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唐之长安 十王宅前(1 / 1)
这里是三层上的楼台,红瓦青椽,雕梁画栋,小小客栈也不乏气派,再看楼下,街面上,人流如潮,来来去去的人穿梭于其间,摩肩接踵着。有妇孺小儿,有垂绦老者,各种商品器具,有艳丽炫目的珍珠奇玉,有朴素的的农耕使用器,有用来装饰摆设的瓶罐,有象征富贵吉祥的小小的编织喜结,有迎着风呼啦啦转着圈的风车轮,有文人雅士附庸风雅的文房四宝,有用来打猎钓鱼的休闲器物,有一堆堆供人闲暇时分品瞻的成册的书籍,有顽童乐其不疲的玩具,还有叫卖稀奇狗猫等等小动物的专卖市场,更别提那些山野土产品、精致的马鞍套具、新鲜的鱼虾水产了。一切看来都是那么地和谐宁静,似一幅水墨画,整个街市就像一条长长的江河,前看不到源头,后也望不到尽头。
那气派,那阵势,不亲临其境真是难以体会到它的繁华,长安城啊,你就如同广阔中原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你用包容世间万象的胸襟,吸引着世界各地的人前来瞻仰你的淑容,你是世界的骄傲,人类的光荣,文化在这里交融,文明在这里承继,你源远流长,流淌在人类的精神家园,滋养着人类的心田……
月儿正看得出神,一阵敲门声传来。
原来是店小二敲门端来了茶品。
真不知唐人是如何享受的人生,正餐之后,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宵夜茶点,爽滑的玉饼糕,脆口的果仁,还有那用晶莹玉润的水果制成的盘中的果点心,水灵灵的,不仅好看,还惹人垂涎。
月儿吃罢,抿抿嘴,果然好吃。
不过要是再配上一瓶清新香甜的葡萄酒的话,那可真是锦上添花,神仙都不做了,就留长安好了。
星月伊始,华灯初上。
大约戌时左右,街上竟锣鼓喧天,吵吵嚷嚷,热闹起来。
月儿正纳闷呢,小二来收拾餐具。
月儿急忙拉住他问道:“街上发生什么事了?”
“这位客官一看就是远路之人,明天是我们一年一度的端午节,长安城里明天晚上会有赛诗会,还会有舞龙狮、抛绣球等等活动,今天是临时彩排,客官有意可于明日去观逛一番。”说罢小二关门出去了。
月儿一觉醒来已日上三竿了。
随便吃了几份糕点,她便带几人出门打探去了。
街上人来人往,繁忙依旧。
月儿被一个街边的小摊吸引住了。
她走近一瞧,货架上各色的饰物精巧之极,让人目不暇接。
“这位小哥要买什么?”摊主很热情地招呼着。
“我只是看看。”月儿回应道。
“只是看看怎么行,今天是端午节,看你既没系丝线也没挂荷包,想必是外地人吧。”说完他又忙着招呼另一过路妇人了。
那摊主叫卖东西的功夫倒专业得很。
“看这个,这个是镇祟辟邪、保佑安宁的神兽艾虎,这个佩饰百索能厌胜,这个香荷包用五色丝线缠成的价格稍贵点,这个是用碎布缝成的价格就略显便宜,快看这个,这个绣着梅花的内装白芷、川芎香料,这个绣的是菊花,这个绣的是桃子,还有这些,这些绣着苹果、荷花、娃娃骑鱼、娃娃抱公鸡、双莲并蒂的荷包,凭你的喜好,任意挑选。挂上它万事如意,系上它吉祥安康……”
月儿听这一说倒心动了。
她想,俗话说,入乡随俗,自己一眨眼功夫就被人认出是外地人了,要不也买个香包系腰上吧。
旁边那妇人买了个绣着桃子的香包佩在了随她而来的一个额头画着“王”字的小儿胸前。
那妇人刚走,摊主就递到月儿面前一香荷包。
“小哥也想买,只是不会挑吧,这个是极致的精巧上品,买这个绝对不会错。”摊主见月儿想买又犹豫不决的样子便道。
月儿接过荷包,香气扑鼻而来。
再看那香囊,它以黄绿彩布绣成花冠,并以金丝彩线绣成花蕊,上以天蓝色丝线贯之,如花开蓝天白云下,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好吧,就买这个了。”月儿也觉这个正合心意,一时高兴竟都忘了讲价就买下了。
月儿系上荷包迈着欢快的步子去往城中心,她倒是身体轻巧,但见随行的人跟着一路小跑,竟有几人喘起了粗气,月儿直笑他们出这般窘态。
好大的城市啊,繁华不必说,宏伟又壮观。远远望去,那城墙蔚然矗立,让人感到此地神圣而不可侵犯。
越往里走,月儿越觉得路人的衣服越加的高贵艳丽,女士身着绣着大块的奇葩朵颐的低胸抹肩长袍,翩翩如仙,尽显高贵典雅,素闻唐人女子开放,竟身着艳服在大街上招摇闲逛,月儿不禁咋咋舌。
旁边一处大宅邸,门额上“十王宅”三字赫然醒目。
门前艾蒲青翠,天淡纸鸢飞舞。
月儿驻足片刻,见随从也都赶到了,便指点其中一人说道:“你且留在此地,听听此处动响。”
那人应允道罢一声。
突然前面几人扭打,月儿便向前近瞧。
扭打之中,一人掉落一件物什。
月儿捡起它,正欲还人。
却见一人拔腿就跑。
另一人紧随其后大喝:“混蛋,给我站住!快还我东西!”
