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回：千年之怨，拂蔑之恨（1 / 1）
“这是哪儿？”置身于无边的黑暗之中，启陌感到了在混沌之中无目的漂浮地空虚感，也感觉到了从头部传来地沉重的怨恨感。
突然，一个嘶声裂肺地声际划破了这无边的黑暗，“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对面，一个身着苗族服饰的小姑娘满脸泪水，面前，站着一个满脸得意的男子。
那个小姑娘是师父？
启陌想要伸手，却只是从她的身体之上滑了过去，那是幻影？
启陌明白了，这个时候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师父，只能看着这曾经的过去继续上演下去。
“背叛？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何来的背叛？”男子更加得意了，“得到村中最为强大的草鬼婆的真传，竟也感觉不出你每天的食物中含有疳蛊，这是你自己的愚笨。”
“我如此的信任你，你，你竟然……”年轻的拂蔑受到疳蛊的影响已经腹痛难耐。
而面前的男子竟回到了屋中搂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这个女子满脸媚意，堆笑道，“姐姐，并不是我们要背叛你，只是你太强大了，要是你继续留在村子里，迟早有一天族长的位置会属于你，那时谛又该怎么办？你说是不是啊！谛。”看着女子如此讨宠的神情，那男子的名字应该是谛了。
“我不是说过我不会做族长。”年轻的拂蔑强忍着腹中的疼痛，“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谛，我们曾经是这样说过的。”
“不会做族长，还是做不成族长？”女子与谛的动作更加亲昵，笑着说道，“这一幕巫蛊大人可都是看着呢？”
巫蛊大人，是这个苗疆村子的族长，也是这个村子最为强大的草鬼婆，因蛊毒在苗疆地区俗称“草鬼”，所以她们便被把持有蛊毒的妇女称为“草鬼婆”。
又因蛊毒传女不传男，所以现在的苗疆地区将持有蛊毒的女孩亦称为“草鬼婆”。
拂蔑便是被作为最有希望成为村子的族长而由巫蛊大人亲自教授。
但是，此时——
“拂蔑，枉我如此看中你，可你却，你却辜负了我的心意，谛和苒儿已经告诉了我一切。”巫蛊大人叹息了一声，又继续说道，“你是我所有弟子之中最为出色的，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追究什么，你走吧！”
“巫蛊大人，您到底指的是什么事情？拂蔑到底哪里做错了什么？”此时，年轻的拂蔑面对的是不仅是最爱的人的背叛还有全族人的误会，刚刚赶到的巫蛊大人为什么要说出如此的话语来？
“哪里做错了。”原本搂着谛的女子走下了台阶，她便是巫蛊大人口中的苒儿了，亦是收养拂蔑一家的唯一的女儿，“你若是不知，我便给你看看证据。”她从巫蛊大人近旁的一个侍卫手中接过一本书。
这本由蛊毒编写而成的书本，没有村中族长的允许任何人皆不可触碰。因为它代表的不仅是蛊毒的最高境界，还有作为族长无上的尊严。
其实，此书不能被触碰的理由还有另外一个，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由蛊毒编写而成的书本需要由蛊毒来压制，若是没有巫蛊大人一般的精湛技艺，根本无法逃过此蛊的摧残，甚至还会因为深受蛊毒无解而死去。
但是现在却被苒儿轻易地拿在了手里，这就说明用来压制书中蛊毒的蛊毒已经暂时被去除或是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
“你嘴上虽说不想当族长，但是你的行动却分明是背叛了你自己，你为了得到蛊毒的最高境界，竟心生偷窥全村至宝书本的邪恶念头，但是你将自己的能力看的太高了，你不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抑制用来压制书本的蛊毒，因而导致了现在的深受重伤。”苒儿说的义正言辞，仿佛所有的事情她都亲眼窥见似的。
“你说什么？”拂蔑几乎不能够相信眼睛的事实，一个是她最爱的人，一个是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妹妹，还有一个是她最为尊敬的巫蛊大人，但是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她触碰了村中不可触碰的书本，所有的人都用鄙夷的目光来看待她。
明明是一场圈套，竟没有人发觉吗？拂蔑望向全村所有的人，但是，这时所有的人都保持了沉默，面对仍在痛苦中挣扎的拂蔑保持了沉默。
“对不起，拂蔑，你是一个好孩子，但是这次巫蛊大人在书本之上所设的蛊毒便为疳蛊，而疳蛊是村中的禁忌，如果没有触碰书本便不会，所以……”终于，一个相当年长的草鬼婆站了出来。
“不，这是一场误会，我没有触碰族长的书本，我真的没有。”拂蔑嘶声竭力地喊着，可是在场的人并没有人能够体会她的疼痛。
“够了，帮拂蔑逐出村子，永远不许她踏入村中一步。”苒儿竟代替了巫蛊大人发出了号令。
