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无名号（1 / 1）
羽晗之前因为身上有伤，吃食上要忌口她就忍了，可行动上的限制她着实忍无可忍。比如骑马、游水、爬山这样欢乐的事，她已经很久没做过了。十阿哥把她盯得死死的，每次出门回来都要仔细盘问一番。
这回十阿哥竟然允许羽晗去骑马，她简直是要乐疯了，嚣张地要和他赛马。
于是，羽晗和十阿哥一直跑在前面，绮遥和林之乔则跟在后面。
“林之乔，林家堡堡主贴身随从，无名号。武器是玉笛，武功路数繁杂，可与强敌僵持数个时辰，绝招无，暗器无。”绮遥回忆着自己这几日赶路时顺便打听到的关于林之乔的信息，“喂，林之乔，你是怎么混江湖的？名号无？绝招无？我从没见过哪个大侠是这样的。”
“我的内功和剑法是堡主教的，其它功夫则是跟各位长老学的，杂而不精，自然没有一击必杀的绝招。至于名号，似乎也有人帮我取过玉笛郎君、玉笛公子之类，只是实在太过普通，所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林之乔解释道。其实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极其普通的人，不需要什么响亮的名号，只要能帮堡主办事就好。
“我爹这么信任你，你该是个办事很妥帖的人吧。”绮遥明知这是句废话，却还是说了，因为她实在没什么别的可说。
“之乔从没犯过错，受过罚。”林之乔很认真地回答。
“那你来京城找我，却找到十阿哥府上去，是何道理？”绮遥发觉自己还是对这事耿耿于怀。
“这是最快的方法。”林之乔说得理直气壮。
“就因为这样，你就去打扰我的朋友？”绮遥眉头微蹙。
“是。”林之乔点头。
“我不能理解。”
绮遥显得有些失望。林之乔的做事风格，和绮遥心中光明磊落的江湖人士相差甚远。当然她本身只是个送信的，一件事变成了几行字，自然当省则省。所以江湖人士都是怎样的作风，她其实并不算了解。
“大小姐还在生之乔的气？”林之乔小心问道。
“是啊。”绮遥也大方承认，她就是对这事很不满。
“那可以打我。”林之乔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讨好这位大小姐，让她尽快随自己回苏州。
“不要。”绮遥觉得自己并不是个任性妄为的人，只是对林之乔的行事作风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但林之乔的语气态度都好像是在证明她就是一个不好伺候的大小姐，这让她觉得无法与林之乔沟通。
“大小姐小心！”
绮遥正低头思索，听到林之乔的提醒，立刻抬头向前望去。两个黑衣人从天而降，熟练地绊倒了绮遥和林之乔的马。绮遥轻功极好，自然不怕这种的小伎俩。她抽出防身的短棍，与其中一个黑衣人打了起来。林之乔则抽出短笛对付另一个人。
绮遥习惯用瞬身之术一击制敌，不擅长直接对战，以短棍架住对方的刀，显得十分吃力。还好十阿哥及时赶来帮忙。
擒住那两个黑衣人后，他们坦白自己是附近的盗贼，收了一个蒙面人的钱来试探四人的武功。十阿哥遣人将他们送到了官府。
回到十王府，四人坐在羽晗的小院中边喝茶边分析情况。
“那小贼口中的蒙面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的目标好像是绮遥和林之乔。”羽晗想到他们并没有绊自己和十阿哥的马，所以这样判断。
“林之乔，你都与什么人结仇了？不要连累我。”绮遥慢悠悠地说。
“我觉得应该是觊觎堡主之位的人想要对大小姐不利，或者是南少林的人想要对付我。当然这只是考虑到了最近的情况，若是因为早一些的事，那就很难讲了。毕竟我跟着堡主办事，多多少少是要得罪些人的。”林之乔认真说道，“自从落月宫被灭之后，南少林一直气焰嚣张，最近少林五老竟然因为私底下不合，要分家。”
“这和落月宫有什么关系？”羽晗问道。
“制衡。”十阿哥似乎已经明白了。
“对，制衡。”林之乔解释道，“落月宫虽在京城也有据点，但主要还是在南方活动。撇开朝廷不说，唯一能牵制南少林的就是落月宫。南少林自诩为名门正派，不屑与落月宫为伍。另外，少林自受到朝廷打压之后，香火一直不旺。落月宫宫主很爱财，自是与南少林势不两立。任何人只要有钱，就可以去落月宫请杀手对付南少林的人。”
“我懂了，就是南少林没钱还爱面子的意思。”羽晗总结道。
