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王师伯性情大变(1 / 1)
八年前,花影派攻破京城城门,那时南城派的大部分弟子已经带上兵器去支持,而像我和王赫这些年纪小的弟子就留在南城派里。三天之后战争结束,师父带着我们去了一片狼藉的京城,我看见倒塌的房屋和惨死的居民,通往皇宫的大道上流淌着一条条交错的血河。
我被敲门声惊醒,听见王赫在喊门:“怎么还没醒?快起来吧,下午还要去练功。”
我拍拍脑门,清醒一些了。我下床,拿起桌上的剑,打开门,王赫和丁亮站在门外。
我们一起来到练功的院子。
初冬的下午还是很冷,风已经停了,一朵厚厚的云遮住仅有的一点儿阳光。院子里的几百名弟子,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倒立的,他们都在等待王师伯。
我、王赫和丁亮并排站在靠近院墙的地方。
丁亮说:“午觉真是越睡越困,现在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王赫说:“没关系,待会儿活动活动就有精神了。”
丁亮把双手扣在一起举过头顶,伸一个大大的懒腰,说:“我还想睡觉,唔……”
突然王赫一拳打在丁亮的肚子上,丁亮“啊”一声捂住肚子,□□片刻,说:“好痛!你干吗拿我的肚子练拳头!”
王赫说:“有精神了吧!如果还困,再吃我一拳。”
丁亮说:“够了,够了,师兄饶我这一次吧。”
我看见师父和王师伯来了。
我说:“好了,师父来了,咱们过去吧。”
我们来到师父面前。
师父对我和丁亮说:“韩立、丁亮,你们两个比试一下,看看谁进步了。”
我和丁亮点点头。
我走到离师父一丈远的地方,丁亮不情愿地跟着我过来。在以前的较量之中,我的战绩是全胜,但也胜得非常辛苦,比试完之后,师父总是说丁亮太不争气,而说我不太争气。
我把剑举起来,对丁亮说:“别留情,放马过来吧!”
丁亮用左手抓抓脸,像是在思考什么。突然,他挺起剑向我刺来。我吓了一跳,差点儿没躲开。我一跃而起,越过他的头顶,落到他身后,刚要出招,却看见丁亮已经转身——看来他真被王赫那一拳给打精神了,要是在以前我跳到他身后,就可以任意处置他的屁股了。
此时我和丁亮面对面,他竟然在我之前出招,但这招好像不是师父教的。他横剑扫而来,我本应蹲下躲避,但被他那突如其来的一剑给吓得倒退两步。在他的剑还没收回之前,我迅速刺他胸口,本来我的脚还没踏实,又猛地向前用力,身子的重心太靠后,马上就要摔倒。我右脚向后撤一步撑住身子,就在这一晃之中,我感到左臂上突然一阵冰凉的感觉,然后看见丁亮惊慌的表情和他手中沾了血的剑。
我的左臂中剑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不知所措。
师父和王赫跑到我面前,师父撕开我的袖子,对我说:“还好,还好,只是划破了点儿皮。”
我用另一完好无损的手拍拍胸口,松一口气,但还是有些后怕,因为这是第一次我被人用剑刺伤。
我看了看丁亮,他还是楞在原地,我相信他也一定很紧张,因为这一定是他第一次亲手把别人刺伤。
我看见血顺着胳膊往下流,在中指指尖凝成血滴,滴在地面上。
师父让王赫把正在教徒弟站马步的王师伯叫来。
突然,我两眼发黑,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我用力眨几下眼,晃晃脑袋,视野才渐渐清晰,这时我听见王师伯的声音:“没关系,小伤,去我房间包扎一下就好。”
我跟着王师伯来到他的房间。王师伯平时喜好钻研医术,我们得了病都是来找他诊治。
王师伯的房间不大,一侧有一个大书柜,上面摆着书卷,下面有四个大抽屉。他拉开最上面的抽屉,取出一个药瓶,一卷纱布和一把剪刀。
我说:“王师伯,轻点儿,疼啊!”
王师伯说:“闭嘴!就这点儿伤就喊疼!”
他把药瓶里的白色药粉撒到伤口上。
我“啊”一声尖叫,说:“疼啊!疼啊!”
