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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何为乞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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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尽快扭转失控的局面,本宫无畏抵抗着牢公子眼神的凌迟,一时也做不出更好的解释,却是诚实道。

“那个……其实你表妹没死,不过确实被皇家影卫抓走了……负责人,呃,是我那阿姐女帝陛下。我早就回来了,可惜她被抓的时候,我……正巧在上茅厕。听说皇家插手掳人,却也是因为我,因为没脸见你,所以……”

本宫瞟着他愈加发黑的脸,不怕死的咳了咳,“之前白布下诈尸的人,其实是我。”

百分之八十的实话,自然,冒充顾凌偷窥他沐浴的事是死也不会让他知道的。

死寂……

“那个……你表妹,真的不是我派人抓走的。”本宫小心翼翼的解释着,不时瞄着他的神色,“我现在就摆驾回宫,定叫她安然无恙的回来……”

“皇家影卫。”他突然淡淡开口,“那个一手由郡主殿下栽培起来的,来无影去无踪的‘鬼兵’?”

本宫呼吸一窒,“是……是我手下,但是……”

“传说中一群只能由郡主调动的能人异士?”

“传言……虽是这样……”

“郡主微服民间择觅佳婿时为了让不从者迫于就范的必备军队?”

“是……啊?”本宫脸色一紧,还没反应过来便听他很快低语道。

“草民明白了。”

我如鲠在喉,“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怎么,你不相信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他倏尔定定的望了我一眼。

“既然是郡主之言。草民也毫无辩驳之理。”

顾凌同情的望着在那里挠墙的我。牢渊他不知道,虽然那影卫名义上只能由我调动,但只不过是阿姐她从未插手罢了!

毕竟,姑奶奶皇姐可是在我头上,她平日里对我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管我的手下。可关键时候她真想来插一腿,再怎么天下传言的“只能由郡主调动”,不过就是徒有虚名呀!

三寸不烂之舌已做好上下翻飞的准备,却见他突然低首后退几步。

“容草民先行告退,郡主见谅。”

“哎……”本宫狼爪中只捕捉他的一抹料峭背影,“不要走”三个字生生咽下。

“郡主不忍心对他发号施令?”顾凌继续同情的看着我。

我慢慢垂下手,神情沮丧。

“唉……人都抓了,现在说什么也是浪费时间。就算真说服了他,姜弥那边真出了什么事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做点实际的……”

顾凌柳躯一震,目含崇拜的望着我。

“郡主……郡主,看得开!”

本宫无奈摇摇头。

“阿姐呀,她既然说是要帮我,定是挟持着姜弥想让他随我入宫罢了!”

“郡主……接下来要怎么做?”

“怎么做?”我苦笑,“走吧,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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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请留步。”

刚刚神情颓败的迈出大门槛,便听到那在心中荡漾了一千遍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本宫顿时热泪盈眶,不可置信的转过身去。

牢渊一身粗布行装,腰间竟别了枚斑驳古旧的玉笛。虽因身体尚未痊愈外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眼底有了一抹淡淡的阴影,神情倦怠,却一点也遮掩不住他那一身的挺拔傲骨与神情坚毅。

他手上一卷宣纸一罐浆糊,半晌开口,声音冷淡,却有种不可抗拒的决然。

“请准牢某随郡主入宫。”

本宫目光直直落在他腰间物什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

“啊?”

“请准牢某,随郡主入宫,救出表妹。”

他目光与我相遇,很快避开,却是一字一句说的清晰。

我顾左右而言他。

“你那玉笛是你和你表妹的定情信物?”

顾凌都忍不住被其中酸味酸的一捂牙齿。

他微微一愣,神情有些不甚自然。

“只是牢某的一件旧物,不值一提。”

本宫倏尔心情大好。

“你真要随我入宫?”

他被我大大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睛垂下去。

“是。”

“真的是自愿?”

虽明知是他是受人胁迫,心中有一点酸涩却还是很无耻的雀跃了一下。

“……是。”

长呼一口气。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就顺其自然吧。到了宫中,再慢慢培养感情也行。

“哪怕不小心入了我的秦央宫?”长痛不如短痛,本宫快刀斩乱麻。

他神色微微一凝。

“草民说过,此生断不会入秦央宫。”

“呵呵,那是那是。”本宫摸了摸鼻子,“就算你想入,本宫也不会让你入的。你是我的驸马

嘛。”

这回脸绿的不止是牢公子了。顾凌神色颇为痛苦的一皱。

“牢……牢公子,驸马?”

“怎么?你舍不得我?”本宫惋惜的叹了口气,“放心,本宫心没那么狠。你留下来帮我拖拖地

擦擦灰也可,但本宫吝啬的很,顶多施舍给你个念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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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牢渊眸色沉重的将白纸用浆糊贴在门上,那上面写着触目惊心两个大字。

“歇业。”

自从我公布了郡主的身份后,门边上砸脏物的各位大妈寥寥无几。有几个胆子大的丢了几根葱过

来,被我用手指擒住,悠然一笑。

“这是哪根葱啊?”

“女……女淫|魔!”

本宫一震,敢情这大空王朝反了不成,竟然敢当街,谩骂起本宫来了。果真是言论太自由了吗!