月儿一听原来是偷抢东西的。
见那小偷冲向这边,随从赶紧向前护住了月儿,但月儿却推开他大喝道那人:“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干什么要做这偷鸡摸狗的事!”
那人一听一怔,接着反应过来,还是直冲向前。
月儿赶紧躲闪,却没站稳,身体倒向一边。
这时忽然一只手扶住了她。
月儿回头一看,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俊俏公子正站她背后冲她微微直笑呢。
“自己弱不缚鸡的样子,还敢大街上拦狂徒,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俊俏公子翩翩然向前说道。
“我见那人穿戴很寒酸的样子,想必是生活所迫,被逼无奈才走的这一步吧,我看他不是什么坏人!”月儿说道。
后面几个随从一人一只胳膊将先前偷盗撞人的人架了过来。
突然从围观人群中冲出一小姑娘。
那小姑娘哭哭啼啼抱起那人的腿,向旁边的人苦求道:“放了我父亲吧,求求你们放了他吧。”
“不行,他偷东西错在先,我们得送他去见官。”先前与他扭打的人向前说道。
小女孩一听,眼泪啪啦啦的,像断线的珠子一样。
月儿见她着实可怜,便安慰道:“小姑娘,别哭了,你父亲为什么要偷盗啊?有什么忙我可以帮你的吗?”
小姑娘抽噎一声道:“家母今病在床,没钱医治,父亲走投无路才……”
小姑娘没说完便又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月儿拿起手中捡拾的东西,这是一个处方子。
被压着臂膀的那人看见月儿手中拿着的,便大喊道:“快把它给我!”
“你抢了一阵子就为抢药啊?”月儿似在问他。
“看你夫妻情深义重的份上,这抓药的钱我出了。”说着月儿掏出了身上带着的在一进城便派人兑换好的通宝钱币。
那人接过钱,感激地不得了。
“只是偷来的东西要还人家啊,不然你就惹了官司了。”月儿又说道。
“是,是。”那人应道,“多谢大侠相助,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快去抓药去吧,救人要紧。”月儿道。
“是,是!”那人还是连磕着响头。
他喊过小姑娘,两人再连拜几下便急匆匆去了。
月儿望着他们渐远的背影,摇摇头叹息道:“再繁华的地方也有穷苦人家啊,咳!”
“你怎么就认为他是生活所迫啊?”先前扶她的公子并没走而却一直在瞧着。
“谁会窘迫到去盗抢药啊,俗话说,慌不择路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想必他是因情况紧迫而手足无措了。”月儿答道。
月儿回头瞧瞧,只见那人还是在微笑着看着她。
那笑容如此地灿烂,就像午后的阳光一样。
“是的,端午时节湿热之邪犹胜,很容易感染热利。”那人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热利?”月儿不解便问道。
“看那处方上写了黄芩、当归、茯苓、苍术、厚朴、陈皮,此皆为清热运脾之药,可见是用向湿重于热之征的啊。”那人讲道。
“原来是这样啊。”月儿有点叹服他了,刚刚探纸一瞧,自己倒还没仔细看清上面写的什么呢,这人倒眼快。
“你是郎中吗?”月儿倒对他多了几分兴致。
“郎中?呵呵呵,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郎中,不过是对医药有几分兴趣罢了。”那人讲道。
月儿一听,倒更来兴致了,便道:“刚才出手相助还未曾答谢,敢问这位大哥尊名?”
“在下姓李,单字一玢。”那人直爽道来,“见你刚才之义举,倒想跟你交个朋友,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我姓如名月,叫我月儿好了。”月儿很高兴。
“如月?这名字倒像个女孩名字。”李玢诧异道。
月儿不觉一捂嘴巴,刚才一时高兴竟忘了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了。
“呵呵呵……”月儿用笑声掩饰一下窘态,“鄙人生来瘦小,父母又喜女孩,便把我当女孩养了,所以也便取了女孩名字。”
“哦,原来是这样。”那人似乎相信了。
刚交朋友就这样做假欺骗,月儿也觉这样不好,但身份又不便明说,月儿直叹息。
“今晚有赛诗会,如兄可有意同逛否?”李玢提议道。
“好啊!”月儿正愁没人引路呢,便一口答应了。
这晚,天空中繁星点点,一弯新月也似现非现,时而藏在一缕薄云后,时而高挂柳梢头,像个俏皮的小姑娘,向世人眨眨眼睛就又藏了起来。
不管那天高云淡风轻,只见天地间街市上灯火通明。
各家各户都张灯结彩,街上锣鼓喧天,舞龙舞狮的队伍前后排了很长很长。