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闵芝线——Part 13（1 / 1）
我跟着闵芝一路走到她房间外的暗门前停住了脚步。她身边跟着的一直沉默不语的内人，单膝跪地向闵芝行礼“属下先告退了。”
闵芝点了点头。内人起身，面向闵芝后退了几步转身走了。
看着那个和闵芝一样面瘫的内人离开，我一头雾水的问：“为什么要带我没见过的人来这？”
“没什么，有些事需要她去办理。就顺便带她过来了。”闵芝踩了踩墙角的机关石“先进去说话吧。”
进到她的主室之内，闵芝指了指桌旁的矮凳示意我坐下，甚至从茶壶里倒出了一杯茶端在我的桌旁，使我受宠若惊。这么反常的举动，让我不由的用探究的目光在闵芝的脸上扫视，但除了看到她深不可测的神情之外，没有任何收获。只好开口询问“今天要下红雨了么？对我这么好？”
闵芝避重就轻的说：“先尝尝我泡的茶吧，特意为你准备的。”
盛情难却，我端起来尝了一口。清茶的苦涩中略带有花茶的甘甜。“非常好喝。”我点点头赞叹。
听到了我的夸奖，闵芝温柔的笑了“你喜欢就好。”
看着闵芝不常露出的笑容，我心头的疑云越来越大。这根本不像平时的她。“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今天太反常了。”
“因为我想通了，决定把那只银镯的事告诉你。”
闵芝突然的一个重磅炸弹，打得我措手不及。让我端在半截还未送进嘴里的茶水，差点洒出来。闵芝用眼神示意我继续，我在她的注视下，忐忑不安的喝了一口茶水，定了定神说：“那我认真听着。”
闵芝垂下眼，沉默了一下，先是开口问我“我以前对你说的关于你母亲的事情，你信了几分？”
“七分吧。通过你的叙事，我确定你和我母亲共事过。假设冷宫发生的大火，是我母亲出逃的契机，继而在宫外遇见了我父亲，然后有了我，是说的通的。但是唯一说不通的就是，你的手上有我母亲留给我的另一只镯子。要么，我母亲出宫生下我后还和你有联系，要么，我就是在这个皇宫里出生的，所以，你才有我的镯子。但是这些和我父亲说的相矛盾。他说我的母亲是难产去世的。你们两个人中间，必然有一个时说谎了。或者，同时说谎了。”
“没错，我们两个都说谎了。”闵芝充满歉意的看了看我，沉声接着说：“在你说你也有另一只银镯的时候，我需要肯定我心底的猜测，私下找到了你的父亲——确切的说，是你的养父。一番询问之后，这块残缺的拼图最后一块，被我拼上了。”
养父。我双手捧着茶杯，希冀它里面的热量能暖热我手里的冰冷。我的身世，在被闵芝一点点的颠覆。
“故事，还是从头讲起吧。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叫蝶舞，妹妹叫柔嘉。她们在十岁那年被征召入宫，开始了分署不同的工作。她们经历了许多事，遇到了许多人。有敌人，有朋友，也有生命中的爱人。妹妹柔嘉爱上了前来宫廷赴宴的士大夫之子。姐姐蝶舞也和禁卫队的一个侍卫相恋了。就在蝶舞他们计划私奔出逃的前一晚，那个侍卫遇害。当时蝶舞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祸福难料，蝶舞侍奉的明妃，被打入冷宫。幸好在那中无人问津的地方，她才能平安生下她的孩子。妹妹柔嘉经常来看望和照顾她。姐妹俩长得一摸一样，所以蝶舞和柔嘉换了装束，想趁着妹妹出宫采买的身份给她的孩子打一双镯子。那天，当她拿着另一只打好的镯子回来时，看到冷宫着了大火，她的妹妹和孩子，被困在里面生死不明。后来蝶舞就以柔嘉的身份，继续生活在宫里。保留着还未来得及送出的银镯孤独终老。而蝶舞不知道的是，柔嘉抱着孩子趁乱逃出了皇宫，改头换面和那个士大夫之子结成连理。她姐姐的孩子被当成他们的女儿，取名祁筱卉。不幸的是柔嘉在生产的时候去世了，那个刚出生的孩子也没有保住。”闵芝喘了口气，声音有些嘶哑“以上，就是事情的全部。”
随着闵芝的叙述，我啜饮着杯子里的茶，已经见底。我忍着脑子里的晕眩和混乱，慢慢理着线索。蝶舞是我的母亲，蝶舞没有在生我的时候死去，而是留在皇宫里，蝶舞没来得及送出的另一只银镯就在她手的手上。答案，呼之欲出。我的母亲蝶舞，就是闵芝。我震惊的抬头看向闵芝，她也在看着我，眼里泪光闪烁。
怎么可能呢？！闵芝就是我的母亲。我不相信！太荒谬了！眼前忽然闪过，一幕幕画面，闵芝看到我发现镯子时的震惊和失控，闵芝说爱我时的温柔和悲悯。所有的事实和线索都指向我的结论。可是我不想承认，不能承认！我猛地站起来，顾不得眼前一阵晕眩，死命揪着最后一个疑点，质疑着大声说：“我的母亲叫蝶舞，可你却叫闵芝。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吧。”
闵芝缓缓向我走来，轻声说道：“蝶舞是我入宫前的名字。筱卉，你千真万确，是我的女儿。”
“女儿。”我呵呵的笑着，听起来像哭。“可是我一点也不想要你这个母亲！为什么我的母亲会是你呢？！”
我被闵芝拥在怀里，没有反抗。因为我的双脚已经没有力气，头昏昏沉沉的，好像马上就能睡着。
阖上眼的最后我听到闵芝抚摸着我的头顶，温柔却坚定的说：“既然药效已经发作了，就乖乖的睡吧。当你醒来后，所有的问题都会解决的。”
