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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谜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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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浩瀚的太空中,一场看不见的生死搏斗正在激烈地进行着。生命和生命之间,就以这样残酷的方式,卷入了控制与反控制的对抗当中。

恶魔可以很容易地压服一个人的肉tǐ,却很难压服一个人的精神;另一方面,一个人的肉tǐ受到折磨,其伤害并不足道,而精神上的折磨却更让他难以忍受。因而,这一场精神对精神的搏斗尤为惊心动魄。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卫明一直大睁着双眼。古盾上的光芒不断地流转,突然,古盾的表面灰气大盛,在黑雾中腾腾升起,逼得黑雾慢慢散开,退守一隅,灰气当中,赤、橙、黄、绿、蓝、紫隐隐浮现,各露峥嵘,又融为一体,左右冲突,上下奔驰,内外荡涤,大有一统天下之势。然而,这灰气愈是铺开,愈是颜色暗淡,势道微弱,灰暗的边缘被吞噬进四周阴暗的黑雾之中。灰气重振雄风,再鼓神威,猛地向四周扩散,一波bō的光芒驱走了昏暗,使古盾上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银色,像黄昏时银湖表面的光辉,在远山的倒影下不屈地闪烁。但这种银色的光辉仅仅持续了一会儿,就难以为继,好像天空中的恒星已经沉降到地平线那边的远山之下,银湖的表面也已失去了光源的映照,不再发生反射,所以银色逐渐转灰,灰色又逐渐变暗,终于要被一片黑暗完全覆盖、包围。灰色又鼓足余勇,再次发出倔强的光芒,这一次,好像是天空升起的月亮,照亮了夜色中的银湖,显现出朦朦胧胧的银灰色光辉,在黑暗的旷野中,这片银灰色显得格外孤单、寂寥、无援,它竭力坚持着,虽如强弩之末,但依然困守中央,还在积蓄力量,准备卷土重来。然而,黑暗并不给它翻身的机会,一团阴云慢慢靠近,掩住了月光,暗淡的光辉也逐渐无法维持,月光的一半已被遮没,然后是大半,灰色越来越淡,疆域越来越小,直至混入黑暗当中。当最后一抹光辉也被抹掉之前,古盾的表面突然闪出一道强烈的紫气,像闪电一样刺入黑暗当中,但那无边无际的、浓浓的黑暗只不过裂开一条口子,就把这道紫气吞到自己的肚里,占据了整片天空。黑雾完全笼罩了古盾的表面,使它像墨一样可怕,然后,“刷”的一下,黑雾突然散尽,古盾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腾”地一声,卫明突然一跃而起,他蓄势过久,跳得太高,再加上身体好长时间不动,关节僵硬,神经麻痹,刚跳起来,就摔到了前面的台阶上。

自己已经能够活动,卫明觉得爽快之极,他急忙回头张望施加和司灵,看到他俩正在轻轻活动。看来,两人和他一样,也只是身体麻木,安然无恙。他心下一松,再去观看台阶上的其他人,首先是宿命,不由大吃一惊!

这个威势赫赫的老人,身体失去控制地向后倒去,但由于台阶的角度向前倾斜,他仍然能够看到老人的身体,在他的胸前,炸开了一个黑色的大洞。他的眼睛已完全丧失了神彩,直愣愣地瞪视着天空,在那里,死星在一片黑色的背景下耀武扬威,而这个野心勃勃的老人,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死亡的宿命在他不情愿的情况下,就已提前到来。

再看台阶上的其他人,他们歪歪斜斜,像严霜经过后的庄稼一样,呈现出一片蔫缩的模样。旁边那个大腹便便的人,竟然化成了一滩液体。那个软体的生命彻底软瘫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那根长长的棍子上,两条螺旋形的圈子断成了不相连的一节一节,几个类似于地球哺乳动物的生命都倒在了地上,那块曾经发出暗蓝色的荧光的石头,还有透明罩子中燃起的那一小簇紫色的火苗,都已经烛干灯尽,死气沉沉……

一场浩劫刚刚过去,除了卫明他们三个人,看不出还有其他的幸存者。

在这场精神对精神的大对决中,宿命和他裹胁的人们败下阵来,他自己死于非命,来自宇宙中众多文明人类的使者也成了牺牲品。这真是一场可怕的浩劫。隔着茫茫的宇宙空间,车轮族恶魔竟能杀人于无形。

幸好,卫明、施加和司灵三个人竟然奇迹般地全都逃脱了灾难。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又一齐望向飞船穹顶显现的黑沉沉的天空,死星还在那里剧烈地振荡着,露出狰狞丑恶的嘴脸。

与此同时,飞船突然轻轻地动了一下。

死星已经伸出引力的魔爪,要把他们拉向他那能够吞噬一切的死亡怀抱。

只有经历过死星没完没了、难以挣脱的纠缠,从那看不见的魔爪下逃生的卫明,才真正了解这个巨大天体的引力的可怕。

一旦黄金飞船进入了车轮族死星的强引力半径,以它巨大的质量,就很难再有机会挣脱。

“它在拽着我们。”施加也发现了,望着飞船的穹顶说。

“飞船的主控制室在哪儿?”卫明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

“就在这儿。”司灵回答。

他们一同走上更高的台阶,在宿命的宝座下面,就是整个操纵系统的各种控制仪器。

“我们没有足够的动力,这艘飞船非撞上去不可了。”卫明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就得出了结论。

