中留,算了,你想如何就如何,但我是不会教你的。”
蜉沧急了:“师傅!你不教我还有谁能教我!”
“啧啧,小孩子就是没眼力见儿——你师母不是站在那了吗?”
“……诶?可是……”
师母不是腿脚不好而且不懂武的吗?
“呵呵,当年能跟着我闯天下的女人,你以为会一点本事都没有的么?小丫头没见识,好好学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