而巫蛊只是大人摆了摆手，叹息地摇了摇头，在心中想道，“对不起，拂蔑，谛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不能够让村中的人知道这个秘密，为了他和苒儿的幸福，我也只能够牺牲你了。”终于，她转身离开了，而在痛苦中挣扎的拂蔑也被村中的人抬了下去。
怎么会？拂蔑看到了巫蛊大人的眼神，那个眼神说明了一切，她根本就知道所有的一切，她跟谛还有苒儿是一起的，她明明就知道……
顿时，拂蔑所有的信仰完全破灭，她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个仇此生不报她必不为拂蔑。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让拂蔑的意志又稍有了动摇。
原本背叛拂蔑的谛突然冲了上来，他拉开抬着拂蔑的那些人，紧紧地将拂蔑拥在怀中。
“你们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他冲着那些人喊道，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清澈，甚至让拂蔑认为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谛还是原来的谛，他并没有背叛她。
但是，突然他阴险一笑，眼神也变得狡诈起来，贴近拂蔑的耳边说道，“开玩笑的，当是为将要离开的你送一个饯别礼。”
然后，他笑着放下了拂蔑，对着刚才的人说道，“把她抬下去，再也不要我看见她。”
为什么？为什么？拂蔑心中的怒火无法抑制，他竟然如此的戏弄她，一定，一定要让他尝到世上最为悲惨的结局，原本心中的誓言更加坚定起来。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被丢弃在村外的拂蔑一步一步地向前爬去，复仇的信念在支撑她，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师父——”明明知道是幻影，但是启陌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扶起她，他在年轻的拂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背叛’，‘最爱的人’，这两个字眼深深地困扰着他，师父的当年亦与如今的他一般，舒蔓鸢，果真是背叛了吗？
他不想去考虑这个事情，但是眼前上演的这一幕幕却不能不让他去考虑这件事情。
“我怨恨，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想起这些，明明已经被尘封了，为什么还要让我想起……”眼前的幻影突然消失，拂蔑的声音响起，看来她已经开始压制着自己的思绪。
“师父——”启陌望向这空洞的周围，他终于明白，这空间，是师父满含怨恨的思绪的潮流，他已被这无边怨恨的黑暗给吞噬了，而现在，他正处在这无边的怨恨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想起这一切，为什么？”此时的拂蔑根本听不到启陌的声音，她的怨气在逐渐上升，这一段千年之前发生的背叛却在千年后再次的上演，明明已经是尘封了的记忆却在此时成为了真真切切地存在，黑暗在拂蔑的记忆中再次蔓延，也因此扰乱了启陌的思绪。
终于，启陌被这无边的黑暗再次吞噬了，身体内的挑生蛊也发出了撕心裂肺般地疼痛，与拂蔑体内疳蛊的疼痛仿佛是融合，又仿佛是叠加，再来之背叛的痛苦与怨恨。
终于，启陌与拂蔑一起，淹没在这无尽的黑暗洪流之中……
“启陌，不要，我不许你迷失自己，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
黑暗之中，启陌听到水苏虚弱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却是越来越遥远，想要抓住却是无力抓住。
突然，身体内传来灼热的感觉，是水苏的拥抱，启陌感觉到了，一种温暖的感觉遍及全身，一种空澈与洁净的感觉，渐渐地，黑暗慢慢散去，拂蔑的思绪也开始变得宁静起来，附着在启陌身上的怨气也慢慢消散……
终于，启陌睁开了眼睛，他伸手抓住了水苏的手，但是，她的手并没有想象的温暖，身体也没有想象中的灼热，启陌觉察到了异样，忙看向了水苏的脸，那是一张惨白的脸，惨白的已然没有了生气……
莫不是，水苏净化了所有的怨气，而现在，所有的怨气都由她一人承担？
“不，不要离开我。”启陌紧紧地抱紧了水苏，他的心好痛，如失去舒蔓鸢时的一般疼痛……
明明水苏就是水苏，但是为什么，她的分量竟如舒蔓鸢一般地沉重，启陌更加地抱紧了水苏。
与月沙白相比，水苏竟是同等的，无论是精神还是一切，都是如此的相似，除了相貌，终于，启陌敢于承认了心中的感受……
但是，会不会，一切已经太迟。
“不，一定要救活你，我一定会救你。”启陌吻上了水苏冰冷的唇，鼻息间微弱的气息让他燃起了一丝希望，虽已全身冰冷，但是，他知道，水苏依旧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