王师伯说:“没法说你了,这点儿小伤还算伤吗?再过两年你就二十了,到那时就该去江湖上闯了,若是你受了这种小伤就咿咿呀呀地叫,我们南城派的颜面就全让你丢尽了。”
我说:“我可不想去闯什么江湖。”
王师伯说:“包扎好了,你可以把衣服穿上了。伤口不深,碍不着练功,赶紧回去找你师父吧。”
我穿好衣服,然后问:“王师伯,你和我师父谁的功夫好?”
王师伯说:“问这个干吗?”
我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王师伯说:“说实在的,你师父比我差远了。”
我问:“为什么师公没让你当掌门?”
王师伯想了想,半天才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问:“师伯,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王师伯说:“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然后又陷入沉思。
过一会儿,他说:“快回去吧,跟着你师父好好练功。”
我离开王师伯的房间,轻轻地关上门。最后一眼,我看到王师伯还在自言自语。
八年前,师公一直看好王师伯,决定把掌门之位传给他,但后来师公改变了想法,把掌门之位传给了我师父。
八年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我回到自己房间,把身上这件沾了血的衣服换掉,然后回大院。
师父见了我,便指着我的鼻子说:“你是怎么搞的?!连丁亮都打不过,我真是白教你了!”
丁亮听了师父的话,翻了一个白眼。
我说:“师父,不是我的错,丁亮出的招都是他自己瞎编的,要我怎么躲?”
师父说:“你还顶嘴!我看得很清楚,是你没站稳才中剑的。平时让你好好站马步,你还给我偷懒,就算你胳膊断了也活该!现在你就给我站马步,晚饭之前你一动也不许动!”
我说:“我……我受伤了……不能站马步了……”
师父顿时横眉怒目,两个鼻孔猛喷白气,说:“别找借口!又不是让你倒立。你要是在不听话,我可就要重重地罚你了!”
我开始站马步,直到天黑。
王师伯应该还待在房间里,他一直没有回大院。
师父离开之后,我摊倒在地。
我说:“丁亮,你太缺德了,可我害苦了!你得背着我去饭堂,我已经不能走路了。”
丁亮说:“怎么是我害的你?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
我说:“我不小心?当时没看见我没站稳吗!”
王赫对我说:“好了,我看得很清楚,是你身子向后仰的时候胳膊撞在他剑上的。”
丁亮说:“听见没有,不关我的事!”
我说:“好,今天算我倒霉!”
大院只剩我们三人,其它弟子都去吃晚饭了。我们坐在地上,夜色已经很浓。
丁亮问我:“休息够了没有?再不去饭堂,就吃不上饭了。”
王赫先站起来,再扶我起来。我跺跺脚说:“好了,能走了。”
我们来到饭堂,里面已经没人了。我们坐下,老师傅端来饭菜。
王赫问我:“王师伯给你包扎完之后,怎么一直没回来?”
我说:“可能是王师伯心里难受吧,所以没来。”
丁亮问:“为什么?”
我说:“我问王师伯为什么师公没有让他做掌门,然后他就变得不正常,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王赫说:“你为什么问他这个?他听了之后肯定会难过的。”
我说:“我没想那么多,就是随便问问呗。”
丁亮说:“你们在说什么?”
王赫对丁亮说:“你入门晚,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其实八年前师公本打算让王师伯做掌门的。”
丁亮问:“那么咱师父是八年前当上掌门的?”
我说:“对。”
丁亮又问:“那么你还记不记得八年前还发生过别的什么事?”
我说:“当然记得。八年前花影派攻进京城,怎么可能会忘?”
丁亮再问:“除此之外,还有没有?”
我说:“我想想……战争结束后,京城四大派成立武林盟,当时要通过比武,从四大派中选出一位盟主。咱师公从那场比武中胜出——对了,比武还没举行之前,洪师伯就突然不见了。师父说洪师伯去闯江湖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看来他在江湖上是没混出什么名堂,说不定已经……”
丁亮问:“洪师伯是谁,也是师公的徒弟吗?”
我说:“对,而且王赫十岁之前一直是跟着洪师伯练功的,自从洪师伯离开南城派以后,他才开始跟着咱师父的。”
丁亮说:“原来王赫以前还有个师父。”他又问王赫:“那你也没有你以前那位师父的消息吗?”
王赫说:“没有。”
丁亮说:“为什么?他去闯江湖也没跟你说吗?”
