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六十三、如今(1 / 1)
这些天我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每天迫不及待地等着下班,等着见到那个人,等着看到他的笑容,听见他的声音,小 说网:/
瞅着时间,真巴不得时间早点过去,李姐走了进来,伸了个懒腰说:“哎呀,又要下班啦,终于周末啦!”转眼却似无意地扫了我一眼说:“知道吧,五中那个校长要再婚了,前天我还看见他在商场买家具呢!”
万姐的八卦精神马上就来了,“真的啊?才离婚没多久吧,动作这么快?”
“啧啧,别说那那男人人长得好,又有本事,虽说有个拖油瓶,再结婚也没什么难事,大把的人想把闺女嫁给他!”说着装作无事地问我,“咦,洛心,你应该跟朱攀很熟吧?前段日子老看他来找你,最近怎么不来了?”
我心中暗笑,当然不能堂而皇之地来了,不然我每天不被你们八卦死,不过要结婚采购家具,我怎么一点不知道?一会得问问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于是装作不在乎地说:“说过啦,我跟杨叶是好朋友,他来打听杨叶的事。”撒完谎又觉得无奈,等谎话拆穿的那天,该怎么圆啊?我和朱攀的事大家迟早得知道的。
“都离婚了,还打听个什么!”李姐不屑,“不过现在应该不会再打听了,听说啊那个朱攀和那叫什么蔡的,都好好几年了,那个女人可真修成正果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怎么扯到了蔡蔡?我骤然想起,这些日子我与朱攀一起,还真的从来没说过蔡蔡的事,他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手机短信响起,我打开一看,“接猪猪去,不来接你了。”
我心中一叹,刚开始的几天热乎劲过去,就平静了,他就开始忙自己的事,不是学校有事走不开,就是要去接女儿,再不要去应酬,倒是跟我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眼看就要过年了,他也该放假了吧?我想着,是不是该叫他去我家里一趟,正式跟我父母摊牌?
“下班了!”外面已经有滴滴的打卡声,我忙拿了包站起来,跟同事打着招呼往外走,又跟陈耕升走到一起,他依旧阴沉着脸不大肯理我。
出了楼梯,我跟紧几步跟着他,“喂,还生气呢?”
“哼!”他哼了一声,“懒得跟你生气。”
我听着他明显是缓和了的口吻,不由笑了起来,“你这人跟跟以前一样,爱记仇,多大的事啊,就这么些天不理我。”
陈耕升和我一起往公寓小区走,“洛心。”他突然加重语气,“我们是好朋友吧?”
我点头,“当然啊!”
“那好吧,既然你主动跟我说话呢,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跟你说几句真心话!”
他严肃的表情让我很不以为然,“行了行了,说话就说,别那么一副办公室公事公办的模样。”
“我不跟你笑!”陈耕升的脸依旧严肃,“现在你还笑得出,一会你就笑不出来了。你知道朱攀要结婚的事吗?”
我脸略一红,跟朱攀在一起正是我跟陈耕升闹别扭的原因,从那晚开始他就不理我,“他没跟我说过。”
“他当然不会跟你说!”陈耕升摇头,“洛心,在外面这么些年我以为你变聪明了呢,怎么还会这么笨?”
我的脸色顿时变了,脑子转了一圈,“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想告诉你,朱攀真的要结婚了,而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而是蔡华!”陈耕升冷笑,“洛心,你以为朱攀还是当年那个被你耍得团团转的穷教书的吗?人家是全省优秀教育工作者,省大人代表,全市生学率最高的私人办学学校校长,X城两个房地产商之一,在X城,黑白两道通吃的人!你以为他还像当年一样,那个傻傻的爱上女学生的笨蛋吗?杨叶为什么会离开他?你真的天真到以为是因为你?他和蔡蔡早几年就有关系了,知道吗?知道蔡华是谁吗?蔡英的妹妹,蔡英你听说过吧?X城最大的地产商,X城最有钱的人!”
一句句犀利地割破我全身的血管,我退步再退步,一直摇头,不敢相信,“陈耕升,你别说了!”
“我不说,我不说就任由你这样傻下去啊?真是看不下去了。”陈耕升一把扯住我,“你跟我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忽然很害怕,我宁愿不看不听,却不愿意承认这些事实,那些呢喃的情语,那些真实的情愫,绝对不是骗人的!但是真的没有假吗?在真相面前我真的害怕了,我退后,“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陈耕升粗鲁地扯住我就走,“我实在忍无可忍,你这种笨女人了!”
