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诗社（上）（1 / 1）
“小昶……”方小葱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傅昶怀里。她感到幸福极了，她还活着，傅昶在她身边。一切都美好得如梦境一般。
“小葱姐，你醒了！”傅昶小心地搂着她，“我姐说你内伤很重，要卧床休息，好好调理才行。身上的伤痛不痛？我这里有药。”
“看到小昶，就不痛了。”方小葱娇媚地笑着。
“要喝水么？我去帮你倒。”傅昶挪动身子，想要下床。
“不要动！”方小葱揪住傅昶的衣襟，“这样就好，我喜欢你抱着我。”
“小葱……姐？”傅昶突然觉得气氛不大正常。傅宁交代过，方小葱体温一旦有所变化，便要将真气灌入她体内。他抱着方小葱，仅是因为这样可以时刻感受到她的体温。
“小昶……我喜欢你。”方小葱死里逃生，再见到傅昶，已经完全不想再隐瞒。她知道时间地点都不对，可她不愿再等。
“哎？”傅昶怔住。
“我忘记是十四岁还是十五岁开始，反正那时每次看你练剑，都会觉得好厉害，和平日里那个嬉皮笑脸的你完全不同。我一直相信，你会成为真正的大侠。到了那个时候，我愿意做你的女人……”方小葱虚弱地说着，声音小得自己都快听不到。
可一字一句，都打在傅昶心上。
“小葱姐……不值得……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好！不值得你牺牲这么多！”
傅昶本也不懂，方小葱为何那么轻易加入红柳诗社为雾荷居士做事，又为何想出如此草率的计划。如今他懂了，她向来是个急性子，尤其是对自己在意的事。她在乎他，所以一刻都不想多等，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去尝试。
“没关系。我不是还活着么？”方小葱笑得楚楚动人，“你去救我了吧。我听到你的声音了，我也感受到你的真气，在我体内，暖暖的……我觉得好幸福……”
“小葱姐……你以后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了好不好……”傅昶双拳紧握，“我们若是晚到一步，你就会死啊！”
“为你死，我无怨。”方小葱一字一字说得清清楚楚。
傅昶沉默了。
因为他一次疏失，一时心软，没有看清川儿的真面目，竟连累了这么多人。
他想着若是自己没有中毒，方小葱一定会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精心梳妆后，才说出藏在心中这么久的感情。
如今方小葱心脉严重受损，若调养不当，恐怕这一辈子都不能再做体力活，更不要说动武。几处外伤也可能留下疤痕。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小葱姐……”傅昶再次开口，声音已有些沙哑，“你……想要嫁给我么？”
“嗯。”方小葱甜甜应了一声。
“那我们今晚就成亲。”
“什么？”
“我要娶你。”傅昶柔声说道。
“你是在同情我？我不需要……”方小葱不能接受这样的亲事。
“我……”傅昶哽住，“我只是……不知道欠你的要怎么还……”
方小葱勉强笑了笑，过了半晌，缓缓说道：“你把傅宁和小曦都叫来，再说一次刚才那些话。”
“好。”傅昶小心地移动身体，把方小葱安稳地放在床上。
傅宁和小曦都在自己房中，傅昶很快便将他们带了过来。
“小葱姐，她们来了。”傅昶走到床前，俯下身子，轻轻拨动方小葱的头发。
方小葱缓缓睁开眼，眸光澄澈。这一刻她好似又变成了十四岁情窦初开的少女，惨白的脸上竟泛出一丝红晕。
“方小葱，我要娶你，我们今晚就成亲。”傅昶声音清朗，笑容明净。
一瞬间，气氛美好得让人无法言语。
傅宁甚至觉得时光在逆转，她仿佛看到在雪叶客栈院中的玉兰树下，持剑而立的翩翩少年，牵起明艳娇媚的豆蔻少女。他们相视而笑，决定相伴一生，一起看季节变换，花开花落，岁岁年年……
可一眨眼，二人的身影又在时光的流转中渐渐模糊，只剩下一片狼藉。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何傅昶说着动人的话，却没有人开心得起来。
若是没有淑云，没有小曦，会不会好一些？
回不去了啊，一切都回不去了……
“小葱，恭喜……”傅宁含着泪，颤声说道。
小曦只是傻傻站着，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开口想说话，可恭喜什么的，实在说不出。她努力了很久，最终竟说出一句：“我可以做妾”。
“我这一生，只娶方小葱一人。”傅昶从容转过身，静静看着小曦。
“傅大哥……”这一刻，小曦的心仿佛被碾碎了。
她弯下腰大口喘气，脏腑开始痉挛，牵动整个身体抖动，甚至想要呕吐。她不想让傅昶看到自己的丑态，急匆匆跑了出去。
“小昶，你去休息吧，我想跟宁交代一下晚上要准备的东西。你在这，我会害羞。”方小葱轻声说道，“但是你不许去找小曦哦。”
“嗯，我知道。”傅昶缓缓走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小葱……你……想要什么样的仪式？我去给你买套嫁衣吧，婚礼不能太简陋了。”傅宁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不用了，你帮我准备一辆马车，送我回家吧。”方小葱笑着说，“小昶能这样待我，我心愿已了。留在这里只会拖累你们，居士很难对付。若实在没有办法，就放林家堡的求救信号吧，我会跟家里打好招呼，让他们有个准备。”
“那成亲的事……”傅宁被她弄迷糊了。
“傻瓜，我只是爱听那些话而已。这样就足够了……如今我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身体不知能不能恢复，要怎么嫁人啊……不能委屈了小昶。”方小葱说得很坦然。
“小葱……”傅宁紧紧抓着她的手，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我应该坚持和你一起去的……”
“别自责……你去结果也是一样的……”方小葱轻轻叹了口气，“我原本已经顺利进了诗社，几乎无人阻拦。可空中突然升起紧急信号，诗社内开始戒备，我进退两难，决定拼一把，硬闯进居士房间。居士练功不能动，我正要下手，却有两个高手及时赶到。他们都黑衣蒙面，应是武林大派的人，不敢露脸。我打不过他们，中了一掌后不支倒地。居士虽不能动，但可以说话。他叫人进来绑我出去，要他们惩罚我，杀鸡儆猴。可我太虚弱，根本就不经打……他们只好用冷水一直泼……你去了岂不是要陪我一起受苦？”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傅宁哽咽着，“我去帮你准备马车，让丁欢送你回去。”
“嗯，越快越好，别让小昶发觉。”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