“额……”林之乔神情无奈，“总之，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势力能给南少林造成威胁了，没想到他们自己起了内讧。少林五老这次吵了起来，没人敢插手。堡主派我去探查情况，我只说了几句话，就被骂了出来。”
绮遥仔细听着林之乔的话，这就是他平时要做的事，这就是林家堡要小心处理的江湖各派的关系。如果自己接任了堡主之位会怎样？她一向是个懒人，很多事能不做就不做，能不想就不想。
“少林五老是五枚、至善、白眉、冯道德和苗显，他们个个都是高手。若真的闹起来，可不是一件小事。”绮遥这样说着，语气中有些“认命”的味道，既然林堡主是她的亲爹，她总要承担些责任试试看吧。
“五枚、白眉、冯道德要改投武当派，他们若是嫌我碍事，想派人杀了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林之乔说道。
“你刚才不是说少林很缺钱么？又怎么会用钱收买盗贼试探我们呢？”羽晗问。
“这点小钱他们应该还出得起。你可以去问问你娘，他们完成一次任务落月宫宫主可以赚多少钱，我想应该够买下我这座王府了吧。”十阿哥赞同林之乔对南少林的怀疑，有能力的武林人士向来不会缺钱花，学得一身本事若是连钱都赚不到，还混什么江湖。
“所以大家要小心一些，之乔给各位添麻烦了，实在是惭愧。”林之乔诚恳说道。
“你也知道给我的朋友添麻烦了？”绮遥想起骑马的时候林之乔的坚持。
“之乔仔细想过了，大小姐说得没错。之乔以前出门办事带的都是堡内兄弟，所以从未觉得会连累到周围的人。现在明白了。”林之乔对绮遥讲话的态度仍是恭恭敬敬。
“以后不要叫我大小姐了，叫绮遥就好。”绮遥突然觉得很开心，想着林之乔这人，倒也不是无药可救。
“这……”林之乔显得很为难。
“你是怕知道我身份的人不够多，太少人要来杀我是不是。”绮遥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也都惊讶。
“不是不是。”林之乔有些慌了，他实在拿这大小姐没有办法，猜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绮遥……小姐。”
“小姐两个字去掉。”绮遥觉得自己像是在驯养什么小动物，而目标就是把它搞得更散漫无礼一点。
“额……绮遥……”林之乔将绮遥的话当成命令，不敢不从。
“很好。”
绮遥想着或许日子久了，他就会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这一天到晚“大小姐”长“大小姐”短的，她实在消受不起。
“绮遥……我们现在去何处？”林之乔一时间还不太适应。
“去我那住吧，师祖的房间一直空着。”
绮遥说完便翻墙出去，林之乔只好跟着她翻出去。
－－－－－－－－－－－－－－－－－－－－－－－－－－－－－－－－－－－－－－－－－－－－－－－－－－－－－－－－－－－－－－－－－－－－－－－－－－－－－－－－－－－－－－－－－－－－－－－－－－－－－－－－－－－－－－－－－
“林家堡堡主也是三十六长老之一，堡中大事由其他三十五长老商议决定。”第二日，林之乔一大早便讲起林家堡的事，绮遥照常在院子里种花。
“那堡主做什么？”
绮遥没有打断林之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这让林之乔觉得回苏州的日子又近了一点。
“堡主负责决定这件事是做还是不做。”
“好大的权利啊，怪不得这么多人相当堡主。”绮遥叹道。
“堡主其实很难做，如果所有对自己不利的事都否定，必会引起长老们的不满。各位长老也有自己的势力，有几位私下往来甚密，也不知在搞什么名堂。堡主要平衡各长老的势力，要想的事很多。”
“听起来好累啊，我不要接任堡主，你让我爹再选其他人吧。”绮遥随口悠悠说道。
“大小姐！”林之乔心里刚燃起那一点希望的小火苗，就这样被绮遥浇灭了，“之乔有什么做得不对，大小姐可以罚我，但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堡主知道会很伤心的。”
“都说过了不许叫我大小姐，我心情不好想上山，不许跟。”绮遥莫名其妙生起气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她更加不明白，为何林之乔总能说出让她生气的话。
林之乔一脸无奈，他倒是想跟，那也得能跟上才算。绮遥从京城到苏州来回只用了九日，这样的轻功他怕是连个人影都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