我挣扎着,却没有陈耕升的力气大,他拉扯着我将我塞进三轮车,车子轰隆地向市中心跑去,陈耕升拉着我在城市中心公园停下,他指着公园边的小区说:“城里很多人都知道,朱攀的爸妈住在这个小区。有时候朱攀接了女儿便在这公园陪女儿玩,也很多人都知道,经常不是朱攀一个人陪着猪猪,还有另一个女人。”
我依旧退缩,“陈耕升,你真无聊,我的事不要你管。”我转身欲走,如果这是梦,就让我自己将梦打碎就好,何必由别人血淋淋地戳破?
可是陈耕升依旧拽住了我的,捏着我的手腕生疼,“还做梦呢?我问你,这段时间,你们如漆似胶地粘在一起,他可有带你见过他的女儿?如果他真心跟你交往,跟你结婚,会不让你接触他的女儿吗?”
我摇头,机械地说:“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曾经说过不喜欢他有个女儿。”那句话我真的说过,内心我也是害怕见到猪猪的,看着那么可爱的女儿,朱攀的女儿,我就不由想起过去那冰冷的器械。如果那时候我珍惜,那个孩子现在都多大了?七八岁了吧?
“行了,别狡辩,眼见为实。”陈耕升拽着我的手拉进公园,我的脚步依旧凝滞,可是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没再挣扎,任由陈耕升拉着我绕过一片假山石,沿着鹅卵小道向那硕大光洁的中心广场走去。其实已经不用再走了,我们已经清楚地看见,一男一女一左一右牵着个小姑娘,小姑娘踩着滑冰鞋。身子晃荡着跟个小风筝,左右的男女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中间那个小公主,不时地教导着安慰着。
朱攀的笑声很大,很爽朗,那是我不曾熟悉的,小姑娘是猪猪,猪猪突然身子一扭,朱攀一把抱住了她,将她抱起,重重地在脸上亲了一口,蔡蔡也站起来,低头与猪猪说话,朱攀注视着蔡蔡和猪猪,那神态说不出的安详温柔。
心痛过后便不觉得痛了,我觉得自己的心麻木了,机械地看着那三个人,我拉了陈耕升就走,“天都快黑透了,我说好要去顾念虹家吃晚饭的,你去不去?”
或许是我的平静让陈耕升也冷静下来,他跟着我向公园外走去,“洛心,你没事吧?”
我对他一笑,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发,“头发长了真是讨厌,要不,你陪我去剪头发吧!”
陈耕升这会倒沉默了,默默地跟着我进理发店,一声不吭地看着我。理发师第三次询问:“真的要剪了,你这头发发质这么好,又黑有直又滑,剪了真可惜!”我一下子便变了脸,几乎是吼:“废什么话!叫你剪就剪,又不是不给你钱?”
发断情逝,朱攀我伤过你一次,这就是你所谓的迟早会让我后悔吗?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干,我们彼此拉平,真好?我闭上眼睛,听着喀嚓的剪子声,他曾经不止一次摸着我的头发说,“洛心,你的头发真好,我最爱你发间的香味了。”
最爱吗?真好吗?一剪刀的事!长大这么多年,漂泊这么多年,我的确没有变聪明,可是心却坚硬了许多,朱攀,你真的能伤害到我吗?
手机一直响一直的响,我不耐烦地掏了出来,是顾念虹,接通电话就听见顾念虹的大嗓门,“说来吃饭,怎么又不来了?”
“我剪头发呢。”我很佩服自己现在说话一点异样都没有,“剪完了就来,别先吃啊,不然我打你家的娃!”
顾念虹愣了下,突然说:“你快点来吧,我有些事要告诉你,有关那个……”她迟疑着。
“朱攀的事是吧?”我淡淡地说,“我们已分了,没事。”
“啊?你都知道了?”顾念虹叹了口气,“来我家吧,别在外游荡了。”
“知道了,一会就好了。”我挂了电话,对陈耕升说:“我一会就好了,之后去顾念虹家里吃饭,你有事就先走吧。”
“我没事。”陈耕升固执地不走。
我突然就火起了,大叫起来,“你没事我有事!我看着你心烦,总可以吧?”