“我们可以乘自己的飞船离开。”司灵说。

“但是,这些人怎么办?”卫明问。

“他们都死了,连灵魂都已不复存在。”施加沉重地说。是的,既然如此,保留他们的躯壳也已并无意义。

“好吧,要快!”卫明点头说。

施加拿起了古盾,卫明拾起了古钱,三个人沿着螺旋形的台阶飞快地冲到下面,在那里,曾经有一扇门。

打开那扇门,一架飞行器立刻出现在他们面前,没有了主人的飞船,一切都变成了自动的,但是,这些机器人无法挽救整个飞船灭亡的命运。

十分钟后,三个人乘上了罗亚的飞船,从黄金船的腹中飞出。为了集中力量,卫明决定抛弃司灵的飞船,避免各自为战。

茫茫太空中,死星在遥远的地方发出暗淡的光芒,在它的周围,一团团云雾不停地变幻着,那是一个水深火热的世界,黄金船就要向那个方向飞去了,当这艘具有巨大质量的飞船撞击到死星表面上的时候,虽然其质量与死星相比不值一提,但产生的巨大能量,将不啻于地球科学家假设造成恐龙毁灭的小行星撞击地球所产生的能量。

罗亚的飞船具有充足的动力储备,能够摆脱死星的吸引,它朝着远离死星的方向加速,向浩瀚无垠、星光闪烁的宇宙空间飞去。

这是第二次逃跑吗?看着飞船舷窗外划过的太空,卫明的心中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但是,他马上就否定了自己,这不是逃跑,或者说,就算是逃跑,也是为了最后的胜利。现在,他们需要集中智慧,共同制定消灭敌人的方案。

飞船快速地向前方滑行,突然,雷达上面显示的黑沉沉的太空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这个光点距离只有不到一百万公里,而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接近飞船。仪器增加了探测强度,光点迅速扩大,在屏幕上呈现出它的整个轮廓和边缘的细节。

“迷茫号”飞船!

卫明忍不住要叫出声来。

这艘在无比遥远的太空中,在另一个时间范围内迅速飞行的飞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飞船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他就是马丁,是个热心的人,是神族几万年前的祖先,他怎么样了?卫明还清楚地记得,在他们离开迷茫号飞船的时候,马丁毫不犹豫地说:“不,我不能离开这里。”

他还说:“我是这里的驾驶员,只能与飞船共存亡,而且,我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了,世界已经改变,我已经不属于那里。几万年过去了,也许恶魔还会回来,我要等下去,和他做个了断。”

看起来,这艘飞船飞得已不如原来快,它已经恢复到正常的速度,但是,它是没有动力的,一旦保持一定的速度,就会这样不停地飞下去,而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它当然会一直飞向死星,直到与它相撞。

“靠过去!”卫明紧张地说。

罗亚飞船划过一条弧线,向迷茫号飞船的方向飞去。与此同时,飞船上面的通信仪器已经迅速地与对方的接收设备进行了试探联络,很快,就切入了对方飞船上的通信系统。同样是神族的飞船,即使隔了几万年,相互之间仍很熟悉。

此刻,迷茫号的屏幕上应该已经出现了卫明、施加和司灵的形象。

“马丁,你还在吗?”卫明过于焦急,习惯性地把头凑到镜头前大声问。

对方没有反应。

“马丁,我是卫明,是你的朋友,如果你能听到,请回话好吗?”

屏幕上终于出现了马丁,他安然无恙,但面容紧张、严肃,还带有几分悲哀。

“马丁,我们的飞船很快就要与你对接,请你放弃飞船,来到我们的飞船上,好吗?”

“不。”马丁发出了简短的声音,目光突然变得很坚定、执拗。

“为什么,你会撞到死星上去的!”

“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你已经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

卫明一时语塞,突然,面前的控制仪器上,出现了一大串的运算公式和说明,罗亚飞船的电脑正在解答这个问题呢。

答案很快就出现在卫明眼前,原来是这样!

“车轮族死神已经变成了一颗可怕的白矮星,”卫明要先向马丁说明这一点,他接着说:“他对附近的物质产生了巨大的引力,当他来到水星附近的群星之门时,由于引力的作用,引起了空间的扭曲,使群星之门的位置都产生了偏离,同样,当他与水星相撞之后,接触了水星上面的群星之门,与你的飞船产生了联系,他不想到你所在的地方去,而又由于你的质量要小得多,因此,当群星之门相互沟通后,你就被吸了过来,产生了一个时空跳跃,离开了异次元,回到了这片太空中。”

“一颗白矮星……”马丁自言自语地说,似乎对卫明所说的其他情况毫不在意。

“你正在向他飞去,非常危险,所以,请你马上离开飞船,和我们会合。”

“不!”马丁一愣,有些神经质地说。

“为什么?单靠你自己的力量,是斗不过他的,一旦与他相撞,你和飞船立刻就会毁灭,这样的牺牲有什么用处呢?”

“不,我早已想好,做出了决定!”

“希望你改变决定,死星已经变成了一颗星球,就这样撞过去,与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我并不怕死。”

“为什么要无谓地死去呢?你已经在宇宙中飘荡了这么多年,你的后代在想念你,他们渴望与你交流。而且,死要有意义……”

“我等待的就是这一天,”马丁突然打断卫明的话,像连珠炮似地说:“我要把这艘飞船,还有这艘船上所有屈死的冤魂,金森、胡斯、老船长,还有四百多个生命,我要把这一切,一起带去,砸到他的头顶上去!”

“这有什么用呢?这些都会化成最小的物质微粒,而且,车轮族死神已经丧失了人性,他无比残忍、冷漠、邪恶……”

“他是我的儿子!”

