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1 / 1)
冷冰玉看着那比手臂还粗的铁柱制成的罩子,紧张的一把拉住文舒的手,凌厉的目光射到了对方的身上。
“快活王真是好手段啊,一个计谋就让人得知你的所在,幸亏我多了个心眼,觉得事有蹊跷又折了回来,否则还真让你给逃了。”一个穿着铠甲的官样女人带着士兵从通道里快速过来。
文舒背着对那个女人,伸手从怀里取出面巾遮住脸,知道她误会她是冷冰玉的手下了。这样也好,冼清掉熙国的嫌疑,否则谦皇知道是她救了冷冰玉,给熙国找麻烦就不好。
她也不答话,昏暗的光线下单手在怀里一摸,掏出准备好的细绳,转身一甩出去。她的速度极快,在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细绳已经从牢门的柱子里射出击晕那个聒噪的女人。双手向上一抬,就将近千斤的铁罩子掀翻,在牢外那些士兵惊骇的目光中,两剑斩了冷冰玉脚上的铁链,一言不发的拉着她向外走。
其它她完全可以将那罩子上的铁柱给斩了,只是这么粗,武功再高的人也做不到,真斩了别人轻易的就能怀疑到她的身上。而一个让人震惊的“大力士”,怀疑的范围可就广了。
牢门外的士兵这才回过了神来,拿着枪纷纷对准了两人刺来,鼻里却闻得一阵异香,惊呼一声,瞬间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
出了牢门,在经过那个被文舒击晕的头领身边时,冷冰玉突然停下,冷笑着一脚踢出,速度又快又狠又准,一道骨裂的声音传来,文舒只见那头领的头颅骨碌碌的滚向了墙边,拉了一道长长的血线,在牢里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惊悚。
一脚踢断脖子,可见心底之恨,文舒心惊的猛的一跳,不规律起来,不置信的看着冷冰玉。
早都听说她虽然风流,有游戏天下的心态,做事却是干脆果决,手段阴冷狠辣,与她相处一直未有见识过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才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从一开始她对她的态度就于对别人不一样,或许相识之初,她对冷冰玉而言,就是不同的。
她脸色平静,没有半分阴狠嗜血,这样才显得她是个真正心狠的。文舒突然觉得冷冰玉应该是经历过无数生死一样,才练就出了如此一副对生命冷漠的态度来。
做出来后,在文舒那吃惊的目光中,冰玉忽地有些后悔。就算要杀人也不用这样的方法,她以为她见识过血腥应该不怕这样的场面,却是忽略了她太心慈。
“她会从你的身形判断出……”刚开始见文舒有动作,冷冰玉快速闭了气,如今这一句解释,她也吸进了文舒洒出的药,靠着文舒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文舒连忙接住她,背了她越过倒了一地的人,就向外赶。
惊了一下,现在已经恢复过来,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波动。见识过师父杀人时将人绞成肉泥的的那种血腥手段,再见冷冰玉的,相对来说还很小儿科。
出了设在地下的天牢,文舒听见远远有匆促整齐的脚步声向这边赶来,想来是刚刚那个头领调集的人,她带冷冰玉飞速的跑了。
就算带着一个人,她的轻功也极为的高,几下就甩掉了人,迅速的来到城门口,只见人流如织,车声人声马声吆喝声混成一片,看起来一切正常,怕是那谦皇刚知道了这一事,命令还没有下到城门口,她顺利的带着人去了谦国的国都。