王赫说:“没有。”
我看见王赫的脸色变得难看,他放下筷子,似乎没胃口继续吃。
我问王赫:“你怎么不吃了?”
王赫说:“我吃饱了,你们快吃吧。”
我说:“不可能。你是不是病了,哪里不舒服吗?”
王赫说:“没什么,就是不想吃了。”
丁亮说:“我明白了,你是想你师父了,对吗?”
王赫:“不对。”
我问王赫:“那为什么?”
王赫说:“不为什么,你们快吃吧,吃完赶紧回去睡觉。”
丁亮说:“想你师父你就直说嘛!”
王赫说:“别说了,我只想安静一会儿。”
我说:“你不吃,我也不想吃了,咱们回房吧。”
丁亮说:“那你们回去吧,我把你们剩下的吃完再回去。”
我和王赫一起离开饭堂,他还是一句话也不说,送他到房间门口,我说:“什么也别想了,睡个好觉。”
第二天上午,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去院子里练功,但这次只有师父来了,王师伯却不知去向。
我问师父:“师父,王师伯去哪儿了?”
师父说:“你师伯身子不舒服,正在房间里休息呢。”
我说:“身子不舒服?不会是因为昨天的事吧……”
师父问:“昨天什么事?”
我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我就是问……不,可能是凑巧他身子难受。”我想了想,还是别告诉师父为妙。
师父一脸怒相地追问:“你问他什么?”
我只能说了实话:“我……我问他师公为什么没让他……做掌门……”
师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说:“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今天这么没精神,连早饭也没吃。”
我观察师父的神色,他好像没生气。
师父说:“以后你不要再跟你王师伯提这件事了,记住没有?”
我说:“记住了。”
午觉之后,我们回到院子继续练功。
王师伯终于出现了,他开始教他的徒弟们。
我想,事情已经过去了。
昨天吃饭碗的时候王赫莫名其妙地心里难过,但今天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还不停地跟丁亮开玩笑。
王赫在一旁练拳,我和丁亮在一旁练剑。
在南城派的生活多少有些乏味,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功,而师父经常说的江湖似乎离我们很遥远。南城派往北大约五十里就是京城,我经常听到人们说起如今的京城多么繁华,但我只记得八年前的京城是多么的残破。京城附近还有三个大的门派,就是东城派、西城派和北城派,再加上我们南城派,正是所谓的京城四大派。在八年前战乱平息以后,四大派成立武林盟保卫京城。经过比武,我们南城派的老掌门,也就是我师公,成为了武林盟盟主。武林盟总坛设在京城,离皇宫非常近。
比武十年一次,而上次的比武是八年举行的,所以两年之后就要再举行一次,获胜者将会接任师公的盟主之位。在南城派,武功最高的当数王师伯,两年之后的比武一定是王师伯代表南城派出战。
师父终于让我们休息一下。
我和丁亮不约而同地说:“累死我了!”
我们蹲在地上,看王师伯怎样教徒弟。今天真是奇怪,已经练了一个时辰,王师伯竟然没让他的徒弟休息过一次。
我看见王师伯的徒弟们正在站马步,王师伯在他们之中走来走去。突然,让我不敢想象的事情发生了——王师伯一拳打在他一个徒弟的后背上,那个徒弟没料到王师伯会出手,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
王师伯冲着倒在地上的那人说:“你小子竟然偷懒!”
倒在地上的那人说:“我没有,我只是……”话还没说完,王师伯又狠狠地踹在他身上。
师父看不下去,觉得王师伯太过分,于是跑到王师伯面前。
师父对王师伯说:“师兄,他还小,不懂事,你就饶他这一次吧。”
王师伯没有理会师父,继续打那个可怜的徒弟。
师父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够了!别再打了!”
王师伯停下来,扭头瞪了师父一眼。
师父下意识地向后退一步,他应该是害怕王师伯对他也出手。
王师伯“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院子。
师父扶起那个被王师伯踹了四五十脚的弟子,又对另外两个弟子说:“你们两个扶他回房,要轻点儿。”
晚上,我、王赫和丁亮在饭堂吃饭。
周围的人似乎都在谈论王师伯。
丁亮说:“真没想到王师伯这么狠,那个被打的小子差不多要在床上躺几个月了。”
王赫说:“是啊,但王师伯一向很温和,对自己的徒弟仁慈的不得了,今天怎么会打徒弟呢?”