仿佛晴天霹雳,在卫明的头脑中炸响。他完全没有想到,没有意识到,车轮族死神也是有父亲的,原来,他的父亲就是马丁。难怪,在迷茫号飞船上,当马丁讲起这个恶魔的成长时,是那么的详细具体,又是带着那样沉重、悲痛、愧疚的神情……这些年来,马丁的心中会有多少波澜?

“是我,制造了这个孽种!”马丁沉痛地说。

“不,不是你……”卫明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他看到,施加和司灵也完全愣住了。“是车轮族恶魔侵入了他的神智,这与你毫无关系。”

“但他的血肉是我给的,还有他的母亲,这可恶的邪魔,他刚一出生,就害死了他的母亲!”

“他与你的血肉无关,他早就抛弃了这些,变成了坚硬的岩石,又变成了一堆挤在一起的原子、电子,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你又何必再为自己愧疚呢?”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仍然是他的父亲!”

简直无法理解,聪明如神族,怎么会固守这样传统守旧,而且不合时宜的观念?卫明眉头紧皱,不知怎样才能说服这个倔强的人。

突然,面前的控制仪器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大串文字说明,这台超级电脑在给他出主意呢,它现在成了他的参谋。

“你想除掉这个恶魔吗?”

“当然!”马丁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么,请你过来吧,我们需要你。”

马丁一愣,他一时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我现在是神族的首领,希望你能和我们在一起,同心协力,为彻底消灭车轮族恶魔尽最大的力量。”

“我……”

“我们已经找到了对付车轮族恶魔的方法,经过周密的计划,就可以与仇敌决一死战!你来吗?”

“……好吧。”

黄金飞船正向死星的表面急坠而去,现在,可以想象,死星昏暗的表面正在铺天盖地地笼罩黄金飞船的整个视野,那是死亡的大海,一切物质都将挤压在一起,只有一个狰狞的恶魔意识在统治它,在它的内部纵横、跳跃,不知餍足地吞噬一切。刹那间,巨大的爆炸突然产生,映亮了整个这片天区,光子和射线如倾盆大雨在死星表面溅起,激荡整片天空。死星的表面形成了一个迅速膨胀的旋涡,把大量的碎片和涡流抛向空中,但是巨大的引力又将这些物质拉回,只留下一部分碎片和物质向四周散射,发出耀眼眩目的强光。粒子的激流追上了相距遥远的罗亚飞船,像奔流的瀑布一样,如同冲击急流中的小舟,使飞船几乎偏离了航向。

罗亚飞船来到了神星的外太空。死星正在向这里逼近,这是文明世界的最后一道关口,他们已经不能再退让了,如果让死星闯到这里,神星也将灭亡,无数个文明星球的末日将不可避免。这里,就是决战的地方,现在,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非常有限了。

神星在天际发出柔和的光芒,神母恒星闪闪发亮,天空中群星闪烁,暂时还看不到死星,但他很快就会从视野中出现。

四个人,坐在罗亚的超级电脑——那个方形箱子的四面。他们的身上,担负着宇宙兴亡的重任。

死神的弱点是什么?运用古盾和古钱作为桥梁,与死神的意识面对面地搏斗,应该是唯一的办法,但是,宿命就是采用了这个办法,还调动了宇宙中众多文明种族的力量,但是,他失败了。必须吸取他的教训。

“宿命是什么人?”卫明问。这个问题,只有一个人能回答。

“据我们所知,他是一个寿命很长的人。”司灵说:“因为,按正常的年龄来说,他早已死了,所以可以肯定,他隐藏在无人干涉的银湖下面,违犯了死亡法律。”

“死亡法律?”卫明诧异地问。

“这是我们民族关于死亡的立法,”司灵接着说,马丁也点点头,看来他也知道这个法律,而卫明虽然是神族的首领,还没有研究到这个地方。“任何人,都不能逃避由于衰老造成的死亡,不然的话,人们就可以永远地活下去,失去生机和活力,凡是刻意逃避的,就违犯了这个法律,将被强制处死。”

这个法律很奇怪,而且残酷,但也在情理之中。

“多年以前,车轮族死神逃走后,为了研究应对措施,我们在神星的表面地层下面建起了巨大的科研基地——黄金飞船,为了防止外来的生命干扰,我们造出了一种勇猛好战的巨人民族,在这颗星球上生活,由于这种民族的部分基因就来自于神族,所以在遗传的过程中,有时发生变异,会出现与古老神族人很相似的人种,他们长得也很像你。”司灵对卫明说,他指的就是巨人民族中的“侏儒”。“我们在科研基地的上面,建起了巨大的银湖,使整个研究处在极度保密的状态之下,宿命当时就进入了基地,参与了研究。后来,基地突然发生了一起重大事故,然后自动关闭。我们曾经多次派人前来探查事故原因,都因情况复杂,过于危险而未能进入基地,由于银湖外面的力场封闭很严,不会泄漏,所以,多年以来,我们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现在看起来,不论当时情况如何,宿命肯定是唯一的幸存者,或者,就是他居心叵测,一手制造了这起事故,将基地的控制权攫为己有。至于他为什么能活这么多年,则是因为他无人监督,因此无视法律,不断地克隆自己的身体,复制自己的大脑,将自己的生命无限制地延续下去。”

“多年以来,我们在基地里建起了通往宇宙中很多星球的群星之门,与各个文明种族之间建立起了联系,宿命利用了这一点,召来了宇宙中众多文明人类的代表,和他一起去与死神决战。”

“我明白了,”卫明说:“他的目的是,集中这些人的全部意识和智慧,打败车轮族死神,借机统治宇宙中所有文明种族的精神,成为整个宇宙的上帝,对吗?”