李瀚天坐在客栈房间里的椅子上等的有些着急,总觉得心慌。他的直觉一像很准,想来今天或许会发生什么事。文舒的武功再高,世上却不是只有师父这样一个高人,据师父言语,他猜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很多,万一文舒要是遇到了这一类人,初学的她怕十有八九不是对手。
等了一会儿,房门打开,文舒背着一个人进来,李瀚天急忙迎上去,看到文舒心里一喜,安下了心,可是不知怎么的,心里的那种惊慌并没有完全的消除。
“瀚天,先跟我离开这里。”文舒进来说。这里虽然是城外,谦皇手脚快的话,再过二两个时辰就能查到这里来。
李瀚天放了一绽碎银在桌上,与文舒出了客栈,向着西北而去。
“瀚天,你抱着我脖子,我来背着你。”走了一段路后,文舒对着李瀚天说。他的速度虽快,比不了她的。
李瀚天站在路边过膝高的大片麦田边,远处宅院稀落,绿树数十颗,夏风吹拂,不像在城里那样热,低头看着比他低大半头的文舒,她额前的头发被风吹拂着,面色认真的看着他,这个身形有些瘦弱的女人是他的妻主,两三个月前,他还觉得她太过孩子气,一遇事就哭的惊天动地的,半点女人气概也没有,不知不觉间,她成熟起来,有了身为女人和妻主的认识,有了责任和担当。
可是如今,他倒是觉得她当初那样好一些,无忧无虑,率性而为,活的自由自在的好。也不是说现在不好,只是觉得成长是需要代价的,可惜他生为男儿,没有权势,不能护她一世周全。
“快点啊!”文舒催道。
“我可以的,谦皇一时追不来。”李瀚天答着,使了轻功前边走了。他武功很高,虽然有孕,行一段路倒是没有问题。
文舒知他为她着想,也不再坚持,两人越过一个县,到了第二个县上的时候,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这家伙看起来轻轻的像个男人,没想到也不轻。”文舒放下冷冰玉躺在床上,这才有了空,从怀里拿了一个无颈白瓷药瓶,拔开塞子倒了一颗药出来喂到她的嘴里,仰头笑看着一边的李瀚天:“担心了?”
本来就是个女人嘛!李瀚天肚子里说了一句,看着躺在床上的冷冰玉:“只是有些心神不定,现在好了。”床上的她肤色白如羊脂,长眉细眼,睫毛微曲,一塑琼鼻,一张绯红的薄玉唇,脸型也是极为漂亮完美的瓜子脸。睡着时感觉安静本份了很多,就算没有醒着时的妖娆娇媚,就是这样静着,也是美的勾心动魄。如果忽略她身前的高挺,任谁也会将她当成男人。
若说文舒美的雌雄莫辨,那她完全就是生了一副男人的脸,就算不常见她,也明显的感觉出来几天不见她瘦了很多,显得下巴微尖,越发的“引人怜爱”。
看着冷冰玉,李瀚天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虽然不能理解她,也明白她应该是动了真心。别人家都是防着同性,到了他与文舒这里都反了过来。不过想想文舒能喜欢上他本来就是一件让外人奇怪的事情,所以冷冰玉爱文舒倒也不是想不透。
文舒见李瀚天总是盯着冷冰玉的脸看,站起来一把捂住他的眼,一手吊着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凑到他面前,语气不满道:“不许看她,你眼里只能有我一个人。”冷冰玉长的极美,与她是两种不同的风格。按地球上的审美,她极有女人味,瀚天极有男人味,他们两站在一起,好像比她和瀚天站在一起更般配。
瀚天虽然是这里的男人,可是他那样成熟自信,她哪里知道他会不会刚好就是欣赏冷冰玉这样一类?虽然这个心担的有点多余,但就是不乐意啊!