陈耕升脸色变了,站起来,恶狠狠地回瞪我,“狗咬吕洞宾,让你一个人哭去!懒得管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闭上眼睛不理他,过了一会他又气呼呼地推门进来,咚地做回椅子上,也不看我,我睁开眼睛在镜子里看他,“喂,又回来干什么?”
“我才不是管你,我是等你一起去顾念虹家吃饭。”
我望着他气呼呼的脸,突然又笑了起来,他也不自然地笑了笑。
顾念虹家的饭真是好吃,我疯了似的吃光了她家所有的饭,桌子上每盘菜,甚至吃了余俊为他们母子准备明天早上的爱心早餐,他们三个人怪物一般看着我,我一边喝牛奶一边不在乎地说:“我八辈子没吃饱饭,你们看着我干什么?现在喝牛奶这叫灌缝,灌缝懂不懂?”
顾念虹起身夺走了我手里的牛奶,“第四代牛奶了,洛心你的缝灌够了吧?”将牛奶递给余俊,鄙视地看我,“早知道你会遭到报应,过不其然了吧?”余俊拉顾念虹不让她继续说,顾念虹不理,继续嘲讽地看着我,“洛心,被人抛弃的滋味怎么样?”
“挺好!”我大笑,跌到沙发上,捂着涨疼的肚子喘气,“你没看见我现在快乐的跟一只百灵鸟似的吗?”
“行行,你快乐,那滚回自己家里快乐去吧。”顾念虹拉我,将我的包丢到我怀里,“我家宝宝和我都要休息了,你要发疯要当百灵鸟爱哪里去哪里去,别在我家!”
“顾念虹,没想到你这么狠!”我甩了包在肩,“行,我滚蛋,不耽误你们一家三口恩爱。”余俊已急白了脸拉顾念虹,“念虹,你今天怎么了?”
顾念虹冷冷地看着我,推余俊,“让她走,让她发疯,她不真正吃亏,不真正吃苦一辈子都不懂什么叫爱!”我甩门而出,不想听那刺耳的声音,但顾念虹的大嗓门依旧灌进我的耳里,“陈耕升你给我站住,不准跟着他,我就要看看他今晚能干出什么更出格的事!一个人活到这份上,对爱自私到如此地步,凭什么要别人同情?”
是啊,一直都是我的错,一直都是我在为自己辩解,一直都是我在毁灭我的爱情,是我伤害平朱攀,是我玩弄了他的感情,是我伤害了程海云,是我欺骗了他的感情……我跌撞地走到马路上,城市的灯火迷离摇曳,可是何处是我的归宿?
我的脚步向着一个方向机械地走着,走了很久很久,我终于站定,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朱攀家门口。我伸出手没有犹豫按响了门铃,如果要宣判,如果要责骂,我想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格!我要亲耳听见他说!
轻盈的脚步猫一般,朱攀开门,看见我,吃惊地打量着我,“洛心,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拉着我进去,“今天哪里去了,电话怎么都不接?”他伸手摸我短短的头发,“怎么把头发剪了?”
我推开他的手,径直走进屋里,坐到沙发上,朱攀给我倒水,蹲到我面前,“喝水,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摇头,“我不喝。可能吃的太多了,有点撑。”
“吃什么了,撑了?”他突然笑了,伸手欲捏我的脸,“真是个傻瓜。”我躲开他的手,我的手伸在半空,尴尬地放下,这是我今晚第二次躲开他的手。
他的脸色微变,“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笑,“知道我今晚吃了什么吗?”
他对我突然改变话题有些摸不着头脑,只问:“吃什么了?”
“三碗米饭,三盘菜,一个鸡蛋,四块面包,四袋牛奶,一个苹果,一盘圣女果。”我的胃撑得真是很难受,可是这点难受我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哪里的痛都比不上心伤。“知道我为什么吃这么多吗?”
朱攀的脸色更变了,起身,拿茶几上的烟点燃,他已经在我面前不抽烟了,现在又开始抽烟,想来也猜到了几分,“我知道,你向来生气或伤心的时候就吃的特别多,以前就这样。这一次是生气还是伤心?”
“你说呢?”我挂着脸上的笑容,其实我很想哭,被他的烟一呛,我不由咳嗽了几声,泪水趁机就钻了出来,我胡乱抹了一把,“烟味真呛人!”
