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回 决战前夕（1 / 1）
红绸覆盖着牌匾，高悬于擂台之上。台下各路代表列席而坐，翘首期待缁衣教教主的驾临。
房内，章无技踢飞了缁衣丫鬟送来的华服珠翠。
“教主……”丫鬟们俯首行礼。
“你们下去吧。”“百里长风”缓步入内，屏退一干下人。
今日的教主，盛装雍容。乌发高束紫金冠，黑袍腰缠紫玉锻，深沉凝重，华如贵胄。
“师兄，我以前只道你酸文假醋，没想到你还易容成癖、人格分裂。玩过火了吧！”章无技破口大骂。
“百里长风”温而不愠，柔声道，“无技，我一直都是我啊。”
“什么？”章无技脊背发凉。
“二十七年了，今天我要做回自己。哈哈哈哈。”“百里长风”朗声大笑。
“你到底是……”章无技不解。
“我是百里长风，缁衣教第六代教主。”百里长风拂着紫玉箫。
“你把我师兄怎么啦？”章无技飞起一腿，直入对方心口。
移步闪身，百里长风一个回旋踢，将章无技掀翻在地。“呵呵，千脚门的武功，我比你高几倍。别忘了，我是‘千脚如来’！”
“你！难道……从头到尾，叶无招和百里长风都是一个人？”章无技挣扎着爬起。
“二十年前，我目睹了一场血战……”百里长风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那天夜里，我随师傅孟惊鸿在槐林秘处修行，师傅一招独传必杀，竟引来一名高人。那就是‘千脚门’的独传弟子江白洋……”
“哎呀，闻得此处风声鹤唳，我还当有门派群斗呢，原来是高人练武啊！”江白洋一身素缟，轻飘飘地立于树梢。
“来者何人？”孟惊鸿将百里长风藏于身后。
“‘千脚门’江白洋。”江白洋抱拳道。
“原来是‘千脚游魂’江白洋，你师傅呢？”孟惊鸿冷笑道。
“你没看见我穿孝吗？他老人家五天前飞升成仙了，只剩下我一个喽……”江白洋抹了抹眼角，转而笑道，“我心中烦闷，故而到此散心，巧遇高人也算有缘，不如切磋一番。对了，请教高人姓名！”
“三更半夜到这种地方散心，你也不怕遇到尊师……”孟惊鸿翻了个白眼，“和我切磋有个条件。你若赢了，你可随意取我身上的东西。你若输了，我便要取你身上的东西。若不分轩轾，我便自报家门，彼此交个朋友。”
“好！”江白洋轻跃而下，笑得胸有成竹。
孟惊鸿招招凌厉，端的是潇洒利落；江白洋步步神游，却也然诡异莫测。
百来个回合已过，林间枝断叶落，石走砂飞。
七岁的百里长风看得入神，一步步跟着，不觉越凑越近……
“啊！孩子？”江白洋惟恐伤及无辜，强行回招，一股真气生生地逼回丹田。
一刹那的时机被孟惊鸿牢牢抓住，一个劈手，锁住了江白洋的右腿经脉。
在翻跃倒地的瞬间，江白洋左腿一扫，挥开了近在眼前的孟惊鸿。
孟惊鸿抓地滑行，终究稳稳站住，而江白洋却重重倒下，右腿不停抽搐。
“你输了……”孟惊鸿望着江白洋，慢慢走近。
“你……我把这件孝衣脱给你吧，你早晚也要用的吧……”江白洋挪着地向后躲避。
“我……要你的双腿！”孟惊鸿露出阴狠的笑容，袖中飞出一段利刃，寒森森地落下……
百里长风瞪着眼睛，他并没有听到惨叫，只看到一片混着血腥的夜色。
“长风，这便是我教的规矩，为师今天就教给你……”
二人缓缓没入夜色，只留下早已晕厥的江白洋。
“败类……原来我师傅是你师傅害的！”章无技怒不可遏。
“哼，你师傅也是我师傅！”百里长风回敬。
回到缁衣教，一入房内，孟惊鸿就吐了一大滩血污。
“师傅！”百里长风急忙扶住。
“其实，输的是为师。”孟惊鸿缓缓坐下，“千脚门的江白洋，果然厉害。幸好我废了他的双腿……”
“什么？！”百里长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要记住，我们缁衣教行事，当不拘一格。你天资聪颖，为师有意传你教主之位，你可不能辜负我的心血啊。”孟惊鸿捂着被腿风扫过的胸口。
“师傅，您……”百里长风觉得师傅在交代后事，颇为难过。
“腿脚虽断，心法尚存。放心，为师会撑到你学成大器的那天。呵呵呵呵……”孟惊鸿突然全身筋骨移位，幻作江白洋的模样。
“啊！”百里长风大叫一声。
“这叫收筋缩骨易容术，为师今天把它传给你……”孟惊鸿恢复原貌，露出凄然的笑容。
依照孟惊鸿的指示，百里长风化作另一番模样，返回槐林，背起断腿的江白洋，离开了缁衣教的地界。当时的月色，猩红如血……
后来，百里长风有了一个新名字——叶无招，并不停地往返于“千脚门”和“缁衣教”两地。过了五年，孟惊鸿去世，他继任教主之位。又过了两年，江白洋再收弟子，他有了一个叫章无技的师妹……在缁衣教的时候，会挂念千脚门；在千脚门的时候，却思念着缁衣教，唯一不变的，是当年的月色，猩红如血。
“人生总有一些令人既爱又恨的所在……”
“天呐，师傅养了只小豺狼在身边。”章无技后退三步。
“我对千脚门哪里不好？照顾师傅，还帮他教你武功！倒是你，嫁了人就再没有回来。白眼狼！”百里长风冷言道，“孟师傅曾交代，只要千脚门再收高徒，一定格杀勿论。可我还是放过了你。”
“那是因为我武功没你高，威胁不到你魔教！”章无技说了句实实在在的公道话。
“那是因为……”百里长风幽然道，“你还是穿上这些，跟我去武林大会吧。”
“你做梦！呸——”章无技啐了一口地上的华服珠翠，抬起脚踏了踏。
“呵呵，我梦到会场地下埋伏了一万名淬毒使……”百里长风抚弄着紫玉箫上的流苏。
“你出去！”章无技大吼一声。卑鄙，竟拿上千条人名相胁。
“你……”百里长风迟疑了一下。
“我要换衣服！”章无技翻了个白眼。
“我在外恭候。”百里长风留下一个柔若丝雨的笑容，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