眼上的小手温热滑腻,触感极好,李瀚天的心柔柔软软的,伸手拉下文舒的头,低头看她,眼里满是柔情的笑意:“眼里心里就只有你一个,到老到死,到下一世……”他这么爱她,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也不过因她肖想他妻主而已。心底隐隐的还有一些担心冷冰玉长的这样像男人,文舒对待所有人都一般的态度,脑子里没有什么严重的女男有别的观念,会不会真的就被她给感动了,看她这个样子,原来她比他还多心啊。
“瀚天……”甜蜜的情话听得文舒心底柔的跟水一样,眼里波光闪亮,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勾住李瀚天的脖子,踮起脚凑上唇,就要吻他。
冷冰玉这时刚醒,偏头一看,就见两人深情的望着对方,浓情蜜意的样子,心猝然间疼得无法呼吸,刚被文舒所救惊喜的心猛的跌落进了深渊里,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一样清醒过来。就算她救她,也不是对她有好感,更不是爱她。
手指紧紧的握起,直到手心的刺痛传来,才能缓解心底里的一点疼痛。
文舒的唇正要挨着李瀚天的时候,两人都感觉旁边一道强烈的目光注视着,同时回过头去看,床上的冷冰玉满目哀伤的望着他们,薄唇苍白,轻微的颤抖不止,那悲戚的神色,带着浓烈无力的绝望,让人感受到一种广无边迹的荒凉。
两人迅速分开,没想到她会这么快醒来,脸都有些红。
如果说在平安王府观荷亭那一次,只是察觉到了冷冰玉的异样,这次李瀚天是真真切切的深刻体会到了她对文舒的感情。他有了一种危机感,又上前两步一把握住文舒的手,宣示自己的所有权。她那种错误的感情不会有结果,再执着下去痛苦的只有她自己,还不如一刀给她斩下去,来个痛快。
文舒看着冷冰玉那样伤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真是第一次被同性喜欢,前世里周围也没有人有这样的经历,好来给她借鉴一下该怎么来处理。手被李瀚天握住,她动了动,想抽出来的。就算回应不了她的感情,在她面前这样亲密也是给人家伤口撒盐,而且在情敌面前,不要表现的太过亲密,否则会为瀚天招来灾难也说不定。
李瀚天的手紧了紧,并不松开,文舒有些哀求的看着他,因着前几次的设计,虽然已经由不喜欢到有点讨厌她,可是这不能成为随意伤害别人的理由。
李瀚天读懂了文舒眼里的担忧,定定的回望过去,文舒看他坚持,只好妥协了。
好吧,她承认,他的想法也是正确的,有时候,哪怕给别人一丁点的假相和希望,也比让人彻底绝望来得更残忍。
冷冰玉想笑一下,却是觉得脸皮发僵,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才感觉身体不知怎么的竟是虚弱极了,浑身发软无力。哦,她中了文舒洒的药粉了,不是伤心。想到这一点,她仰起头来看着文舒,往日里带着点妖娆的声音此刻嘶哑低弱:“你帮我到合州跑一趟,送一下信函和调兵暗语好不好?”
冷冰玉手下有谦国三分之一的兵将,一部分在谦国最北端的西州驻守,主要的在谦国东北方的合州驻守,离谦国国都有四五百里的距离。
“我还是带你过去吧!”文舒想了想,放她一个人在这里,谦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追来。合州离此也不远,还是带她过去,说和清楚,也安全。
“放妹夫一个孕夫在这里不安全,还是我留下来,与他扮成妻夫更容易掩人耳目。再说军营里不许男人进去。”冷冰玉说完,敏锐的感觉到了文舒暗自戒备,看她迟疑,自嘲一笑:“妹妹是不信我男装会扮的真实?你要知道,我比你更像男人。”
文舒本来是想带着他们两人一块儿去,一听冷冰玉说要他们两人留下,心底就起了疑心。她可没有忘记她前两次的设计,如果不是她信任瀚天,瀚天也学会了信任她,那一定会让他们之间产生裂痕甚至于分开。什么军营不能进男人对她来说形同虚设,把瀚天留给他的情敌,怎么来说都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虽说前几次冷冰玉都没有现身,像她这种聪明人,做事一定会让自己抽身,这次主动要求留下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不然出了什么事也太明显了。
不过,李瀚天并不会因此就放心冷冰玉。他与文舒一样,心底并不信任她。