“是的。”

这人野心勃勃,与车轮族死神一样可怕。

“但是,我们为什么没有受到他的蛊惑呢?”

“我早就猜出了他的把戏,而且事先提醒过你,所以你早有警觉。”

“那么施加呢?”

“我的头脑经常游离在身体之外,他骗不了我。”施加洋洋得意地说。

真是幸运,在那个紧急的关头,卫明也几乎成为宿命的俘虏。这个精通他人心理、善于控制思维的人,完全是一个另类的魔鬼。卫明想到,在绿星上深深的蛇窟中,施加曾经对他说过,智慧有四个层次,每个层次之中又可以分成许多等级。第一层次是感觉事物,第二层次是知觉事物,第三层次是改变事物,第四层次是支配事物。后来,在圣殿中,又学到新的知识,他懂得了,这个宇宙中还存在着可能支配和控制他人思维的方法,然而,为了达到个人的目的,使用这种方法,则无疑是一种令人深恶痛绝的邪术。

可惜的是,那么多的文明人类,他们当中一定有很多人,只是怀着单纯的保卫种族的意识,踏上与强敌战斗的征程,却与这个阴险的野心家同归于尽。

“宿命居心不良,以邪恶对邪恶,他不是死星的对手,而我们是以正义对邪恶,一定能够取得胜利。”司灵做了一个这样的总结。

然而,战胜邪恶,说起来容易,要想打败强大的敌人,必须找出他的弱点。

“记住,要弄清古钱和古盾的来历,使用它们。”这是罗亚临死前所说的话。

古盾和三枚古钱,现在就摆在四个人的面前,在长方体箱子的顶面上,闪着暗淡的光芒。

大家看到了吧,三枚古钱上面的花纹都是不一样的。这枚古钱是我从地球上带来的。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在地球北半球的中国北部海滨,有一个叫仙人岛的小渔村,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孩子,在海边的沙滩上拾到了这枚古钱。那天晚上,我和他,还有另外一个孩子,来到附近的小山坡上,研究这枚古钱的奥秘,我们发现,无论你把它扔到天空中多少次,每一次它落下的时候,都是正面朝上的。你们看,就是这样。

我们都觉得非常惊奇,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一架飞碟,它告诉我们,它要同时找到这枚古钱和一个人,现在终于找到了,它邀请我们三个孩子当中的一个到飞船上去。我们犹豫了,后来,我下定决心,拿起了古钱,就这样,我从此离开了地球。

后来,我知道,这艘飞船的目的,就是要寻找一个太空战士,经过训练之后,去想方设法,找到隐藏在宇宙边缘的车轮族恶魔,把他消灭掉,解除人类面临的威胁。我有幸被选中了。飞船非常先进,我在那里受到了严格的训练。然后,飞船越过了遥远的宇宙空间,来到这一片天地,通过古钱之间的联络,我发现了热星上的另一枚古钱,它放在甲虫人的熔洞里。随后,我追寻古钱的踪迹,来到了绿星,在那里,不得不放弃了带我来到这片空间的飞船,不久前,我才知道,原来,这艘飞船的建造者就是神族人,是罗亚的外祖父,可以说,他是我的老师。

后来,我曾经把这枚古钱当作武器,又发现它能够打开通往宇宙边缘的群星之门。但是,我一直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怎样到达了地球。现在,我知道它和车轮族有关。在飞船上,我听说过车轮族侵入地球的事,很久以前,车轮族怪物袭击了地球,给地球文明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人类毁灭而又重生,古老的文明成为遗迹。我猜测,这枚古钱应该是他们带去的。

我来讲一讲这枚古钱的来历吧。

在黄金飞船上,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枚古钱。但是,作为神族的一员,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说过这枚古钱。在很早以前,我们曾经发现过它,我们的科学家还探测和研究过它,但它后来下落不明。我们这代人都没见过它,但都知道它的存在。经过我们的科学家研究,它是车轮族恶魔意识的载体。它是由车轮族制造的,在古时候,就是车轮族的钱币,后来,它不断演变,逐渐变成了一种信息存储器,能够记录个人存储资金的数目,以及其他各类个人信息,并能通过无线方式与总存储器或其他小型存储器进行联络。它制作得非常牢固,能够适应外界任何环境,稳定性极强,运算速度惊人,容量很大,而且,自身具有平衡功能,所以,不论怎样扔,它的正面总是朝上的。

当年,我们神族与车轮族进行了激烈的战争。车轮族是一个邪恶的民族,但他们并不都是那样可怕。他们分成几类,其中的一类是低智者,只能造成一些小的破坏;一类是中智者,对宇宙中发达的民族来说,他们构不成什么大的威胁;但有一类高智者却非常危险,他们能够转移意识,控制他人神智,还能够用意识直接驾御物质,具有这样超强意识能量的人,一旦利令智昏,就会给人类带来大灾难。何况车轮族生命的发展逻辑又非常可怕:他们认为要用残酷的凶恶来制造仇恨,用仇恨所产生的敌人给自己带来威胁,用极大的压力刺激自己的活力,使自己的力量不断增强。也就是说,他会主动地去用最残忍的手段进行屠杀,结下仇敌,只有面临敌人的挑战时,他才觉得生命更有意义,而且,敌人越强大,越合他的胃口。这种贪婪邪恶的欲望是没有限制的,所以,我们必须消灭他。

在战争中,我们打败了车轮族,将他们当中的低智者赶到了附近一个星系,他们的身体非常粗糙结实,但头脑并不聪明,因此并不特别可怕,但我听说,后来,他们在那里惹了不少事端。

