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困境挣扎(1 / 1)
十王宅里,李玢满面的胡茬,一身的邋遢状,斜倚着栏杆,默念着诗经。
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
他不想去怨恨他的父皇,但他对他父皇却异常地失望。他瞭望着云天,咳!观天如坐井,坐井来观天,这十王宅里好禁锢人啊,他多想插上飞翔的翅膀离开这儿去往心中的乐土之地。
突然,一只飞鹰撩掠长空而来。
李玢大惊,他站起身来。
紧接着他急忙按压唇舌吹出一声胡腔哨。
飞鹰旋罢一周,飞落下来。
那是月儿的信鹰。
李玢取下鹰脚脖子上的信。
莫沉沦,多珍重,希玢忘却昔日烦忧,大唐西门还需君职守——赠碛西节度使。
月儿她没有忘却我,没有憎恨我啊,李玢感慨着。
有你这封信,我还沉沦什么呢,谢谢你,自始至终相信我,鼓励我,你如此坚强,我又岂能退缩?
李玢从此励精图治,发誓忠于职守,护国安邦,他着力加强西域军备防守,提拔选募诸多如盖嘉运那样的将领,西域紧张局势暂时缓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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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个交进宁远国王宫里,事情就会迎刃而解了么?”雪儿还是不相信这神乎其神的计谋。
“月儿姑娘说了,我们还是相信她好了,不然,我们又没有其他的办法。”温布尔掂着手中密封的信说道。
“我们要不要先拆开来看看啊?”雪儿也知这样做非君子所为,但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这个不行,这个可是月儿姑娘千叮万嘱过的,绝对不准其他人拆开的。”温布尔很坚定地说道,即便他想纵容下雪儿,但也知此信事关重大,或许除了这个,再也没法来动那来历神秘的黑衣人啦,所以他坚决不同意。
“但我总觉得月儿像要去做傻事似的。”雪儿还是不放心,虽然她们不是亲姐妹,但三年来的感情也不是说丢去就丢去的,她对月儿还是情深义重一如从前。
“她也提过别叫伊贝尔知道,难不成真如你所想?”温布尔也略有了些迟疑。
“那我们拆开来看看,如果不是如我们所想的那样,我们就把信踏实送去如何?”雪儿说道。
“但如果月儿姑娘真能办好此事,我们若节外生枝会不会坏了她的大事呢?难得她如此地信赖我,将信交给了我,还是不行!”温布尔一向吊儿郎当的,没想到正事上竟如此地坚持原则。
雪儿见此也不好再坚持下去了。
“月儿给你的信上曾说的那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计到底是什么,能详细说给我听吗?”雪儿问起那日在峡谷一线天处温布尔提到的一句话。
“嗯,这个好说,我正打算一一告诉你呢。”温布尔说着,将此计前前后后讲与了雪儿听。
讲完之后,两人便一站一坐的沉默下来。
……
秋天,温宿的葡萄熟了,经过忙忙碌碌的采摘晾晒,还有很大一部分葡萄堆积着,不是今年的产量大,而是丝绸之路因战事中断,温宿国没有那么多的内需消费量,而大量本该沿丝绸之路运往西方他国的葡萄被无奈地搁置堆积在一旁。
雪儿清楚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运往宁远国的,因为大宛人嗜酒,宁远国便有很多的造酒作坊,但是悉莫已经封锁了宁远国的要道,葡萄是运不进去的,即便运进去了,战乱时期,哪儿还有人沉得下心来酿酒呢。
见着日日堆积着的葡萄,温布尔也整日一筹莫展,这葡萄再这样堆下去,恐怕会发酵霉烂变质的,而今年西域寒流来得早,西北方的西伯利亚冷空气频扰温宿,天空整日阴沉着脸,不时降下淅淅沥沥的冷雨,晾在外面的葡萄得不到日晒又遭雨淋,很多都已烂掉了,人们本来还倒腾出来倒腾进去地搬运葡萄,后来就直接不管了,因为葡萄刚晾出去不久,天就阴下来,不时撒几颗雨粒,人们便又手忙脚乱地收拾遮盖,刚收到屋里或者是刚用遮雨布盖好,天又见晴了。天上落雨点时,葡萄不遮盖又不行,因为葡萄落上雨点就会霉变烂掉,又不能老遮着雨布,天好了还得让它见风见光,又得把遮雨布拉开,起先人们还忙碌折腾着,但后来眼见着葡萄上一个个烂点霉斑,人们伤心极了,战争阻塞了出路,老天也去捉弄他们,他们心灰意懒,便任由那些葡萄烂掉了。
雪儿瞧着温宿的困境,她也想得到因为战争丝绸之路被阻,其他国家也存在着同样的困境,想想昔日瓜熟蒂落时,人们面对着丰收时那种喜悦心情,而如今同样是丰收年,人们却是伤心最多,采收不到这么多也就罢了,可是收成这么好却没有销路,损失地越多,人们越痛心,有谁去救救这些无故受到战争牵连的百姓呢。
雪儿本想多收购些就在温宿将它们酿成酒,但是在温宿的设备配制不齐全,酿出来的酒失败了,她既为民众伤心也为自己伤心着。
“失败的东西真的就无可挽回了吗?”温布尔一旁给她打着气,“这酒即使不能喝,还可以用它点灯或是用作其他用途啊,想想其他时期有这么奢侈地点葡萄酒灯的时候吗,想想溢着水果气的香灯,点在各个国家的王宫朝室内,温馨又怡神,岂不美哉。世间事物都有两面性,或许换个角度想,问题或许也是出路。”
雪儿听着,瞪大了眼望着他。
温布尔略显不自在了,他摆着手连连解释着:“我只是随便假设来提个建议而已啦,我可不是在取笑你的失败……”
雪儿却像没听到他后来的话,她嘴角一斜,像是想到了更好的事。
温布尔见她如此表情当然不解,追问之下无果,也就任由她自做自的去了。
雪儿她是个雷厉风行,办事果敢的人,她大量收购了温宿的葡萄,并不惜赊欠购进。
人们也愿意以最低的价卖出,因为有点收入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她依旧用着那些配套不全的设备酿酒,粗制滥造着。
温布尔很纳闷,雪儿不是受打击过大了吧,虽说坏掉的葡萄是酿不出葡萄美酒的,但她如此不惜血本造烂酒到底为了什么呢。
终于有一日,雪儿将实情多多少少告诉了他点。
“战争时期哪有那么多吃喝浪漫的雅致啊,虽说这有损造酒业的行规,但这是战争非常时期,眼见着民众受损,能救就救吧,虽然我不是很确定我还能回得了宁远国,但我不会亏欠了温宿的。”
“我替温宿的人民感谢你,温宿要能撑过这段战乱时期,你就是我们温宿的大恩人。”温布尔不由地握起雪儿的手言辞恳切地说道。
雪儿倒是爽朗,她咧嘴笑了:“你知道我要拿这些酒做什么用吗?”
温布尔听罢摇摇头,他此时确实猜不到雪儿的心思。
“我要用它做秘密武器。”雪儿说道。
“啊,”温布尔大喘一口气,镇定了片刻说道,“作为商人的话,战争时期当然是武器最值得卖了,可是这卖武器真的就能帮温宿度过难关吗?”
雪儿见他误解,扬眉瞥眼说道:“你想哪去了,这些我不卖!”
“不卖!那你说的要用它做武器到底是什么意思?”温布尔大为不解。
“这个暂时不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雪儿嘴严实地很,温布尔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便不再继续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