“我让你去是因为你一个人速度快一点,好能快速调兵过来。也不是让你白帮忙,你不是想给你哥要和离书么?你回来了我就写给你。”冷冰玉知道两人信不过她,淡淡的说,看他们还是不为所动,再道,“你要是信不过我,随便给我用些什么毒药也可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似乎也没有必要不答应了。
文舒虽然心善,但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她能被颜悦称为意志坚定,就知道她在认定的事情上是个不会动摇意志的人。
所以,她与李瀚天皆是不动声色,一致的默契。
冷冰玉见得不到她的信任,脸色白的单薄,身子一软,向后靠在了墙上,无力的一摆手:“罢了,你们两去吧!”说罢,偏过了头去,闭上了眼。
放她一个人在这里有些不安全,文舒正待带着两人一起走,虽然麻烦些,毕竟安全,遽然间看见她偏过头去的睫毛湿湿的,眼角挂着一滴泪,欲滴不滴,颤颤一般的晃动,有微微的光线从泪水上反射出来,清冷凉心的光华。
那极力掩藏的脆弱,动摇了文舒的决心,有些迟疑起来。
她做的,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李瀚天也注意到了冷冰玉眼角的泪,一时不知该为她感到可怜还是悲哀。她是谦国里权高震主的快活王,曾经是多么恣意潇洒、风流不羁的人物,有谁能想到,她竟然会爱上一个女人,为此变的脆弱,因脆弱而虚弱不堪。
他的心有些软了。
但是,心软是心软,他并不会因此留下与她在一起。
无论她如何虚弱,他都不会忘记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谦国快活王冷冰玉,有着比男人更加美艳的容貌,却是处事果决,手段狠辣,做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只是传言,他并没有见识过,但他并不想亲自去体会。传言不会空穴来风,他不是璟昭府府尹,没必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很多时候,只是因为不设防,才会造成无法弥补的错误。人心是会变的,他年轻时已经为心软吃过很多次亏,曾经为此搭上过李家人的性命,不想再吃一次。
没有人不会不为自己着想,所以冷冰玉,对不起。
不是我不想给你信任,而是你前科太多,这信任我给不起!
文舒转头看向了李瀚天,探讨的问他:“要不,我一个人去?”她不信任她也不能怪她对不对?就她以前做过的那些事,要不是她救过瀚天和孩子,她早都不与她来往了,现在哪里还能救了她在这里?
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你没有给予我让我信任你的能力。
文舒一句话,李瀚天坚定的心就动摇了。谁说他都不会心软,可这个人是他最爱的女人,他会考虑她的感受和心情。
“冷冰玉,你……”不会伤害瀚天吧?文舒的话隐回了肚子里,既然决定信任,这话问出来,好像也不太好。
李瀚天叹了口气,知道文舒已经有了选择,拿过身上带着的包袱,掏出文舒的衣服扔到床边,对着文舒说:“我去上妆。”冷冰玉只要一换衣服束了胸,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男人,他就算穿女装,面容也显得硬朗。
文舒想起成亲时他盖头下的那张脸,差点笑出声来,李瀚天知道她笑的是什么,横了她一眼,眸底却是有着笑意,拿着包袱到外间去了。
冷冰玉下了床,写了一封信,印了自己的指纹上去,把信交给文舒,说了接头的暗号,就上床靠着,不再与她多说。
文舒也觉得与她相处有些尴尬,出了房间,和李瀚天说了两句话,走了。
内室里安静极了,有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微风吹过,树叶摇摆,投在房间里的树枝影子晃动起来,冷冰玉听着窗外的蝉鸣,目光无意识的看着房间里显得简陋静止的物什,这种过份的静谥,让她有种处在梦境里不真实的虚幻感觉,不知今夕何夕。
缓缓的伸出双手,她一向最喜欢自己的手,白润修长,只是此刻掌心青紫夹红,细细密密的布满了一排排半月型的伤口,中心的伤口太多,已经生成了一片新鲜的血痂,微一使劲,就是撕裂一样的疼,刚刚结疤的伤口有血丝冒出。
文舒,你从不是粗心的人,我这么大的伤口,你是故意忽视还是对我不在乎才没有注意到?