——是的,他们被称为霸王人,在那一带称王称霸,坑害了很多弱小的民族,后来,我和施加一起除掉了他们。

是这样。那些中智者看到败局已定,害怕我们的打击,会合到一起,穿越了太空中的虫洞,从这片宇宙中逃走了。从那以后,再无消息。

——就是他们侵入了地球。

我也这样猜测。车轮族的低智者和中智者都已被制服,然而,我们最担心的高智者却无影无踪。抓不到他,人类文明的威胁就无法解除,整个战争的胜利就没有任何意义。据说,我们在战利品中发现了一枚古钱,科学家们对它进行了研究,但除了发现它能存储信息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

战争结束以后很久,我们始终找不到这个强大敌人的任何踪迹,可怕的阴影仍然笼罩在人们头顶。这时,我们和蛇人发生了一场冲突,蛇人斗不过我们,迁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是神族的鼎盛时期,神族的战士们遍布整个宇宙,到处搜寻车轮族恶魔的踪迹,一定要趁热打铁,彻底消除这个巨大的威胁。

就在这时,我们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并且认定它就是车轮族的踪迹。

那是一本奇特的小册子。

——灵书!

神星上的巨人们这样叫它。它实际上是若干年以前,神族的一个孩子通过网络查阅到的一些资料,他把它们打印了出来,并且装订成册,但是,他粗心地把它扔在一个房间的角落里,被检查房间的人们发现。

——它说明了什么?

这个孩子非常关心宇宙中各种各样的生物,他在网络上搜索了很多生物,最后查到了车轮族,他把这些生物的图片都打印了出来。然后,他运用了与自己年龄完全不相适应的智慧,从网络中调出了我们祖先从宇宙边缘穿过一道道群星之门来到神星的整个路线图,他查阅这些内容,有什么目的呢?

我见到过那本书,最可怕的是,在最后的一页,他写了几个字。

——恶魔告诉我:我和你在一起。

是的,就是这句话。我们的祖先顿时意识到,这是这个孩子尚未完全泯灭的意识,透过车轮族恶魔的控制,向我们发出了强烈的警示信号!

当时,我们的首领立即在那句话的旁边写了另外一句话:恶魔虽已远去,仍在你我身边!

他肯定恶魔就附着在那个孩子身上,当时,那个孩子已经长大,而且,正在遥远的太空中执行任务。

——他的名字就叫做“死”。

是的,他非常危险,而且一定极为警觉,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躲藏到不为人知的地方,令我们前功尽弃。为了不惊动这个恶魔,我们的首领立刻下令,要求分布在宇宙中各个角落的神族人们全部通过群星之门,在“希望号”飞船上会合,然后,一起回到神星上来,举行一次全族人的大聚会。他本来以为,采取这样大的行动,把全族的人们都调回本星,应该不会引起死神的警觉。但是,他低估了死神的恶毒和残忍。在路上,“希望号”飞船突然与本星失去联络,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一点动静。飞船上的三百多名成年神族人全部失踪,而死神也就此消失,再次无影无踪。

随后,我们怀疑到死神查阅路线图的目的,那些群星之门早已废弃。我们修好了近处的两道,但在飘星上,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修好它。除非两头都有人,群星之门是不可能重建的,而沙星离那里的距离太远了,所以,我们的祖先放弃了这方面的努力。

这时,我们突然发现,这枚古钱不见了。它本来应该存放在由女神天天保管的实验室里,天天死后,那里就没人去过。天天正是死神的母亲。死神逃走后,我们打开了那间实验室,没有找到这枚古钱。

或者是死神带走了它,或者是把它藏了起来。如果它藏在什么地方,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它。多年来,我们找遍了各个地方,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它。从多种猜测中,我们初步确定了其中一种,这就是罗亚提出的:死神没有把古钱带走,而是把它留了下来,藏在很隐蔽的地方。当年,死神通过我们祖先从宇宙边缘到达这里的群星之门,逃到了宇宙的边缘,在通过的时候,他在群星之门上加上了禁制。在这片宇宙中,他可能还有一个同伙,经过磨练之后,他的同伙将找到这枚古钱,利用它解除禁制,穿过群星之门,到宇宙边缘去与死神会合,并接引这个恶魔重返这片宇宙。

罗亚的推测,再次引起了我们对群星之门的警觉。

但是,与此同时,我们也意识到,这也同样给我们带来了机会,如果恶魔的同伙去寻找死神,一定能够通过死神有意设置的关口,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与恶魔同行,借机找到车轮族死神,并最终消灭他。

我们可以封闭群星之门,阻塞车轮族恶魔同伙的通道,但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而且,这样的封闭,在挡住敌人去路的同时,也同样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与其让车轮族恶魔的同伙不得不偷偷摸摸地通过群星之门,还不如由我们把群星之门监管起来,并且暗示神星上的巨人,定期组织国王升天仪式,一方面引诱车轮族恶魔的同伙出动,另一方面也派出我们的战士,在关键时刻阻止恶魔的会合,并把隐藏在宇宙边缘的车轮族恶魔引出来。

这一切都是罗亚的安排,我受命把守群星之门,凡是通过群星之门的人们,都得在我的测谎仪器下面回答问题,说出自己通过群星之门的个人目的,这样,我就可以利用得到的信息,发现敌人的蛛丝马迹。

我说了很多其他的东西,但还是没有说到这枚古钱,现在我要说到它了。最近,我们发现了它的踪迹,但还是没有见到它本身。

——?