“说吧,到底什么事?”他掐了烟,黑黑的眸子里再没有那脉脉温情,有几分冷,“或者听说了什么?”
“没有,我只是……”我想着措辞,“我知道想问一问,结婚的时候会给我发请柬吗?”
他的脸彻底冷掉了,如掉进冰窟般可怕,冰冷的眼神从我脸上凉凉地划过,“原来这事啊,放心,谁的请柬忘了,也不会忘了你的。”
他真的就说出来了,就这样毫无感情地说出来,就如同我是个跟他一点关系的人都没有。胃真的好难受,我觉得疼得全身都开始发抖,我艰难地站起来,继续笑:“那好,我也没事。再见吧。”
“再见。”他没起身,就那样冷冷地看着我,我晃荡着向门口走去,仰着头不让自己流泪,心痛吗,伤心吗?
手放到门把柄上,冰冷的钢制把手冷彻心扉,我突然转身,奔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站起来与我平视,忽而笑起来,“还需要说吗?”
“不,我要你说,你亲口说!”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发抖,“因为我有权知道,不是吗?”
“可是当年你给过我原因吗?你告诉过我为什么吗?”朱攀冷笑,“洛心,你还真是天真可爱的就跟从前一样。”
一句话将我打倒地狱,是啊,我有资格质问他吗,当年我不也是这样简单地将他推入地狱,而一句解释的理由都不肯给?其实,如果他再等几天,我一定会告诉他的,告诉他那个被我杀死的孩子,告诉我他那时的困惑,告诉他我有多么的爱他,可如今那些话也都成了笑话,不需要说了,也幸亏我没说,不然更成了他嘲弄的理由。
“不过,我不是你,会告诉你的。”朱攀话一转,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看你很冷的样子,坐下说话吧。”我机械地坐下,眼睛不敢离开他的脸,生怕自己一离开,就会伤心地哭出声来。
“为什么,理由很简单,我根本就不爱你了,洛心。”朱攀又开始点烟,狠狠地抽,眼底的嘲讽如刀子般将我的尊严割碎,“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你也不爱我,好吧,那时候我本来想放弃了的,既然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即使追求到你,也不过是给自己找点快感罢了。洛心,我本来放弃了的,这些年我一直想,如果有一天我再碰见你,一定让你后悔死,让你哭死,让你懂得被人抛弃的滋味,所以我见到你后便开始着手这一切。我追求你,跟着你,让你笑,不过为了报复,可是那时你拒绝了我,狠狠地拒绝了我,当时我看着你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对一个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女人报复,有什么意思呢?”
朱攀的脸在烟雾后朦朦胧胧,眼睛里的色彩也看不清楚,他继续说:“可是那天超市门口,你居然那样疯狂,那样缠上了我,我本来想罢了的心就这样被你勾起。洛心,你是对的,记得自己在医院说过的话吗,你现在还年轻,有漂亮的脸,依旧完美的身材,所以我依旧拒绝不了你的诱惑。所以我顺水推舟就重新跟你好上了,可是洛心,我没有骗你,一直都是你自己在骗自己不是吗?这些日子,我跟你说过我爱你吗?跟你说过要跟你结婚吗?”
我摇头,的确没有,的确很荒唐。
“说不爱的是你,说爱的是你,说不肯跟我这个有着拖油瓶结婚的也是你,现在哭着找我问为什么的还是你,洛心,你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烟雾散开,我看清的是他满是戏谑和嘲讽的脸,已经料到是这样的结果,猜到是这样的结局,可是心为什么还这么痛这么伤?
我站起来,捂着绞痛的肚子,强忍着哭泣的冲动,“我想,我懂了。谢谢你能为我解答,而没有不负责任地弃之不管,你的确是个君子,是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谢谢谬赞。”朱攀也站起来,“要走了?脸色不好,要我送你吗?”
我摇头,这一次真的走了,再不能回头,“谢谢!”
机械地走向门口,拉开门,凛冽的北风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冷颤,肚子好痛,翻滚的胃一阵阵痉挛,我真的吃多了!撑饱了吧?
沿着来时的路不停地走不停地走,不让自己停留,眼角的泪水早已翻飞,在北风中很快被吹走,洒落在这个寒冷的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要结束了。
会有HE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