我危险的一眯眼,“哟,这是哪家泼辣的大妈啊,可是迫不及待了,赶明儿我去瞧瞧你相公?”

呼啦……最后一点微弱的反抗势力,终是悉数消失不见。

大街上只留下几个慌乱中忘在地上的菜篮子。

“哼,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骑在我姑奶奶的头上。”

我一声冷哼,转头瞥见牢渊略为萧索的身影时怒气各种情绪悉数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此刻正愣愣望着重新安上去没多久的牌匾。受某人的福,它保持了干净亮堂将近一周,再没有人能在我的淫|威下将污物投掷到那种高度了。

某女突然口拙的不行,靠近去几步,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

“启程吧。”

他没有说话,半晌又把糊上去的纸往结实里按了按,方才转身,神情疲惫。

“劳烦郡主了。”

刚抬起脚没走几步,突然一个颇有些熟悉的声音在道旁响起。

“这么个样子,倒真像私奔去了呢。”

本宫的脖子像上了弦一样慢慢的扭过去,眼睛辨别了好久才辨别出在墙根处几乎和烂泥浑然一体的不明之物。

“你你你——你还在这儿?”

乞丐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

“郡主好。”

“你你你——不怕我了?”本宫顿觉威严尽失,人生最失败的莫过于此。

他憨声一笑,“有男人没得手,郡主何时半途而废过?老朽现在对自己可是一万个放心!”

“你你你——”本宫哆嗦着手手指指向他身旁咕噜噜的小火炉,“你煮的什么东西?改行了?”

“哎……说来话长。”他倏尔长叹一口气。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像往常一样倚在天下布衣的墙根下,和往常一样拾点砸在这里的满地杂物,聊以充饥。就这样准备半饿半饱的昏睡一宿,却无意中听到你身旁这位小哥……”他倏尔感激的望着顾凌,“敞开了窗,仰首望天,对月抒情。一番人生哲理的论述,顿时让老朽于混沌中顿悟……”

我哆嗦着从唇边溢出一句。

“什么哲理?”

“这世界上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停!”本宫迅速止住,“这和你煮这东西有什么联系?”

“自然大大的有。”他目光灼灼,“老朽顿悟,鸡生蛋,蛋生鸡,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这砸来的鸡蛋,岂止是鸡蛋这么简单……古人云,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同理,蛋的数量毕竟有限,吃完了就没了。而只有得到了鸡,才会有无穷无尽的蛋。”

“停!”我再度止住,疑惑的望望那个小火炉,迟疑道,”所以……你就养鸡了?”

“那些都是臭鸡蛋,能孵出小鸡?你给孵出个试试?”他鄙视道,“懂不懂什么叫变通!变通!一看你就是书呆子。老朽我可是灵活运用。好日子总有到头的一天,老朽怎能守株待兔。鸡蛋孵不出小鸡,鸡蛋可以换钱嘛……钱还可以继续买鸡蛋,买的鸡蛋再可以继续换钱……”

“你真的是个乞丐?”我弱弱的问了一句。

“老朽是有身份的乞丐!乞丐可是说当就能当的么?但凡行业都有个准入潜规则,但凡名人都有落魄的时候,不是正在落魄,就是走在落魄的道路上……老朽我可曾经是科举的第四名……”

“第四名怎还落魄至此?”本宫疑惑不解。

“庸俗!”他更加鄙视的看着我,“自是那次考试只有四个人!大爷我落榜了!”

我一个寒颤,“停,你,你还是继续刚刚的鸡蛋话题吧。我知道,现在的大学生不值钱,你失业了。”

“咳咳,知道就好。乞丐好歹也是个行业。”他得意一挑眉,“这鸡蛋嘛,我只需在中间进行一层成本不大的轻加工。再高值抛售出去,这利润就滚滚而来。现在,你看到的是我完美的产成品——”

他一掀锅盖,“茶叶蛋。”

“茶……叶蛋?”本宫无力吐槽。

“不错。”他飘飘然一会儿,“老朽知道,做其他的呢,掩盖不了这原有的臭味。只有茶叶蛋,才能让人吃得不起疑心,调料愈是美味,原料就愈是不重要。所以呢,这好蛋坏蛋都是一样。其实老朽也不用这般提着良心,这年代,谁家茶叶蛋不都是舍不得吃,爷爷留给儿子,儿子留给孙子,孙子留给小孙子,留来留去最后臭了,跟我这里没什么两样……”

本宫一个哆嗦,却见他突然哀怨的看着我,“可自从郡主来后,这砸蛋的少了,断了俺的免费原材料,这生意也愈来愈差了。我正想去官府告你不正当手段断绝商路呢,不过眼下看郡主一副远行出门的样子,我的生意可算又有希望了……”

牢渊突然淡淡的在我身后开口。

“恐怕不见得。”

只见他语罢,微微一个侧身,本是处于视觉盲区的那两个大大“歇业”二字映在老乞丐的明丽大眼中,只看那其中光泽一点一点破碎,最后终于银瓶乍破水浆迸。

“你……你这个女淫|魔,竟敢拐走了丑男断了我的生路,你还我鸡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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