睡梦之中，我看见一只蓝紫色蝴蝶在我眼前，翩迁飞舞。翅膀上绚丽闪着晶亮的光芒。我不由得追逐着来到一片彼岸花的花海。无边无际所为火红色花瓣，绵延盛开。好美，我心里惊叹。花海中还伫立着一个女人的背影，她回过头来看着我，纤眉星目，琼鼻红唇。美的同样令我窒息。我知道她是闵芝。是我一直不能明白，也从来不让我走进她的内心的女人。可是我知道，我想靠近她，拥抱她。我向她走过去，想牵起她的手。她和从前一样，避开了。她笑着对我说：“不可以。因为，我是你的母亲。”
母亲，母亲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不知道也不了解。不论是谁都好，但我不要是她，我不想是她！眼前的画面纷乱扭曲，红色的彼岸花忽然变成了燎原的火焰，灼烧着我的四肢百骸，也灼痛了我的心。花瓣和蝴蝶都消失了，漆黑的天幕阴沉沉的压下来，四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炙热火焰。
“这里是十八层地狱。”一个空荡荡的声音说着。
是啊，爱上了自己的母亲，当然是要下地狱的。我不怕灼烧的疼痛。我只想牵着她的手，和她共度一生。然后在我伸出手的瞬间，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掌，消失不见。
一阵心悸伴着我额上留下的冷汗，让我张开眼睛。这里是闵芝卧室，我在这里听完了自己的身世，喝了闵芝茶里的药，睡着了。我甩甩头，挥走梦里残留的心痛。比这个更让我在意的，是闵芝在我睡着前说的那句话“当你醒来后，所有的问题都会解决的。”
闵芝的性子太偏激了。既然她向我挑明一切，那么她为了保护我，而准备对芩安动手的可能性就太大了。我支起全身发软的身体，一摇三晃的走出了门，看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我到底昏睡了几个时辰还是一天多？一路上没有见到闵芝或者其他人，随着我越来越清醒的神智，我跑到了芩安所在的内需司。当我进到她们的库房，所有人都奇怪的盯着我看。我扫视了一遍，没有看到芩安。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只好开口询问“请问，你们有谁见到顾芩安了吗？”
她们没有回答还是盯着我看。但我从她们的表情里读出了敌意和戒备。我焦急着再次开口“请问------”
“你找顾芩安？”一个年纪稍长的内人皱眉问我。
“是的。”
那个内人冰冷的瞪着我，显然在克制自己的怒气，咬牙切齿的说：“那你应该去死牢找吧？”
死牢？面对着她还不掩饰的恨意，我茫然无措。
“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们联合着推了出去。芩安肯定是出事了。只是她们又不肯告诉我。我着急的转身向御膳房跑去，找到韩靥，她一定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靥见到我，听了我的询问，面无表情的沉思。然后她看着我郑重的问：“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芩安她到底怎么样了！”
韩靥露出了一个难过的表情缓缓的说：“昨天晚上，顾芩安和禁卫队的江玄枫私奔出宫，闵芝带人抓捕。江玄枫在带顾芩安突围中，被乱箭射死。顾芩安摔进树林。或许已经被逮住，或许逃掉了，或许已经死了。而昨天你并不在房间。有人白天看见你跟闵芝一起走了。现在宫里的人都盛传是你出卖了顾芩安。所以，闵芝才能这么顺利的实行抓捕计划。”
随着韩靥的叙述，我视线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在我来不及感到心痛的时候，泪水已经浸满了我的脸。在韩靥怜悯的注视下，我没说一句话就离开了。我的喉咙里就像梗了块大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行尸走肉般的从正门走回到闵芝那里，她已经在大门口等我了。看到我回来了，她的心情似乎很好，笑眯眯的对我说：“刚醒来就乱跑，对身体可是不好的。坐过来休息吧。”
我挥开她伸出来想揽着我的手，声音沙哑的说：“芩安，出事了。”
闵芝看了看我，嘴角依然挂着笑容，眼神冷漠如冰“我知道。怎么了？”
“芩安！她出事了！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不笑的话，难道我还哭不成？”闵芝的笑容依旧灿烂，我看着她的眸子，想起了她拿着匕首指着我的脖子时相同的眼神。视人命于无物的冷漠眼神。
“闵芝你，混蛋！”我气的颤抖的揪起她的衣领，恼恨哭泣的向她宣泄“大混蛋！芩安什么都没做！我也还好好的！为什么你就能这么害她！你没有人性！杀手！冷血动物！”
闵芝板着脸，任由我向她发怒摇晃。看到我说够了，她攥紧我的手腕把我扯开，漆黑的眸子有了怒气，声音冷冷的“搞清楚你在对谁说话。你最好不要选择用我的方法，让你冷静下来。你这样对我发怒，只因为我伤害了顾芩安，是吗？”
选A：沉默——进入END 1
选B：回答“不是”——进入END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