我不想让你看见这伤,当你真忽略的时候,心底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你难道真的没有注意到我执笔写字时手势的异样?
我爱你,让你感到忧烦,我何曾不困惑:天下间这么多男人女人,我为什么偏偏爱上你这么个狠心绝情的?
眼泪不知不觉溢出眼眶,滚落过精致的脸颊,挂在了下巴上。
冷冰玉吸了吸鼻子,一把擦去眼里的泪,拿起衣服来换。从爹爹被害死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了软弱的权利。
文舒站在客栈外街上的一处角落里,细细的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听声音猜测着冷冰玉换了衣服,然后安静下来,好一会儿也没了动静,才放了心,转过身向着东北而去。
冷冰玉坐在床上看着地面上的树影,发了一段时间的呆,猛然惊醒,她这是在做什么?她冷冰玉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被动过?
站起身,她收了负面的情绪,走到了外间,发现李瀚天竟然单手撑着下颚,支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有些意外。她让人坏他名声,他没将她恨的咬牙切齿,见了她怒骂使泼,而是平静如常,就已经表现出了他不是一般男子,是个行为稳重、心机深沉难测的主。如今单独对着她,竟然能睡得着?
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瞥到他突起的肚子时,凤眼骤然眯起,眼里暗光涌动,胸脯不由起伏不停。
对了,她怎么忘记了,他有了身孕,从熙国到谦国,赶这么长的路,嗜睡再正常不过了。
冷冰玉倒了杯水,坐在桌边喝着,李瀚天还是没有醒,不由有些皱眉。她的声响不大,他武功也是极高的,怎么就没有点警觉性?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心里掠过一抹担忧,她将探寻的目光望到了他身上。
“李瀚天……”冷冰玉伸手敲了了敲桌子,唤着,见不醒,心底有些急了,敲的更大声了些。
李瀚天睁开眼,有一丝迷糊,瞬间清醒,站起身来:“我去内室休息,委屈嫂嫂侍在外室了。”说着,在冷冰玉点头的动作中,走到了内室去。
他其实一直是醒着的。
有一个冷冰玉在,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加之今天心里有些不安,更是睡不着了。
不过是装睡,看冷冰玉有没有什么其它意图,好来对付。不过听她声音,倒没有恶意。
一人在外室,一人在内室,晚上吃饭时也只见了一面。或许是因为冷冰玉这个异性情敌的身份让他生出不适,李瀚天一直觉得气氛有丝凝重,流动着一股气息,让人感到压抑。
饭后,冷冰玉进了内室,李瀚天坐在妆台前正打算拆头冠,提起了心回头看着她。
冷冰玉面色平静的站在房间中央,看着李瀚天并不说话,他只好问了:“嫂嫂有什么事?”
“文舒……”冷冰玉开口,嚅了嚅嘴又停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她喜欢什么样的……人。”
李瀚天皱眉,她不是糊涂了吧?问他这话也合适?
“那……她有什么伤心事?”她又问,手不自觉的贴着自己的身侧。
李瀚天揉了揉眉心,她也感觉出来文舒有故事么?她没有告诉他,他也不想逼她,哪里知道呢?可是她一个痴了十五年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故事?如今看来,她当初虽然不知道很多简单的事情,性子也带着一些孩子气,却并不是刚清醒没有头脑智慧的样子。
“你也不知道?”冷冰玉有些意外的问,声音里透出了三分惊喜来。她们两感情这么深,文舒竟然不把心事讲给他听么?那是不是说她对他责任多过爱?不然……
“文舒是为我安全着想才不告诉我,她说等时机到了自会告诉我。”李瀚天坐直身子厉声道,打破她升起的希望。他怎么发现,这女人难缠起来,比起男人更不好办?就因着这样一件事情,以为文舒对他不是很信任,真是会想!