我说:“我觉得应该还是前天我问了他为什么师公没让他做掌门,他才开始性情大变……”
这时我看见王赫的脸色又突然变得难看,就像昨晚一样。
我问王赫:“你怎么了,是不是心里又难受?”
王赫说:“你们吃吧,我先回房睡觉了。”
说完,他放下筷子,起身离开了饭堂。
吃完晚饭,我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想最近发生的事。
王师伯就像变了一个人,把自己的徒弟打成重伤。王赫也有些反常,总是突然变得难过,却不告诉我们为什么难过——我们谈论王师伯的时候,王赫脸色就变的难看……
——王赫和王师伯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我决定去找师父,他一定知道。
现在已经是深夜,我来到师父房间,但里面没人。
师父去哪儿了?
我到处走走,终于找到师父,他正站在王师伯房间前面。王师伯的房间里面没有点灯,应该已经睡了。
师父看见我,示意我别出声。他揪着我的衣服,拉着我向我房间的方向走。
师父小声对我说:“这么晚了你还瞎跑什么,赶快回去睡觉。”
我说:“我有点儿事情想问你。”
师父问:“什么事?”
我说:“王师伯他——”
师父说:“他没事,已经睡了。”
我说:“不,其实我是想问……为什么师公没让王师伯做掌门?”
师父停住脚步,看着我。
我说:“还有,为什么我们一提到王师伯,王赫就突然难过?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师父说:“好了,你该去睡觉了。”
我说:“不,我想知道为什么。”
师父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背对我,望着被夜色掩盖的后山。
最后,师父说:“你别问了,以后也别问了,赶紧回房睡觉。”
我知道师父不会告诉我什么。
而且我也知道,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只是不能对我说。
我说:“好吧,师父晚安,我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我看王师伯的表情依然冷若冰霜,吓得他的徒弟们一声也不敢吭,都老老实实地练功。
下午,师父还没来的时候,我、王赫和丁亮站在院墙边聊天。
我说:“王赫,你也该练练剑,不然到了江湖上之后肯定吃亏。”
王赫说:“不用了,把拳头练好了还怕拿剑的吗?”
我说:“你赤手空拳肯定打不过拿剑的啊。”
王赫说:“拿剑的也不都是用手拿吗,只要制住对方的手,他的剑就刺不到我了。”
我说:“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人家的手哪能让你轻易制住?”
王赫说:“剑法再好,总有破绽的。”
我说:“那拳法的破绽就更多了。”
丁亮说:“你们两个不用争,比一比真功夫不就得了。”
我问:“怎么比?”
丁亮说:“你是练剑的,王赫是练拳的,你们两个比试一下就可以了。”
王赫说:“好。”
我去拣了一根像剑一般长的木棍,对王赫说:“我怕伤到你,就以棍代剑,跟你比试比试。”
王赫说:“你用剑就可以,绝对伤不到我。”
我说:“算了,还是用棍子吧。”
王赫握紧拳头摆好架势,说:“好,出招吧。”
我刺他胸口,他侧身避开,顺势抓住我的手腕。我用肘部顶开他,他后退一步。我持棍再刺,他侧身避开之后,抓住我的衣领,我本来身子已经向前倾斜,又被他这么一拽,就摔倒了。
我倒在地上,王赫说:“无论是练拳还是练剑,都要先练腿,如果腿上功夫不行,就会上重下轻一动即摇……”
我爬起来,躲开他的一拳,然后用棍向他的胸口刺去。他的身子已经躲不开。
看来我要胜了。
只听“嘎巴”一声,棍子断了。
王赫一掌打断了我手中的棍子。
我大笑,说:“我赢了,我赢了!”
王赫说:“应该是我赢了才对,你的兵器都让我劈断了。”
我说:“你才是晕了呢,我是以棍代剑,如果是真剑,你还能用手劈吗?”
王赫说:“你怎么知道我劈不断真剑呢?而且刚才我又不是冲着你的剑刃劈的。”
我说:“就算是那样,我的剑肯定断不了,你也没赢。”
王赫说:“那我也没输,不然你就用你的真剑跟我比?”