不久前,一个在古老的年月里染上不治之症的女孩被我们的医生救治了过来,她要求参与搜寻车轮族恶魔的行动。这个女孩非常聪敏好学,而且勇敢顽强,她学完了圣殿里的知识。顺便说一下,我们早就改为使用网络和书本,不必再到圣殿里去学习了。她以惊人的毅力战胜了对手,登上了祭台。最后,她又穿过了迷宫。按照罗亚事先的交待,她对迷宫的出口处进行了详细的检查,果然有所发现。

在迷宫出口的墙壁上,有一个圆形的凹痕,它和古钱的大小完全一样,在凹痕当中,印出了清晰的古钱上的特殊花纹,有人用巨大的力量,把它压进了那里,又有人把它取了出来。

很明显,把它压进那里的就是当年的车轮族死神,他在通过迷宫时,有意把带在身上的古钱藏在了迷宫出口处的墙壁上,留待自己的同伙将来取走。也就是说,当他的同伙成长到能够通过迷宫之日,就是他们相会之时了。

而取走这枚古钱的,就是他的同伙。

——银湖女王!

对,就是那个一身白衣,在我的测谎仪下声称要去找死的女孩,她没有说假话。我们早已注意到了她,她和你一起学习了圣殿里面的知识,然后,在和你一起参加祭台上的比赛时,又战胜了神族的人,最先登上了祭台。这时,我们派出了神族的女孩——云,去做她的侍女。果然,这位公主很快就偷来了灵书,寻找穿过群星之门的道路。随后,她想方设法害死了国王,自己成为继任者,借国王升天的机会,去和车轮族死神相会。

后来的路上,她携带的这枚古钱就成为群星之门的钥匙,因此,你们才能通过飘星上的群星之门,到达沙星,最后找到车轮族死神。

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了,尊敬的首领。如果有不完全的地方,请大家补充。

——施加,请你讲一讲这最后一枚古钱吧。

我真的不想讲,但我知道,它的关系非常重大,所以,我不能不讲。

它给我带来无比惨痛的回忆……

几万年前,我还是一个年轻人,是一个非常勇敢的战士。那一年,我们民族和神族之间发生了战争。我一个人驾驶着一艘小型飞船,在战场上与舰队失去了联络,在迷迷茫茫之中,飞到了神星附近。这时,我发现,飞船的能源已经严重不足。我曾经听说,神星是神族的大本营,他们在高高的圣殿山上,建起了巍峨的圣殿,在我们民族中,没有人去过那个地方。我想,不管怎么说,飞船已经没有足够的能源,让同族的人到这么遥远的地方来救援,是非常困难的,几乎没有希望。所以,我决定冒一次险,闯到神星上去,如果遇到敌人,就和他们决一死战。

没想到,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飞船就闯进了神星的大气层。我直接飞往星球上最高的山峰,在飞船上已经看到了圣殿山巍峨的身影。接近山峰时,我喜出望外,看到一处平坦的山坡,就操纵着飞船向那里降落。但就在这时,飞船突然失去了控制,所有操纵装置全都失灵,在半山腰处,高高的空中,这样的失灵简直是致命的,飞船急速坠落,撞击在山峰上,我眼睛一闭,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慢慢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山坳里,躺在小树丛中,恒星的光芒照在那里,空气的温度和湿度都很适合。我轻轻一动,顿时发现自己浑身酸痛,特别是腰部痛得更加厉害,原来,在飞船坠落的过程中,我的脊骨被摔断了。这时,我听到身边响起了声音,我吃惊地转过头来,发现了一个人,是神族的人,一个神族女人。

我听说过,在神族当中,以身材娇小玲珑,五官精致生动,肤色洁白细腻为美,那么,我所看到的这个女子,绝对是神族中的标准美女了。只不过,她的小腹略显突出,这是身怀胎儿的迹象。

原来,是这个女人救了我,她驾驶着一辆多功能车,把我从破烂的飞船中拽了出来。又把我送到这个隐蔽的山坳里,接好了我的脊骨,还用药物治疗了我身上的伤口。而实际上,我是她们民族的敌人。

每隔两天,她就要到山坳里来,察看我的伤势,还给我送来食物。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她的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但还是从高高的山峰上走下来照顾我。

这一天,又到了她应该来看我的日子,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来。这些天来,我已经习惯了看到她,尽管我听不懂她的语言,也欣赏不了她的美丽,但我觉得,每当她在山坳里出现的时候,就好像带来了灿烂的光辉,使人觉得无比的幸福快乐。而由于我一动也不能动,一天看不到她,就觉得说不出的孤单、乏味,寂寞难耐,好像生活都失去了意义。那一天,我在难熬的痛苦中度过,天黑了,她一直没有来。

这时,我的脊骨已经接近痊愈,身上的伤口更是早已平复。又过了一天,她还是没有出现,发生了什么事?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要去看看她。尽管我知道她住在圣殿山上,而爬上这高高的圣殿山,对我伤愈不久的身体来说,还很困难,而且,如果遇到敌人,毫无抵抗能力,是非常危险的。但我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那天晚上,我出发了。

我整整爬了两天两夜,来到了圣殿山上,进入了圣殿,幸好,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看来,神族的人们,当时已经悉数离开了神星。偌大的圣殿山上,宽阔的圣殿里,空空落落的,没有人迹。

那时已是深夜,我凭着直觉,在圣殿的走廊中穿行,来到了一座宫殿门前,宫殿的门开了一条缝,里面透出一道明亮的灯光。我顺着门缝往里看,就看到了她。

她端坐在一座石台的后面,两眼直视着面前的什么东西,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中,在灯光下,那东西发出柔和的反光。我细看她的眼睛,发现了怪异的地方,那平时生动灵活的目光,此刻竟然变得完全呆滞、凝固了起来,她怎么了。我非常着急,一下子推开了门,发出了声响。