他不能给她这样的认知,否则谁知她会生出什么样的事来?
冷冰玉一愣,惨笑着看着李瀚天,戚哀的问:“你也觉得我很肮脏、很可耻、很恶心、很下贱、很不堪,是不是?”问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又带着一丝绝望,李瀚天却从中听出了愤愤不平来。
“我只是不能理解。”他在刚开始知道她爱文舒的时候,只是觉得惊愕怪异不舒服,并没有什么太强烈的排斥心理,毕竟他曾经被别人排斥了那么多年,知道那种感受,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不……能……理解……”冷冰玉喃喃的道,脸色煞白,眼里突然透出浓浓的恨意来,野兽一样的凶光闪烁,盯着李瀚天问:“文舒是不是也不能理解?”如果这样,她要不要告诉她,她并不是恶心的人?
“冷冰玉!你们之间……”李瀚天觉得冷冰玉头脑已经不清醒,喝着她的名字,坚定的目光看着她,一字一字的告诉她,“绝——不——可——能——!”他知道这话对她来说很残忍,但又如何?总比文舒亲口告诉她来的好一些。
你们之间绝——不——可——能!
一句话八个字,如利剑一般刺穿了冷冰玉的心。
她脸上血色尽失,平日艳红的薄玉唇上无一丝色泽,仓皇的向后退了两步,被身后的凳子一绊,跌坐在上面,后背重重的磕在了桌沿上,只觉心口疼的无法呼吸,一手紧紧的抓着身前的衣服,掌心里的伤口裂开,染红了身前月白色的衣服。
对啊,无论她是女是男,是美是丑,是高贵是低贱,文舒爱的,只是一个李瀚天!连桑思心那样极具智慧,在她看来极为完美的男子,也不能打动她的心,更何况是花名传天下的她!
哪怕她是貌美如花、高贵不凡、才德俱佳的男子,哪怕她是另一个李瀚天,以文舒那样只认定一个的性子,也绝不可能爱上她!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强烈意识到,这一世,她的感情,注定付之东流。
心里有恨,更有不甘!
如果她是男人的模样,以她的身份,更有可能与文舒在一起,哪里还有李澣天的事!
原本平静的心起了其它心思,她突然之间就不想李澣天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她想破坏她们之间的感情,迫切的想!
李瀚天看着冷冰玉大受打击的模样有些愕然,她对文舒的感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他正想说一句话安慰,猛然看到她一口血吐了出来,喷到身前的衣襟上,染开一朵花,微尖的下巴被染成了鲜血刺目的颜色,血珠一滴滴的滴落,浸染进了月白色的衣服里。
李瀚天吃了一惊,猛然站起来,却并未上前,而是怀疑的上下打量着冷冰玉。要是一般人早都冲上去了,可他是李瀚天。对于这个人的性格,他多少有些了解。吐血的是她,他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装的么?她不会又使什么计想对付他?
吃过她的亏,让他怎么把信任交给她?!
心底怀疑而又有些着急,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啊!
冷冰玉扶着心口,无力的的顺着桌子倒到凳子上,再滑到了地上,“碰”的一声重重的摔倒在了地面上。
她头伏在地上,目光微散,黑发披散在肩头脊背,血丝顺着唇边滑下,眼瞥着在头部的阴影里,那一滴滴血滴滴落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的血水,鼻里能闻得清晰的血腥味。
心脉很痛,这伤比她想象来得还要重。
她只是觉得心脉痛得受不了,使了功力轻轻的一震,没想到竟是吐出了这么多的血!
李瀚天站在原地看了她两眼,才小心的快速上前扶起她,一把脉,虚弱的很,知道她是真的受了心伤,惊的愣住了。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爱,原来也可以深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