我说:“不行,我比较没分寸,会误伤你的。”
王赫说:“放心,你伤不了我,你信不信我可以在十招之内夺下你的剑。”
我说:“算了,刀剑无眼啊。”
丁亮说:“如果你们真想分出胜负,比别的也可以啊。”
我说:“好,比别的。王赫,你说比什么吧。”
王赫想了想,说:“那……咱们……就比爬树。”
我说:“比爬树?嘿,比什么不好,干吗比爬树?”
丁亮大笑,说:“韩立,你怕了?”
我说:“谁说我怕了?比就比!”
王赫说:“我房间旁边就有一棵很高的树。”
丁亮突然对王师伯的徒弟们大喊:“大家都来看热闹啊——”
那些人一听有热闹看,都围了过来。
我们一大帮子人来到王赫房间旁边的那棵大树前面。
我问:“谁先上?”
王赫说:“你先上吧。”
我说:“好!”
我双手抱住粗糙的树干,一点儿一点儿往上爬。下面的人都在大喊:“加油!加油!……”
快爬到树中间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往上爬,只好停在那里。
丁亮大喊:“怎么不往上爬了?”
我扭头,看着地面上的丁亮,大喊:“等一会儿,我腿抽筋了,马上就好。”
丁亮说:“骗人吧,我看你是没有力气了!”
我说:“胡说!我有的是力气!等我从树上下来,照样可以背起一头牛!”
丁亮说:“哈哈,我看你是在吹牛!”
我往树顶上看了看,已经离一根粗壮的树枝很近了。我想,先爬上去坐在那根树枝上休息一下。我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继续往上爬。
又往上爬了一尺左右,“加油”声戛然而止,地面上突然安静下来。我正纳闷怎么回事,就往树下一看——
师父竟然来了!
我大吃一惊,吓得手一松,身子开始往下掉!
我听见耳边忽忽的风声和师兄弟们的惊叫声。
完了,我可是从这么高的树上掉下来的!
这下彻底死定了!
“哗”一声,我停住了。
居然是王赫接住了我。
王赫居然可以接住我!
他把我放下来,说:“我就猜到你一定会从树上掉下来,早已经做好接的准备了。”
我说:“我认输了,我认输了,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你居然还能接住,真是臂力惊人!佩服,佩服!”
师父吼道:“韩立!你给我过来!”
我吓得一哆嗦。还不知道师父要怎么罚我。
我缓步走到师父面前,听候发落。
师父说:“你小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又开始爬树。看来今天我不罚你是不行了!从今天开始,罚你扫一个月的院子!”
我说:“师父,我知道错了,别罚我了……”
师父说:“不罚你,你永远也记不住,必须罚!”
我说:“不用了,我真得记住了。”
师父说:“记住了?好,我问你,你以前犯过什么大错误?”
我说:“我好像没犯过什么大错误呀……”
师父说:“看来你是全忘了,真是不罚不行!”
我说:“不不不,让我想想……哦!犯了,犯了,我犯了好多好多错呢。”
师父说:“你说具体一点儿,你犯过什么错?”
我说:“好像是……十二岁那年,我……”
师父说:“那年你犯了什么错?”
我说:“我……我……”
师父说:“好了,别说了,我改主意了。”
我说:“真的啊?多谢师父!”
师父说:“你别高兴地太早!”然后转身问丁亮,“你说,南城派最苦的差事是什么?”
丁亮想了想,说“最苦的……我觉得……呃……在夜里看守后山应该是最苦的吧。”
师父说:“好。”然后对我说:“韩立,今天晚上我罚你看守后山!”
我惊道:“啊?!”
师父怒道:“怎么?你还想顶嘴?!”
我说:“不……不敢了。”
师父说:“后山是本门禁地,你晚上要睁大眼睛,不能让任何人踏入后山半步,如果你没守住后山,看我不亲自打你二十大板,把你赶出南城派!”
我说:“师父,后山那么重要的地方,让我看守,你放心吗?”
师父说:“放心,因为我知道你害怕挨板子。”
惨了,今天晚上不好过了。
师父说:“还有,你看守后山时也要注意脚底下,有一种小黑虫子,如果你被它咬到,一定要在三日之内去找你王师伯医治。”
我说:“师父,现在是冬天,哪来的虫子?”
师父说:“不但有虫子,而且是毒到可以要人命的虫子。
我说:“不可能吧。”
师父说:“好,好,你就当冬天没有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