这声音在暗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她浑身一震,猛地抬起了头,看到了我,她想站起来,却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得不坐下去。我焦急地向她爬去,可还没等爬到她的身边,就突然浑身无力,一下子昏迷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她的眼睛,在我的上方静静地望着我,那目光中充满了慈爱、怜悯、温情,好像是在对我说:你是怎么爬上来的,要费多大的辛苦?望着她的目光,我感到无比幸福。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身体逐渐恢复了。我发现,她经常坐在石台边仔细地研究那些东西。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这几样东西,两枚古钱,一面古盾,当时都摆在她的石台上。

我看不出什么名堂,就离开她的房间,到圣殿里去游荡。令我吃惊的是,我突然发现,圣殿里的地面、墙壁、柱子、石台、石椅、石阶上,到处都刻满了各种各样的文字和图案,整个圣殿,原来是一座知识的宝库,这里的知识和智慧真是应有尽有,无所不包。我一头扑进知识的海洋里,如饥似渴地学习了起来,忘记了身边的一切。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我每天只在吃饭的时候与她见面,其余的时间,都用来在圣殿里徜徉,陶醉在无尽的知识和诱人的智慧当中。我已经差不多走遍了圣殿里的大多数宫殿了,这一天,当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发现她流露出非常紧张的神色,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语言不通,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用画图的方式,告诉了我发生的变故。原来,神族的人们就要回到圣殿里来了,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会十分危险,所以,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她已经为我准备好了一艘小型飞船。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宇宙间人类的情谊到底在哪里,什么是人们之间的博爱,人与人应该怎样互相帮助?这位不为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功利,不图半点报答,无私地救助我、照顾我的神族女人,告诉了我这一切。

然而,在我离开的时候,突然感到一种压抑不住的冲动和好奇,趁她不注意的时候,顺手拿起石台上的一枚古钱,揣在了自己的怀里。

当时,她的行动已十分不便,但还是陪我走下高高的山峰,把我送上飞船。当我登上飞船,就要离开星球的时候,望着她的眼睛,我突然明白,我的一举一动,她都早已发现。但是,她却故意装作没有看到,不愿当面揭穿,让我难堪。我心中无比惭愧。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如果我知道,这枚古钱会给我带来多大的痛苦,如果我知道,这以后的若干年,我将在人世间和地狱里反复徘徊,我绝不会去动那枚古钱一下,甚至,我宁愿自己得不到她的救助,死在圣殿山下,可能是更好的结果。

我顺利地回到了自己民族的中间。不久以后战争结束,我们失败了,不得不离开自己的星球,跨越了时空,迁移到另外一片太空中去。在那里,我们来到了一颗绿色的星球,那里已经有了一种人类,我们征服了那些人,让他们给我们服役。

慢慢地,我开始有了名气,由于学习过圣殿里的知识,我具有超出常人的智慧,成了星球上知识渊博的学者和成就非凡的心理学家,得到了人们普遍的尊重。但是,从那时开始,我变得越来越怪僻,常常感到忧郁、暴躁,容易发怒,经常产生要伤害他人、杀死他人的强烈欲望和冲动。

我克制不住自己,开始实施自己的残酷计划。我成了一个杀人狂。

我处心积虑地杀死一个又一个同族的人,每当杀死一个人之前,我都要长久地折磨他,受害者的痛苦,使我产生强烈的刺激,我从杀人当中,感受到无穷的乐趣。由于我行事非常小心,安排极为周密,所以,我杀死了很多人,却从来没有失过手,不露半点蛛丝马迹。这样过去了很长时间,我自己都厌烦了,不再那样谨慎,故意留下了一些痕迹。警察发现了我的罪行,他们把我抓了起来,关在一间非常牢固的笼子里。

但是不久以后,我就逃了出去,我总觉得,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好。是那个真纯、善良的女神,使我在一个杀人狂的外表之下,还存有一颗另类的心。

警察们已经从我的试验室里没收了一切器材,包括放在那里的古钱。我想方设法混进仓库,又把那枚古钱偷了出来。我想留下它,又不愿意看到它,在内心当中,我害怕它,觉得它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东西,必须送到一个非常稳妥的地方。有一段时间,我专门研究人类的心理,因此对一些原始民族的心理也进行了细致的研究,以探求人类心理发展的轨迹。在研究中,我去过热星,我发现,热星上生活着一种原始的甲虫人,他们的生存条件严酷恶劣,寿命很短,但却自给自足,自得其乐,在整个宇宙中,他们的哲学可能是最独特的,与其他民族都有着本质的区别,那就是,当与自己的同类发生争执时,他们采取的方式不是伤害对方,而是伤害自己。我觉得,只有这样的哲学,这样的思维,才能制服我心中的恶魔。然而,我心中的恶魔已难以根除,我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维,使它不至于再去危害别人。

于是,我驾驶飞船,登上了热星,把古钱送给甲虫人们保管。现在看来,我确实给它选择了一个宇宙中最妥善的地方。

然后,我又回到了绿星,躲在人群中,继续做恶。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暴戾的习性,而且,我觉得,如果我不做恶,就可能会做出更为可怕的事情,还不如通过犯罪,让同族们把我当作可怕的杀人狂,严密地看管起来更好些。但是,我一边预感到要被看管起来,一边又在不停地琢磨怎样再次逃走。现在我明白了,我已经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车轮族恶魔的意识,通过古钱侵入了我的头脑,它每时每刻,都在和我原来的意识展开激烈的搏斗,有时,它占据上风,我就化成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狂,有时,我又将它压倒,我又变成一个温文尔雅的正常人。当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那样可怕,早在第二次被捕之前,我就已经预料到会被关在蛇窟里,因此预先在旁边的地下挖出一条长长的地道,如此处心积虑,我自己都难以相信。

我被关进了蛇窟,但这一次警察们非常谨慎,为了防止我再次逃出去,他们用一条坚固的金属链,把我锁在粗大的柱子上,使我无计可施。这时,我的头脑已经受尽了折磨,急切地盼望着解脱,为了和这个死缠着我的恶魔搏斗,我想了无数个办法,但都不能奏效。在像地狱一样的蛇窟里,我失去自由,和恶魔在一起,受尽了无数苦楚。后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开始锻炼自己的副脑,把恶魔意识不断地驱赶到副脑中去,让他在那里存活,不再和我不停地争夺。为了能够与他分开,我还不停地锻炼自己的腰腹,到最后,终于达到能够从中间把自己断开的程度。我知道,唯其如此,才能和恶魔一刀两断。这样锻炼了很多年,我的头脑稍有好转,但恶魔的意识并未驱除干净。

这时,卫明来到了蛇窟里。

你刚见到我的时候,一定领教过我的疯狂。

——是的,你还吃过我的肉呢。

如果不是这枚古钱,我很可能吃掉你。

恶魔发现,卫明的身上带着一枚古钱,顿时意识到逃脱地底的可能。他也不想再和我耗下去了。我的神经相当坚韧,在多年的较量中,始终没有屈服,这个恶棍一定也吃足了苦头。

我和卫明成了朋友,恶魔也需要卫明的帮助。这样,我教给了卫明许多知识和本领,并且给他指引了一条逃出去的道路,让他到神星上的圣殿里去学习。

后来,卫明从蛇窟中离去了,从那以后,我的病不治而愈,死死地盘距在我头脑中的车轮族恶魔意识,转移到卫明携带的古钱上去,跟着他离开了绿星,我摆脱了长期的压抑,完全恢复了正常。

——为什么,他没有占据我的头脑?

在我的身上,恶魔已经吸取了教训,不会像第一次那样饥不择食,他知道你不好对付,而且时间已经很紧,因此,他停留在你携带的古钱上面,等待机会,想办法找到一个头脑天真、单纯的人,更容易控制。

——他选择了银湖公主。

这就是他的选择。这面古盾和三枚古钱我都见过,但是,对这面古盾,我没什么了解,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

我来讲讲这面古盾吧。

大概是在施加离开神星之后不久,我就和神族的其他人们一起回到了神星,我非常想念自己的妻子,算起日期来,她很快就要生下我们的孩子了。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第一次看到了这面古盾,它摆在我妻子试验室中的那座石台上,和它在一起的,还有那枚古钱。她经常盯着它们看,并用各种仪器进行测验。她是怎样发现的那枚古盾,又在研究什么呢?

那天,她告诉了我发现古盾的经过。在我们离开星球的那些天里,一天,在对古钱进行常规检测的时候,她发现,古钱上有时会出现一道流转的光芒,似乎时时在指向某个特殊的方向。经过研究,她认为,这是古钱在和某种物质之间进行联络。于是,她携带着古钱,按照指示的方向,到山下寻找。她驾驶着多功能车,绕着圣殿山脚下行驶,找了几天,终于在一处树丛中找到了这面古盾。她一直没有对我说起关于救人的事,但我想,一定是在她寻找古盾的过程中,看到了施加飞船在圣殿山上的失事,并且及时地救助了他。

她一向是个认真的人,几天后,她向首领出具了试验报告。报告中指出,古盾和古钱一样,也是车轮族的信息存储器,古盾的容量更大,几乎可以容纳一个具有超级智慧的大脑,而且传输速率更快,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将大量的信息转移到其他地方。

然而可惜的是,当时,我们的精力集中在与蛇人的战争中,对这个报告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

几天后,我们的孩子降生了,但是,孩子刚刚来到人世,就死去了,他的母亲在生产的过程中,突然精力急剧衰弱,出现了异常的现象,医生极力抢救,也没能挽回她的生命,她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我。

后来,我们的孩子又奇迹般地复活了,由于他死而复活的经历,他的名字叫“死”。但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看到他,我就会想起他的母亲……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施加遇到的,就是我的妻子,她叫天天,她对任何人,都总是那么友善,慈爱。

古盾起到了什么作用,大家可以猜测得到。就是它,害死了天天,害了我们的孩子。当初,车轮族高智者的意识,就贮藏在这面古盾里。

施加所说的那个晚上,古盾中的恶魔意识,正在侵入胎儿的大脑,也许,一个胎儿的大脑还不能装下那么多的意识,恶魔才把他的意识分成了两个部分,主要的部分进入了胎儿的大脑之中,剩下的部分则附着在古钱上,转移到施加的头脑之中。罗亚的推测非常有道理,恶魔和他的同伙本来是一个人,所以,这些年来,他们才一直打算重新会合。

——幸好,我们阻止了他们的会合,除掉了恶魔的同伙。

恶魔会合不成,力量已有所削弱,我们应该有胜利的可能。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所有曾经困惑卫明的谜团,全都豁然开朗。经历了无数的曲折和黑暗,他们终于看到了光明和前途。

然而,压在他们心中的巨石,并未完全卸去,车轮族的历史秘密已经昭示告白,但是,最大的秘密、最重要的秘密还有待发现。

那就是:车轮族的弱点究竟是什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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